迷途不知返（10）
赶到医大二院急诊，当值的小护士对六六还有印象。
“是孙清然大朋友吗?你怎么又来啦？”
“我鼻子里有一颗葡萄籽，它睡着了。”
小护士咬住下唇，忍住笑，带着去了急诊室。
“我们没有耳鼻喉科的设备，去后面住院楼的耳鼻喉病房，找夜班医生看看吧”
急诊医生打电话联系了病房值班室，小护士给指了路，孙颖莎抱着六六拐去了住院部大楼。
王楚钦跟在后面，小甜豆搂着妈妈的脖子，扭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他伸出手想拉一拉她的小手，六六飞快的把手从孙颖莎脖子上撤回了身前。
找到耳鼻喉科的医生，病房治疗室里只能做前鼻镜检查，同样看不到后鼻腔。
“葡萄籽比较小，很有可能其实已经掉出来了，或者宝宝都没有放进去。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明天去耳鼻喉门诊做鼻腔内窥镜的检查。”
“可是，不会吸进气管里面吗？”孙颖莎还是很担心。
值班医生笑了笑“你小时候有没有咽过鼻涕，很多小孩儿不会擤鼻涕，只会往后吸，到了嗓子，就咽进肚子里了。反正临床上从鼻子吸溜进气管的例子我还没见过。最差的结果是卡在后鼻腔，没有及时发现，然后发芽了。”
“没事的，明天早晨挂号去门诊再检查一下。”
听了医生的话，孙颖莎终于没那么紧张了。
一路都抱着六六不撒手，放松下来才觉得累。
弯腰打算把小宝放地上，出来的急，居然没有给她穿鞋。
“我来抱吧，可以吗？”
王楚钦卑微的轻声开口。
孙颖莎直起腰，没有回头，抱着六六继续往前走。
“谢谢你，我们回去的时候打车就行了”
医院门口，随时都有空车。
孙颖莎拉开出租车的车门，把小六六放在车后座，跟着上去，利落的关上门。
王楚钦眼睁睁的看着车子绝尘而去，盯着车尾灯站在原地，心也被揪着一起走了。
出租车里，小六六转转圆乎乎的小脑袋，发现王楚钦没有跟着上车。
“爸爸！我要爸爸......”她扑到孙颖莎怀里尖叫着哭喊起来。
司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踩了刹车。
小手拍打着车窗“我要爸爸”
“您看这......两口子闹别扭也得顾着孩子啊”
闹得司机也没办法开车，孙颖莎连声道歉，抱着六六又下车。
王楚钦看着车子停下，奔跑过来。小六六终于向他伸出手。
小小的糯米团子挂在王楚钦身上，小脸儿窝在他肩头。
“爸爸......不......喜欢......我”
抽抽搭搭好费劲的才说完一句话，已经哭的快要背过气去。
王楚钦的心，仿佛被放到了火上炙烤，又淬入冰冷的海水，瞬间迸裂。
满地的碎片，又被穿针引线，拼凑在一起，一针一针，反反复复，痛到每呼吸一下，那些针就顺着肌肤的纹理，钻进每一个毛孔里。
“我最喜欢六六，最爱六六”一双大手抱紧怀里的小小猫，他的眼泪也跟着落下“乖宝贝，爸爸最爱你”
孙颖莎完全没想到六六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她总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也没想过六六需要一个爸爸。
转过身，抹去了自己眼中的湿润。
回到王楚钦车里，六六知道不能跟着一起在驾驶位，乖乖的和妈妈在后座。
车子停到楼下，她看着王楚钦也跟着下车
“爸爸抱”
扭股糖一样黏在王楚钦身上，生怕他再不见了。
电梯停在十六楼。
“咱们回家睡觉了，好不好？妈妈抱”
去了一趟医院，又哭一场，又累又乏的小宝儿已经困得不住地忽悠着点头了。
孙颖莎伸手去接，六六一只小手搂住她的脖子，在王楚钦脖子上的手也没放开。
“爸爸也回家”
“有爸爸的家”
还是没有拗过小六六。
怕吵醒孙妈，跟着王楚钦回了1702。
被放到床上，糯米小团子还像树袋熊一张勾着他。
“爸爸……别走……”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挣扎着看一眼，就是不肯好好睡。
“芒果老师说我是最棒最乖的宝宝，我看医生都不哭，扎针也没有哭”
“爸爸……”
孙颖莎再一次出乎意料，小小的人儿会有这么细密的小心思，她居然以为，爸爸不回来，是因为她不乖。
“六六最乖，爸爸知道，不走，以后再也不走了，陪着你，好不好”
小宝儿终于扛不住沉沉睡过去。
“莎莎，可以告诉我，六六为什么叫我爸爸吗？”
只想逃避这个问题，孙颖莎低了头沉默。
王楚钦步步靠近，逼的她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衣柜无路再退。
“那天晚上……”
这一句她倒是回的迅速“什么也没发生！”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天？我可什么都没说”
又被他拿住话柄，她侧过头避开他直视的目光。
“我……现在可以重新回答吗？”
“你在退役欢送会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
“我喜欢你，不止喜欢，我爱你”
她抬头，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向他的眼睛。
“王楚钦，我讨厌你”
“我不喜欢你”
“我只是借你的照片给六六做了临时爸爸，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放开我，我要带六六回家了”
“不放，永远都不放开！”
“凭什么？你凭什么！”孙颖莎低喊出声，用尽全力推开他，跑出了卧室。
又被从后面抱住，她挣扎着。
“你混蛋！”
“放手”
“不放”
她安静下来“王楚钦，是你放弃我的”
“我后悔了，可以吗”
“二十四岁的孙颖莎可以回来吗？”
“我问过你的，我明明问过你的，是我厚着脸皮问你的。可是，我很好笑，是不是”
压抑着的心酸不受控制的蔓延。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所以，我，和你的前途，是不能共存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