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后记(三) 一分糖的咖啡
咖啡馆里,鸢夜倚在柔软的座椅靠背上望着窗外厚重的夜色,在偶尔掠过的浅蓝色霓虹灯光的烘托下,那淡漠的侧颜显得愈发冷艳,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
从葉月夕子的别墅离开后,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
这姑娘很奇怪,在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现在虽然熟悉了不少,但这种感觉也只是减弱而不会消失。她面对不熟悉的人时,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独特气质——忧郁、神秘、幽深、凉薄,好像所有事情、所有人都不能让她产生什么波动。虽然她对人说话时依然会礼貌有加,但这种礼貌隔着浓厚的距离感,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熟识之后渐渐发现,她其实是个聪慧而沉静的人,只是不愿意、或者说不习惯表达出来,带着一股置身事外、洞若观火的稳重和孤独,而这种气质与她的年龄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据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更活泼开朗、嬉笑怒骂,但对她来说这些都不成立。她并不爱刻意打扮自己,喜欢穿素雅大方的衣服,虽然也有很时尚的款式,但不喜欢花哨;那随身包里没有同龄人常备的化妆品,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武器。对熟人,她的谈吐会显得更随意、更洒脱一些,会开些恰到好处的玩笑,说话也很风趣;但始终保持着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礼仪和优雅,且这种特质并不是伪装的,而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态度。这让我不禁怀疑这么生活会不会很累——不过要是习惯了的话,或许就不会觉得累了吧。
然而眼前这个看似文文静静的女孩也有着截然相反的另一面——冷酷、强悍、果决、坚韧,甚至透露着疯狂和偏执,宛如执拗冷血的恶魔。在伦敦东区的那一战把这一点展现得淋漓尽致。和她做朋友是一件很可靠的事情;不过反过来,要和这样的人敌对,恐怕是个危险的选择。
好在这姑娘是个爱恨分明——爱这方面姑且不谈——至少是个敌我分明的人,对待同志有如春风般和煦,对待敌人如同严冬般冷酷。这让我颇感欣慰......或者说是庆幸。
夜色渐浓,店里的人并不多,约摸着五六分钟,侍者端着两杯点好的咖啡走过来,对着账单确认了一下。
“您的半糖拿铁。”
我道了谢,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杯子上已经插好了吸管,倒是省得麻烦。
“以及您的......”
到这儿,侍者卡壳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抱歉......这是您备注要求的一分糖美式。”
“多谢。”
鸢夜波澜不惊地拿过来放在手边。
我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分糖是不是太苦了?
她真能面不改色喝下去?难道没有对于苦的感知细胞?——口中的半糖咖啡仿佛瞬间变得甘甜起来。
不多时,被怀疑的人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
“千君,怎么了?”
“欸?有什么事吗?”
“我怎么知道,”鸢夜笑道,“你一直盯着我,我还在好奇难道自己有什么变化——今晚月色倒是很美,难不成你怕我看见月亮变成狼人?”
“那倒不是......”
大概是这种质疑表现得太明显了。
“这咖啡......是一分糖的?”
她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我会对这个产生什么怀疑。
“是啊,我特意备注的呢。”
“会不会太苦了.....”
“可能是习惯了,我还挺喜欢的”,鸢夜看着那咖啡,“千君没喝过吗?”
“我的话,一般都是半糖,偶尔还有全糖。还真没喝过这么少的。”
“那你尝尝就知道了。”
说着,她把咖啡杯推到我面前来,“喏,试试,说不定就喜欢了。”
"......"
几秒后,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味蕾发出强烈的抗议。
苦涩苦涩,又苦又涩。这玩意儿就不是正常人喝的。
“咳......”
我捂着嘴咽了下去,余光看见这咖啡的拥有者正抿着嘴笑着。
“我是不是做出了什么失控的表情......?”
“这个嘛......”鸢夜想了想,挑了一个自己认为合适的词,“有点扭曲。”
“欸.....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喜欢苦味呢?”
“这个嘛......”
她拿起那个杯子端详了一阵,手指轻轻敲打着杯盖,脸上露出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你看,我们的生活多半时候也像一杯咖啡,满是苦涩。纷争、痛苦、动荡、压力、尔虞我诈,我不喜欢这些,但不得不面对它们。不过好在这杯苦涩的咖啡里还有那么一分糖在,这份‘糖’可以是很多东西,比如感情、比如理想、比如对未来的希望,它可以是任何我们珍视的、能给予我们希望和动力的东西。每个人珍视的事物都会不同,但无论它对你而言是什么,那份美好的事物都会给日子增加少许的甜味,让我们在生活的漫长泥沼中敢于跋涉,不堕沉沦。——这就像一分糖的咖啡一样,它的甜味正因稀少而愈显珍贵。忍受九分的苦涩,去寻找一分的甘甜,这是咖啡存在的意义;忍受九分的苦难,去追寻美好的愿景,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这么一说是不是还挺浪漫的?”
“确实很有浪漫主义色彩呢。”
“即使是从现实主义的角度来说,咖啡苦一点也有助于提神。”她喝着咖啡,瞥了一眼夜色,“毕竟我在时钟塔的工作,也总是在夜里行动。”
“............”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我试图从这个沉重的话题上岔开。
“之后?喝完啊。”
“不是这个,我是说喝完之后。”
“休息一会,看看夜景,想离开的时候就离开——来之前和达芬奇小姐约好了晚上十点的灵子转移回去,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小时,时间还很充裕。”
“就这么回去吗?”
鸢夜眨眨眼睛,“没玩够?——那样的话,现在的时间还够我们租辆车逛一圈。”
“不.......不是这个意思。——你本来是打算来探望母亲吧?但她现在甚至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就这样回去的话不会有些遗憾吗?”
“遗憾......”鸢夜沉思了片刻,笑着摇头,“有什么可遗憾的?看也看到了,母亲她也有了新的生活,还有可爱的孩子,这样就够了。我很高兴能看到这些。”
"但你自己......不会感到难过吗?"
“当然会。看着离别了十二年的唯一的亲人就在面前却认不出自己,对着陌生的孩子关爱有加、其乐融融,怎么能不难过呢?”
“那就放弃了吗?”
“不然呢?——我总不能跑到别墅里,哭着告诉她,‘我就是你失散十多年的女儿’,然后从此过上幸福生活吧?”
“............”
“姑且问你个不太相干的问题——你猜这次灵子转移,福尔摩斯先生为什么让你陪着我一起来?”鸢夜幽幽开口道。
确实和现在的情况不太相关,不过我倒是也想知道为什么。
“怕灵子转移出现意外?”我开始了猜测。
“不进行时间跨越,仅仅是位置变化的灵子转移出现事故的可能性极低。”她轻轻摇头,好像比我还了解这项技术的原理。
“那.....担心你遇上坏人?”
“我遇上坏人......更应该担心坏人的安危吧。”
我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哎呀,这我就猜不出来了。老福嘛,总是那么神秘兮兮的。”
忽然涌上一个想法——但稍加思忖,不能说出口。
鸢夜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猜你已经想到了。——第一,为了让旅途不那么孤单;第二——请原谅我说得直白些——监视我,看我借用这趟灵子转移到底目的为何。”
“............”
“不过我猜,福尔摩斯先生并不会告诉你这些,只是单纯地让你陪我走一趟,仅此而已。”
我默默点头。
"我并不是抹黑,也无意挑拨是非,"她解释道,“福尔摩斯先生做的是正确的。换做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对于一个远道而来新加入的成员,当然不能抱有绝对的信任。况且灵子转移又是迦勒底的核心技术,不得不谨慎。——但是你想过吗?如果单纯只是需要一个可以随我一起灵子转移的人,未必一定需要你一起来。所长先生、玛修·基列莱特小姐等等,他们都可以是人选。至于具有单独显现技能的Archer职阶从者,当然也可以远远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继续讲下去。
“福尔摩斯先生之所以让你陪我一起来,除了上述两个原因之外,也是照顾了我的感受。我们是朋友,同行的话也不会无话可说,我也不会感到不习惯和拘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原因了。”
“我说的这些看似和眼前的情况毫无关系,其实还是有一点相似的。”她叹了口气,“就像福尔摩斯先生考虑我的感受一样,我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也得考虑母亲的感受。她们母女的日子过得其乐融融,一个消失了十二年的人凭空出现,只会彻底打乱她们的生活。所以还是算了。我知道了当年自己被放弃的原因并不是被讨厌,也看到了母亲的生活还不错,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
............
夜晚的咖啡馆里开了暖气,温度暖融融的。——这一点直到我们走出室外,才更明显地体会到。街上行人并不多,只是偶尔有人路过,戴着耳机、或是瞧着手机,急匆匆地走开,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月色如水,衬得愈发清冷。
“我以为你会很难接受,”我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又缓缓吐出去,感觉精神了不少,“其实情绪也需要排解,比如......难过了就痛痛快快哭一场,或者玩一夜游戏;再或者,听些音乐。总好过孤孤单单地忍受。”
“我不孤单啊,”鸢夜摇头,轻笑道,“这不还有一位人生导师一边陪着我闲逛,一边给我讲着怎么排解情绪呢。”
“别,我可不敢当什么人生导师。这叫合理化建议。”
“建议啊......建议。”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仰头看了几眼星夜,又望向笔直道路的远方。
“千君,我的眼泪在小时候、在到达时钟塔的前三年就流尽了。那时我想家、想回到母亲身边,我一遍又一遍地祈求过,晚上抱着仅存的合影哭着睡着,却在梦里被母亲临别时的话刺得鲜血淋漓,然后再哭着醒来,生活当然没有任何改变。我依然回不去,就算回得去,也依然是母亲的负担和累赘。后来渐渐的,我明白了哭泣没什么用,也就不会流泪了。”
“............”
“我在索拉里斯家的几年,见过、听过、经历过许许多多之前闻所未闻的事情;为了变强、为了派上用场,也熬过了许许多多暗无天日的日子,多到如今想起来依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她慢慢闭上眼睛,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如果有一个孩子像我这么长大,那么他大概也会像我一样,渐渐把许多东西看得很淡。比如亲情、比如爱情,比如很多在别人眼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我其实都不太在意。倒不是抵触,也不反感,只是觉得,有或者没有都无所谓。所以,我其实没那么脆弱,不必为我担心。”
她伸直了胳膊舒展一下,语气轻快了一些,“至少呢,类似 ‘督查使郁郁寡欢、在抑郁中轻生’、或是‘接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啦,安心。”
夜风吹过,一股凉意袭来,我紧了紧衣领,朝手心呵了口气,把扣子扣到顶。——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了很远,再回头看那家咖啡馆,只能瞥见一个亮着灯的小小光点。
“好了,这里就很不错,没什么人,”鸢夜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还帅气地在指尖转了一小圈,似乎笃定了不会把它摔下去,“准备灵子转移回去吧。我这就联系达芬奇小姐。”
我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之前不是打算十点回去?”
“我改主意了。”
“欸......为什么?”
“天凉了,毕竟不能让‘和我订了婚的朋友’不幸感冒嘛。”
浅蓝色的光圈在脚下绽放开来,身体的阴影逐渐虚化。
“回去有什么安排吗?”
“嗯.....暂时没有。”
“来咖啡厅吧,吃点夜宵,顺便再请你一杯?”
我的味蕾仿佛回忆起那股苦涩的味道。
“又是一分糖的?”
“全糖的。”
“能不能不要这么极端......”
“哈哈哈哈......”
............
夜晚的大阪华灯初上,但远离市区的别墅旁就显得寂静许多。爱香蹦蹦跳跳地在屋里转了几圈,见母亲像一座雕塑一样坐在原地,不禁停了下来往她身边靠近些。
一步。
两步。
葉月夕子眯着眼睛不知盯着何处,神情有些恍惚,桌上摆着的茶水也没有收拾。只有均匀的呼吸才能证明她并不是一尊塑像。
“妈妈?”爱香试探着戳了戳母亲的胳膊。
“...... ......”
夕子这才回过神来,手里还抚着的茶杯早已冰凉。
“呵,妈妈走神了呢。”她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爱香有什么事吗?”
爱香不解地眨眨眼睛,“妈妈,刚才的哥哥姐姐走了之后你就好不正常哦?一直在愣神,哪里不舒服吗?”
"............"
“哪里不舒服......”夕子愣了一下,苦笑着指指心口,“大概是这里吧。”
"妈妈心脏不舒服吗?!"
孩子吓了一跳,几乎要去找医院的联系方式。
夕子摆摆手制止了她。
“是,也不是。——不是心脏不舒服,是心里难受。——等你长大慢慢就明白了。”
“我现在就长大了!”孩子腮帮一鼓一鼓的,“我可以帮妈妈解决问题!”
“呵呵呵......好好~既然这样,妈妈就和你说说。”
夕子坐到梳妆台前,那里摆着两把软椅,她靠在软乎乎的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努力地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爱香,你记不记得,在你小时候妈妈说过,你本来还有个姐姐?"
“记得!”孩子用力点头,“妈妈还说,要是姐姐还在的话,就可以陪我一起玩了!”
“嗯。不过你姐姐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送给别人了。——爱香,其实妈妈很后悔。”
“既然妈妈舍不得姐姐,为什么当时还要送走她呢?”
小孩子还不懂苦恨别离,只是觉得每天的日子都很闲适美好,既没有危险,也没有波澜。既然一家人不想分开,那就不分开啊,那就一起生活啊,一起快快乐乐地玩耍不就行了?
“因为.......”
夕子语噎。对于眼前的孩子而言,那些往事解释起来还太难以理解。
“是啊......为了什么呢......或许是妈妈犯了个错吧。”
爱香咧开嘴笑了笑,“妈妈又想姐姐了?”
“可能吧。今天和那位斋藤小姐聊了一会之后,总觉得心里很难过。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恍惚间会把她看作自己的孩子似的。”
“唔?”
孩子明显不太理解。
“月葉那孩子,也差不多这个年龄了吧。”她的右手在面颊上轻轻滑过,拿起杯子,啜饮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看看人家,都已经订婚了。”
“订婚就是两个人以后会一起生活的意思吗?”孩子歪着小脑袋问道。
“不止哦。那就意味着,相爱的两个人会同甘苦,共患难,相互帮助、相互扶持,一起走过很长很长的路。爱香长大之后就会明白了。”
“一起走过很长很长的路?”孩子一愣,“欸......今天的哥哥姐姐就是这样的吗?”
“对啊,夫妻可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之一哦。”
“最亲近......”爱香眯起眼睛来,“可是今天那个哥哥还叫错了那个姐姐的名字......身为最亲近的人却记不清名字,好过分哦。”
夕子一愣,“叫错名字?”
“是啊是啊,那个姐姐姓斋藤,可是大哥哥却叫她‘雨宫小姐’,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会记清楚重要的人的名字!”
孩子信誓旦旦,小手在胸前握着拳,一副宣誓的样子。
当啷一声,茶杯从葉月夕子的手中滑落,浅浅的茶水汩汩地洒在桌上,宛如涓涓细流。孩子蓦然一惊,等她抬头看时,只见两行清泪在母亲脸上无声滑过,直到滴落面颊。
“真的是你吗......”
“妈妈!”
“妈妈没事,”夕子摇摇头,“只是有点难过,又有点高兴。”
孩子似懂非懂地歪着头。
“好了,爱香别想那么多,明天休假,妈妈陪你出去玩吧——不过,这会儿让我自己静一静。”
孩子还小,对于悲欢离合并没有刻骨铭心的认知,沮丧的心情也很容易恢复。听到能出去玩,她很快恢复了元气,围着宽敞的客厅跑跑跳跳起来。
夕子慢悠悠地站起身,从梳妆台顶层拿下一面镜子。镜子不大,但积满了灰尘,看样子有些时日没用过了。
她抿着唇,那双白皙瘦削的手犹豫着颤抖了一下,缓缓拭去镜面上经年的尘埃。——镜面是浅蓝色的,宛如清澈的湖水,背面是晶莹剔透的琉璃。琉璃上嵌着三个淡金色的篆体小字:【螺旋馆】
「好久不见了。」
夕子慢慢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漆黑的瞳孔染上了深邃的湛蓝色。手里的镜子中如同湖水荡漾般起了波澜,倒映出影影绰绰的人影来。
镜子里,少女坐在看起来像是餐厅的地方,面前摆着一杯饮品和一些甜点,正和对坐的少年聊着什么;在她身边坐着另一个穿着黑大衣的青年男子,手里摆弄着一只精致的小烟斗。几个人看起来相谈甚欢,气氛很是融洽。
忽然,小镜子里一片漆黑,眨眼的功夫,刚刚的少女仿佛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之中,在她的身边围着一群骑马佩剑的高大骑士,她单膝跪在重重包围之中,左手握着漆黑的刀鞘撑在地上,一旁的骑士喊着听不懂的话,对着她高举起剑刃。
“............”
爱香走到椅子旁的时候,只见自己的母亲露出了前所未见的神情——美丽的双眸布满了血丝,面色苍白,握着小镜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孩子第一次对自己的妈妈感到了一丝丝害怕。因为妈妈的状态并不是虚弱,也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恐惧,而是一种临界状态——就好像某种底线被触动,或是内心深处某块神秘的地方发出的警告。
“十二年......这次妈妈绝对不会再抛下你了。”
爱香听到妈妈说了这样一句意义不明的话,随即她就站起身,走向卧室去了。
............
迦勒底基地,餐厅内。
我喝了一口美味的全糖咖啡。
“......”
雨宫小姐说到做到,说请客绝不含糊,说放全糖也分毫不差。——不过喝进去甜得发腻。
“老福,吃些点心啊。”我把小餐盘往经营顾问面前推了推,只有我自己在吃显得好像很贪吃似的。
“不忙,不忙,督查使阁下不妨也吃些。”
可怜的餐盘无人钟爱,福尔摩斯又把它往右推了推。
“好,您也别客气。”
鸢夜说着叉起一块小蛋糕放入口中。
“说起来,这个烟斗您总是不离身,对您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这个啊,”福尔摩斯神秘地笑笑,看了看手里的小烟斗,“这可是老朋友了,看见它,我就能回忆起很多往事——督查使阁下感兴趣的话,改天和您讲讲。我的故事虽然不值一提,但还是挺长的,一时半会可说不完哦?”
“荣幸之至。即使是在时钟塔,您的故事一定也很受欢迎。”鸢夜笑道。
“都是些琐事罢了。——说起时钟塔,和您一起前来报道的那两位魔术师先生,今天傍晚启程回去了。”
“大概是视察结束了吧,他们不会和我一起常驻在这,只是临时性的视察。结束之后自然会返回时钟塔。”
“原来如此。那您......”
福尔摩斯刚想继续问些什么,忽然餐厅门口奔过来气喘吁吁的穆尼尔,有如一辆打着了火的汽车。
“福尔摩斯先生!......福尔摩斯先生!”
“Mr.穆尼尔,怎么这么着急?”老福歪头看了看他。
“......跑了!......走掉了!不见了!”
穆尼尔跑得眼镜都歪了,上气不接下气,扶住我的椅子背大口大口吸入可口的氧气,“我找不到他!”
福尔摩斯皱皱眉,“别急,什么跑了?——如果你是说时钟塔那两位魔术师先生的话,刚刚督查使小姐说,他们原本就定于今天返程,不用惊慌。”
“哎呀不是!”穆尼尔一拍大腿,“本来在那边休息室里的卡多克先生不见了!他以前常常连屋子都不出,这次忽然不见了!到了晚饭时候也没看见人,我赶忙调取监控,发现他被时钟塔来的那一行人给带走了!”
“带走了?”福尔摩斯站起身来,”什么时候?“
”就是下午那两人返程的时候!那时我们都在管制室里给他们送行,没人注意到卡多克先生那边!结果他就被时钟塔来的随行人员给带走、先行登上飞机了!“
”..........“
福尔摩斯不再言语,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很棘手么,福尔摩斯先生?“鸢夜看了看他,”需要我帮忙吗?“
”..........“
”福尔摩斯先生?“
半晌,侦探慢悠悠地又坐了下来,虽然脸上表情依然凝重,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不必。他们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也快到伦敦了,现在追赶恐怕来不及。就算督查小姐有办法追上他们去要人,那也会显得你和迦勒底过度交好,对自身不利。”
“不过看您的神情,事态好像很严重哦?”
“迦勒底创建至今,倒是少有不严重的事态。”
福尔摩斯恢复了往常的微笑,拍拍穆尼尔的肩膀,“请坐吧。既然他们劫走了卡多克,说明他存在着某种价值,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此事我自有主张,不必紧张。”
穆尼尔眨巴眨巴眼睛,“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无非又多了一道要解的题目罢了,至于这道题的结果如何,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后记三 完】
【全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