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自我
最近我很有幸能通过B站“风头正盛”的北大VS上野千鹤子的女性主义话题了解到上野教授本人及上野教授本人关于女性主义的思想。在我阅读了《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这本书的第一章内容后,我了解到了上野教授对于所谓“父权制”的批判或者说是否定思维。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出发,父权制是一种男性占据社会主导地位,以男性为中心,男性处于支配地位,女性处于劣势服从地位的社会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女性是被压榨受剥削的一种主体,甚至于可以形容为商品,她们的价值实现依托于男性,自身毫无人性可言。而并非所有男性都是所谓父权制的受益人,在《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一书中记载了日本长久以来父权制社会中对于非父权阶级受益人即除权利受益人和权利继承人以外所有个体的压迫。女性自不必多言,其存在与生命价值依托于男性,而其他男性则充当奴仆与奴隶,甚至生育权利都通过“夜游”这一乡村制度直接进行了剥夺——除长子以外的其余男子无法成家,就算与村中其他女性通过“夜游”这一形式诞下了子嗣,也不过是成为主家的劳动力而已。
在读完这一段以后,我深感到恐惧。原来,我们对抗的,是一个如此的庞然巨物,他对你的否认并不是简单的否认,而是一种从人本权利就开始的否认。对于父权制社会中的受益人来说,任何其他事物不过是帮助他们巩固自身地位的奴隶与工具。
我并不知道母系社会如果不断地发展会变成什么样,但父权制的不断发展,已经让我见识到了这一延续千万年来的所谓压迫制度的力量和黑暗。
我看完以后,一是庆幸我并没有生活在那种那么窒息的年代,不知自己是人,没有意识觉醒,没有作为个体的自我,这对于我来说是极其恐怖的;二是我深刻意识到,这种制度的存在,实际上才是阻碍社会进步和生产力发展的本真元凶。
我想起来,前几年,脱口秀演员杨笠曾经在节目中吐槽所谓“普信男”的存在,而与之前的鲜花掌声截然相反的是,这一言论使得杨笠在网民口中的风评一落千丈甚至有一时间达到了过街老鼠之地步。我作为一个男性,自然而然是不喜这种定调言论的,但是我,或者说当时社会对此的批判深度,仅限于:每一个人都是普通的,为什么普通人不能有尊严、自信地在这个社会上存活下去?但是在阅读了上野教授的书籍后,我又涌起了更深一层的反感。
萨特在其作品《禁闭》之中曾经描述过一个现在都不过时的思想——他人即地狱。这部作品的剧情在此不做过多的概述,我更想阐述的是我对他人即地狱的理解。“他人即地狱”并非简单的西方学界提出的uncanny others(面目可憎的他者),而是一种更为深层次的对于社会标准的映射,一种对于现实自我与理想自我之间鸿沟的阐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人即地狱”的表述可以转化为“自我即地狱”。
任何人都有一个理想的自我,他是我们对于自身附加了诸多道德美感或者是优良品质等种种美好事物后堆砌成的“神我”,他是我们想要成为的雕像,想要成为的神明,是一个完美的意向。正因为如此,这个“神我”与现实中的自我,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和无法企及的距离。我一直相信,人的痛苦多来源于无法成为自我印象中美化的“神我”。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为什么你总是挂自拍而非挂他拍,正是因为,自拍是一种理想的自我,而他拍是一种真实的映射,是一个你无法完全接纳甚至完全无法接纳的自己,他真实存在,无法否认,无法磨灭,而也无法转化为终极的“神我”。这就是我们在他人眼中的样子,对比完美无瑕的“神我”,它是丑陋的,是肮脏的,甚至是低贱的。
《禁闭》中,组成“他人即地狱”的人是三人,而为什么是三人,“他人即地狱”的表述中看似只存在着两个个体。如果只需要他人和自我就可以达成相对地狱的世界,那么第三人的存在就是没有意义的;而恰恰是第三人,就形成了“地狱”这一最恐怖的要素。从某种学术观点来看,二人关系可以很轻而易举的转化为战略伙伴式的互相扶持,在这个表述中,自我与第二人可以很轻易地达成和解,所谓你侬我侬的二人世界,是完美,是一种浪漫的理想主义。而第三人就是刺进二人理想世界的一种外力,他负责撕碎二人之间脆弱的同甘共苦和阿谀奉承甚至是同舟共济而全然不需吹灰之力,他只需要负责提出反对,就足以打破二人之间的同盟。
我们现代社会,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人艰不拆。这体现了我们与每一个跟我们有着同样苦难,同样挣扎的人们的一种最基本的同盟和相互扶持。我们都知道彼此生活的不易,所以我们才能在一起把酒言欢,才能在一起憧憬未来。而担任打破这种美好同盟的,就是所谓的社会现实,或者说,社会标准。
到此,我可以将这两段看似不搭边的阐述进行总结。父权制社会中,制定标准、享有社会财富和社会生产红利的只有所谓的受益人及其继承人。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会以自己为中心,制定出一系列所谓的高大上的社会标准,只为了能让你感受到,你是被排挤在社会之外的人,你需要做的只是不断地对父权制进行维护以此让父权制的受益人可以接纳你,像一个善人一样容忍你进入这个社会的犄角旮旯。在他们眼中,他们是伟大的,因为他们甚至给了你生存的一席之地,天哪,这是何等的恩赐,就好像你上班路上时刻注意着不要碾到辛劳的蚂蚁,你也会为自己心存善念而哭泣一般。那些所谓的受益人和拥护人组成了坚实的墙壁,他们疯狂地进行着一个工作——铲除异己,扩张己身。
我现在可以提出,在社会中的第三人,并不是同处于苦难修行中的彼此,而是我们都无法抗拒,都想跻身其列,都想达成的所谓“社会标准”,他甚至异化了你对“神我”的美好憧憬,他用自己的标准给你塑造了一个根本不属于你自己的“神我”,然后让你因此感到痛苦,感到沮丧,让你在憧憬“神我”时贬低己身,伤害同志。
所以,我会对“普信男”之言论产生厌恶,是因为,这个言论,用一个所谓的“标准”,压迫着社会上的苦难你我,这个言论犹如跗骨之蛆,不断蚕食着我们用信任、宽容和理解共同维系着的社会,不断地破坏我们彼此之间好不容易携手的同盟。它是这么的恶心,因为它占据了舆论的高地,也正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承认自我的不完美,而它利用了这种自谦的美德对你我他进行疯狂地打压和鞭挞。这是何等黑暗而恐怖的手段。
所以我曾经会那么惧怕和憎恨男女对立的言论,因为我觉得我们彼此都是苦难者,我们之间并没有血海深仇和厚壁,为什么要用舆论的炸弹无差别的打击与我们并肩作战的每个战友和同志?什么郭楠和小仙女,难道这种异己词汇的子弹一定要射向身边共同奋斗的你我,只有进行了这样的安内才能做到所谓的攘外吗?不!不是这样的!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自我,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熠熠发光的社会重要性,每个人的辛劳与疲惫都是这个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的原初动力。我们是社会的建设者,我们的付出都是为了我们自身和为了这个晴朗社会美好的未来。我们是苦难者,是践行者,是建设者,更是享有者。我们都怀着共同奔向美好明天的火烈热情和炙热的赤子之心,我们是兄弟姐妹,是相濡以沫的亲朋手足,我们都一样,我们当然也都不一样。为了更美好的明天,扬起光辉的旗帜。
注:本文受启发于
哔哩哔哩UP主 学院派Academia 【美国大学的黑魂研究】系列作品
哔哩哔哩UP主 情节严重社 《“他人即地狱”详解:不存在纯粹的二人关系》
上野千鹤子著 《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
及其他构筑了我人生观世界观与价值观的哲人前辈与同舟共度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