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

开学前两天她跟我提了分手，说是不想谈了。她是我的初恋，才两个月，我久久不能释怀。 情人节后的那节语文课，我与卞老师产生了共鸣 他看着40多岁模样，脸上总是皱着眉头，他从来没说过为什么皱眉，我们问他，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今天讲了一首古诗，明明就不重要，可卞老师竟背诵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我突然也想起了这首诗，我很熟悉，虽然没有教过，但是我在课外看到了，他写的很美，诗很美，桃花也很美。我就背了。 也许我太喜欢这首诗了，就抢着背诵：“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背得很快，表达了我的喜爱。可卞老师依旧慢慢的背着，读好每一个停顿，每处重音，声音那样此起彼伏，情感也是。 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深情的读过任何一首诗，他又将眉头紧锁，目光那样坚定，却看不出，他在看向何处去？也许是夕阳吧！还是那远去的飞鸟呢？ 他突然说：“学校以前种过桃树，粉色的花很美，可太多人去摘果了，学校就砍掉了。” 可学校明明就没有种过桃树。 我又轻声地背了一次，感到这首诗还是很美。 卞老师就开始讲解了起来，他说，去年的时候，就在这扇门里，作者与她相遇，不仅是美丽，也是运。彼此都很羞涩，相映红。可是，今年的桃花不知去了哪里，可能是把她弄丢了，也可能是她不想来此。自有桃花依旧在春风中笑傲。他说的十分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猜他以前也被情所困，有着人面不知何处去的经历。 他讲了一半，许多同学就都看向我，轻轻的喊着我的名字，带着笑腔，带着笑意，嘲笑我把桃花弄丢了。我的脸有些热，但也只是嘻嘻的笑着，瞄向她。可我的心里明明就很伤心。 现在我彻底懂了这首诗，去年，我们相知，就在这扇教室门里。你坐在我的前面，我们都很羞涩，不敢表达心中的爱意。我们都知道对方互相喜欢着自己。于是就成了互相的初恋。 可现在，在这个桃花盛开的季节，本应该人面桃花，可却不知何处去。我徘徊着，寻不到你，其实你在我的面前，就像桃花在树上，就像挂上去的。揣测不透花的美、人的心。 可这学校外的桃花明明就还盛开着，却从来没有桃花瓣飘进过教室，更不用说花香了。 若把你比作花，我就是人，可我不会离去。若把你比作人，我就是花，我会定时到来，可却不会依旧笑春风。 我不知卞老师说的是人还是花了。 我偷偷瞄向她，她也偷偷瞄向他。嘿！曾经那个给我比“耶”的小女孩又在比“耶”诶。 卞老师也从后面走向她，可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低头在写着什么？我猜，她可能是在画画吧。 “唉！”卞老师用教鞭轻轻地敲了桌子两下，又皱起了眉头看向她，似乎在说，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听课呢？ 是啊！她在干什么？！ 她赶紧把画偷偷藏在书本底下，卞老师瞟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又敲了两下桌子，也许只有我懂吧，他眼神里是无奈吧，他青春时的无奈，他好像在帮助我，给他自己的少年画上一个句号。 同学又看向我，又吱吱的笑了起来。我也觉得可笑了。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疫情上网课时，我和她换了情侣名，那时我们才谈了几个星期，非常喜欢对方。卞老师肯定注意到了。或许在屏幕后，他也在嘻嘻的笑。 卞老师走上去了，很安静，什么都没说。 他坐在讲台上，看着书，过了好一会儿，开始讲课。 明明就是她先喜欢，明明就是她先表白，明明就很快乐。明明就！明明就！明明就…… 风大了起来，吹来了江对岸的风笛声，却始终等不到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