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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舞台——陈素真回忆录》十:在十三岁时收了徒弟

2023-02-19 00:19 作者:己卯年甲戌月  | 我要投稿

《情系舞台——陈素真回忆录》

在十三岁时收了徒弟

    1931年的秋季,忽然从开封来了个贫穷的中年妇女,她带个十岁的女孩,哭求我妈,要我收她女儿为徒。这妇人姓李,比我妈大七八岁,死了丈夫,没法度日,到杞县投奔我妈。我才十三岁,哪能收徒弟呢?但她哭求得可怜,我妈便把她们留下了。小女孩烧香叩头,拜了庄王爷,又拜了我。我比她只大三岁,她叫我大姐。她小名叫咛咛,大名叫李金花。收下她不久,又来了一个,是杞县三大名角中演花脸的叫冯吉有的女儿。杞县的三大名角,武生刘金亭,花脸冯吉有(我到杞县时冯吉有已经去世了),旦角朱黑。冯吉有先生去世后,抛下了妻子儿女,女名凤阁。冯大娘托刘金亭先生要我收凤阁为徒,她托的人可算是托到家了,刘伯伯是我们最敬重的人,他提的事,我不好意思说个不字。一是刘伯伯的面子,二是名角的女儿。凤阁拜认陈先生为义父,取大名叫陈素花。她才十二岁,比我只小一岁。

    我那时只学过戏,可没教过戏,我就按照我学戏时的样子来教他俩,我的开蒙戏是《吵宫》,我教她俩也是《吵宫》,素花学公主,金花学陈妙棠,我还是个孩子,哪有耐心教戏?我学戏很快,最多不过三遍。我教她俩时,也要她们三遍就得会,不会我就急了。我虽没打过人,我可挨过很多打,也见过二位师姐挨打。她俩五遍再学不会,我便开打了,我打她们时,若是用手打,是学我妈打我的样子,没头没脑,乱打一气;若是用棍打,是学六姨打师姐的样子,打下身。在我没学过《三上轿》之前,每天多多少少总还教她们些戏(在县城是一天演两场,不似农村那么紧张)。《三上桥》上演以后,我便迷于创造新唱腔,没有心再教她们了。她俩本来就怕我,再见我老是没个笑容,整天绷住个脸,愣愣怔怔地出神、发呆,就更不敢找我要求学戏了。

    我会打人,可不会骂人,更不会说些讽刺、挖苦人的损话。我是在旧戏班里长大的,哪天不听些野蛮、粗俗、肮脏、下流的难听话啊!可我却一句也不会说,这是否与出身有关系呢?我教戏气极了,就会说:“你们笨死了,你们就不是个学戏的料,你们都不该吃这门饭。”这是大人们常常说我的话,我反过来说她们,十三岁的孩子,不就是学大人说话吗?但是,我妈骂我、损我的话,我可不会说。

    戏班中有一个和我同岁比我小五个多月的男孩,小名叫大聚,大名叫曹子道,是陈先生的义子。他父亲是戏班老生门的戏补丁。大聚很聪明,他在唱上学陈老,动作上学刘老,但调皮得很。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和刘老。不论是在后台,在宿舍,他正在恶作剧的时候,只要是我或刘老有一个一到场,他就像老鼠见猫似地害怕。其实我和刘老对他从无恶言,况且刘老和他毫无关系,既非义父子,又非师徒,刘老也从没对他发过脾气。我虽是他的义姐,可也从无欺压过他,对他和对那几位大哥哥们一样尊重。当时我不知也不觉。1949年在郑州演戏时,同班郭金凤告诉我才知道。她说:“你一进后台,大伙连说笑都不敢了。”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你太严肃了,大家都怵你。”1950年冬,在西安常香玉那里,常香玉说:“大姐,你走吧,你再不走,我可要憋死了。”我又莫名其妙了。她丈夫看我不懂,解释说:“大姐你不知道,她爱‘骂大会’,你在这儿一坐,她不敢骂了。”豫剧界人把骂着开玩笑叫骂大会。在杞县,我只知刘金亭伯伯严肃正派,人人敬畏,并不知自己也遭人畏惧。我至今也不会说玩笑话,太死板了。

    在杞县县城,陈老有三个朋友,朱钦堂伯伯,四十多岁;人很好,两位林叔叔,是亲弟兄,一名林欣吾,一名林成吾,这名字写的不一定对,我那时又小又不识字,如今就不知是哪两个字了,便按音写了。两位林叔叔都是三十多岁,都会唱京戏,是两个戏迷,几乎是天天到戏院或我们的住屋里,和陈老、我妈吃、喝、唱、聊天。这样的场合,我从不参加。但两位林叔叔对我都很好,他们都是好人,是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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