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博士消失(调香师)

“妈妈有什么重要的遗憾吗?”
记忆里母亲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轻笑,伸出那温暖而纤细的手温柔抚摸正在摆弄香薰的莱娜的小小脑袋。莱娜记得那是个雨夜,连绵不绝的雨点轻轻击打着屋檐,演奏着清幽淡雅的交响曲,自己首次调剂的香薰的香味弥漫整个房间。
问题没有答案,但那个雨夜的气味却始终没有散去。
剧痛从后腰伤口处传来,尖锐的源石碎片扎在肉里,莱娜清楚的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细小雨点打湿了衣裳,与她浑身的鲜血混在一块。父亲经营的商场爆炸了,本该嘈杂的地方此刻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的令人害怕。莱娜被压在自己平时装放制作香薰材料的实木柜下 ,周围材料散落一地。花香掩盖了四周的血腥味,莱娜惊奇的发现。空气中的花香与泥土混合的香味好像能治愈自己般,莱娜想伸手抓周围的香囊。她脑海中瞬间浮现了许多晦涩难懂的知识,像是法术,但又不完全一样。
等再次醒来之后,莱娜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商场被感染者暴徒袭击,引发了源石炸弹爆炸,而莱娜开的小店正好处在爆炸中心的不远处,成了波及的无辜 。抢救后莱娜保住了性命,但却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感染者。
初到罗德岛时,莱娜早已习惯自己的感染者身份。她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即使被关在房间里,可周围佣人的窃窃私语,夜间父母憔悴的秉烛夜谈都会因为被矿石病强化过的听力而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它们就像尖刀,无时无刻刺激着虚弱的莱娜。在忍无可忍时她听闻了一直救济感染者的罗德岛,于是便“逃”到了这座传说的公司。
莱娜成为正式干员后第一次去博士办公室向那位神秘的指挥官报道时,博士正在自己的工位上呼呼大睡,甚至嘴角还似乎淌着哈喇子。
春日午后的暖阳不急不慢的将面前的人包裹,虽然半带着面罩,博士好看的眉眼却裸露在阳光下,它微微皱着,代表着它的主人并没有遇上个好梦。莱娜从办公室的沙发上找来一张毛毯轻轻为这位睡相和小孩似的上司先生盖上,之后又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掏出一瓶小小的精油。
一股不同寻常的花香诱使博士提前结束了午间的睡眠,他发现了自己身上多出来的毛毯,疑惑的向四周望去。
“啊,您醒了吗?是不是一点疲惫都感觉不到了?看来我新调制的香薰起了作用。”
温婉大方的沃尔珀少女优雅坐在离博士不远的小沙发上,可博士并不认识她。
“请问你是?”
莱娜眨巴着棕色的眼睛,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博士。我是现于疗养庭园任职的干员调香师莱娜。您听说过调香师这种职业吗?”
博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满是代表着智慧的光芒。
“用香料及辅料,进行香精或香水配方设计和调配的人员。看您的样子不像是助理,应该不久前已通过助理调香师资格认证,恭喜。”
莱娜并没有隐藏自己惊讶的神情,先不论别的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不久前转的正?连档案都没有提及过,眼前的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抱歉抱歉,我习惯提前观察了。”
那人并没有直接给予问题回答,只是用一个温暖的微笑来敷衍了事,虽然态度不错,可莱娜却有些不满。
“您的衣角……翘起来了哦,请别动,这样就没有问题了……诶?博士你的脸好红,是不舒服吗。”
小狐狸略带着坏心眼忽然靠近不远处办公桌旁的人影,看到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窃喜。
“哪个……莱娜小姐,太…太近了!”
博士有些语无伦次,连忙带上放在桌面上的黑色面具来藏着自己通红的脸颊
莱娜平日里并没有捉弄人的爱好,可见到这位上司可爱的反应后,她就像打开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开关似的,竟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可惜自那以后,博士便开始忙了起来。有许多次,莱娜带着新调制的香薰想让他试试效果,却只能看到正伏案桌前,不肯放松半刻的博士。莫名的落寞在莱娜心中不断扩散,逐渐膨胀为连莱娜自己都不知晓得情感。
再次见面时,博士拿着莱娜连夜写的温室申请报告,依旧满脸笑意的坐在博士自己的办公桌前,平时带的面具随意的放在桌面的某个角落。文件的边角多了许多折皱,也不知是他,还是那个凯尔希医生的杰作。
走近一看,博士随意的翻开了文化的某一页,似乎饶有兴致的阅读着。
“看您的报告可真是一种享受。”
他突然冷不丁的蹦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夸赞。
“博士喜欢自然是最好。”
“看一个人写字,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比如说,此刻您的素质与教养正跃然纸上。”
莱娜已经走到博士办公桌前,博士俊秀的面容已清晰可见。
被通知报告结果是在博士处领取后,莱娜少见的花了一整天时间决定衣着。在许久纠结过后还是选择了这件当初从家里带来的墨绿色连衣裙,莱娜以前老喜欢这件了,不过成了感染者后就没再穿过。
“就连我努力去找,都找不到反驳您的理由呢。”
“那我的申请.……”
“自然是通过了,温室搭建时遇到的困难,可以尽管来找我。”
博士从手上放下报告,将早就准备好的另一张文件摆在桌面上。
“对了,莱娜小姐。”
莱娜刚刚拿起批准文件准备起身。
“莱娜小姐的香薰治疗,到时候可以让我试试吗……我能,常去温室坐坐吗?”
见莱娜转身,博士飞快的带上了面具,难为情的把头撇一边,这些动作被莱娜尽收眼底,包括他通红的脸颊。
“如果博士愿意的话,自然随时欢迎。”
于是在莱娜的温室正式开放后,总有某个喜欢偷懒的家伙,三天两头的往里钻,美名其曰进行特殊治疗。
“既然那家伙在办公室里实在坐不住,那就随他去吧。请督促他至少完成本日工作。”
凯尔希都没办法,只能这样拜托莱娜。
就这样,调香师莱娜小姐突然背上了照顾自己上司的重任。
某天,博士趁着罗德岛在炎国雁城周围停留时偷偷拉着莱娜溜出本舰,来到某处不高的小山坡上,当时春意正浓,花香无时无刻不在身边飘散。博士带着莱娜找到一颗大树下,正午时分的阳光透过树叶撒在莱娜脸上。
“其实我是炎国人哦……这是我的父亲去世前最后带我来的地方。
博士望着山下的一大片油菜花田,用略带疲倦的语气向莱娜坦白,眼睛里的神色染上些许悲伤。
莱娜跟着博士一起坐下,望着他眼中的风景,金黄渐渐淹没整个视野。
她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和爸爸妈妈去看花田。那时的自己肆无忌惮的欢笑着。
“我爱你哦,莱娜。”
这个词从博士的嘴里轻飘飘的说了出来,右手拿出了藏匿已久的钻戒。
不过莱娜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接住飘落下的落叶,起风了,它们已帮莱娜回复了这份感情。
恋人们代表答案的吻,随着春日的花香四散开来,为这片大地勾勒出美妙绝伦的色彩。
我找到莱娜小姐时,她已经不在罗德岛了。她在炎国的某座小城里开着一家花店,而不是香薰店。
当我问起关于“博士”的事时,她明显的停顿一下,随后表示并不认识这个人。他们已经与源石病一起离开了她的记忆。
可问到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小城里开店时,莱娜举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我在等,虽然不记得他的模样,姓名。但我相信他一定有一天会来到这里。”
离开莱娜的花店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夕阳落在我面前的街道上,不知为什么,我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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