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个月亮和一盏灯

雨的诗

连下了两天雨

我抚摸水滴

五月

击打叶片

我忘记上次是什么时候下这么大的雨

河流走过街道

走到窗边

让云和楼和花和灯光变得模糊

缸中的水高涨

用雨打落的花瓣制作香料和香薰

我说

我喜欢雨

不会是一载两载的事

西南的窗

我的窗正对西南

看不见夕阳

在日落时

只有诡谲的蓝色和黑色的鸟

整个房间都是蓝的

被海水包裹

很少有云

或者是我分不清蓝色的云和蓝色的天

蓝色窗帘和床单

我是一条船

或是一只风筝

我的窗正对西南

午夜看蝴蝶飞过

是白色的菜粉蝶

很常见

我埋葬过一只

碎在风里

我焚烧过一只

碎在火里

四点钟的鸟叫

三点半的黑猫和反光的眼睛

我不安

我无声嘶吼

我是沉默的钟

我的窗正对西南

下午时有风吹着

偶尔大风

偶尔微风

不知道西南方的你是不是也一样

我喜欢开着窗

即便炎热

但是风里能闻到蓝风铃花的香

你说你喜欢玫瑰

我摘来

不久枯死了

七点尖尖的月亮

你是夜里的白月亮

眼睛和两瓣唇

七点是蓝色的

一切都是

床单是蓝的 窗帘是蓝的

树叶是蓝的 房间是蓝的

酒杯是蓝的 血液是蓝的

黑的是蓝的 白的是蓝的

天和海一样

云和浪一样

鸟和鱼一样

我凑上去

在吹向东边的风里找你

我们离得很近 又太远

我看着你的眼睛

棕黑色

像黑纱蒙着什么东西

像漩涡

像夜和白月亮

浴室

浴室的灯

暖黄色

像昨天的月亮

暖黄色

高高挂着

在云里消失

磨砂的镜子

模糊的

我用手擦去水珠

陌生的

悄悄说着

在雾里融化

碎

我想与你拥吻

然后被你焚烧殆尽

我们是隔岸相望的玫瑰

我心中的血开始燃烧

我体内的太阳

理性地看你

感性地看你

我付得起

但找不到

月亮形状的镜子碎在草丛里

身体形状的花瓣散在路中央

风吹过

镜子里有月亮

人走过

花瓣被踩踏 支离破碎

花瓣像碎镜子

往南

再往南一些

栀子花 海鸟 蓝莓 雨水

伏在窗边 海浪涌动

我

知道再往南就只有海了

风 风 吹过来

条状的云

紫色的天

一只白色的鸟

细碎的条纹

橘色的水痕

或者是光

我

迎接永夜的深水

海浪从天上打下来

在黎明以前

我走下岩石

沿着海岸

在海浪里张望

我的嘴唇

我的四肢

我向前走

我向南走

夜的风灌入

我招一招手

那个人像死去的天空

那个人像流淌的南风

在黎明以前

那个人笑的开心

为我带上星星的眼睛

比海

比夜

比鸟

比浪

比火

更黑 更蓝 更震耳欲聋

再往南一些

再往南一些

太阳之死

太阳被捅了一刀

流了满天血

染红了

一大片一大片

黄昏凝固

夜是最深的红

被染透

直到凌晨

那是最红的时候

清晨

风把血液慢慢洗净

月亮坠落

太阳死了

新的太阳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