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章6 ——【杀戮尖塔】【架空同人】【轻百合】

同人作品 阅前排雷：

• 非原作向，是米式架空世界观，不在塔里，有妖怪。
  

• 中短篇剧情流，可以根据喜好选择带不带脑子阅读。

• CP：观猎观无差，恋情。

• 人物性格捏造。

• 配图和封面不是我画的，画手不想透露姓名，感谢这位无名氏。

• 章6约5000字，阅读时间约12分钟。

章6

猎猎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毕竟平时都是遮住的，她几度打量镜中的自己。头发扎起来之后确实整齐了很多，只不过样貌有些陌生，她不太习惯。

“压制……吗。”猎猎呢喃，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于是说：“只是猜测，但是……这场雾可能是因为……”

她拉过椅子坐下，抬头看着观观，后者向来面无表情。

“不是因为起雾了所以妖物活动变得诡异，而是相反，因为妖气浓郁，才会起雾。”

“怎么说？”

“您应该知道‘常世’和‘妖界’这样的说法？”

尽管一般人一辈子都未必可能遇到，观观毕竟活了四百多年，多少有所耳闻。

不是在地理意义上拥有实打实存在的分界线的那种地方，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两个互为镜像的世界叠加在一起。一般情况下，两个世界不会互相干涉，而极度少见的互相混淆的时候，就是所谓的妖物潮。

“就好比月相有阴晴圆缺，太阳有它的周期，两个世界也会间断性地少部分融合。这种情况也是有规律和大致的持续时间的。我们很难改变和干涉，多数时候只能静静等待这段时间过去，或者还有另一种办法，但是调查起来难度颇高……”

“……这是阁下从书中获得的知识？”

猎猎才十九岁，她当然不可能亲身经历过。猎手一族的历史，追溯下去有近万年了，其间诞生了很多只在她们族内流传的记载和学识，每一辈猎手都会学习这些远古经验积攒下来的教材。

“论广袤的学识，我肯定不如您。不过我们猎手对妖物的研究可是专精的，这一点您可比不过我吧？”猎猎调皮地笑道，但玩笑过后，她神色黯下，语气变得认真：

“也就是说，这个镇子的雾气如此之浓，要么是扎根的怪物数量很多，要么是怪物的妖力强横。不知道最开始是哪只怪物带来的，这种雾气的出现会跟第一只越界的怪物绑定，那只怪物就相当于是媒介。”

观观思索了片刻：

“阁下方才说的第二种方法，即是将这个媒介除去？”

猎猎认同后，补充说：

“我们猎手使用妖力其实，对于常世而言是‘越界’。人进入妖界或反过来都算作越界。当此现象聚集，如今眼前的这种雾气便随之出现。而妖力之所以会在雾中冻结，您可以理解为这是生态自然的自我调整。就好比一种生物入侵另一种生物的居住地，然后受到的处罚和反馈。”

观观思索片刻后表示了明白，而后她略好奇，且微带关注地问：“既然如此，那阁下究竟算作人类，还是妖物？”

“在界限上。”猎猎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行走在界限上。我们是人类，但更是妖物。我们虽时时越界，但同时也被两边的世界撕扯与互相包容，我们是不会‘导致’怪物潮发生的。”

稍微感伤，她苦笑：

“之所以帮助人类，可能也是因为不想承认现实吧。”

走了。她叹口气说。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即便静默猎手不会导致发生，毕竟也是妖力的一部分，处在雾里总归是会加重雾气的。她不管是从想帮助人类的角度出发，还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都已经陷入其中，不太可能就此脱身。

她思考着昨天的店主带给她的信息。妖物的数量不能确定，她自己亲眼见过的妖物，一只是袭击店主的小狼妖，那个十分弱小，估摸着还是初生期。之后遇到的两个独眼妖物实力也差不多如此。至于观观……她思索，后问：

“在我遇到您之前，是什么样的妖怪对您的左臂造成了侵蚀伤？”

侵蚀伤是很特殊的伤口类型，能造成这种伤口的怪物一般修为不会太浅，更何况观观身上的这个口子十分深刻——虽然这几天她才亲眼见识到半人半神的观者究竟有多么强大的自愈能力。

“……和前夜袭击的很像。”

“‘像’？”猎猎注意到这个字眼，“意思是……”

“应是两只不同的。”

店主的描述中确实提到过有复数个。那两只的行动方式和迅捷程度几乎一样，若不留意可能分别不开，观观说。

但是她第一次被袭击的时候，虽因事出突然而受了伤，但旋即的反击也几乎将那个怪物轰杀近死，那怪物应该不至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有精力再次袭击她。可惜的是，不光是第一只还是后来的第二只，逃跑的功力都是一等一的高超。

在山野里时，那两个独眼的弱小妖怪提到，说没看到黑影妖怪袭击城镇。但城镇的确是被骚扰了……猎猎边思考边呢喃。如果是因为有多只存在，那么这便解释的通。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观观，后者也点头表示了认同。

“不过……能在您的手下逃脱啊，实力可不容小觑。”

“阁下仅看过一次在下的功夫吧？为何如此说。”

猎猎笑笑，将鬓角翘起的头发压下去，期间她碰乱了簪子附近，才想起来她脑袋上顶着的发型和平时不同。观观见状帮她重新理了理。

“有些事情，不看、不说，也是能感觉到的。”

猎猎如是说。

“并非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真相，所有的结果都会流于面前。大多数时候，人总图个心照不宣，不言说不代表不明白。”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观观：

“您真的有四百年的阅历吗？”

观观相当笃定地点了点头，但却说：

“大抵是没有的。”

——

“修炼的过程会淹没掉人的情感吗？”往市集的方向走着，猎猎随口问。

市集人多，更容易听到各种小道消息。猎猎也正好想看看常世都卖什么玩意儿，虽然她本人身无分文。她俩走在一起的样子颇为微妙，着装风格完全不同，但又梳着同样的发型用着同款的发簪，一路上惹了不少视线。

“不知道。”

居然不知道？猎猎若有所思。观观接着说：“在下从生来便只以修炼为目标，对周围的人事无甚感想。”

“……几百年从来没和人深入交流过？不管是修成观者之前还是之后？”

她说是。

猎猎想到了什么，不禁皱皱眉，无奈地问她：

“这是您对我的态度很奇怪的原因吗？准确的说，是态度转变得超级突兀。”

别的不说，观观承认事情的速度真的很快。她快走几步，果然是略有窘迫，但依然干脆利落地肯定：“在下产生了想更多了解阁下的念头，但在下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很喜欢小动物。”

“什么？”观观以为是她没听清楚。

“小猫小狗之类的，我很喜欢，但是我靠近的话它们一定会跑。”猎猎跟上她的步子。观观看来是有点不知所措，步子稍微有点乱。“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好好地撸一把大狗狗。”

“……知道了？”

市集确实人多，摊子的小商品也琳琅满目。猎猎慢下来，挨个儿打量这些精巧的手工造物。此外，也有很多小食摊，传出来的食物香味确实勾引胃口。

“啊……好多肉食……您还好吗？”

“没有问题。在下自己不会去杀生和吃荤，但这种事情是顺应自然的。动物之间会掠食，人类会为口腹之欲捕杀，对在下而言这些都是规律之中。”

“比起在世界中生活的生物，您更像是一个只会冷眼旁观的……也对，您的确是观者。”

这几天猎猎其实有些迷茫，不太明白身边这个人的立场，也无从推测她有可能会做出的事情。聊完这个，她总算心里大致有了数。

猎猎来到这个城镇，从最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调查此处有无受到妖物侵扰，如今她自己也是局内之人，更不可能径自离去。

但观观不同，观观会关注这个，只是因为其中有东西袭击了她而已。她无论是对这个城镇，或者更上升一些，对绝大部分的人族，都没有任何采取行动的动机。

也就是说，如果观观愿意帮助，那猎猎可以相当感激和幸运地接受。如果她此后某时某刻选择冷漠观望，那也全在意料之中，无需埋怨。

“我明白为什么传言中，观者是那种不可触及的存在了。”

“……不是因为过程艰辛，数量稀少吗？”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不是真正原因。”猎猎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里却突然瞥见不该在常世出现的诡异物什。“——嘘。”

顺着她的视线，观观也注意到了出现在白日市集下的那个黑影。黑影站在一家小摊的顶棚上，见这两人注意到，它倏地跳起，从天而降地砸向市集中心。

“啊啊啊——！”那黑影甫一落地便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把周围发懵的镇民弄得一头雾水，几秒后镇民反应过来，于是场面瞬间混乱。

见状，猎猎当即跑步，快速走到黑影面前，阻挡它以免继续加害镇民。

“不、不是说！不在白天镇里出现吗！”仓皇逃窜的镇民中不乏有此类的声音。猎猎手里捏好她的匕首，边和这个黑影对立，她静心去感受周围的气息流动，暂时只察觉到面前的一只。

这只妖怪只会咿咿呀呀撕扯着喉咙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噪音。黑影像一颗裸露在外的心脏，有节奏地鼓动着，但没有具体形状，一时无从下手。朦朦胧胧间，猎猎听到了一种细节：

有东西正在破碎。

像玻璃摔在地上一样，从黑影的中心传来的。声音非常小，但持续不断，更像是冰面不断凝结但又破裂……

猎猎迈开半步。

市集中心有类似休息处的存在，镇民逃开了之后，场上留了相当大的空地。离得很远，很多人远远地观望这边，某种意义上猎猎算是被大众期待着。猎猎注意到观观站在了不远不近的位置，算是帮她保护了一下身后的镇民。

试探性，她掷出一根飞镖。没怎么施力导致弹速很慢，黑影自然轻松躲了过去。稍走几步，他们在场上互相观望，等候时机。

与时刻握紧武器的猎猎不同，黑影看不出有攻击的势头。黑影走过的地方，地上会留有粘液。这粘液跟造成观观胳膊侵蚀伤的那种物质十分相像，应该就是。注意到这点，猎猎也发现黑影的动作并没有表面看着那么顺滑，只是因为没有具体的形状，动作都会被模糊的遮盖掉，所以第一眼看不出来罢了。

猎猎一个箭步。

她举高匕首，看准走近的一瞬猛然下戳。戳了个空，她眼神迅捷地跟上黑影的所有动作，附身躲开想要袭击她头部的一次攻击。

顺势，她步伐微调，手触地，左脚为轴，右腿横向一扫。将黑影绊倒的同时，她的匕首自下而上将整个身体带起，起身的同时对黑影造成了不小的划伤。

猎猎的力气不大。

比起常世的普通女孩子，她力气还算可以，但比不过常世的普通男性。而若考虑到她出生的和成长的环境，以及作战的条件，她的力气相当孱弱。

为弥补力量上的不足，她的技巧极其娴熟，可以说几乎任何以技巧为主的武器她都擅长使用。此外，她的匕首也好镖也好，全都锐利致命，这都是她亲手打磨出来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作战，时间没办法压缩的太短。那一天她看到观观带着伤都能一发而力千钧的时候，她真的相当震撼和心动，还有……

羡慕。

猎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想要更多了解这个人的。起初她真的只是看不过带伤的人在那里嘴硬强撑，但后来变得不一样。

她站直身体。

她的斗篷不再为了保暖而紧贴身体，而是被她稍微松开。

斗篷在微风中微微拂动，平时掩盖着的身材极好的躯体半露不露。她平时应是长发翩翩，但此刻她脑袋上顶着的是不属于她的发型，虽然还是很漂亮，但气质属实有些别扭。

她的身影忽而闪现。

宽大的斗篷在舞动中将她的动作遮住了一大半，黑影无从反应她的出手时机，于是又吃中一刀。斗篷之下，她左手在指头之间攥了投掷型的刀片。待她一步侧移，她优雅地将刀片精确投掷。追着黑影逃窜的步伐，三个刀片，第一发扎进了地面，后续的两发都扑哧钻入了黑影的体内。

“啊啊啊啊——！”

黑影除了发出这种程度的噪音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吃了痛，它恼羞成怒地回转，雾团子接着鼓动鼓动，顷刻间出现了类似人类躯体的形态。

“原来是这种妖怪。”猎猎默想。这种妖怪以吞食其他生物的精气维生，在妖界，它们会吞食比它弱小的妖怪，而且具有化形的能力。不过放观整个妖界它们并不强大，所谓的化形几个月内大概只能用一次，而且在下一次变化之前不会再度变换。

而且，虽然眼下说这种话很不厚道，但是：

“好丑啊！”猎猎大声嘲笑，她的声音在空荡但是又备受瞩目的此处回荡。

这种妖怪性情相当笔直和憨傻，极易被激怒。

妖怪也愣了，场上静得出奇。片刻，镇民里有一位，原来是那位被救的餐馆店长，店长带了个头，开怀：

“哈！哈哈哈！”

其他的镇民也旋即跟着笑了起来，场面顿时变得极度滑稽。

妖怪直接怒不可遏，挥舞着刚化形还不稳定的肢体向她冲刺。又是不稳定又是暴躁到没有理智，猎猎站在原地等他靠近，微抬头，眼睛下瞟，满目笑意，充满自信地等待。她抬手，摸上头顶的发簪。

哧！

长发应声散落，猎猎将发簪拿在手上，仿佛这根簪子不是首饰而是致命的锐器。她对准黑影的要害，发簪径自插入。

咕啾、咕啾……

粘稠的腐蚀性脓液汩汩流出，少部分还在撞击的力道下炸裂，散落到地面上。地面嘶嘶发出类似炙烤的声响，怪物的口中也全是痛苦和绝望的嗯啊。

沾有神力的发簪，对猎猎而言是可以用来在浓雾中抵御寒冷的物品，但对于纯粹的妖怪而言，被这样的东西命中要害，必定相当于死路一条。

那怪物失了生命，余下的妖力在雾中全部变为固态的黑色寒冰。而当发簪触碰这些寒冰的时候，冰块瞬间破裂升华，几秒钟之内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结束了？没有。

猎猎警惕地望向侧面。

是另外一只。

那一只可能是被同类死亡的场面震惊到，当猎猎敏锐地捕捉到它的身影时，黑影狂叫着踏上临近屋舍的房顶，在顶棚跳跃逃窜。猎猎当然不可能放它又一次跑走。她翻身上墙，预备追击，走之前她本能地对身后的人喊了一句：

“我去追击，镇民就拜托了——”

“姐姐！”

她跳过好几个房顶之后，才突然意识到她喊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