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想背面》第二章 小憩

爱希虽是泪眼朦胧，可一听到奥托对佑慕斯生发这般困惑，便想将泪水拭去以一探究竟。 佑慕斯歪了歪脖子，“眼睛？”他旋即抽腿向前突进三步，一手仍枕着爱希的背，另一手夺过奥托的左腕，操控其伸直食指朝自己金灿灿的蛇瞳捅来——粗砺的磨砂质感，中间凹陷，不赖。 在场每个人的认知滤镜都被新建的框架替换了，此种不可理喻的精神污染远胜过在乱序中繁殖的病毒，作为根本性的虚妄，它彻底编码了这个天圆地方的无始末之寰宇，针对所有认识克劳·佑慕斯的人发挥着同样的永续作用： 克劳·佑慕斯的眸子从来是金黄色的。 克劳·佑慕斯的瞳孔从来是竖直、尖锐、幽暗的。 谁也不清楚他之前的瞳色，或许他之前没有眼睛，又或许他之前有很多眼睛……不重要。 无论克劳·佑慕斯是什么，做出怎样的举动，请别太惊讶，一切发生了的姑且当它尘埃未定，去相信它，去坚守它，保持忠诚。 这里不存在任何问题，假若有问题，那么一定没有问t7ç”±@#æ䶛œVˆè¦㳰½¦ä亽¹¤©$■？た‘上g女口果1+0=死，那么白蛇一定是黑色的，化简为a推b。a推b不成立的条件是a成立b不成立，即a且（非b），那么非（a推b）＝a且（非b）。加以嵌套，非（非（a推b））＝非（a且（非b）），前者等价于a推b，后者有叁个条件成立——a不成立b成立、a成立b不成立、a和b同时不成立，等价于非a或b，所以a推b等价于非a或b。a不成立时，非a成立了，整个非a或b成立了，因此a假推出b整个成立了，在死✓4！～时、黑蛇呈现出&^↓冥冥冥冥冥冥冥冥冥yot色⑥ÓɪÃ讟§°Ì*》Ï�\å¥⊘ 𓁿𓁺𓂀 The Irrational Realization of the Rational is Real…… 佑慕斯松开了奥托的手，就在爱希那失去了他右手支撑的双腿弯曲着正要触地之际，他收回的右手又将它们挽了起来。 奥托端详着似乎靠得更近了的克劳，两横豆荚般的绿眉毛挑得像一杆半边高半边低的秤，“唔……我想征求各位的意见，我们现在去哪儿比较好呢？”他再没法记起要追究何事，只能腾挪至另一个话题。 佑慕斯也是不客气，抢着话头答道：“返回我们出发时的亚弥镇，那里有一家廉价的旅店，当然还有药剂商人，我们需要时间来补充资源、调养整顿，尤其是爱希。至于接手其他任务，乃至更往后的事，过阵子再谈吧。” “我认为可……”奥托正打算一锤定音，好昭示一下他身为队长的威严，可惜还是被小队成员中最不安分的一位打断了—— “嘻嘻嘻，你们两个人关系果真亲昵呀，奇妙，奇妙。”这语调颇具戏谑意味，其始作俑者戴比迪乌斯·费德曼露出她嘴里的两排鲨鱼齿蔑笑着，甚至故意侧着身子斜视二人，末端为桃心状的细长尾巴在后头有节奏地晃荡不止。 这么一刺激，爱希的脸看上去跟刷了红颜料一样，眼珠子像放着激电，杀气冲冲地瞪着戴比迪乌斯，并且——不能说是语无伦次，应当说是被气到语言系统短路，突然就忘了如何组织出一句有明确涵义的话：“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见爱希这手舞足蹈、口齿不清的滑稽模样呈递在众人眼前，戴比迪乌斯更觉得好笑了，“呼，你什么你啊？嚯嚯嚯哈哈哈哈……” “你你你这个牧师没有治愈系技能才叫奇妙呢！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牧师这个职业！” “与你何干？”戴比迪乌斯的脸上飞过一丝不愉快，“你名字叫爱希（Icy）却擅长风魔法难道不比我奇葩？再发火吖，冰块就要自燃咯，三重属性法师！”过了一秒，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讲了个在她看来挺不错的冷笑话，于是费尽力气也没憋住笑，接连“噗”了好几声，到最后索性不装了，把辞典压在肚子上敞开来笑。 “放我下来，佑慕斯！” “略略略略略略！” 厄芙妮无奈地摇摇头，以手覆面不忍直视，在心中默默吐着苦水：“唉，她们又开始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上吵起来了。” 身为队长，奥托倒是片刻都插不上嘴，只能缩在一旁白白焦虑，毕竟就是他当初收留了费德曼这个不死特质的魔族，而在时间上爱希又是最早加入的人之一，两边谁都不好得罪。 伽洛尔仍旧是一如既往的老好人范儿，殚精竭虑地想着要劝阻双方，“最好别吧，爱希，你的腿不是还伤着嘛？包括戴比，你也少说点吧？” “放我下来！” 克劳·佑慕斯也没有多言，直接照爱希说的办了。 “哼！果然还是佑慕斯更能理解我！哎呀！！！”爱希的脚是碰着了地，然而她跳下地的动作太猛太急，导致膝盖被震得使不上任何劲，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地面逐渐向自己倚来，在可预见却不可逆的冲击前，她出于无意识的恐惧而关紧了眼帘……霎时间，万物停顿，佑慕斯抱稳了她。 “噗嗤……”戴比迪乌斯本想继续嘲讽爱希，不过她左看看，右盼盼，又见地上多出了血迹，到底是强逼着收敛了笑容。 佑慕斯东翻西找，终于在自己腰间挂着的小布袋里摸到了一卷绷带，这样便可以给爱希进行简要的包扎来止血。一波接一波的酥麻感和痛感席卷了爱希的全身，她也不出声，就是嘟着嘴把头撇到另一边，时不时还偷偷瞄正在为她裹绷带的佑慕斯一眼。 大功告成。 奥托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没刚一会儿那么浓了，就主动开腔欲图敷衍了事：“别在乎这点小事了，大家快出发吧，虽然那个边陲小镇是有点远啦……” “无妨，依靠我的能力……”浓墨似的赤焰相互侵吞，扑腾着，滋长着，以佑慕斯的袖管为根基延伸出它无定形的触爪，愈发地毛躁，在佑慕斯的指间缝缠绕——他牢牢握住了散发着血气的巨镰【审判之月】，仿佛高举凌尘一帜，纵无一人喝彩。他的伙伴们都屏息凝神，空是感到诡异，却不了解这无以言表的诡异感源自何处。 灼目的弧光闪动着，“咻咻！”如同利刃旋转自身那样向各方迸射，而镰刀，在这一刹那顺着他手臂的指挥从后往前掠过，像是下摇突袭的大摆锤，众人还来不及目睹一轮血月的轨迹，剐蹭，火花，爆燃，便已是磅礴的刃气骤然拔地而起，所经之途划出一路沟壑与深谷，前行无阻。忽而，它凝聚为一小小的光粒直转折上天空，“咚”的一声闷响，猩红流转于其内的时空传送漩涡用黑暗将自己书写在苍穹之上，为大地涂抹炼狱般的红光。 “飒！” 还没等谁先开口，所有人就已经莫名站在了旅店门前，周围穿搭各式服装的过客也压根不在乎凭空出现的他们，唯一在乎他们的是黄昏，醉人心脾的黄昏之光与他们相拥，其赠礼唤作日影。 柜台的负责人放下手头上记账的活儿，抬头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奥托一众，“哟，奥托，你和你的流浪者小队什么时候又回到这里了？上星期不是说要去教训教训那群危害王国的恶魔，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吗？”他如此打趣道。 戴比迪乌斯习惯性地捏着宽边方帽的帽沿，将自己的尖耳朵盖得密不透风，仅在最底下留出一段宝石般绮丽、透亮的粉色头发，不久前还飞扬跋扈的尾巴也灰溜溜藏进了白斗篷里。 “别拿我们取乐了，伙计，最近这些日子属实倒霉，往后几天我们都得被捆在这里，麻烦帮我们预订好房间。”奥托对随行的几人使了个眼色，邀他们跟着自己跨过门槛。 就这样，奥托、爱希、克劳·佑慕斯、厄芙妮、戴比迪乌斯·费德曼、伽洛尔又一次入住了这家对他们而言再熟悉不过的旅店。这类旅店往往是不同市镇之间的中转站，也是疲于长途旅行的冒险家、经商者等群体的不二选择。 “好好好，马上，老样子，每间房一块银币！” 奥托拈着衣襟憨笑道：“那么我们这边也按惯例，租一……”掐准这个时间点，一根手指敲了敲奥托的后颈，引得奥托才转身，戴比迪乌斯就顺势凑近了他耳边，还特地用一只手掌挡着，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听完，奥托叹了口气，点头以示答应。 厄芙妮确乎是心存疑惑，只不过，考虑到自己并不情愿与这小姑娘产生纠葛，便语塞了。 经由侍从的带领，奥托等人每迈上一层深棕色橡木台阶，脚下就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呻吟——可谓是很有岁月沉积之感了，这声音他们听得耳朵起茧，听多了真是又稠又腻。 三楼，拢共准备了两个房间，一个是二人间，一个是四人间。 爱希弓着腿挨在枕头上，呆愣愣的，目光没有汇集到哪个地方，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正朝着自己的伤口，自己凝固的血液，以及那个人为自己…… “嗒。”克劳·佑慕斯推门而入，爱希转瞬间从发呆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以一种直勾勾的、盈满了惊喜的目光映射着克劳。 二人相看两不厌。 她红着脸，笑颜绽放如芳华。 克劳一边踱步走向爱希，一边移开视线去同窗外被敷上金粉的香柏树彼此欣赏，最后，不经意间坐到了她身旁，“这间房是专门为我们提供的，风景不错。”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恍惚之间已然坠入一段感情中，他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 两个人的手粘在了一起。 “只有我们两个？”爱希的声调扬高了四度。 “没错，只有我们两个。” “真的吗？” “千真万确。” “是谁？”她条件反射般将左手送到了自己的嘴边，用门牙轻轻地磕着指甲盖。 “奥托说，这是戴比迪乌斯要求的，她付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