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杯柠檬茶多加柠檬不要茶

      关于夏天，我已经忘了从何时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季节，而在那之前我脑子里对夏天的刻板印象只有难熬的闷热和不绝的嘈杂以及抓狂的高温过敏。

       晚上回家，坐在被太阳烤了一下午的房间里，从冰箱取出一杯提前冰镇好的柠檬茶，打开游戏，躺在椅子上慢慢享受着这时节特有的桑拿和凉爽。过了会儿，当我搓着手柄在墨西哥的山路上练着漂移正酣的时候，手机屏上跳出了一条消息。习惯性的按下了暂停键把手机拿了过来，一时竟有点懵，“你外婆走了”。

       “......”

      “走了吗，也好，至少她不再痛苦了。”

      片刻之后，我随即回了过去。

       再次把目光放回到了电脑屏幕上，按下暂停，继续玩儿着。却又不自觉的开始走神了起来，降档，刹车，入弯，给方向，踩油。连续几次均以失败为结尾之后，一股烦闷涌了上来，刹车，入弯，给方向，踩油，随着游戏里车辆“砰”的一声撞过护栏之后，我彻底丧失了控制权，只能看着它从山顶一路翻滚下去。

     ‘ummm,摔的挺好’。我不由说着。伸手便从桌上拿来柠檬水和手机，一边看着刚刚老妈发来的消息，一边喝着。也随着那股子清凉，我的心思也回到了多年以前。

      从记忆里数来，外婆这个词听的多，但人却只见过两次。老妈尚在襁褓中的时候，她便离了婚，没过几年又远嫁到了中原某山村，所以打我记事起到第一次见到她时，其中我对她都是充满好奇与期盼，因为好奇她长什么样，也不理解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有两个奶奶，而我只有一个。也曾问过大人们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她，但他们好像都很忙，只会说以后你长大了有机会自己去见就行了或者等我们空了有时间就带你去。

      后来自己也算成年了，正当意气风发时，却又为了生活，一地鸡毛。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从没有喘息过。时间呢，也就溜走了许多。然而说来好笑，我也变成了“大人们”，而与她的见面推辞，却是变成了自己给自己说。

      而那两次的见面，也都是她回来我才见得的。

       越想越乱，不知觉间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到底了。一股巨大的苦味从舌根传来，猛的把我从这些年的回忆里拉出来。

       现在才知道，当年她并非因为吵架赌气从离家，再到离婚，而是被人拐去卖了才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她初到之时看不得小孩，看到抱在手里的就想到我妈，看到满村跑的便想到我舅舅，接着求也求了，跪也跪了，打也挨了，最终却是差点哭瞎了都没回来，直到给那家人“开枝散叶”有了孙子辈才得了许，回了老家几次。我不知道她最后说出这些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是恨还是释怀？又或许是因为她感觉自己离信仰的主越来越近的解脱与开心？我不知道答案，如同小时候不知何时能见她一面的时候一样。

      烦闷的点了一根烟，我坐在桌前望着天花板，手机熄屏在“外婆”的电话那一页。听着小区里此起彼伏的空调水滴答落在雨篷上的声音，心里似有猫在哀叫一般。

       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十一岁，她牵着她的小孙女来到家，听到我叫她外婆她很惊讶，也很开心。脸上神色变了又变过后又问我，“你还认我这个外婆吗？”

      第二次见面，是在去年的冬天，她带着她已经长得小大人的孙女回来祭祖，我又叫她，这次她还问，我依旧还如当年说的一样，“认啊，当然认，你是我外婆，谁也改变不了的”。老人家神色还是变了一变却再没多说什么。

       现在，我终于读懂她的意思，是内疚，也是亏欠。只是，她不蹦了，也不跳了。她走了。

（一点自己的碎碎念。以此纪念逝世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