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中灵》037章 面具
小镇碰上节日,难得热闹非凡,两人走在街道上总是能引来小姑娘侧目。
一个翩翩仙门佳公子,一个妖冶艳冷俊公子。
经过一家面具摊子,林稚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满目琳琅的高大架子,微抬起头伸手拿下一个红白色狐狸面具。
玄暮卿跟随其后,打量一圈各式各样的商品,道:“买回去给小蔺?”
“不是,小蔺应该已经有很多了,那些师兄弟姐妹恨不得看到一个好玩的就给他捎上。”林稚转身上前一步,替他带上面具之退一步观赏,笑意晏晏道:“果然,它很合适你。走,我们去找几个荷灯。”
他们出来时候已经是傍晚,很快进入夜晚,两人并排而走漫步街道上。
“先生,那里人少。”玄暮卿顺势拉着林稚手往前几步,“我们去那里放花灯。”
掌心传来冰凉触感,不似常人体温,林稚愣怔任由他拉着,眸子半垂,嘴角微微上扬。
河埠头处下了台阶,小心翼翼放河灯到暗沉水面上。
玄暮卿也放了一盏灯。
夜色之中,长长河流漂浮一盏盏明亮荷花灯,承载的对逝去的人悼念还有对所爱之人的祝福。
玄暮卿:“先生许了什么愿望?”
林稚:“希望古蔺平安健康长大还有对阿萤刘夫人的悼念,你呢?”
他放了三个河灯,这是其中两个愿望,剩下一个……希望丠宁现在祈求的可以实现……
玄暮卿转头笑道:“没什么好写的,那便祝先生得偿所愿。”
林稚心中某一条弦断裂,隐藏答案的雾气逐渐稀薄,莫由来地心虚,目光飘忽乱瞥,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丠宁,你以前是是生活在哪?”
“一个小镇附近的半山腰上,那里应该变得很冷清了吧。”
“你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自很小起就是孤儿,后来有一位心善人好的大夫先生把我和我伙伴领回家,此后便一直生活在一起,直发生一些事情,先生死了,我和我伙伴也分开了。”
听出玄暮卿语气参杂丝丝哀伤,林稚没再继续问下去,顿了顿道:“对不起,我……”
突然脑子一阵裂痛,脑海里闪过一副很模糊的画面,好像也是河灯节日,眼前灯海河流,身旁站着两个身高矮小的小孩子……
他看不清小孩子的面孔,对方五官十分模糊。
踉跄倒退一步,皱着眉头,拇指揉按太阳穴。
“先生。”玄暮卿立即察觉林稚异常,扶着他坐在台阶上,手握对方手传输灵力。
不适感消除,林稚吐出一口气道:“我没事了。”
玄暮卿蹙眉:“附近有戾气?”
林稚回想一下,摇摇头道:“没有。”
玄暮卿:“既然不是,为何先生忽然头疼?”
“我也不知道。”林稚纳闷道,而后话一转,“丠宁,能不能给我吹首曲子?”
昨晚灵气紊乱之际,隐隐听到一阵乐曲抚平他糟乱气息。
“好。”玄暮卿抽出别在腰间的玉骨箫放置唇边,修长手指按住箫孔。
两人坐在台阶上。
放眼而去,河灯宛若星星静静流淌。
妙乐静静流过,喧嚣之音沉下去,耳旁唯有天籁。
曲落,林稚对着天空张手,透过指缝看上面,正值夏日,浩瀚繁星铺盖天际。
“小时候师父也经常带我和我师弟稻子一起下山玩,别看我师父是无泠门人,一旦玩起来比我们还疯。”
玄暮卿含笑道:“无泠门人看着端庄,怎么还有另一面?”
林稚:“是啊,他还特别喜欢吃烧饼,怎么吃都不腻,真是奇怪。”
玄暮卿低下头:“也许有念而不得的人吧,以物怀情。”
林稚想了想,还是无法想象出来:“我师父看着没心没肺,实在想不出他能对谁如此情深义重。”
玄暮卿顿了顿,抬下巴望向天空,意有所指道:“有些情太重,无法言于口。”
林稚注视对方侧颜,晚风吹拂他两鬓银白发丝轻轻飞扬,眉心水滴红玉异常吸人眼球,心头一跳,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对方五官深邃,眉眼艳丽,线条流畅,气质孤傲清冷,叫人看痴了眼。
还有几天就到无泠了,林稚提前提笔写封书信回去。
玄暮卿似乎不想来无泠,林稚也不勉强他。
月禾躺在梨树林中摇椅上眯眼小憩,好不惬意。
林稚走到他身边时看见对方已经睡着就没说话,转手拿出一张小毯子盖在他身上,转身正想离开就听见月禾出声。
“小稚回来了。”
“师父。”林稚回身道,“外面风大,师父要不回屋里睡?”
“就一点点风,我身子骨还没那么弱。”月禾拿掉毯子起身后把它放回摇椅那。
林稚已经在信中写了此程结果,没必要再复述一遍。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月禾奇怪问道。
“有吗?”林稚先是迷茫后是惊讶道。
“有那么一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月禾关心道。
纵然平常不靠谱了点,但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徒弟的忧喜。
林稚抬头认真问道:“师父,你给的铃铛是什么意思?”
依稀记得十分重要,只能给自己信任的人,好像还有别的意思。
月禾想也不想道:“啊?那个啊?定情信物,怎么了?”
林稚脸色微变,下刻平静应道:“噢。”
月禾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用手肘子捅了捅对方,贱兮兮八卦道:“我家小稚是不是想送给哪家姑娘?”
林稚:“没有,就是有点好奇。”
原本想送给玄暮卿,后来因为事情耽搁忘记了,后知后觉想起来铃铛好像还有另一重意义。
月禾失望嘟囔道:“我还以为能抱抱小徒孙呢?”
林稚嫌弃道:“师父,你大我那么多,看看凝谷门人都有庆添门人爱慕,你呢?老光棍一条,按照辈分年龄来说也是你先有孩子。”
月禾裂开嘴笑道:“我看不懂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也没有兴趣,一心只有小烧饼。”
林稚:“师父,你吃了那么多年真的不会腻吗?”
月禾大言不惭道:“沧海桑田,白驹过隙,唯有烧饼永不腻,它就是我毕生挚爱!”
林稚无奈扶额:“你怎么就吊死在一棵烧饼树上呢?”
月禾眼里柔光浮现:“因为喜欢。”
林稚嬉皮笑脸道:“要不你找一个会做烧饼的师娘?”
月禾笑骂道:“去你的,没事拿我消遣是不是?”
“好好好,我师父最专一啦。”林稚摆摆手,告辞道:“师父,我先去看看小古,那么久不见怪想念的。”
他对其他门人尊敬有加,唯独对月禾没大没小,主要还是因为月禾本身也是个老不正经。
月禾:“好,你去吧。”
望着林稚远去的身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小子还想瞒着我。
不过这他这心上人长什么样?
林稚一个人回到住所洗去一身风尘后里面跑去凝谷那里。
庆添门人给小古做了一张可移动椅子,古蔺根据椅子上的机关随意移动。
他原本在树荫低下捧着书看,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拿走他书换成一个蚱蜢小玩意。
古蔺扭头,一张清秀俊雅容颜印入眼帘,胖乎乎小脸顿时挤满笑容,开心道:“林哥哥!”
“林哥哥回来了。”林稚捏了捏他脸笑道:“小小年纪就那么勤奋好学?”
又胖了,看来吃的挺好的。
古蔺眯着眼笑道:“稻子哥哥给我的,他还教我练字?说日后大有用处。”
林稚突然牙疼,此时特别想把文稻拖出来打一顿,一天天吃饱没事干了,净想着祸害带弯小孩子,语重心长道:“以后你稻子哥哥再教你练习书法你就对他说,哪凉快哪待着。”
古蔺扑闪眼睛,似懂非懂道:“嗯。”
林稚:“想不想出去玩?”
古蔺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才轻声道:“想,丠宁哥哥呢?”
为了不露馅,林稚特地嘱咐古蔺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前丠宁这个名字。
林稚顿了下,道:“他还有事,不方便过来。”
玄暮卿不太喜欢来无泠,上回也是,这回也是,如果可以,他也想堂堂正正领回来见师父一面。
古蔺:“林哥哥是不是也想丠宁哥哥了。”
林稚摸摸他头,柔声笑道:“嗯,就和小古一样想。”
短短时间不见,一下山那些人都认识小古,而小古也热情地回应打招呼。
林稚恍惚生出自己才是新来者的错觉,还没一个小孩子熟络。
也许是无泠中人见古蔺腿脚不便时不时带他出来玩吧。
古蔺刚到无泠那段时间还不喜欢与人亲近说笑,老喜欢绷着一张脸,如今已经变成一笑容洋溢的小欢童了。
无泠果然是那个无泠。
林稚抱着无泠买东西,扭头过来发现对方一直盯着某个地方。
“怎么了?”
“我刚刚看到丠宁哥哥了。”
林稚来不及想太多,当即顺着古蔺所指方向走,转角是一条小巷,他从一头走到另一头都不见人影,心想应该是古蔺看错了。
心中不免一阵失落,心情一高一低的。
“先生,小古。”
闻声,林稚立即回头,却见玄暮卿罕见地换上一身浅青长衫,腰间依旧别着一支润玉长箫,缓慢移开脸上红色狐狸面具,仅露出惊艳绝尘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