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翻译] 墨菲斯顿:圣吉列斯之血 第五章

第五章
调和之环,阿克斯·天境,巴尔
灵焰成员(Quorum Empyrric)聚集在秘密地牢(Carceri Arcanum)的地下深处——当墨菲斯顿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时,这里是最有可能找到他的地方。这个阴暗的砖砌地窖是图书馆最古老的部分之一,与他阴郁的性格很相配——黑暗、迷宫般复杂,不受欢迎。圣血天使也在这里保存着他们最危险的遗物,所以对首席智库来说,这似乎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地方。如果地牢里锁住的东西有一天重现天日,那么战团长就会寻求墨菲斯顿的帮助。
灵焰是由墨菲斯顿最信赖的顾问组成的秘密议会,包括他手下最强大的智库和战团的其他杰出军官。这些精英围绕着墨菲斯顿,坐在地窖中央的一圈石椅上,这是一个被称为调和之环的会议室。他们被召来讨论在圣杯室发生的可怕事件。
地窖的天花板在几个世纪前就已经坍塌了,一束被苔藓映绿的光从上面的大厅里倾泻而下,给人一种身处水下的感觉。墨菲斯顿凝视着那翠绿色的光束,研究着闪烁飞舞的尘埃。他似乎与尘土相近。深海般的光线使他那凹陷的五官像周围墓穴里的任何东西一样狰狞。他看着安特罗斯,那张脸就像一块腐肉,被化学物质保存起来,准备参加一场奥秘的仪式。
如果安特罗斯愿意的话,他可以用增强视力看到远处几百英尺高的圆顶。不过,眼下他对那些破败地窖那摇摇欲坠的美感视而不见:他在思考,而不是与他新结识的高贵同僚交流。墨菲斯顿在塞尔米亚五号上答应安特罗斯的传唤终于来了,但他没想到这次会面会如此盛大。
他环视了一下这些围坐成一圈的人,不知道有没有人敢就其在圣杯室引发的疯狂向首席智库提出质问。书记官拉赛勒斯当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担心的迹象,尽管他才与摧毁了大半个圣杯室的庞然巨物搏斗。墨菲斯顿的近侍就像他坐着的那把古老石椅一样,庄重严肃,岿然不动。他看着首席智库,脸上带着一贯的傲慢和不屑的表情——鼻孔微张,好像闻到了什么令人不快的味道,嘴唇翘着,一只眉毛上扬。他没有穿盔甲,但失去了护膝和护具并没有使他变得更像凡人。他和所有的圣血天使一样完美。在他朴素的红色礼袍下,仍可以看出他那超人体格的坚实结构,但是,就像他所有的同胞一样,他表现出一种在近距离观察时几乎令人不安的完美。他有着古典雕像那种夸张而傲慢的神态。即使以圣血天使的标准来衡量,拉赛勒斯也算是年老了,他也毫不介意提醒他的下属这一事实。安特罗斯听他描述过他在许多战争中的事迹,而这些战争都被记录在图书馆的一些最古老的文献中。他的白发上了油,焕发光泽,下巴的刚硬棱角被短而银白的胡须软化了,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更不寻常的印记。这么多个世纪以来的凝视虚无使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钴色光泽。它们像猫眼一样,闪闪发光,仿佛被照亮了。他缓慢而威严地举起手,一群穿着长袍的血奴从暗处走了过来。他从端上来的盘子里拿起一只酒杯,抿了一口,然后一挥手指,把仆人打发走了。
坐在智库兄弟们旁边的,是那个让安特罗斯进入圣杯室的老兵:瓦特勒斯连长。当安特罗斯朝他这边看时,他猜想瓦特勒斯会是那个挑战墨菲斯顿的人。与书记官拉赛勒斯不同,瓦特勒斯连长无法掩饰他对圣杯室被毁的愤怒。他的MarkVII盔甲上有几处新伤的痕,但他的脸显示了这场战斗的真正影响。他的下巴向外突出,一双深陷的眼睛在厚重的眉毛下沸腾,阿克斯·天境遭到的袭击使他怒目圆睁。
瓦特勒斯连长暂时抑制住了自己的怒火,于是安特罗斯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盯着唯一一个没有坐在椅子上的灵焰成员。学者伊莫拉是图书馆里资历最深的仆从,也是所有学者中年龄最大的。首席智库经常谈到伊莫拉深不可透的智慧,尽管她是一个凡人,但她经常被允许参与他的会议。
伊莫拉的古老形态被保存在一个被称为“胚胎”的华丽青铜棺材中,这个棺材是用一辆装有几十个液压腿的机械轿子抬到会议现场的。轿子的顶部是一个由蛇形肢体,其末端是触控笔、爪子和透镜的组合。棺材的中心灌满了深红色的液体,只能勉强辨认出学者那胎儿般的身躯漂浮在液体中——苍白、失明,被橡胶脐带悬挂着。
安特罗斯把目光转向圈子的另一边,以及会议中唯一的非巴尔裔成员。帝国国教的使者们缺乏星际战士的完美军事力量,但他们充满了另一种同样强大的力量——愤怒的信仰,这使他们习惯于羸弱的凡体。他们白皙的脸上散发出激情和忠诚的混合,就像拉赛勒斯眼睛里的光芒一样生动。其中两位是身处现场的,第三位以闪烁投影的形式出现。那个使用投影的牧师是安特罗斯在圣杯室里见过的同一位高级教士,他以忏悔者辛的身份被介绍到灵焰中。辛的投影悬挂在离地面几英尺的地方,在一圈石椅的中心。他的投影现在是真人大小,不像安特罗斯之前看到那般巨大。
“墨菲斯顿大人,”瓦特勒斯连长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我向你保证,我们已经采取了一切必要措施来确保圣杯室的安全。书记官拉赛勒斯已经详细地讲述过他用来封闭现实空间缺口的灵能屏障,我也详细地汇报了我的小队的工作。”他的语气很激烈。“首席智库,你能解释一下你在尝试什么吗?我对图书馆里发生的事情不太了解,但这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事情都更令人震惊。大人,”他说,毫不掩饰他的不满。“什么事情如此重要,值得你用我们神圣的要塞修道院去冒险?”
墨菲斯顿目不转睛地盯着瓦特勒斯连长。“它们是害虫,”他平静地说。“仅此而已。阿克斯·天境从来都没有危险。”他的话一字一顿,夹杂着奇怪的口音,让人难以理解。
“墨菲斯顿大人。”忏悔者辛的投影说,他的双下巴颤抖着。“也许我可以向您的议会解释一下,您为什么会冒险采用如此危险的方法。”
瓦特勒斯似乎对牧师的存在感到惊讶,但墨菲斯顿含糊地点了点头。
辛的眼睛闪烁出喜悦的光芒,他把目光投向了灵焰的成员。“尊贵的智库大人们,墨菲斯顿大人允许我参加这场最具智慧的集会,因为现在是坦率发言的时候了。你们应当知晓,我看到你们主人的名字被刻在成千上万位忠诚灵魂的火葬堆上。近十年来,神皇让我的梦中充满了墨菲斯顿的幻象,只有墨菲斯顿被召唤我到这里来。诸位智库大人,你们应当知晓这个预言,墨菲斯顿大人就是星界天使(Astra Angelus)。”辛的手颤抖着,他抓起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圆形浮雕,举了起来,好像它能解释他的话。由于信号干扰,其上的图案无法辨认,但他向他们挥舞着它作为证据。“十多年前,克罗尼亚星区的宝石,迪韦纳图斯,从帝皇之光中被偷走了——甚至从最坚定的星语者唱诗班的视线中被夺走了。但我们神圣烈士的鲜血已经洒下,墨菲斯顿总有一天会带领我们回到那里,回到我们最神圣的土地。在圣杯室里看到的事实证明了这是可行的。墨菲斯顿独自穿越了无形之界。”
瓦特勒斯连长瞥了一眼书记官拉赛勒斯大人,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怀疑。当拉赛勒斯平静地回头看向他时,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书记官沉默地认同了牧师的古怪说法。
辛提高了声音,似乎隔着银河系也能察觉到连长的怀疑。“我的每一个幻象和预言都被证明是真的。圣杯室的仪式取得了不可思议的神圣成就。你们的领主安全地穿越时空,找到了被夺走的迪韦纳图斯。他精确地指出了它的位置,而帝国的其他部分甚至都已经遗忘。”
辛放下浮雕,瘫倒在椅子上,被自己的激情弄得筋疲力尽,期待地看着墨菲斯顿继续讲下去。
首席智库保持沉默,辛靠得更近了,引发了一阵干扰,遮住了他的头。“墨菲斯顿大人,您能告诉我们您所看到的一切吗?为了见您,我穿越了半个银河系。我面对过……”他说话结结巴巴。“我面对过一些我不会轻易忘记的事情,失去了许多朋友,但我将在几天内到达巴尔,墨菲斯顿。”他的语气变得绝望起来。“现在我已经快找到答案了,我请求你告诉我您都知道些什么。您完成了不可能的事,但您看到了什么,大人?我必须知道!”
安特罗斯对牧师的语气感到恼火。一个凡人向阿斯塔特修士问话已经足够令人吃惊,但以这样的语气对圣血天使的首席智库说话是不可理喻的。安特罗斯发现,他不是唯一一个注意到这一无礼行为的人。瓦特勒斯连长的脸涨红了,他咬紧牙关,竭力保持沉默。
墨菲斯顿没有丝毫反应。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牧师,继续用一种冰冷的、爬行动物般的静止注视着盘旋的灰尘。
“迪韦纳图斯不是一个普通的世界!”忏悔者辛高声说,试图打断墨菲斯顿的沉思。“我必须知道我们怎样才能把它找回来。”
另外两位牧师则敬畏地低声念着“迪韦纳图斯”。
“我们正在诅咒之门前,星界天使,”辛继续说。“诅咒之门。”他从长袍里掏出一本皮面书,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在埃索米诺的河畔上,在沃尔加提的城墙前,他的怒火昭然于世!”
“他的怒火。”其他牧师低声说。
“他五度将五百之敌掷于大地,”辛继续说。“城塞在他的怒吼下倒塌。看哪,那无耻的野兽——”
“忏悔者辛,”墨菲斯顿打断了他的话,终于打破了沉默。他温和的语调中有一种危险的东西,牧师们都安静下来了。接着,墨菲斯顿似乎注意到他的手有些奇怪。他的手攥成了拳头,但墨菲斯顿盯着它,好像他并不想把手指合上。他停顿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完,慢慢张开手指,把手搭在扶手上。
“大人?”辛回答。
几秒钟后,墨菲斯顿抬起头来,用同样平淡、冷静的声音继续说。“你不必把《兴衰之书》全篇引述给我。”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事实。“五本译本我都读过了。”他朝辛手里的书比划了一下。“尤利路斯错释了原作的大部分意图,但我有一本品达罗斯的副本,我可以借给你。”
书记官拉赛勒斯轻笑了一声,辛的沮丧变成了挫败。“您看到了什么,首席智库?”他厉声说。“在您离开的这十二天,您发现了什么?迪韦纳图斯到底发生了什么?”
“够了!”瓦特勒斯连长咆哮道,身子前倾,瞪着辛。“你不许用这种语气跟首席智库说话。”
墨菲斯顿举起一只手,安特罗斯发现他在听一个遥远的声音。他甚至能听到主人思想里口齿不清、嘶嘶作响的原话。它们听起来很刺耳。伤痕造就我们。我们诞于鲜血。这些话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幻象:安特罗斯在塞尔米亚上看到的那张没有眼皮、被撕开、蒙着面纱的脸。那句话和那张脸很快就消失了,安特罗斯意识到他又阅读了墨菲斯顿的思想。这个想法使他感到不安。墨菲斯顿的心思不是给他看的。这种做法与异端无异。
“你的主教世界仍然存在,忏悔者辛。”墨菲斯顿说,他第一次直视了牧师,向前走了几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墨菲斯顿的容貌曾经一定与他的战斗兄弟们一样俊美,但他的脸现在是一张破碎的死亡面具:锯齿状的棱角和粗糙的线条相互碰撞,都指向他那炯然的眼睛。
辛的投影扭动了一下,看向别处,显然被墨菲斯顿的目光动摇了。“您确定吗?迪韦纳图斯是安全的?”
墨菲斯顿扬起眉毛。“安全?不。它并不安全。克罗尼亚星区没有什么安全可言,忏悔者辛。你应该最清楚这一点。与一个世纪前我们开始控诉他们时一样,神圣之战并没有接近结束。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朝阴影里看了看。“但是迪韦纳图斯仍然存在。我在那里呆了几个小时。”他厌恶地皱起眉头。“和其他区域一样,它也是一团乱。”
牧师们对此目瞪口呆,做了个天鹰手势。忏悔者辛的凝视穿越银河,试图直视墨菲斯顿的眼睛。即使只是投影,但他眼睛里的警告十分明确。“迪韦纳图斯是圣地。”他低声说,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所有人都被禁止……除了最高级别的教会成员。恕我直言,我的大人,您从来没有被允许踏上那里。”
即使是拉赛勒斯这样冷漠的人,也被“允许”这个词激怒了。“你请求首席智库找到你的世界,忏悔者辛,”他拖长声调说,不屑于看牧师一眼,“而他找到了。”他的话在人群中回荡,沙哑而慵懒。“对此你表示出一点感激也许都比这种不敬更合适。”
辛害怕地睁大了眼睛,但他勉强回答了一句。他望着那艘把他带向巴尔的战舰上的另一个人,点点头,转身面对墨菲斯顿。当他再次开口说话时,语气更加温和了。“我看见您在圣器室里抱着一位牧师,大人——他是迪韦纳图斯的人吗?他是我们修会的人吗?”
墨菲斯顿点点头。“传道士科哈。”他脸上仍然挂着厌恶的表情。“一个不辛的小卒,陷入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分裂,被自己的过错困扰。”
“过错?分裂?”辛叫道。“我向您保证,首席智库,迪韦纳图斯没有异端。这是不可能的。”
墨菲斯顿举起一只手。“忏悔者,这个星区的发展不是我们决定的。如果事情相反就好了。”他耸了耸肩。“但我并没有说传道士科哈是异端。我把他从那里带出来的时候,他脑子里还没有形成什么异端邪说。”墨菲斯顿越过投影,直视着安特罗斯。
当墨菲斯顿尸体般冰冷的眼睛盯着他时,安特罗斯僵住了,这让他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他的灵魂像是在被剥开。首席智库是否察觉到了安特罗斯正在窥探他的思想?把他带到这里来,是要当着全体灵焰成员的面告发他是异端吗?
安特罗斯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而拉赛勒斯和其他智库则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那么他还活着?”忏悔者辛问,他没有发觉人群的目光都投向了安特罗斯。“你的图书馆里有一个从迪韦纳图斯来的幸存者吗?”他的红眼圈里燃起了希望,他紧握着浮雕,低声着祈祷。“我请求您立刻把他交给我的兄弟们,”他说。“然后您就可以完成神皇亲自分配给您的神圣使命,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埃索米诺河岸和伏尔加提的圣门。”
墨菲斯顿继续看着安特罗斯。“传道士科哈瞥见了真相的一角,并认为那是可怕的,只有当一个人无法理解其形式时,真相才会是可怕的。”他用一贯的那种平静、难以理解的语调说,但安特罗斯有一种恐慌的感觉,他被警告了,甚至被威胁了。
“首席智库,”辛呻吟道。“您知道您这是在折磨我吗?您一直在说什么过错和分裂,却拒绝给我一个直接的回答。你能带我们找到迪韦纳图斯吗?我们不能就这么任由我们的兄弟们迷失在神秘的亚空间中。誓约(划重点)必须被遵守。我们必须想办法把他们带回家。”
自从秘密会议开始以来,墨菲斯顿第一次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牧师身上。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他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誓约?”
忏悔者辛带着笨拙的表情看向别处。“就像我一样,那些可怜的灵魂在迪韦纳图斯上发誓要为神皇服务。”
墨菲斯顿又安静下来,但这是另一种沉默。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满头大汗的牧师,整个身体都凝神地僵硬着。他仰起头,眼里泛着红晕。它们变成了毫无特色的红球,这使墨菲斯顿的外貌更加悚然。忏悔者辛焦急地朝他看不见的顾问寻求指导。
墨菲斯顿眨掉了眼里的血丝,看着房间里的两位牧师。他整个人的举止都变了。他那令人不安的目光现在全部锁定在灵焰的成员身上,仿佛刚从药物引起的迷糊中清醒过来。
当他再次和辛说话时,他的声音明确而清晰。“‘星界天使’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很陌生,忏悔者辛,我也从未见过埃索米诺的河畔,但你的愿景并没有把你引入歧途。我确实看到了你失去的世界。我或许愿意帮忙。等你到巴尔,我们再谈。
当辛意识到自己被打发了时,他显得惊慌失措。“首席智库!我还没说完。我请求您听——”
墨菲斯顿阴沉地瞥了他一眼,牧师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这需要慎重的考虑,”墨菲斯顿说。“等我准备好了,拉赛勒斯会通知你的。”
当墨菲斯顿走向他们时,牧师们惊恐地从椅子上往后缩。辛的兄弟们焦虑地嘀咕着,他们被带离地下堡垒,由瓦特勒努斯连长手下的一位战斗兄弟护送着走下秘密地牢那摇摇欲坠的柱廊。
牧师们刚一离开,墨菲斯顿就坐回椅子,透过天花板上的破洞抬头凝视着,再次研究起反光的尘埃。他就这样发了几分钟呆,在场的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后是拉赛勒斯打破了沉默。“首席智库,我们在克罗尼亚星区的失败不是秘密。神圣之战已经侵袭了几十个世界,我们仍然不知道谁才是这场荒谬分裂的幕后主使。国教知道我们一头雾水。他们为什么会找您商量迪韦纳图斯的事宜?”
墨菲斯顿看着他的顾问团,好像是第一次注意到他们。然后他摇了摇头。“拉赛勒斯。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这些牧师会来找您谈论迪韦纳图斯的毁灭?”
“毁灭?迪韦纳图斯并没有被摧毁,书记官拉赛勒斯,它被偷走了——就像魔术师的道具一样凭空消失。”墨菲斯顿点了一下他那细长的手指,盯着他们。“而现在辛的预示把他带到了我的门前。”
拉赛勒斯笑了。“您是说那个所谓‘星界天使’的胡话吗?”
墨菲斯顿点点头。“我不认可这个头衔,但我感觉到了一种召唤。一种类似于辛所感受到的声音。早在辛向指挥官但丁请求面见我之前,我就有了某种感觉。我还看到了其他的东西。其他似乎与迪韦纳图斯有关的事情。”他瞥了安特罗斯一眼,似乎在等他说话。
“我的主人,”学者伊莫拉说。她的话语通过附着在“胚胎”一侧的发声单元传递,以笛音般的金属低语出现。“真没想到忏悔者辛会出洋相。他简直是在训斥您。不管他对这个特殊的主教世界有什么感情,即使是一个牧师也不应该表现得如此荒谬,这很奇怪。您认为是什么驱使他说出那样的话?”
拉赛勒斯又发出一声嘲弄的哼声。“这些没有教养的狂信徒没有礼貌和等级的概念。”他看着牧师们远去的身影,嘲笑般地看着他们从视野中消失了。“可是,这年头还有谁知道呢?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些下层人还很清楚自己的地位。”
“那个主教世界比他告诉我的要复杂得多,学者伊莫拉,”墨菲斯顿回答。“这就是他行为古怪的原因。他对那里的情况有所隐瞒。所以我才决定亲自去看看那地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它又攥成了拳头。他做了个奇怪的鬼脸,慢慢地摊开手指。“我必须进一步调查。”
说完,墨菲斯顿解散了他们。瓦特勒斯连长和他的部下接到命令,回到圣杯室,继续重建废墟的工作,而大多数智库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墨菲斯顿要求安特罗斯和拉赛勒斯到他的私人住所去。
当他们离开地窖,穿过秘密地牢时,书记官拉赛勒斯向墨菲斯顿举起一只手,示意他想单独谈谈。墨菲斯顿挥手让安特罗斯继续前进,两位老战士穿过拱门,进入过道一侧阴暗的前厅。
他们在秘密地牢的一部分,被称为莱涅门斯庙宇:一个迷宫般的走廊,旨在展示自大远征早期以来被战团毁灭的各种奇异异形。每个房间都有一排排的大理石底座,每个底座上放置着一个半身像,精心雕刻成一种异形敌人的头颅。圣血天使聘请了那些最熟练的工匠,他们以精湛的雕刻技艺闻名遐迩。拉赛勒斯和墨菲斯顿在一尊形似巨大独眼猛禽的头雕附近停了下来,它残忍的嘴张着,发出永恒的无声尖叫。
拉赛勒斯环顾了一下房间,当他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时,他那习惯性的轻蔑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他紧紧抓住墨菲斯顿的肩甲,向他靠过去。“跟我说实话,卡利斯塔琉斯。”他那双怪异的眼睛闪烁着关切。“自从赛尔米亚战役后,我就没见过你。情况变得更糟了吗?”
墨菲斯顿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令人费解,但他并没有责备拉赛勒斯使用了他的旧名,拉赛勒斯认为这是个好兆头。
墨菲斯顿慢慢地取下了一只护手,举起了他的手。
看到墨菲斯顿的皮肤被暗火染得荡漾,拉赛勒斯喃喃地咒骂了一声。黑暗的火焰在他的指节上跳动,在他的手指间闪烁。在某些地方,黑暗完全取代了皮肤,把墨菲斯顿的手变成了幽灵般的阴影。
“这是什么?”拉赛勒斯问。
“馈赠。自从赛尔米亚战役以来就这样了。”梅菲斯顿说。“它不会再离开我,拉赛勒斯,即使我平静下来。它始终都在这。甚至现在它还在我体内争斗。”他闭上眼睛,黑暗褪去了。“我几乎不能再控制它了。它一天比一天强大,但我越挣扎,我越……”他举起手,在空中留下缕缕阴影。“我越压抑这份馈赠,它就越消耗我。不仅仅是我的肉体在变化。我的思想也愈发阴暗。我沉醉其中,拉赛勒斯。”
拉赛勒斯盯着墨菲斯顿那古怪的皮肤。“可这和迪韦纳图斯有什么关联?你到底有没有看到希望?所有这些幻象都毫无意义吗?你告诉我有人在呼唤你。”
墨菲斯顿又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咒骂了一句,又戴上了护手。“有人在呼唤我,我敢肯定。我希望能在那里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者是解决克罗尼亚地区问题的线索,但仅仅过来几个小时后我就知道自己做了一次毫无意义的旅行。在所有的幻象和信息背后,迪韦纳图斯只是另一场屠杀——信徒为了宗教教义的一些细节而杀害信徒,就像克罗尼亚区的其他地方一样令人困惑。我得承认,我回来的时候很困惑,老朋友。我的希望都没有实现。我没有发现迪韦纳图斯和这馈赠之间有什么关联,也没有找到任何能把我们引向所有这些叛乱的策划者的线索。”
墨菲斯顿皱起眉头。“但现在,在听了辛的胡言乱语之后,我想也许这些幻象确实有一些价值。也许我错过了关于迪韦纳图斯的一些重要信息。也许还是有办法的。”
拉赛勒斯摇了摇头,迷惑不解。“一种控制馈赠的办法?”
“一种释放它的办法。”墨菲斯顿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激情。“一种成为大天使希望我成为的武器的办法。一种完成我使命的办法。真正把握我所被赋予的东西,并最终将其视为朋友或敌人。”墨菲斯顿把目光转向石像,盯着那只独眼鹰。“你还记得这个吗?”他问。“你还记得卡坦战役吗?”
拉赛勒斯大笑起来,那低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我可不会忘。那天你并没有把朋友和敌人分得很清楚。”
墨菲斯顿点点头。“即使在那时,我也意识到了真相和可能。”他伸出一只手,让黑暗的火焰笼罩他的护手。“我相信这种力量源于大天使。我必须相信。但直到现在,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到过这份天赋,拉赛勒斯。”
拉赛勒斯的脸色发白。“直到现在?卡利斯塔琉斯,你和其他人说了吗?这明智吗?”他又环视了一下房间,确认他们还是单独在一起。“别告诉我是瓦特勒斯连长。瓦特勒斯是个好战士,但他不是学者。即使过了这几十年,关于你的事,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想象一下在他看来会是什么样子。别忘了他为什么会在灵焰中拥有一席之地。如果瓦特勒斯把这事写进给指挥官的报告里,你就完了。但丁最不想做的事就是惩戒你,卡利斯塔琉斯,但这件事很可能会迫使他这么做。”
墨菲斯顿摇了摇头。“不是瓦特勒斯。是安特罗斯。”
拉切勒斯不敢相信地后退了几步。“神皇之名在上啊,你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卢修斯?他仅仅只是勉强获得了穿戴盔甲的权利。”拉赛勒斯又环视了一次房间,确保安特罗斯不会听见。“你怎么能指望他能理解?如果连我都不能胜任这项工作,他又怎能胜任?如果你真的需要另一个心腹,还有更好的人选。你为什么选择他?”
墨菲斯顿说话时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激动。“你是我在这个银河里唯一的朋友,盖乌斯——我唯一的朋友。我相信你,即使我甚至不相信自己。我绝不会选择和别人分享这些,但这根本不是我的选择。他已经看到了。当我以为一切都失去了的时候,在赛尔米亚五号上,他看到了我的灵魂。他甚至看见了那个呼唤我的无皮女人。她是这一切的关键,我知道。我认为她可能就是那个用叛乱和异教污染整个星区的人。也许是毁灭大能的冠军。也许安特罗斯能帮我查出她是谁。他是……”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卡利斯塔琉斯,”拉赛勒斯说,“他有实力,我并不否认。”他耸了耸肩。“在受到基因改造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个有志者能展现出这样的希望,从那以后,他的确变得更加发奋。但我对他怀有疑虑。他很有野心。如此渴望晋升。他有叛逆的倾向,而且缺乏尊重。”他摇了摇头。“他昨天甚至不应该出现在圣杯室。他知道这一点。我从没让他来参加仪式。你也没有。那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他缺乏纪律,卡利斯塔琉斯。我知道他很有天赋,但是——”
“他有一种我们没有预见到的天赋,盖乌斯,在某种程度上我仍然不明白。在赛尔米亚上发生的一些事在我们之间建立了联系,把我的思想和他联系在一起。”墨菲斯顿端详着舔舐着他战甲的暗色火焰。“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安特罗斯已经找到了通向我未来的道路。我们的命运是相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