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薛范]关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中国有句成语:“爱屋及乌”。而我,有幸忝列“爱屋及乌”受惠者中的一员。
这话,得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说起。
1994年11月18日,中央乐团合唱团在北京首演以“伏尔加之声”为题的俄苏歌曲音乐会。当我最后以歌曲翻译家的身份出场和观众见面时,台上台下齐声唱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场面确实激动人心。自此以后,几乎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模式:无论在我到过的北京、上海、杭州、大连或昆明,也无论在音乐会、联谊会或荧屏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成了我的背景音乐。1997年4月中旬,俄军红旗歌舞团第三次访华,在上海演出谢幕时,最后又是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歌声中邀请我登台和观众见面……
新华社一位年轻的记者来采访,坐在我面前娓娓地说着她的惊喜:她从一本杂志上偶然看到有关我的专访,才千转百弯打听到我的地址。论年龄,她本不可能和俄苏歌曲结缘的,但她在十年浩劫中却有幸从她父母那儿悄悄学到许多动人的俄苏歌曲。她说她尤其喜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唱着它,不知有过多少美丽的少女之梦……
80年代初,我给一家素无交往的刊物头一回寄去稿子,很快收到了一位编辑署名的复信。他说他熟悉我的名字,“我们念大学的时候就唱过您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1987年,我第一次去北京,拜访《歌曲》编辑部时,一位老编辑是这样向其他同志介绍的:“喏,他就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译者”,大家呼啦一下跑了过来,热情地和我握手……
还有一次,在机场大厅候机,我听见排着队的旅客中,有一位指着我,悄悄地对身边的同伴说:“喏,就是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像这样令人愉快的小插曲还可以举出许多。说它是愉快的,是因为我的名字有幸和这首风靡全球的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联结在一起;是因为我40多年的工作有幸通过一个独特的方式——通过一首歌曲——获得社会的承认。这样的荣誉原本应属于原作者的,翻译家只不过是“二传手”,而人们“爱屋及乌”,把原本属于原作者的荣誉给了我,在我看来,这是对我的工作的莫大鼓励和最高奖赏了。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诞生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问世于1956年。这样一首短小而并不复杂的歌曲,近半个世纪来在世界各地越传越广,这在世界音乐文化史上也是罕见的。
关于这首名曲,有过许多不平凡而有趣的经历。1956年,当时苏联正举行全国运动会,由莫斯科电影制片厂摄制了一部大型文献纪录片《在运动大会的日子里》。电影厂邀请著名作曲家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为影片配乐。作曲家与诗人马都索夫斯基合作为影片写了4首插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便是其中的一首。
瓦西里·索洛维约夫-谢多伊(1907-1979)是苏联时代最负盛名的作曲家之一。他出生于圣彼得堡一个扫园子工人的家庭。父亲会拉手风琴,母亲是唱民歌的好手,哥哥姐姐也都喜欢弹弹唱唱,所以瓦西里七八岁时便能把听来的歌曲用吉它和曼陀林流利地弹奏了。大楼里有一家小电影院,那里有一架钢琴。瓦西里在课余经常去帮放映师整理影片胶卷,放映师也因此允许瓦西里弹一会儿钢琴。瓦西里无师自通,仅靠自己的听觉,很快学会了演奏一些曲子,并且成了学校晚会上不可缺少的小钢琴家。十月革命后,索洛维约夫一家从阴暗的地窖里搬到了一座有钢琴的宽敞的住宅里去。十岁的瓦西里也开始跟一位女教师正式学习钢琴。中学毕业以后,瓦西里先后在好几处俱乐部和文化馆工作过。这位十六七岁的少年经常随着舞台上剧情的发展进行即兴伴奏,充分显露了他的才华。1929年,瓦西里考取了列宁格勒的中央音乐专科学校。两年后他转入音乐学院作曲系,于1936年毕业。卫国战争期间,他曾先后在战地流动剧院“海鹰”以及波罗的海舰队的演员小组担任艺术指导。从1948年起担任列宁格勒作曲家协会的主席。他荣膺了“苏联人民艺术家”的最高荣誉称号。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擅长于写抒情歌曲和诙谐歌曲。他的进行曲数量不多,但也丝毫不见得逊色。他一生曾为40多部影片配乐(自然少不了电影插曲),并创作了400来首各种样式、各种风格的歌曲。其中最为我国人民熟悉的,除《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之外,还有《海港之夜》、《春天来到了我们战场》、《共青团员之歌》和《出发》等。
米哈伊尔·马都索夫斯基是苏联著名的歌词作家,苏联国家文艺奖金获得者。他1942年春天曾在一家战地报纸上发表过一首小诗《歌唱伊尔敏湖》,曾由一位老音乐家马里安·柯伐尔谱成歌曲。那首歌没有引起反响,但它的音调基础、它的韵律结构却积淀在诗人创作记忆的深处。25年以后,它终于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中获得了新的生命。《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诗的意境与《歌唱伊尔敏湖》相近,至于音节数和抑扬格律,两首诗则完全一致。马都索夫斯基的诗出色地描绘了俄罗斯大自然的内在的纯朴的美;歌曲中年轻人真诚激动的心声、萌生的爱情和黎明前依依惜别之情都和这大自然的美和谐地交融在一起。而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他那富有魅力的、水晶般剔透的旋律又支持和发展了诗歌形象,仿佛就是从俄罗斯大自然本身诞生出来的。用作曲家本人的话来说,歌曲是“顺着字母从笔尖底下流出来的”。
歌曲结合了俄罗斯民歌和俄罗斯城市浪漫曲的某些特点,但富有变化,短短的一首小歌,却处处显示出这位大师的匠心来:他灵活地运用了调式的变化——第一乐句是自然小调式,第二乐句是自然大调式,第三乐句旋律小调式的影子一闪,第四乐句又回到了自然小调式。作曲家还突破了乐句的方整性——第一乐句是4个小节,第二乐句比第一乐句少一个小节,第三乐句割成了两个分句,一处使用了切分音,对意义上的重音的强调恰到好处,第四乐句的节奏与第一、二乐句相近,但不从强拍起,而变为从弱拍起。四个乐句在章法上竟没有一个是完全相同,歌曲旋律的转折令人意想不到却又自然得体,气息宽广,结构精巧,于素雅中显露出生动的意趣,真是令人惊叹不已。难怪苏联音乐界盛赞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的歌曲作品“体裁灵活新颖,手法别致,风格多样化,很少有雷同的感觉。”
越有内涵,越有深度的作品,它的艺术魅力往往不是一下子被认识的。据马都索夫斯基回忆说:当初这首歌拿去录音时,电影厂的音乐部负责人审听之后并不满意,毫不客气地对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说:“您的这首新作平庸得很。真没想到您这样一位著名作曲家会写出这种东西来。”一盆冷水浇得作曲家垂头丧气。不过影片上映后,歌曲还是受到年轻人的欢迎。第二年,在莫斯科举行第6届世界青年联欢节,直到开幕前的两个月,联欢节筹委会才决定选送这首并非为联欢节而作的、当时在苏联却已脍炙人口的抒情歌曲去参加联欢节歌曲大赛,果然,它一举夺得了金奖。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是唱着“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登上列车,告别莫斯科的。自此,这首令人心醉的歌曲飞出了苏联国界,开始它的全球旅行。
1959年,苏联设立以“列宁”命名的最高荣誉奖,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5首歌曲荣获首届列宁文艺奖。直到苏联解体为止,以歌曲作品而获此殊荣的,除了索洛维约夫-谢多伊,还没有第二个人。
1958年,在莫斯科举办第一届国际柴可夫斯基钢琴比赛,一等奖获得者是美国青年钢琴家范·克莱本。他在告别音乐会上激动地弹奏起这一乐曲,全场爆发出暴风雨般的掌声,听众们都站起来齐声高唱。克莱本回国后举行音乐会时,还把这首歌作为常演曲目。1962年,肯尼·鲍尔用英语录唱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由曼·库尔蒂斯填词,取名《莫斯科之夜》)成了美国当年的畅销唱片。要知道在“冷战”期间,美国几乎是从不介绍苏联歌曲的。法国作曲家兼歌手弗朗西斯·雷马克用这首歌的曲调另填法语歌词,取名《春天的铃兰》,在法国唱红一时。苏联的“若克”歌舞团在巴西访问演出,演唱巴西的《桑巴》,全场观众高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作为回报。骑着阿拉伯快马的撒哈拉骑手用最稀有的豪萨语唱着这首歌来到尼日利亚。这类有趣的故事不胜枚举——芬兰、几内亚、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到处都可以听到有人在唱这首歌曲。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始终认为:歌曲复杂或是简单,是并不重要的。终究不是因为这点才受人喜爱。只有当人们在歌曲里寻找自己生活的旅伴、自己思想和情绪的旅伴,这样的歌就会受人欢迎。”
这首抒情歌曲近半个世纪来所以具有魅力,不仅仅在于它的艺术上的成功。当时的苏联评论界认为:“杜纳耶夫斯基的《祖国进行曲》中的爱国主义主题在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中借另一种形式、以新的面貌出现。”歌曲的内涵在传唱过程中被大大延伸了:它已不是单纯的爱情歌曲,也不仅仅是歌唱莫斯科近郊夜晚的景色,它已融入了俄罗斯人民对祖国、对亲友、对一切美好事物的爱。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在中国获得第二次生命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创作于1956年,我把它翻译成中文是在第二年。当时在《苏维埃文化报》上看到第6届世界青年联欢节参赛节目的获奖名单,其中获金奖的作品共有5首:有穆拉杰里的《友谊最珍贵》、诺维柯夫的《我们手挽手、心连心》和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
我手头恰好有《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3份原谱,于是花了几个晚上把它们赶译出来。译介《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是和译介其它俄苏歌曲“一视同仁”的,并没有对它“刮目相看”。当时,我除了对词曲作者略有所了解之外,有关歌曲的创作背景等则是一无所知,更不用说预见它后来的流传盛况和影响了。即使原作者本人,他们也未必能料到这首被电影厂音乐部负责人并不看好的歌曲后来竟会获得世界性的声誉。
关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译配,我曾有一篇文章记叙。
1957年7月,我在译配《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时足足花了两天的功夫,好几处译文始终不尽如人意。那天晚上,我去“小剧场”观摩歌剧演出。散场后,我摇着手摇车走在淮海西路上。当时刚下过一阵细雨,地上还是湿漉漉的,路边的法国梧桐还往下滴着水珠。蓦然,不知从哪幢楼里飘来了悦耳的钢琴声,我不由得停住了车,凝神谛听。哦,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作品9之2),我少年时也曾练过的。不知怎的,我竟想象那位弹奏者一定是位妙龄少女,大概第二天要向钢琴老师还课,不得不在夜深还一遍遍苦练。琴艺并不见佳,但在那个静静的夏夜,路灯撒开淡淡的光晕,梧桐叶簌簌絮语,夜空里弥漫着潮湿的异样的气息——悠悠扬扬飘忽的琴音,自有一种神秘的、甜蜜的意蕴。我就坐在手摇车上出神地聆听着那位少女和肖邦的对答,任自己的思绪在缥缈的幻境里遨游……直到琴声终于沉寂才怅然若失地离开,到家已经午夜一点了,依然豪无睡意。拿起摊在桌上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未完成稿,忽然灵感如涌,只一个小时就把歌曲译成誊清。
现在想来,年轻时的罗曼谛克未免可笑。但再想重温这样的罗曼谛克,已求之不可得了。肖邦的钢琴曲,令我醉心的着实不少,但独有这一首《夜曲》,竟在我记忆中留下永不泯灭的印象。
在十年浩劫期间,有时候我就早早熄了灯躺下,让窗外的月光照进小搁楼,洒满床上。白昼甚嚣尘上的“语录歌”和“样板戏”这时也被我斗胆地摒除在外,内心独保留一块无可侵犯的净土。于是我又驾起梦的翅膀,去追寻那个静谧的夏夜、滴答的梧桐雨、那首迷人的肖邦夜曲、那个在我想象中的莫斯科郊外的迷人的晚上……
歌曲译成后,在上海的《广播歌选》1957年第9期上发表,距联欢节降下帷幕还不到两个月,可见当时的出版效率之高。随后,全国各省市音乐刊物相继转载。后来得知,《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被译成各国语言正式发表的先后次序,中国排名第一。
在“十年浩劫”万马齐喑的岁月里,除了嗥叫的语录歌曲,一切优秀的外国音乐作品都被贴上“封资修”的封条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被诬为“苏联黄色歌曲”,自然也不例外。然而有一次我在街上居然听到两个少年在低声唱这首歌曲,尽管荒腔走调,但我的耳朵仍然敏锐地捕捉到了。没错,那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是我译词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听过不知多少位中外歌唱家的演唱,但还从来没有如这一次令我如此动容而难忘。我看见好多人放慢或干脆停住脚步,回头看那两个少年,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会心的微笑。这首歌曲在当时的中国又获得了新的内涵:它是美、是爱、是希望、是鲜花、是阳光……我心里说:“真正的人民歌曲是任何暴力和恐怖都扼杀不了的!”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是我把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的歌曲作品翻译介绍过 来的第一首。自此以后,我与这位歌曲大师便有书信往来。当然,经过一场“十年浩劫”,那些书信早已荡然无存,但他赠我的一本他个人的作品集却又失而复得,奇迹般地从“抄家物资”中回到了我的手中。 索洛维约夫-谢多伊于1979年去世,而这本扉页上有他亲笔题签的歌曲集就成了中俄两国人民友谊的很有意义的纪念品,看见它,总使我追忆起50年代那段美好的日子。
近20年来,《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在中国流传得更广。几乎没有一种音乐刊物、一本外国歌曲集子没有发表过这首歌,也几乎没有一家唱片公司没有录制过这首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祖国是俄罗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母语是俄语,但在世界上,用汉语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人远比用俄语唱的人多,难怪北京的一位电视主持人说:“用中文演唱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早已深入我们的生活,融入了我们的体验和感情,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已经成为地地道道的中国歌曲了。”
这首歌是属于我的,也是属于你的,是属于全人类的。因为它唱出了我的、你的、乃至于全人类的感情。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在《广播歌选》上发表,还有过一段不愉快的插曲,事情涉及歌曲译配的得失,不妨在这里一提。下面就是当时的刊出谱:
6 1 3 1 | 2 1 7 | 3 2 | 6 —— |
1.深 夜 花 园 里 显 得 更 宁 静,
2.小 河 静 静 流,微 微 泛 波 浪,
3.我 的 心 上 人 坐 在 我 身 旁 ,
4.长 夜 快 过 去,天 色 蒙 蒙 亮,
1 3 5 5 | 6 5 4 | 3 —— |
只 有 风 儿 在 轻 轻 唱,
明 月 照 水 面, 镀 银 光,
为 什么 看 着 我 不 声 响?
衷 心 祝 福 你, 好 姑 娘,
#4 #5 | 7 6 3 | 3 7 6 | 3·2 4 |
夜 色 多 么 好, 令 我 心 神 往,
一 阵 阵 轻 风, 一 阵 阵 歌 声,
我 想 对 你 讲, 但 又 不 敢 讲
但 愿 从 今 后, 你 我 永 不 忘,
4 5 4 | 3 2 1 | 3 2 | 6 —— |
在 这 迷 人 的 晚 上。
在 这 幽 静 的 晚 上。
多 少 话儿留 在 心 上。
莫斯科 郊 外 的 晚 上。
《广播歌选》的一位编辑未和我通气、擅自对译文作了某些改动。当我见到已经印成的杂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即抓起电话兴师问罪。我说,编辑自然有改稿的权力,但目的是要把稿子改好,而不是改糟!在原文歌词中(顺便提一句:编辑中没有一个人懂得俄语,我至今不明白他们当时修改的依据是什么。)原是一个分外安静的夜晚,甚至连微风拂动树叶的簌簌声都没有,至于歌声,也似有似无(这是虚写,与其说是听觉感受,不如说是心灵感受更为确切),而现在改成了“风儿轻轻唱”,“一阵阵轻风,一阵阵歌声”,好不热闹,哪里还是“幽静的晚上”!尤其是下面一句:
#4 #5 | 7 6 3 | 3 7 6 | 3·2 4 | 4
一 阵 阵 轻 风, 一 阵 阵 歌 声
一共10字,每5字为一分句。按音乐的节律,每一分句应该是前2字 + 后3字,现在被改配后却成了前3字 + 后2字,音乐强拍落在第3字“阵”上,于是听来就成了“一阵 / 阵轻风,一阵 / 阵歌声”,词组的顿歇和音乐的顿歇错了位,节律被打乱了。
当时我年少气盛,说话口气挺冲,我说:这算什么!通电话无非一举手之劳,我们三天两头有电话往来(那时我正担任《广播歌选》的特约编辑),对歌词有这么大的改动为什么不事先通个电话,共同商讨一个彼此满意的修改呢?……火冒也罢,痛惜也罢,生米煮成了熟饭,歌曲已成了白纸黑字,而且不胫而走,一下子流传开来。
1958年音乐出版社编辑出版《外国名歌200首》时,显然觉察到了上述译配词的缺点,但是又在未和我联系的情况下擅自对《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译词再一次进行了较大的改动。下面是他们的改动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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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深 夜 花 园 里 四 处 静 悄 悄,
2.小 河 静 静 流,微 微 泛 波 浪,
3.我 的 心 上 人 坐 在 我 身 旁
4.长 夜 快 过 去,天 色 蒙 蒙 亮
1 3 5 5 | 6 5 4 | 3 — |
只 有 风 儿 在 轻 轻 唱,
水 面 映 着 银 色 月 光,
默 默 看 着 我 不 作 声,
衷 心 祝 福 你, 好 姑 娘,
#4 #5 | 7 6 3 | 3 7 6 | 3·2 4 |
夜 色 多 么 好, 心 儿 多 爽 朗 ,
一 阵 轻 风, 一 阵 歌 声,
我 想 对 你 讲, 但 又 难 为 情,
但 愿 从 今 后, 你 我 永 不 忘,
4 5 4 | 3 2 1 | 3 2 | 6 — |
在 这 迷 人 的 晚 上。
多 么 幽 静 的 晚 上。
多 少 话儿留 在 心 上。
莫斯科 郊 外 的 晚 上。
在这一改动稿中,我们看到“一阵阵轻风,一阵阵歌声”这一句被删去了两个“阵”字,成了“一阵轻风,一阵歌声”。我前面提到的节律错乱的弊病固然得以纠正,但由此而缺字空音,与上下各段歌词不相协调,毕竟仍是个小小的缺陷。
再看第3段歌词。也破坏了押韵的规则,第2句词原应该是入韵的,现在被改成了“默默看着我不作声”,使全曲统一的韵律在这一关口翻了船。但最难以容忍的则是“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一句,非但过于俗白,而且
3·2 4 | 4
难 为 情
呈现严重的“倒字”,听来十分别扭。1987年我去北京时造访中国音协,音协的顾春雨同志委婉地批评说:“整首歌曲译配得不错,但其中‘但又难为情’一句却实在不敢恭维……”并非自己的过错却要为此承担责任,这恐怕是作为一个著译者最懊丧的事情了。
为此,我在1959年对《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译文重新加以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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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深 夜 花 园 里,四 处 静 悄 悄,
2.小 河 静 静 流,微 微 泛 波 浪,
3.我 的 心 上 人 坐 在 我 身 旁,
4.长 夜 快 过 去,天 色 蒙 蒙 亮,
1 3 5 5 | 6 5 4 | 3 —— |
树 叶儿 也 不 再 沙 沙 响,
明 月儿 照 水 面 闪 银 光,
偷 偷儿 看 着 我,不 声 响,
衷 心 祝 福 你,好 姑 娘,
#4 #5 | 7 6 3 | 3 7 6 | 3·2 4 |
夜 色 多 么 好, 令 人 心 神 往,
依 稀 听 得 到, 有 人 轻 声 唱,
我 想 开 口 讲, 不 知 怎 样 讲,
但 愿 从 今 后, 你 我 永 不 忘,
4 5 4 | 3 2 1 | 3 2 | 6 — |
在 这 迷 人 的 晚 上。
多 么 幽 静 的 晚 上。
多 少 话儿留 在 心 上。
莫斯科 郊 外 的 晚 上。
这份改定稿刊载于我编译的《苏联歌曲汇编》第3集,上海文艺出版社1960年出版,但这本在上海出版的歌曲集,影响远不敌《外国名歌200首》,而且歌曲集出版后不久,中苏关系恶化,苏联歌曲遭禁,《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改定稿还没来得及推广传播就已夭折了,直到20年后,我在自己编译的各种苏联歌曲集中重新刊出这首改定稿,并通过报刊、广播、电视、音乐会以及各种场合一再声明,改定稿才逐渐为人们接受。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译文除了以我署名的上述三种版本之外,我还曾见过50年代末在天津群众艺术馆编辑出版的《群众歌声》(月刊)上刊出的另一位译配者的译文,可惜现在已难以查找到了;1988年,又见到过卢双、斌廷译配的这首歌,只译了前两段歌词,录于下:
6 1 3 1 | 2 1 7 | 3 2 | 6 — |
花 园 清 清 没 有 声 响,
小 河 静 静 流, 似 淌 非 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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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深 人 静 待 天 亮,
水 面 映 着 银 色 月 光。
#4 #5 | 7 6 3 | 3 7 6 | 3·2 4 |
但 愿 你 知 道, 我 爱 莫 斯 科
轻 轻 飘, 若 现 若 藏,
4 5 4 | 3 2 1 | 3 2 | 6 — |
郊 外 幽 静 的 晚 上。
在 这 宁 静 的 晚 上。
卢双、斌廷的第一段歌词的译文有两处明显的致命伤:在“夜深人静待天亮”一句中,一个“待”字坏了整首诗的情境,给我们一个错误的信息,似乎主人公与姑娘在一起已不耐烦,就盼着夜晚快快逝去,盼着天亮;而“我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句,由于译配者不注意乐句的结构,于是唱起来就成了破句:“我爱莫斯科,——郊外幽静的晚上”。
有关《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译文的点评
对于我译配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曾有过一些评议文章。1999年1月13日的《中华读书报》上登载了朱宪生教授写的《莫斯科郊外无“长夜”》一文,摘录于下:
歌词的翻译是一项特殊的难度很大的翻译工作,因为译文不仅要准确地传达出原歌词的意境,还要自然流畅、琅琅上口,与旋律相协调。应该说,《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前苏联歌曲的广泛流行,除了原歌曲本身的高质量外,还与译配家出色的工作有很大的关系。
本来,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中文歌词来说,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我自己从青年时代起就这样哼着、唱着,觉得它译得不错;虽然从“对等”的角度看,它也许和原文有些出入,但作为一种特殊的诗,能译成这样已很不错了。后来,到苏联去留学,刚好也住在靠莫斯科郊外的地方,体验了莫斯科郊外夏夜的情景,便感到歌词中有点瑕疵。
由于纬度的关系,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等地的“夜”是很特殊的,与我们中国大部分地区(东北和新疆北部地区除外)有很大的不同:冬天的夜特别长,一般下午四、五点钟天就黑了,而第二天九、十点天才全亮;而夏天则相反,到晚上十点钟天还未全黑,而黎明也来得特别早,两、三点钟天就亮了。特别是在五、六月间,还会出现天不黑的“白夜“奇观。……
如此看来,《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中文歌词的个别地方就有点不妥了:它表现的意境显然是莫斯科郊外的夏夜,然而中文歌词中却有一句“长夜快过去……”,而现实的真实情况却又是“短夜”,我的记忆中,原文似乎也没有“长夜”的意思。那么译配者是从何处捕捉到这“长夜”的信息呢?我揣测译者是从他所理解的人物的感情世界中感受到这一信息的,说得更具体一点,译配者按照中国文化的方式来体味异国的情调,获得这种信息的。而且从中国方式来说也是顺理成章的,因为在中国诗词中不乏包含有“长夜”在内的佳句。……
我没有去过俄罗斯。我从电影上见过圣彼得堡的白夜,但并不清楚莫斯科的夏夜是否也如此。朱教授曾留学莫斯科,他的指证应该是不会错的,我在歌曲中所以译成“长夜快过去”,诚如朱教授所说:“译配者是从他所理解的人物的感情世界中感受到这一信息的”,是“按照中国文化的方式来体味异国的情调,获得这种信息的”。不过,现在如果要加以修正却非易事:改成“短夜”吧?中国诗词中少有这样的习惯用语,何况原诗中也没有强调“夜短”;改用“黑夜”吧?在中国语言中一个“黑”字带有情感色彩,而且据朱教授的文章,莫斯科的夏夜也未必“漆黑一团”;改成“夜晚”吧?也许从含义上说比较恰当,但与曲调相配又形成了“倒字”,唱来别扭,显然不妥。权衡之下,“长夜”虽然不太符合当地的“境”,却至少能凸现当时的“情”;即:让用中文演唱这首歌曲的中国人,按中国的文化方式体味着歌曲主人公的感情世界——漫长的夜晚都觉得它太短暂,已到了依依惜别的时刻。
在《词刊》1988年第5期上有诗人樊发稼的一篇短文:《试议一首歌词的译文》,现将其主要部分摘录如下:
如果说,诗歌翻译是一项极为精细、极为艰难的创造性艺术劳动,那么,作为“能唱的诗”的歌词,欲将其从一种民族语言不失神韵地翻译成另一种文字,更是殊非易事,因为译者不仅要忠实完美地表达出原歌词的内容和意蕴,而且必须充分顾及到译词的音乐性,使之同歌曲曲调、节奏、旋律等等准确地相配合。以此来衡量,对照俄文原词,薛范的上述汉译文,基本上是成功的。由于两种文字在句式、组词、发音和语言结构等方面的极大差异以及歌曲艺术的特殊要求,翻译歌词一般很难“直译”,只能采用比较灵活的“意译”手段。薛范的译词,就是一种典型的意译法。
最近一家刊物上拜读到薛范先生一篇文章,得知他对这首歌词译文作了一些修改。我觉得修改稿确实比原译更佳,但细究之,似乎还可以进一步斟酌。
原译第一节第二句“只有风儿在轻轻唱”,现改为“树叶儿也不再沙沙响”。新译显然更接近于原文,因为原文字面上并无“风儿在轻轻唱”的意思,而且词意上同上句“四处静悄悄”的氛围不太协调。新译的问题出在“树叶儿”上,因为原文中的шорохи 是泛指某些物体轻轻相触或摩擦而发出的沙沙声或簌簌声,就歌词中写的花园环境,则也有可能是轻风微拂花木草丛发出的沙沙声。这节的第三、四句,直译原文的意思大致为:“您可知道,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对我来说,是多么珍贵(美好)啊”。这是抒唱主人公对于自己喜悦激动情感独特体验的倾心诉说。薛译“自由度”较大,“再创造”成分较多(新译句将“心儿多爽朗”改为“令人心神爽”,意思基本一样),但与原文意思却有所疏离,而且,原文在这一节就点出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与本歌词最后一句相呼应,有回环映照之趣。薛译有意隐去“莫斯科郊外”这个规定地点状词,我以为是一个明显的缺陷。
第二节第一、二句的大意是:“小河在静静地流淌,整个儿泛闪着银色的月光”。薛译第一句后,加上“微微泛波浪”,虽原文中所无,但从翻译技巧的角度,应该是可以的,只是“波浪”这个词用得“重”了些,实际上应该为“涟漪”;但倘作“涟漪”,音韵效果就差了。可见在歌词翻译中,要做到准确贴切,又要考虑到歌词艺术的要求,有时是很难的。第二句原来译为“水面映着银色月光”现改作“明月照水面闪银光”,我以为无多增色,甚至在顺畅程度上还略逊于原译。第三句现将“一阵轻风,一阵歌声”改译为“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无论从意思还是韵致上,都更接近于原文,因而是改得好的。
第三节原文的直译是:“为什么你,亲爱的,低着头斜看着我?” 薛译为“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做声;(这句现改为‘偷偷看着我不声响。’ )”可以看出,译得比较自由,且有创造性,但细加推敲,原文中并无“坐”的意思,薛却译作“坐在我身旁”。一对恋人,甜蜜地沉缅于情意缱绻的幽会,未必一定是“坐”着的,现在这样译法恐怕不尽符合词作者的原意。第二句的新译文,好处是押上了脚韵,但“偷偷儿”这个副词却嫌不雅,而且原文是一个问句,现改为叙述句,反而对恋人交流心曲时的某种特有调侃的情致表达有所减弱。第三句原译为“我想对你讲,却又难为情”,后半句实在显得有些俗白,看薛范先生的文章才知道,此系别人所擅改,并非是他的原译。现这句他已改为“我想开口讲,不知怎样讲”,意思虽迹近于原文,但总觉得不如原文那样含蓄有味。
第四节总体说来,是译得很好的,几乎无懈可击,新译也未作改动。但也有一个小疵,这就是原词在这节结尾处交待出是“夏天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薛译却略去“夏天的”这个季节概念,窃以为不妥。据说,莫斯科的四季中,以夏日最为美好宜人。事实上,地处寒带的莫斯科,倘于冰天雪地的隆冬时节里,一对恋人能在花园里彻夜叙情,不说不可思议,大约也是极为罕见的了。
樊文对《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
译文几乎是逐字逐句加以评议。其中虽然不乏中肯的批评,但大多属于见仁见智、乐山乐水,更有些地方过于拘泥。比如,他指出шорохи 一词不一定是指树叶的簌簌声,也可能是“轻风微拂花木草丛发出的沙沙声”,那末,当然也可能是昆虫爬过的悉卒声、树上小鸟在巢里转动身子的索索声,或者姑娘摆动衣裙发出的轻微的响声,等等,但译诗不似译科技文章,不求其精确。шорохи究竟是什么发出的响声:是树叶、花草、昆虫、小鸟、还是姑娘的衣裙?——这些并不重要,歌词只是在借此描绘夜的静谧的气氛。又比如,“坐在我身旁”一句,樊文认为“一对恋人,甜蜜地沉缅于情意缱绻的幽会,未必一定是‘坐’着的”。我们不妨也按同样的逻辑反诘一下:从傍晚一直到天亮,这一对恋人也未必一直是“站”着的吧?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他们俩“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又“走”一会儿,还有一会儿就“躺”在草地上仰望夏夜的星空?也许,在唱到“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一句时,正是他们并肩坐在一起的时刻?或者改译成“就在我身旁”就不涉及那一对恋人相处的方式和状态了,但一字之改,对诗的意境和形象并无半点儿补益。还是那句话:译诗不似译科技文章,无需去证实他们是“坐”、是“站”、是“走”、是“躺”,——因为这并不是原诗想要传递的、我们所要感受的信息。
歌曲原词在结尾处交待出,时节是在“夏天”,樊文认为没有把“夏天”译出,会让人认为一对恋人是在“隆冬时节……在花园里彻夜叙情”。且不说没有译出“夏夜”。涉及配歌的原因,但前两段歌词所出示的景和情,有谁会认为这是发生在“冰天雪地的隆冬时节里”呢?这也是樊文“过于拘泥”的一个例子。
“默默看着我”是含情脉脉地“凝视”,“低着头斜看着我”是不好意思地“偷看”,樊文嫌“偷偷儿”一词不雅。但在古汉语中早已有“窃窃自喜”、“窃以为不妥”的用法,并无不雅的感觉。这也是“见仁见智”的一个例子。
第3段词,有Трудно высказать и не высказать一句,探其含意,用4字短语即可表达:“难以启齿”、“怯于启口”、“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或者仿“相见时难别亦难”句,写成“不说时难,说也难”。可是配在歌曲中,歌曲只允许用10个字,而且必须分成两个短句,每一短句又必须以2字 + 3字构成。(这里只提及字数和音符数的关系,暂未涉及歌词和音乐的匹配。)上述的4字短语都无法用于歌曲中。“欲言又止”,也许出于“难为情”,也许出于怯场,也许一时找不到表白的方式或表白的措词,也许觉得在此情此景中,袒露衷曲还不如尽在不言中更好,等等。我所以批评“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这一译文过于俗白(以及“倒字”)也就是这个道理。我后来曾把这一句改译成“我想对你讲,但又不敢讲”,虽然不再如“但又难为情”那样俗白,可依旧只是表达了“欲言又止”的一个内容;我最后把这一句修定为“我想开口讲,不知怎么讲”,我认为这样多少可以差强人意把“欲言又止”的种种原因都包容在内。当然,还不够理想的是,诚如樊文所指出的:“意思虽迹近原文,但总觉得不如原文那样含蓄有味”。
樊文对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译文的种种评议,其实仅归于歌词翻译(与配歌无涉)的范畴,并未触及歌曲翻译(译词和配歌的结合),因而樊文仍没有评议到点子上。在我看来,我译配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主要缺陷在两个方面:一是原诗中某些微妙的、细腻的意象始终没有找到恰如其分的表达方式,比如Песня слышится и не слышится(歌声听得到又听不到)一句,也许现场确实有歌声,更多的也许是主人公内心的感受,他沉浸在“此情此景”的幸福之中,心儿也想歌唱,觉得“此情此景”应该有歌声围绕,而现场未必真有歌唱。而我译成“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未免“实在”了一些;同样,写景的Речка движется и не движется(小河在流动又没有流动)一句,也是传递着主人公的内心感受。又如как мне дороги(对我何其珍贵)一句,我译作“令人心神往”,只传达了夜色的美,而忽略了主人公个人的内心体验和感受(不仅是夜色,还有难忘的爱情)。此外,“令人心神往”较为规范的用法应是“令人心驰神往”或“令人神往”,现在为了凑音符数改成“令人心神往”,显得有点儿生硬牵强。我的译文的另一个缺陷是没有处理好“倒字”现象:“但又难为情”固然是倒字,改成“不知怎样讲”,倒字依旧没有解决;倒字严重的还有“令人心神往”一句。
人们通常认为《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是我翻译作品的代表作,其实不然。广为流传的未必是我得意之译作,而我自己觉得比较满意的却未必到处传唱,这就是翻译作品不同于创作的一种特殊情况。《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是我学步阶段的译作,对这样一首经典作品,我很愿意推倒重译,而实际上又无此可能。试看我近年来一直在推广我1959年的修订版本,可是收效不大,“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各地的出版物和录制的盒带、唱片和卡拉OK,有不少依旧用的是旧的版本,真令人无可奈何。这又是歌曲翻译作品不同于其它翻译作品之处。
从上述的对《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译文的点评,我们谈到了诗情诗意信息的传达,谈到了节律和旋律与歌词的匹配,谈到了韵律、倒字等等。凡此种种,正是我们在这本书稿中要一一探讨的。
-选自《歌曲翻译探索与实践》第二章
(原标题:《关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