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问到葡萄何时能熟透》（乃贝）

春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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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正从花堆里挑出已经略显枯萎的玫瑰，将其放入黑色垃圾袋里。再用指尖牵引着细绳绕成一个漂亮的结，把剩余的花扎成一大束。她摸了摸下巴，思衬着如何处理被淘汰的不合格品。

“乃琳你帮我看看。”贝拉走到她面前缓缓转了一个圈，带着蕾丝的裙摆被短暂地托起，将风捏成盛开的白百合，她的眉眼弯成月牙，“怎么样？”

乃琳下意识地想要把贝拉抱进怀里再接一个吻，她甚至为此擦了手，站起身来才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合。但她仍然捏了捏贝拉的脸说：“我都已经开始期待你穿婚纱的样子了。”

“还早呢！”贝拉连忙拍去乃琳的手，她可不想再被抓回化妆台变成木头一样一个小时不许动。

乃琳看着贝拉的眼睛，她看见了随遇而安和对于活在当下这种生活方式的一种坚信。贝拉语气很认真，乃琳听得出来她是真的觉得那个未来十分的遥远。

即便今年已经是她们在一起的第四个年头，如果是普通情侣，差不多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但乃琳和贝拉不属于普通，或者说世俗将她们排除出了普通的范畴，为异类们重新制订了一套规则，有人顺从地接受，有人抗争到死去。

所以那个未来的确十分遥远，所以乃琳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对她来说婚姻并不是必需品，只要以后的日子能够在睡前亲吻一下贝拉的额头，醒后听见贝拉沉稳的呼吸，就已经很满足了。一个俗气而简单的愿望，就连。

可是总觉得有一丝不甘和其他东西混合在一起，惹人心烦。乃琳垂下眼眸，她也说不清楚那种情绪，但显然今日不适宜出现，她迅速地收敛好自己，转身继续作弄鲜花。

贝拉不明所以，她以为乃琳不过是着急把花的问题解决，但总感觉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

今天是贝拉和乃琳共同好朋友的婚礼，而她们是应邀而来的伴娘。新娘最开始只是乃琳的朋友，后来在贝拉被乃琳给拉进自己的朋友圈后，两个人相见如故，熟稔得让乃琳都有些嫉妒。

“辛苦啦，我的美女伴娘们。”婚礼的女主角展开双手用拥抱犒劳慰问了一下忙碌了半天的两人，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对乃琳贝拉之间的小九九了如指掌的人，戳破了还未完全成型的尴尬气泡，“我这样抱你们，你们这两个醋坛子会不会互相吃对方的醋呢？”

“都要结婚了还这么不正经。”贝拉笑骂一句，手却悄悄挽上乃琳的腰，将她一点一点拉向自己。

“幸好我要结婚了，才不用继续吃你们俩的狗粮。”新娘语气有些炫耀又有些反败为胜的骄傲。

“没想到你是我们那群人里谈恋爱最晚，却是最早结婚的那个。”乃琳的手指挠着贝拉的手心，她刻意将话语中的羡慕剃去，只留下祝福和感慨。

新娘也是一脸唏嘘，“是啊，谁都没想到，我以前还说过30岁以前不结婚，结果没想到呀。”

这句话像一块记忆碎片，却触发的是乃琳关于另一件事情的回忆。

那是刚刚和贝拉在一起之后的某一个雨夜，她们只带了一把小伞，乃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贝拉身上，而贝拉一只手紧紧搂着乃琳的腰，一只手撑着伞，两个人就这样挤在一起，跌跌撞撞地朝家里赶。

“你那边淋得到雨吗？”乃琳说着就把伞往贝拉那边轻轻推了一下。

但伞很快又倾斜回来，贝拉眉目弯弯，“我这边还空了好多呢，而且我有你的外套呢，况且我身体好得很！”

“那你那边淋得到雨吗？”乃琳只是重复问了一遍。

“淋不到。”贝拉笃定地摇摇头。

但当她们回家后，乃琳收拾贝拉脱下的衣物才发现左肩膀那一块已经湿透了，还带着雨季特有的潮湿气息，是好闻的青草混合着泥土味，散在空气里，是一种虚幻而又真实的美好。

就是那一刻开始，乃琳有了与贝拉结婚的念头。

“所以你们有什么打算？”新娘的话将乃琳扯回现实里，“我记得今年是第四年了？”

“是啊。”乃琳抚摸着贝拉的手，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对于第一个问题，如果是刚刚与贝拉在一起的她可以绕此成立一个专题小组，滔滔不绝地讲一天一夜。但现在来看，她曾经描摹的蓝图在现实步步逼近下显得可笑而渺小。

有很多事情她们掌握不了，比如异地，比如不知情的父母，比如婚姻。

乃琳能感觉到贝拉的手都有些绷紧，这个问题显然将她们都难住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贝拉回答得很模糊，像小学生一样摸了摸脑袋。

乃琳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否是自己想要的，但她的手紧紧与贝拉扣在一起。

“也只好这样了。”新娘不知道从哪里抱出来一团花球，递给乃琳和贝拉，她眨眨眼示意不要声张，“这是内定哦～”

婚礼上的花球意味着美好的祝福和愿望，寓意着拿到花球的人会得到幸福，与相爱的人走进婚姻殿堂。

“要幸福哦。”贝拉噙着泪与新娘拥抱在一起，互相约定要过得很好很好，好到让对方嫉妒才行。

而乃琳看着自己抱着的花球，上面还有一些花骨朵还未绽放，羞涩地躲在枝干后面不敢露面。她想起以前养的一株蝴蝶兰，那是乃琳想送给贝拉的礼物，她用爱意浇灌，用心血栽培。可是梅雨天气较多的上海本就不适合花卉生长，即便乃琳费尽心机最后也只得到了一节枯枝。

乃琳低头嗅了嗅怀里的花，满怀期待的同时又夹杂了一丝疑惑和惶恐：

会有花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