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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兰塔探险家笔记精选(五)

2023-03-27 11:33 作者:伪装成大佬的紫剑  | 我要投稿

       本期探险家笔记精选出自特莱昂博士的著作《涅兰塔动植物行纪》

         特莱昂.金.博德:涅兰塔著名生物学家,动物行为学家,作家和探险者。他曾在世界各地进行考察和研究,发表了包括《涅兰塔植物大纲》,《远洋末地动物研究——共生和合作》,《节肢动物行为研究》,《奥格飞艇——奇迹之城》《文明的捕食者》等多部学术著作以及《星辰与深渊》,《爱厄罗丝号——北大洋科考札记》,《骷髅和六翼蝶》,《涅兰塔动植物行纪》等文学科普著作。

        特莱昂出生于大陆纪778年的,母亲是一位居住在泽布尔湿地的原住民,父亲是一名索罗维亚王国的士兵。他出生基层,从他母亲那里学到了大量关于的动植物知识,他母亲亲近自然,热爱自然的精神也对他影响颇深,也从他父亲那里学到了一个索罗维亚人的严谨和勤奋。特莱昂在18岁时远赴当时的知名学府——玛卡大学学习,在毕业后受当时大探索时代的潮流影响,他踏上了去全世界各地实地考察和研究生物的旅程。

        以下片段节选自《涅兰塔动植物行纪》。这是一本长篇巨著,记载了特莱昂十多年间在世界各地考察的故事,介绍了包括末地,下界和涅兰塔不同地区的超过100种动植物的习性,行为和大量的实验记录。本文选自其中的远洋末地篇。

        我们的船队在3月25日左右到达了这片广阔的岛屿群。灰绿色的巨石漂浮在深邃的星空之上,小的有将近10米高,大的可以有几百米,千姿百态,宛如沉睡的巨人,让我想起了北大洋上漂浮的冰山。船驶过它们时,巨大的陡峭的岩壁就直挺挺的扑到我们面前,对自然伟力的敬畏感让船上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害怕打破了这里沉淀了千百年的沉默。就在这样的沉默之中,我们开始了我们的远洋末地之旅。

远洋末地荒岛景观

        镭射珊瑚礁位于我们科考站帐篷的西南边。靠近那片区域,隔着很远就能感受到镭射珊瑚带来的那种灼烧感。自航道被开辟以来,这片区域就一直鲜少有人探索——多半是因为那里极高的辐射水平和成群的危险动物。那里的岛屿高耸直立,形成几百米高的悬崖峭壁,深深的裂谷纵横交错,形成了一片复杂的迷宫。在峭壁上,镭射珊瑚茁壮生长,它们发出耀眼的白光和比光更加致命的巨量辐射,走进细看,你会发现镭射珊瑚和我们以往认为的珊瑚大相径庭——它的质感其实是软的,摸起来好像裹着砂纸的海绵。事实就是,镭射珊瑚其实根本不是珊瑚,比起珊瑚它们更像海绵。我一次把一块标本放到显微镜下,在那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镭射珊瑚由一层层珍珠母光泽的针状物交织而成,内部充满空洞。这样的结构使它异常的轻,得以在悬崖峭壁上伸出很远的距离而不会断裂。而在小小的针状物里面其实是空心的,充满了含有特殊共生微生物的液体,而正是这些微生物让镭射珊瑚发出光和辐射。
        这种微生物会向植物一样,吸收来自末地底部的虚空的能量,将其转化为化学能以供养珊瑚礁,而这种反应也会有一些副产品——大量的能量以光能的形式逸散。这两种生物的共生关系已经紧密到任何一方都离不开彼此的程度。我曾经用一根极细的玻璃管导出了一小块镭射珊瑚里面的微生物液体,没有了微生物的珊瑚很快变成了玻璃一样透明的颜色,并且在苟延喘喘了2天后碎成了一堆玻璃渣一样的残骸。而被提取出来的微生物很快就死光了,变成了恶心的灰色。
        关于镭射珊瑚礁,许多人都知道一个有趣的事实——镭射珊瑚的表面被遮住的时候,它很快会变为灰色的失活状态。显然,这是因为珊瑚被盖住后,没有足够的气流流过珊瑚内部,使共生微生物大量死亡导致的。有意思的是,长期以来被人们视为洪水猛兽的怪物——镭射盔虾,却被发现会主动清除盖住珊瑚丛的物体,来保证珊瑚的健康。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了研究镭射盔虾的行为,我们必须深入镭射珊瑚礁,这就意味着暴露在大量的辐射和成群的盔虾面前。幸运的是艾德蒙(这里指阿尔伯特.艾德蒙,工程师,特莱昂的朋友,参加了此次科考。)用捕获到的盔虾的甲壳制作了一套防护服来保证我的安全。这套衣服并不舒适——盔虾的甲壳虽然和镭射珊瑚一样是中空的,非常轻,但同时它又会因为吸收了大量辐射而发烫,我们不得不在里面衬了厚厚几层隔热的布料才可以不被烫到。

镭射珊瑚礁

       每次回基地的时候,这幅铠甲反过来成了最大的辐射源。后来,我们发现盔虾对辐射指数高的东西不会产生敌意,这套防护服又同时承担起了迷彩服的职位——镭射盔虾的甲壳不仅可以吸收辐射,还可以反射多余的辐射(毕竟盔虾也是生物,太高的辐射水平会让它死亡)。只要我们待在辐射水平非常高的地方——比如大片的镭射珊瑚丛中,我们就可以在盔虾眼中完美隐身。但这也有害处——巨量热辐射会从盔甲的缝隙之间穿过来,在我观察完毕,回到船上脱下它时,我的各个关节都起了很多水泡,皮肤像晒伤了一样红肿,这些症状直到我回到主世界才完全消失。
        经过几天的持续观察,我们的研究第一次有了进展。我从一处特别险峻的地方设法搞到了一具刚死的盔虾尸体。它整整有2米多长,之前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大的镭射盔虾。我们解剖了它——盔虾的头部有一根巨大的尖刺,如同独角鲸的角一样。在发现敌人的时候,这根尖刺是它们进攻的武器。

        盔虾的整个头部都是为了冲撞而生的,流线型的甲壳使他们的速度更快,长长的尖刺是实心的,内部有一些装着粘稠液体的小空腔。当盔虾将这些空腔注满液体时,它的重心会向前移动,使盔虾向前冲刺,此时它们的整个身体会变成一根无坚不摧的长矛,而冲刺结束后,液体因为惯性和重力又会流出小空腔,盔虾的身体也随之平衡,恢复正常的飞行。然而盔虾还有更加致命的武器:镭射激光。盔虾的头部下侧盔甲可以打开,内部的外壳薄且透明,那里是一个充满凝胶的大腔室,里面有一些纵横交错的类似血管的东西。这种胶质和在镭射珊瑚里面发现的微生物分泌物有很多共性,它会储存辐射和光能,在盔虾需要攻击的时候,它们会分泌一些特殊的化学物质,沿着类似血管的毛细管道注入凝胶中,以激发出大量辐射和光,而腔体后部的盔甲异常厚,表面包裹一层厚厚的珍珠母一样的物质,可以向镜子一样反光,让光转换成有方向的激光,从前部发送出去。盔虾的后半身比较脆弱,甲壳厚度远低于头部,这个部分容纳着盔虾的大部分器官和肌肉。其身体侧部有一排排的骨板,这些骨板内部也有很多网状的空腔,并且可以凭盔虾自己的意愿注入和排空液体。通过改变骨板的重量,盔虾可以实现灵活的转向。

这一系列的身体结构使盔虾变成了一台不知疲倦的战斗机器。


        有意思的是——盔虾似乎没有专门的进食器官,它们有一个已经高度退化的口器,只能吸取流体食物——它们是怎么填饱肚子的呢?
        这个问题在不久之后得到了解答。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发现一些成年的镭射珊瑚上面有一些很小的孔洞,大小恰好可以容得下盔虾的口器。我们找来一些活的珊瑚来实验——当珊瑚非常健康时,这种小孔就会分泌出大量富有营养的乳汁,盔虾就靠这种液体过活。但当珊瑚的健康状况有所下降——比如被物体遮盖起来,或者表面受到严重的损坏时,珊瑚便不再分泌这种乳汁,反而发出大量气味刺鼻的气体。然而当时我们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气体的恐怖之处 。当天晚上,我正在和艾德蒙散步时,突然听到了营地传来了爆炸声——我们赶忙前去查看。一只镭射盔虾居然就悬浮在我们的营地上,它珍珠色的盔甲闪着吓人的白光,长长的尖角上还挂着一大块撕下来的帐篷布。

镭射盔虾

        人们四处逃散,随行的两名卫兵正在向它射箭。盔虾愤怒的盘旋着,打开头部的甲壳,一束耀眼的镭射激光喷射而出,迅速的扫过大片的帐篷区,所过之处帐篷纷纷变得焦黑并且燃起火焰。趁着的它头壳打开时,一名卫兵一跃而起,用长矛狠狠的刺入了盔虾的头部。盔虾立刻失去平衡,歪斜着身体从空中坠落,破损的甲壳里面流出大量闪着炙热白光的液体,在地面上嘶嘶作响。坠地的盔虾挣扎了几下,头部的尖刺如同长剑一样挥舞,一会便不动了。这次事故,我们有3件帐篷被烧成了焦炭,随行的一个士兵受伤,而我们之前用作珊瑚实验的棚房则完全被烧光了——而那几颗成年的珊瑚却安然无恙,连落在珊瑚上的烟灰都被盔虾吹掉了。这只盔虾从将近半公里之外的珊瑚礁一路跟着珊瑚发出的气味而来,只为了守护珊瑚的安全。

        显然,盔虾和珊瑚之间有共生关系。珊瑚丛为盔虾提供食物,而盔虾则是珊瑚礁忠实的护卫,保护珊瑚礁远离远洋末地成群的掠食者和入侵物种。盔虾在和珊瑚礁的长期合作之中逐渐装备了大量威力强大的武器,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纯粹为战斗而生的战争机器。我相信如果这种关系再进化下去的话,可能镭射珊瑚礁会进化成奥格巨兽那样的巨型共生体城市。

        但还有一个疑问在我心中还没有解开——盔虾的武器实在是太强大了,大部分的生物都可以被它们轻松消灭。为什么它们还会继续配备如此强大的武器呢?当时的我毫无头绪。不过这个问题居然在我的末地之行结束1年后被出乎意料的解决了。


        辽阔而空寂的虚空之海中,奥格巨兽生物群——这些末地洋流中漂流的活体共生体城市和大量跟随者每30年会顺着营养丰富洋流来到这片珊瑚礁,而大群的漂流的掠食者也会来到这片洋流交汇的风水宝地觅食(注:奥格巨兽附近总是跟随着大量来自不同地方的生物,这被称为“奥格岛效应”,《奥格飞艇——奇迹之城》一书详细的介绍了这一现象,不过这里篇幅有限,就不在赘述)。成群的捕食者蜂拥而上,啃食富有营养的珊瑚礁,奥格巨兽和它们的卫兵也会赶来分一杯羹,并且把它们带回去供养它们所居住的城市。而成群的盔虾此时也已经蓄势待发——盔虾的生命周期恰好也是30年,此时的镭射盔虾正处于实力的巅峰期——甲壳坚硬如石,肌肉发达,头部的长剑变长变厚,渴望着鲜血。于是,整个星球最大,最残酷,最壮观的战争开始了。对于饥饿的掠食者而言,去镭射珊瑚礁觅食是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赌博行为,虽然很可能被盔虾杀掉,但也可以收获相当多的食物,这对它们接下来的远洋漂流至关重要。而对于珊瑚礁一方,盔虾虽然强大,但也不是万能的。面对敌人频繁的骚扰和侵袭,珊瑚礁很快会被啃食一空。当珊瑚礁规模缩小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从洋流处折返前往珊瑚礁的路程变得过于长,以至于如果掠食者没有足够的速度,前往珊瑚礁觅食后就很难再搭上洋流的晚班车,继续漂流之旅。此时,战争才会渐渐平息下来,小型的食腐动物则会蜂拥而至,清扫战场。当它们也离开时,这里已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了。

沉睡中的奥格飞艇生物群


对于镭射珊瑚礁而言,这场战争未必是坏事——在盔虾的保护下,珊瑚会肆无忌惮的发展下去,经过30年左右的时间,珊瑚礁附近的资源已经变得匮乏,空间也变得过于拥挤。经过战争的洗刷,珊瑚礁重新洗牌,不仅可以让新生的珊瑚有更多生长的机会,而且也可以让末地的大地修养生息,让战争中流出的鲜血回归大地,重回末地洋流那亘古不变的循环中去。
循环——对于无论末地还是如何一个世界而言,循环都是最重要的。物质,能量,顺着循环往复流动,生命也随之生生不息。事实上,正是有了循环,才有了生命,因为生命的本身就是一种循环。

当一切结束后,我坐在船头,透过远洋末地清澈的空气,我能清楚的看到闪耀的群星。那时,我想起了很多——漂浮于虚空之上的奇迹之城,倒悬的深蓝色树丛,苍黄色沙漠上熊熊燃烧的紫色魔焰,高大茂密的棘颂之森,危险而神奇的镭射珊瑚和30年一度的史诗之战,电流流窜的电离焦土上那成群的贻贝。此刻,我能深深的感受到那种奇异而令人崇敬的自然之伟力,这种力量蕴含于徐徐的晚风和闪耀的星空中间,闪烁在鲑鱼的鳞片和基岩令人生畏的纹理之上。我们每一个人从哇哇坠地,登上生命这个大舞台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和这种伟力相生相伴。我这样一个人,奔波了几十年,见证了很多,尝试了很多,但无一例外的还是回到了伟大的自然之中,我认为这是我的宿命。即使我死了,将化为尘土,在生命的舞台闭幕的时候,我终究还是会回我的宿命中去。而在那之前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我将秉烛夜明,奔波不定,于星辰和深渊追寻无穷尽生命最精彩的一面,这样,在我回到我的宿命中去的时候,我会说,我的一生是有意义的,而且,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我渴望将它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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