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露西亚篇——刹那落羽（3）
“咔嚓——”
指挥官推开病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露西亚面前。
“指挥官！”
刚刚醒来时尚未摆脱的疲乏和茫然在视线与指挥官视线相交的瞬间就烟消云散。丽芙赶紧搬来凳子，而指挥官在床边坐定，伸出手握住了露西亚如玉般白皙而冰凉的手。彼此的手握在一起，交换着温度与触感，露西亚先是使劲握了握，似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检验手中触感的真实性。而之后，小巧的玉手又离开的指挥官宽大粗糙的手掌。指挥官抬起头，发现露西亚的脸上似乎又浮起一丝疑惑。
“指挥官，我这是，怎么了？”
指挥官先是一怔，旋即回忆起了阿西莫夫对自己的提醒——露西亚的某些记忆可能因为数据损坏而变得模糊了。
“刚才的战斗中突然出现了大量高级感染体，你为了掩护我们和随行的考古小队而受了伤......主要是意识海方面，现在阿西莫夫给你做了修复手术，接下来你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来恢复就可以了。”
指挥官伸出手搭在露西亚的肩头，露西亚稍微瞥了瞥脸，确认触感的来源后又安心回到了原先的姿势。
“意识海损伤吗......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梦中的情节，现在已经很模糊了。”
“没关系，先别多想，好好休息——”
“叮铃铃，叮铃铃。”
不暇别人多说，指挥官立刻抬起手腕，结果屏幕显示的来电者超出了他的预料——议长哈桑。
“我接个电话，哈桑打的。”
指挥官甩下一句话立刻推开门来到走廊上。
“议长？”
“指挥官，我先恭喜你，你和突击鹰一起歪打正着，成功回收了升格者阿尔法的武器。”
“哪里，议长，应该的。”
指挥官快速回忆了一下今天整个白天发生的事情，突击鹰先行一步上交了红樱并不让指挥官感到意外，这时他也只能一边对麦克风另一端露出礼节性的微笑，一边摸摸腰间的刀柄，确保朱桦始终在自己身上。
“露西亚的情况我这边已经收到了，关于突击鹰认为升格者阿尔法此前可能在033号城市活动的情况，我们会继续派人查下去。这样，明天露西亚就可以出院，然后你们小队会有一个两周的假期。”
及时按捺住对休假一事的欣喜若狂，指挥官赶紧向哈桑确认了一些别的事情。
“议长，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通过部队内部下达信息吧，怎么这次您亲自......”
“事态敏感，希望你理解。”
“是，议长。”
“那么，享受你们的假期吧——”
哈桑挂断了电话。比起尼科拉写在身上漂浮在四周的威压感，指挥官并不因为哈桑的平易近人而乐于亲近他。经历了之前各种乱七八糟的黑色行动之后，指挥官很清楚“不该问的不问”这句话的分量，何况这次牵扯到的是阿尔法和露西亚，于公于私，管好自己都是他眼下最好的选择。
回到病房内，指挥官向三人简单转述了哈桑的指令。当然，最重要的朱桦一定会放在最后提起。而当指挥官侧过身，将朱桦展现给露西亚时，他又急忙按住了露西亚急着扑过来拔刀的手。稍晚一些的时候，丽芙和里分别接到了生命之星和寰宇重工的协助请求，很大概率今晚就不会回来了。这样一来，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指挥官和露西亚两人。
“指挥官，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没有啊，怎么了？”
指挥官闲来无事在房间内踱步时，露西亚突然发问。
“不，没什么，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指挥官，请你在这里陪着我吧。”
“当然可以。”
皓月当空时分，指挥官收拾好了病房里的杂物，草草给自己拼凑出一个简易的床铺。露西亚一直处于十分听话的状态，在得到指挥官“尽量别下床”的要求之后就始终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切都收拾妥当，指挥官又吃了点东西。之后，在露西亚的默许下，指挥官关掉了病房里的灯。月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洒落在病房里，又通过四面白色墙壁的反射进一步照亮了房间。四处无声，光与暗的交织中，只有两串呼吸声极为和谐的流动着。
这种清幽而恬淡的时间，自己又有多久没有享受过了呢？望着遥挂夜空的银盘，指挥官有些出神。
“指挥官？”
“我在。”
简单的对话打破了宁静。
“你现在打算睡觉吗？”
“怎么，你困了吗？”
指挥官猜不透此刻的少女究竟有着怎样的小心思，就把问题又还给了她。
“嗯......现在我还是感觉有些——无所适从，也许睡一觉就会好一些吧。”
“那就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指挥官起身靠近露西亚，在少女的手上留下一阵抚摸过后温暖的触感。然后转身走向床边，把厚重的窗帘从两侧唤出，遮挡了绝大部分月光。在顿时沉浸于黑暗中的病房内，指挥官只得凭着记忆和感觉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简易床铺上。
“晚安，指挥官。”
“晚安。”
互道晚安之后，指挥官也悄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不过，比起对稍早前在033号城市内的意外发现一无所知的少女，指挥官此时此刻却是鲜有倦意。突然涌现的高级感染体群，露西亚异常的意识海受损症状，阿尔法的活动痕迹和遗失在战场上的红樱。究竟是什么样的对手能让阿尔法都节节败退以至于丢失自己的爱刀而不敢寻回？冯·内古特？还是说另有其人？指挥官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是闭着眼的，但是恍惚间面前的病房门却仿佛被推开了。阿尔法、露娜、冯·内古特......昔日的对手仿佛鱼贯而入，围在自己周围，无声地嘲讽着自己的无知与弱小。穿梭于真实的黑暗和这并不真切的诡异场面之间，不知时间又流逝了多少之后，指挥官似乎终于触碰到了梦乡的一角。
“不会让你伤害指挥官——”
并不属于自己面前昔日对手中任何一人的声音突然钻进指挥官的耳朵，对这个声音熟悉至极的指挥官在被理智拉回现实的过程中同时也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
“呜——”
意识和感知迅速回流的过程中，指挥官又捕捉到了一声吃痛的颤音。
“露西亚？”
忍受着还未散去的轻微头痛，指挥官立刻靠到了露西亚的床边。已经适应了黑暗的视觉捕捉到了少女面部模糊的轮廓——眉头紧皱，一滴汗水正从脸颊滑落。
“做噩梦了吗？”
指挥官一边想着一边在床沿轻轻坐下，一只手则将露西亚纤细的手轻轻包裹起来，另一只手则轻轻拍打着露西亚的肩头——据说这是一种哄小孩子睡觉的好办法，虽然指挥官并不清楚用在露西亚身上是不是一样有效果。
......
熟悉的场景，可是握在手上的红莲狂士传来的却并非完整的触感。眼前的白发少女已经不再模糊，未被刘海遮盖的一只眼睛中透露出的是纯粹的杀意。
“露西亚......”
熟悉的打斗，对手接连使出的攻击动作与自己几乎无异。疲于应付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自脑海中一闪而过。来不及细想的露西亚只感觉到一阵温柔与坚毅挑动自己的心弦，继而转瞬即逝。
我这是怎么了？我究竟在干什么？
“错误，必须在此终结......”
与象征杀意的宣言一同出鞘的是凛冽的寒光。露西亚迅速抽刀防守，可是终究赶不上白发少女几乎不可理喻的攻击速度。
“叮——”
就在露西亚运力准备承受疼痛的瞬间，金属撞击的声音伴随着耀眼的火花在自己面前迸发而出。顺着半路杀出的护身刀看去，露西亚锁定出刀者的视线因为惊讶而剧烈颤抖。在出刀者的身份被露西亚识别出的一瞬间，熟悉而又陌生的战场猝然破碎在黑暗之中。
......
“指挥官......”
从噩梦中醒来的露西亚缓缓睁开双眼，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却发现四肢都被困住，一时难以动弹。
“指挥官？”
初醒后心有余悸的她正被自己的指挥官牢牢抱在怀中。
“我在，不用怕。”
露西亚试探着推了推在距离方面有些犯规的指挥官，却又在脱离那个小小的温柔乡时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失落。厚重的黑暗阻隔了两人视线的直接交流，露西亚并没有意识到其实那一刻不由分说便靠上去抱紧她的指挥官，现在正红着脸，尴尬地不止该作何回应。尽管不少同僚私下里都开玩笑似的把指挥官和露西亚当成一对，但真实情况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何况每当指挥官想要认真考虑这件事情时，自己内心中总会弹出充足的理由回绝自己向露西亚袒露心声的想法。这样的经历多了，一来二去指挥官也就接受了这种似是而非的现状。
“做噩梦了么？”
“嗯......”
微妙的沉默。
“指挥官，其实刚刚，我梦到了第一次遇见阿尔法的时候。”
“啊——”
一时间指挥官陷入了语无伦次的境地，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接上露西亚的话。
“但是不一样的地方是，指挥官保护了我。”
“嗤，那我还真是受用啊。”
指挥官浅浅地笑了一声。
“指挥官。”
“我在。”
黑暗之中，少女默默鼓足了勇气，在时隔许久之后再一次向指挥官主动提起了那个让她困惑与害怕的白发少女——另一个自己。
“对于阿尔法，指挥官有什么想法吗？”
记忆的洪流涌入脑海，指挥官努力捡拾起与阿尔法有关的屈指可数的碎片。冷酷无情？可是她却几次放过了实力不敌自己的露西亚。嗜杀成性？可是屠戮千百无辜生灵的刽子手中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她，也只是一个有着悲惨过去与复杂想法的敌人吧。指挥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露西亚。
“可是，指挥官——当我在极地再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我开始越来越想要理解她......”
“我不反对你发自内心做出的选择。”
“唔，谢谢你，指挥官......”
露西亚的声音中轻微震颤着注入了一丝惊喜与意外，但旋即又低落下去。
“可是，指挥官......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理解了阿尔法的感受，到那时候，我又会对她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难以言喻的无所适从感袭上露西亚的心智。黑暗之中，指挥官感受到了少女投来的迷茫。这一刻，他怔住了——他揣测不到，露西亚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是肯定吗？还是否定？久疏打理人情世故的指挥官，难得感受到了话语的分量。与黑暗同调的静谧中，他吞了吞口水，发出了一声转瞬便溶解在周遭混沌的叹息。
“这个问题，就需要留待时间和事实给出答案了。但不论如何，我永远相信你。”
指挥官沉思了很久，最后给出了一个开放的答案。反复思索之下，他终究没有把在法奥斯求学期间教导员给自己铭刻下不灭记忆的那句话说出口。
“人与人之间彼此相互理解并不会消除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场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