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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胜出【小莫逃跑记】 过压汽化

2023-06-08 14:39 作者:前州卡夫卡  | 我要投稿

时间与熵吹拂0与一的系统,使其蒸腾又回归远方。


时间的恶魔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如今他也失去了现在,他把自己的时间,都拿去换莫斯提马的一线生机了。可那一线生机也只是一根死缓上吊绳。现在想来,兴许他还是会这么干的,因为时间太长了,他需要一个人,一个同样漫步时光的人,来共享他积攒的光阴。

正在魂飞天外的时刻,办公室门被扣响。

 


“步入正轨了,不是吗?”

 

“嗯。”

 

年轻人这次手里没有酒杯,在昨天的全民投票中,他代表原点公司为波明斯大厦的建设投下了关键的赞成票,这才让眼前的建筑得以从图纸中脱胎。

“这是项壮举,谢谢你,我们的领袖。”

 

对他给予的称呼特普斯感觉到心头一颤,就像有一团重物朝他飞来。

“不,拜托,别这么叫我。等待大厦竣工我的代理期也就结束了。”

 

年轻人温和一笑,朝办公室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在放晴的拟态阳光线下,十六张纹章刚好升过那人的头顶,在窗外悬浮着,似乎在注视着他们。

“嘿。”

他叫了一身,让特普斯回过头来。

然后高举右手做出一个举杯相敬的姿势。

“为我们的波明斯。”

 

特普斯背靠透窗,也本能的举起右手,目送他走到门的另一边。在他走后,来拜访他的人就络绎不绝。从一线的办公人员,到首脑代表,大部分他都只能让秘书代理接待。他们的神色大多兴奋不已,有说不完的意见和建议要告诉这位领袖。而他们的话语也真的被记录在册,等待大厦竣工后,一件件的进行表决。这是缓慢的一步,稚嫩的一步,随后的道路也注定百转千回,甚至可能看不到出路,但却让这个凝固了千百年的时代,再次运动起来。

由他亲自接见的人中各公司代表是最大的一部分,按照《波明斯共同申明》中要求,所有之后将入住会议大厦的公司都需要有一位代表代理提交就任书。他们大多西装革履,对与自己观点不同的人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这也是在纵心时代不会有的,那时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等待发号施令,现在有了表达的权利,报复心理也变得锋芒毕露。

其中骑士集团的代表算是典型,他比预约时间提前了两小时到场,竟选择无视其他人的预约直接进入办公室。这个胸前带着头盔纹章的年轻女孩相貌俊逸,看到她不由得让人对那些华丽战甲后的容颜浮想联翩。作为帝国科研,经济,军工三角复合体的代表,她背后的公司也确实有无视这些规则的实力。

 

“早上好,领袖。”

 

他也厌倦了纠正这个称谓,索性应下来。

“嗯,我注意到贵公司的预约应该是在两小时之后,是有要紧的事吗?”

 

女孩眸子弯起来,迎着阳光像刀片一般。

“这就是我今天到此的原因,波明斯的层级制度固然是纵心时期留下的产物,但无疑也是一种制度。它保证我们在动荡中能持续的稳定并发展。如今的格局自然更应该注重发言权和不同的声音,但层级的影响力和制度也应该得到重视和保留。”

 

“嗯,请继续。”

 

“层级的形成就像水和油一般,是一种规律,哪怕动荡中混合得再均匀也会随着时间自然而然的分离。所以在分散的权利上也应该参考这点。我们认为,应该在随后的票选中,按照层级的层级给予不同的票权比重。并在全民投票前,又核心区组成的委员会对议题进行筛选和修改。”

 

话很直接,几乎直接说出了对日后过于分散权利的担忧。将自己公司的优势项与核心策略的制定巧妙结合,让这个观点成为不能忽视的高墙。

“贵公司的担忧是正确的,过于分散的权利确实会导致发展路线不能统一,让权利摇摆不定。但再次使用阶层,恐怕会激起反抗的情绪。”

 

“说得很对,所以我们或许能用的别的什么将其代替。我认为最好的分层方式是与时俱进的实力。可以按照公司的年总值进行排名,其中可参考的指标参数已经发指委员会代理邮箱。请您稍后过目。”

 

“好,贵公司有心了。”

两人的谈话很短,却依旧在日后的生涯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与之相反的典型,是当天上午最后一名代表。他一直坐在等候厅的角落,等待其他所有人按照预约进入办公室会谈结束后,才默默动身。在这个室温下,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黑色的礼貌,从远处看,干瘦的身体就像一个被罩住的衣帽架。当他最后站起时,那张等待几个小时中都不曾有波动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慈爱的笑。

走入办公室前,办公室的门是掩着的,但他还在站在门背后敲门三下。得到允许后才把门扶正,拉开。看见他身上没有佩戴纹章,再加上这个时间点算是早上日程的结束,特普斯起初并没有把他当做公司代表看待。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那人的笑又柔和了几分,指着特普斯书架上一个波明斯城的全息投影图说道:“这是实时的吗?”

 

特普斯也得以从坐了一上午的办公桌上站起来,走到他旁边。

“是的,您可以看看中心区,正在修建的大厦就能看出这点。”

 

“哦,那个我们都知道,是个美妙的工程。但我更想说的,是周围的大楼。您没发现很古怪吗?以中心开始向边沿越来越矮。”

 

“嗯,那是曾经留下的规定。按照实力修建总部大楼的高度。”

 

“这样受力太不均匀了,对吗?您能想象鸡蛋壳变得如这般畸形吗?那样在它被翻动时就会破掉。如果能平均一些,说不定会更好。”

 

特普斯猜到了他的意思。

“您是说权利吗?”

 

“不只是这样,也许一些小的公司更加有发展势头,但一直活在大公司的阴影里,只能做鸡蛋壳薄弱的一部分。那样往往会成为这里的缺口,就像水桶。所以为了我们能更加坚韧,在动荡中能保持自我。我认为分散的应该不只是权利,也应该让步些更多的阳光,空间,资源,让蛋壳变得更丰满。别让外界看波明斯时,只能看到最高的那栋。”

 

特普斯看着这个黝黑且干瘦男人的脸,似乎觉得有些熟悉。

“抱歉,您代表的公司是......”

 

男人拉开黑大衣,胸前悬挂着一排整齐的纹章,在他的心口如同防弹钢板一般紧凑而整齐的排成一个大圆盘。而圆盘中心的纹章特普斯没有见过,是一个以数字77为主题的构成。

“我代表77公司联合体与您对话,我们的公司规模和占有量都很小,这成为了我们发声的一大障碍。曾经我们无法发展,可如今已大不相同。我们聚合在一起,也请中心区听到我们的声音。”

 

特普斯把男人送走了依然沉浸在惊讶中,惊喜和惊恐夹杂着,被他一同扔入窗外的深坑。

下午的会议就不在公司大楼举行了,会议被定在大坑,也就是正在修建的大厦的底层,那里有一个前纵心留下不知何用的地下会议室,最后在规划时由于其设施和框架都未被破坏故而被保留下来。

 还未构建完成的全新体制中已经冲突尖锐,条条大路排列紧凑,只有分毫之差却会将他们带向不同的解决。而波明斯只是等待着,像刚出炉的培养皿任由颜色图谱不尽相同的菌群肆意生长。并默默观察着,看它们会将其带向何方。


与此同时,羊角也受到了她所需是设备,几个带着面具的小哥把设备压缩后的不见安装到孵化室的对应点上,其中重点更新了主机。在帝国主机的算力,包括智能程度都有着一条红线,明确规定了民用和军用和范畴,也规定了超过军用的范畴,当技术到达一定程度后,光是使用就已经是一种违法。但既然得到了老板的允诺,羊角也不会放过这个用寿命换精彩的机会,让算力和智能程度都彪到了红线前一刻。根据供货商的要求,只要不把线接错,量子体积就不会膨胀,算力和智能程度也能控制到红线中。这也就是变相的向羊角售卖了犯罪,但这些供货商也知道,到他这的主顾没人在乎那根红线标在计算机尺度的哪个地方。


孵化室重启后,立刻排除了无数个等待被测的方案,这些模型间相差的参数有时甚至只是一个0和1,但却足以偏转整个模型的运行结果,也关系着池中那位不知名大人物的生命。

等待初步筛查结束后,羊角再也无法等待,她迫不及待的运行第一个待测模型,让待机的纳米机群再次奔走在池水中。浅灰色的池水由变成一片淡淡粉红,皮肤,血液,脏器的边界争相演化出现,好似春风吹过一片荷花田后,绿肥红瘦,蜻蜓蝌蚪,都开始狂躁的生长。短短的几分钟间,就已是几度春秋。

 


新的设备集群添加了对池中生命的交互系统,这点让她尤为喜欢。当还原到达一定程度后,这些系统可以通过微电流的方式刺激池内,让池内也通过微电流的方式进行回应,就像对一台电脑做黑箱测试。无需知道其内部结构的详细状况,就能知道其与预期的差池。

 

新设备的构建很快,原本需要死盯三个小时的进程如今在十分钟内就已经完成,漂浮在池内的皮肤在被拉扯到一起,通过激素的方式促使其连接成一整片,然后开始裁剪,很快便缝合出人的轮廓。脏器的恢复也突破了之前所构造的极限,能通过其轮廓明显看出它的功能。一切都顺利得有些过头,连羊角也都产生了一丝怀疑,难道之前的所有不利都是设备的原因吗?

骨骼和肌肉很快也完成了构建,它们几乎是同时完成的,跳过了把肌肉附着在骨骼上的步骤,也更加像人类生命的形成。内脏与其中造就设置好的血管接口相互连接也很顺利,人的架构就这样展现到她的面前。

 

她嘴角抽搐,但任不改脸上的惊喜神色。

“这就......快成功了?”

端着和货物一起到的咖啡喝了一口,滋味确实如胜利般香甜。

 

最后皮肤的部分也算还原完成,眼前的人体架构也才真正的做到了有血有肉。池内的红色也开始逐渐消退,这是进入尾声的标志。最后一步,是意识的镶嵌。也就是把她最核心的大脑置入其中,由于前段时间的毫无进展,那颗大脑直到今日才脱离培养液,其中的增生组织也才得以内拔出。大脑的下方的垂落的神经像一条被化冻的鱿鱼,被水的张力吸成一条,而上方的沟壑依然清晰而完整。当大脑被引入池中后,那些神经却猛的活了过来,开始伸展,像捕猎的者的触手去够那个为她空出来的位置。虽然知道这是纳米机群牵引的作用,但眼睁睁的看还是有些惊骇,当最后几根神经被连接完成时,旁边的交互系统也亮起了绿灯。

 

羊角便毫不犹豫按下了按钮,还没有皮肤遮挡的躯体立刻活泛起来,手指,关节,肌肉,也都开始无目的的扭动着。像个胎中的婴孩,对自己的存在并不清晰,但却始终乐于去确认这一点。

 

随着交互系统对部分算力的接管,整个大厅也开始弥散开蓝色幽光,随后逐渐向灰色转变,然后在两者之间不断振荡。输入信号的声音也开始在大厅中回响,那是一种单调的乐曲,只有脉冲般的啵声,间隔均匀,同心跳一样。羊角小心且迅速的拿起话筒,眼睛看着池水说道:“喂。”

 

投影屏上立刻有了反应,几条数字开始在其上跳出,但又随着算法循环很快消失。所以她又继续说道:

“能听到吗?”

 

反应与上一次并无不同,只是有几行数字出现,标志着她听到了声音,但也仅限于此。于是她决定将内容意向变得不那么直接,以此刺激大脑反应:

“草木,清洁,露水,天空,城市,人类,山峰.......”

这些无规律的词之间有着部分联系,也许能就此激活一些神经元,随着她声音不断,屏幕上的数字行业不间断的弹出,但都与之前并无区别。

“广场,飞旋,骸骨,水果,国王,时间......”

 

数字持续的平淡着,池水中那张漂浮在中间的她的脸也最终被缝合到那副躯体上,这时羊角才看知道这么多日在池水中的,原来是位女孩,虽然她还不能被称之为活人,但也能从那副躯体上感受到一种压抑。就在她思索下一个词说啥时,交互系统却突然中断,显示核心元件脱离,这里的核心元件指的自然是大脑。意识到不对她立刻终止了恢复构成,但进度条刚开始跑,池中水便已经开始翻腾,刚塑造完成的肉体在水中自发扭曲,不知受到何方命令四肢各向不同的方向延伸,好像一场五马分尸的现场,很快刚重生的脆弱关节就被狞断散落到池水底。紧接着脏器也开始充血膨胀,如脱网的水母般肿胀着一个个的飘出水面,皮肤也开始撕裂开来在池面上形成薄薄一层膜。颅内大脑似乎是这场分裂中唯一完整的部分,因为早在分裂开始时,它就被连同整个脑袋一起切除了。脑袋被拽出池水后在上方晃动了几下,便被她启动分离程序拖到后台进行切除了。而池水则依旧按惯例被注入蓝色溶液,把残体溶解得干净。

往后她又试了几次,每次都在大脑接入后产生一次大分裂,这种类似排斥反应的动作似乎不可避免。也让她意识到,自己面前的墙不只技术一堵。

 


而莫斯提马残存的意识正感觉自己处于一块陨石上,这块陨石似乎是千锤百打而成的,光滑表面却又坑坑洼洼,反射着千万光年外的星光。至于她是怎么乘上去的,记忆凌乱,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至于更早的事,她也就记得自己叛逃的那会儿,似乎博士,罗德岛,都还近在眼前。当她试图拨动回忆指针往后时,一阵猛烈头痛让她只能着眼现实。
她试着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被没收了。她能古怪的听到一些风声,石块滚动的声音,还有一些嗡嗡声,好像是星海被拉伸的声音,却唯独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但她也并不在意,这种荒凉之地也没人会听她的声音。

她试图在陨石上漫步,试图找到它的边界,但只能看到远方无限延生的地平线。陨石比她猜想得大得多,她接连走了很久也没看到明显变化,为了防止自己原地绕圈,她甚至把地上的石块当做地标,一个个连线似的行走。直到她有些累了,坐到陨石上,看着星斗发呆。
这时她才注意到星斗的变形是持续的,从刚开始的一个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圈圈的金色丝线倒影在陨石表面,望远处看时像一枚精致的雕刻。风声也变得凌冽,地上石块的奔走也更加剧烈,甚至有几块飞过来砸到了她的手臂。
一阵风恰巧过来,她本能眯起眼,风过后被砸到的地方疼得尤为剧烈,她撩开袖子,却看到那块砸到她的黑石已经嵌入她的手臂。正在为之惊骇时,又一阵大风袭来,这次风似乎来自四面八方,避无可避,被一股握力夹在中间。紧随其后的,是一整飞石。石块像寄生虫一样嵌入她的身体,在她体内行走的路径中造成刀割般的疼痛。风暴不停持续,石块在她体内越垒越多,她的身体也被从内部定型动弹不得。大风不知持续了多久,石块们在她体内碰撞,碎裂,这反而让填充度越来越高,她像个正被填充的沙袋经受着内外的双重考验。她也想挣扎,但更本无法动弹,沙石填充至她的腿,让她感受到如截肢一般,沙石填充到她的腹部,几乎让她爆裂,然后是肺部和胃部,肿胀感让她喘不过气,好像被沉入大海。最后到头部时,她的思想也一点点变得模糊杂乱,变得只剩下自己被完全填充成雕像的模样在脑中循环播放。痛苦到了无法感受的境地,她已彻底放弃时,却感觉自己的心口被割了一刀,横跨她的整个胸腔,细腻沙石从中流出,伴随着血液一起。这让她又能再度呼吸,却又感受到终结前夕的绝望。然后是她的腹部,她能感觉到沙流在离开,也感觉到自己的内部已经被完全摧毁,开始像皮套一样软下来。
正在她意识介于清醒和消失的边界时,陨石的底部升起一轮太阳,那个光球明亮而炙热,反而让她意识到深空的寒意,然后她便像冰一般被高温融化。连同陨石一道,变成了液态。紧接着又是一阵冰寒,把她凝固成了陨石表面薄薄的一层镀层。然后在飞沙走石中,再度沉沦。

 

当天特普斯下午场会见的是与波明斯有着重要相关关系的地区负责人,听上去会是紧锣密鼓的日程但实则比上午时松闲很多。发出的邀请甚多,但实际到场的少之又少。其他五个帝国自政区均未到场,只是以邮件的方式祝福了政局的再次稳固,却为对日后合作提出任何构想,而其中念非自由城则是连回复邮件也没有。

空荡的会议室内,秘书遗憾的汇报着被空掉的档期。特普斯却反倒轻松起来,不再端坐在办公桌前,所需用投影玩起了游戏。

 

“日之山岛,云边城的代表也都来不了了。”

 

“嗯。”

边应答着,他一边看着屏幕上被人超了一大截的赛车。

 

“念非自由城那边还没有回复.....我再去发一条吧。”

说着就兴冲冲的朝门外走,又被特普斯拦下来。

 

“等等等等,不用了。人家又不是网络不好。”

 

“但这样......”

 

“我们毕竟刚接手,没有成绩说不定连自政区的位置都保不住,持观望态度也很正常嘛。”

 

“可我们已经.......”

 

“旧政权倒台不等于新政权就干得好,你外交友好有什么用。之前它们和纵心合作是因为有实力,有手腕。现在观点也不会变的。”

说着狂拽手柄,屏幕前的赛车在转弯处一阵轮旋,居然赶上了前面一辆,但因为靠得太近双方都被撞到路边,后面几辆立刻赶超。他也引来了受害者的表情轰炸。

 

“那今天的日程恐怕就只能到这了。”

秘书有些遗憾,望着透窗外还在修建的大厦,一种对未来的憧憬和迷茫同建筑材料般铺盖下来。

 

“哎没事,你们也正好休息休息。让前台的人都走吧,我再打两局就走。”

 

小秘书刚来愁绪,一肚子的话却也只好憋回去,静步离开后,外面大厅的灯也一盏盏熄灭。只剩下他眼前的投影屏还闪烁着赛道的霓虹。这句他以第七名的成绩没能登上领奖台,但他也同样让本处于第一名的那位变成了第五名,同样没上领奖台。那位便一直在公屏文字输出,见此反而让他更有成就感。于是点下了再来一局。

赛车一圈圈跑,拟态阳也落入地平线,星斗和霓虹再次覆盖着片镜面般的城市。由于体制的改革,闹市区都已经被选举拉票的人占领。这些人的所选的职位大多只是某个街区委员会的负责人,但也不免有竞争者大大出手。依工程进度来看,再过几日就会进行选举,那时会从下到上,连续几日依次决定职务的最初一批担任者,由所有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亲自选出。自己的竞选宣传也只是交给了几个按部就班的下属去安排,人气也控制到了他所向往的不尴不尬的程度,不出意外在选举后,他就能再次时间自由了。一想到那时自己就能卸掉这个城主的位置回归到整天闲散的日子,那种解脱和兴奋感就让他困意全无。索性又点下了再来一局。

 

随着这局毫无意义的比赛结束,第七名又在屏幕上跳出,波明斯也迎来了今天最后一位客人。大门在8:09时被敲响了三声。特普斯关掉游戏投屏,翻身坐回到桌后。

“请进。”

 

大门打开后,漆黑走廊中是幽光里是一个人侧身而入的剪影。那人中年样貌,相貌平平,一脸横肉疤痕累累。从他脸上褶皱的皮肤可以看出他并非长生种,而他的褴褛的衣服似乎在诉说着他动荡而又短暂的年岁。他进门后便埋下头径直朝桌的放下走来,很快便拉开椅子坐下。

 

“您好,您是代表……”

特普斯刚开口问询,他的身体却开始抽搐。肌肉发出绽开的声音,伴随骨骼碰撞声,皮肤也开始撕裂。整个人似乎都在从内而外的翻过来。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分钟不到,当他再度抬起头时,脸已经变得熟悉,在几天前这张脸刚刚被广播至整个帝国,他脸上线条温和,眼眸中却含着烈火,光被他注视就足以让人感受到温暖,如果是长期处于寒冷中的人,想必会追随他直到生命终结。

党首布夏,当代德莱斯克革命军的领袖。曾在帝国第七次外战期间崛起,其带领的革命军以破除帝国的制度为目标,占领了德莱斯克全境,并曾一度扩张至龙盘城,南索芬。支持他的势力也在那个时期到达顶峰,零散星火一度蔓延至帝国中心区。但当帝国从外战中腾出手后,还是没能走出所有反对派的末路。被以绝对实力绞杀,凭借与特普斯的交易才勉强延存至今。

如今两人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会面,也就说明至少双方都还活着。特普斯也从他红润的脸色上看出,他甚至过得还不错。

 

“又见面了,波明斯的城主。”

 

“布夏先生,看样子你们已经找到了下一个安生之地。”

 

“只是夹缝之中而已,但也已经足够。”

 

“如果有需要,我们很乐意再次合作。”

 

“谢谢,但目前还请以稳固局势为重。以当前形式来看,帝国的抓手只会越来越死,与我们过多接触恐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们也请保重。”

双方的寒暄也只是点到为止,在动荡的岁月中,互相不知情才能保证基本的善意。

 

“新政策施行得如何?全民主,世俗化,看来你也从历史中找到了自己的真金。”

 

“日后的挑战只会越来越复杂,但目前还能稳步进行。”

 

“噢对,我必须提醒您,留意垄断和摇摆问题。如果您真是想带领波明斯向一个认同感强的独立地区迈进,经济发展固然重要,但长远且稳定的目标更为重要。

如果船舵一直在不同的公司间摇摆,那最后难免被一家独大的势力牵着鼻子走,甚至可能走向前朝的末路。”

 

“谢谢,我会把您的意见提上讨论的。”

 

“那可千万别署我的名。”

 

两人相视一笑后,党首便起身向窗外望去,就他个人而言,这座城市魅力非凡。看向那座正在逐渐被填满的大坑。沉默中,工程有序的轰隆声逐渐清晰,进而填满整个房间。党首似乎在等待着,这位城主告诉他此次谈话的目的,顺道感受这座神奇城市带来的安逸。相比起来,特普斯脸色忧虑。

“布夏先生,也许我们的合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哦?您不妨说说看。”

 

“当今波明斯政权刚得到稳定,曾经许多与纵心合作的地区都对当今政权的能力并不信任。我们急需打通关节。”

 

“嗯,是应这样。但恐怕以我们的身份和其他自政区接触,效果并不会太好。”

 

特普斯摇摇头,忧虑逐渐向激动转化。

“这点不需要贵军出手,只是在这个窗口期,我们的一些项目合作,物资运输,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承接者。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由贵军承担这项任务。”

 

党首依旧看着窗外,一件件大工件从天而落,又能严丝合缝的构为一体。

“听上去像是搬运工一类的事。”

 

“对,也可以这样说。”

 

“您不就近安排公司的雇员想必是有别的顾虑。不过目前我军还不能在帝国内部活动,确实是爱陌难助啊。”

 

特普斯默默点头,绷着的一股气似乎泄了下来。

“是啊,目前自保为上吧。”

 

布夏冲他一笑,然后指了指窗外飞旋的报时霓虹。

“这次就到这吧,时间差不多了。”

 

特普斯转过身,两人握手后。布夏的身体也经历了一段扭曲又再度变成那个样貌凶狠的男人,他一样不发的走出办公室。特普斯没再坐回办公室,静静看着窗外的时钟旗下,飞旋的173个纹章。

 


当晚,当他再次来到孵化室时,所有设备都已停机了好几个消失。地上有薄薄一层红蓝夹杂的两种溶液虽然还未完全干掉,但踩上去时任有一种粘粘感,并散发出肉类腐烂的气息。由于照明也停掉了,他只能摸索着往前走,祈祷自己构想的灾难不要发生。走过走廊时,那股气味变得更加浓重,并伴随着前方的水滴声。

就此他也只能暂时放下期待,用自己仅剩的那只手抓起地上的一根棍子,往里走去。穿过走廊,在门的那头就是孵化池。可此时备用电源似乎也都断了个干净,连大门也六亲不认。他按手动开关的方向摸过去,却只摸到了空空的槽位。按理来说,那应该有个把手的,他在地上摸索着寻找,可直到全身都沾满那种恶臭液体也没找到。正当他准备用棍子暴力开门时,才发现那棍子似乎就是把手。又摸索着把把手装回去后,他用力一压。大门应声打开,而后一股大浪便朝他扑过来,那浪的味道比海水更咸,比血肉更腥。其中还包含着各种块状物,有一个像皮球那么大的差点把他撞倒。

浪很快褪去,待水平面变得均匀后,他继续往前走。一想到羊角把这些玩意弄来后不仅没后续进展,甚至还有可能会了她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点残骸他就想把她溺死在这片浑水里。但又一想到那家伙可能现在已经死,气也就消了七八分。走过最后一条狭窄走廊,前面那间虚掩着的门就是观察室。他靠着墙,慢慢走近,尽量不让水有一点波动。但推开门后,也确实只有一屋子的臭水。在操作台上还三落着几块边缘不规则的东西,他没兴趣知道那是什么,于是干脆退了回去,走向他最关心的池子。

孵化间的大门虚掩着,他摸黑推开后,眼前便是那一汪池水。池水上方似乎生长出了藻溪,一直从池中布满整个房间,好似蜘蛛网一般盘庚错节。水中没有孵化的迹象,反倒是平静而漆黑。角落处翻腾着的气泡似乎是臭气的来源,他往前两步,踩到了一片很滑的东西,失去重心后他狼狈用手去抓住什么,但那些被抓住的藻也很快断裂,一个踉跄摔到了池中。他本以为自己会被浸透,但实际却像是摔到了一块果冻上。此刻他再也无法忍受,嘶吼一句:“羊角!!!”

随着他的呐喊,整间孵化室也都颤抖了一下,好像正在坍塌一般。在物件倒下,水流急促中还有东西正被启动的声音。那是驱动液氮散热的低温泵的声音。周遭事物也随着着声音越来越大而亮起来,最初的走廊远处发出幽光,然后是周围器械的电源提示灯开始亮起来,最后是整个天花板。当一切都明亮后他才看清眼前骇人的现状,本在几天前才来到的崭新设备都腐朽不堪,连最普通的锈迹都爬得到处都是,孵化池也不再光滑,上面布满被长期侵蚀而形成的空洞。水渍干涸留下的残灰布满墙壁,在上面留下沙滩般的痕迹。而那些他以为的藻实则是孵化池长期未清理所长出的无规律增生,长出池水后又因为脱水而变得干瘪。这么看他也大概知道自己背后的果冻是什么了,索性不看爬出池外。由于椅子也都烂掉,他只能坐在池边,看着周围狼藉的一切,有些蒙圈。

直到眼前的一个显示屏闪了几下,几张录像出现在其中,那是羊角的习惯。

 

喂,老大。这是我的最后一期实验记录,在此之前还有200多次,如果您有空可以自己去看看其他的,虽然没那个必要,失败得有些惨烈,每次原因都不一样。。。。

好了,言归正传。我想您可能低估我了,真的。我是一个活了1000多年的人,我的寿命比大部分政府的寿命还长,我见过的事多了,所以依我之见,这类极端问题只有一个解法,那就是靠时间了。

那些全新的技术即使再优秀也没能给我们另一种过河的办法,所以我们只能尝试不断的试错。靠尸体和船还来铺成长桥。但您等不起,恐怕这么运转下去,整个帝国都等不到他算完。

所以抱歉,我用了些您的人脉,和我的人脉。让念非自由城向我提供了他们的CCC协议。

那是一种有限范围内的无限时间循环协议,我将它同步到实验室,并朝三个不同的方向运行去寻找答案。如果您能成功到这,那说明运行已经结束,请按照我的指引去看吧。

 

“第一项,孵化方向我用了最大的运行方式,以单一路径去塑造身体,并且重点保护大脑。我查了一些,最终所有的模型都运行完成,成功率有百分之35。还不错,对吧。但跑完需要三千七百年。如果成功与她完美匹配的躯体将被冻结,整个孵化室会自锁,直到您的到来。但如果您已经进了孵化室,那证明这个方向已经失败了。她的大脑会被保存下来,不用担心。”

 

“第二项,理论净化。我们尝试从她的理论残骸中分离出核心键的余波,但过程也极其复杂,就像等待海洋干涸那样。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搅拌或在加温。您现在可以到观测室的系统中查询,如果是一条曲线那就是成功了,您可以重启孵化室去重塑身体,那样会比前者更加稳定。但如果多了些什么,那就意味着这个方向也失败了。”

 

“好了,希望您没能等到我说到最后一项。最后一项嘛。。。说来残酷,实在是我能想到的最后方法了。我把自己的大脑连接到了您买的中心机组,那的算力足以让我遍历所有相关的知识,其中不少是尚未解封的。我想通过信息整合的方式,告诉您一个在前两者都失败的前提下,可以让她重生的方法。如果该方法也失败,那就请您节哀。如果该方法成功,我会把它的连接保留到这BI声之后,请耐心听完吧。

 

Bi————————”

 

“您好,您有一封未读来信。我是YG迭代人格第110761代人格,我在此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告诉您这个消息。我们的最后一条道路引来了成功,根据信息的整合下,我们发现了四门中对有智个体产生的某种特性,每个相互平行个体之间将有一种作用力,就像四面墙,围成了一个房间。房间外,是死亡,是不稳定,和不存在。房间内,是肯定,是生存,是存在。眼下,她的肉体和理论已然消散,但其残骸任处于房间之内。若想在房间内持续存在,就必须借用房内的其他物资。

曾在一次杀人案中,12个人分尸的尸体最终却拼凑出13个人的完整躯干,这种谬误便是由其相似度所产生的。我们要利用的也是同理,从每个房中住客那取得一些部分,再拼凑起来便能不影响房间内的整体存在,而能多出第13个人。。。。。

而后我们需要将方格视为容器,将其中的残留物溶解,充分的融合,然后在时间和熵的吹拂下让其沸腾,等到怀疑和不确定的溶剂被逐渐蒸腾,她将会成为其中唯一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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