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搜寻的准备

没有人回应，无线电里只有嘈杂的噪音，大古无奈地放下了耳机。或许是考察小队深入得太内太远，以至于厚厚的石灰岩石块挡了无线电波的传播信号。

当然那也可能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毕竟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那些祭司，古代祭司的鬼魂或者是其他什么的东西，它们干扰甚至试图加害这支探险队的成员。现在，大古已经知道这座金字塔里绝不太平，谁知道还会存在什么鬼东西。

雷回来了，他刚刚检查了一下潜水器外的情况，他确认了一个事实，并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这里显然不只有一种怪物。

与刚踏上金字塔时不同，潜水器的附近明显有着浓烈的鱼腥味，对于讨厌海鲜的人尤其难闻。雷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面对黑袍祭司的时候，并未差距这些气味的存在，他猜测也许是太过紧张，又或者距离较远，因而不自觉的忽略了这些变化与事实。

雷认为这股子腥味绝不可能来自海星或者死鱼，且不说他未曾发现任何死鱼的踪迹，但就腥味本身而言，那是一种鲜活的腥味，而非海产品腐烂后散发腐臭的腥味。它也可不能是海星，大厅里的海星数量太少，个头也太小，根本不可能释放出如此规模的腥味。

除此之外，他还在石灰岩地板上发现了湿漉漉——不管当他带着大古第二次查看现场时已经完全因干涸而模糊不清——的脚印，上面还带着上述的那种令人作呕的咸腥味。那脚印不像是人类的，但大小上倒是差不多，所有的脚趾印都像蛙类那样呈现出扇形的向两侧扩展的形状。从总体来说，这些脚印都带给人一种恐怖而险恶的意味。据雷所知，自远古的中生代以来，就未有如此之大的两栖生物了。

况且这些脚印的间距也太过巨大，它和脚印的大小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以至于雷可以确认，这些生物一定是半跳跃着前进的。它肯定是某种善于跳跃的东西，也与黑袍祭司表现出的形象有着鲜明的反差和不同。

在看到这些脚印的时候，雷隐约地产生了怪异的熟悉感，他觉得自己认得这些脚印的主人，甚至还像个老人与海里的渔夫那样与后者交过手。可他每当试图回忆或者思考的时候，这种模糊的记忆碎片又嗖的一声隐遁至脑海的深处。也许这是他失落记忆的一部分，但雷不觉得自己会是个渔夫。

这种熟悉的感觉在靠近潜水器时，终于消失不见。而在潜水器外壳上，雷很快又发现了新的痕迹，那是一处满是恶臭粘液的啮咬印痕，就在潜水器侧后方的抗压外壳上。

伴随沿着蓝灰色艇壳缓缓滴落滑下的恶臭粘液，某种圆形的，如同七鳃鳗般的啃咬痕迹，突兀地占据了潜水器小半个侧后方。

在圆形咬痕之下，是一道超过一米宽的粘液痕迹，那种半透明的乳白色粘液非常像是蜗牛或者蛞蝓留下的痕迹。

它看起来就像是某个拙劣愚钝的画手用恶臭不堪的粘稠颜料在潜艇的尾部突兀增加了一个邪恶的满月涂装，张着满是利齿的大嘴，涎水直流。

不论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它一定有着一张特别大的圆嘴，满是利齿的口器足以吞下一个成年男子。

雷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某种巨型的变异蛞蝓或者类似的软体动物蠕动着粘稠湿滑的腹足，从冰冷黑暗的海水中破水而出，如水蛭般缠绕在潜艇的外壳之上，不洁地啮咬和吸吮着。

雷说不准这海怪为何突然失去了攻击潜水器的兴趣而没有拆毁它，也许是堀井口中用于制造潜艇抗压外壳的丙烯石墨钛合金材料过于坚韧，又或许是外壳上防藤壶涂层的味道不合怪物的口味。

但总之，潜水器近乎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如果你把涂层的损毁当作正常损耗的话，当然这东西每年也会因各种损耗而不得不重新涂装。

当两人交换当前已知的信息之后 大古和雷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

究竟是置潜水器于不顾，一起进入金字塔找到——如果运气正常的话——并警告其他人；还是守住潜水器，并期待探索小队安然无恙，能够自己脱离险境，与两人汇合。

他们的人数太少，至少在雷看来，分头行动，有各个击破的风险，很可能意味着两人都无法幸免。在昏暗的环境里，多一双眼睛就代表着少一分被偷袭的可能性，而反之亦然。况且，野兽不是总喜欢攻击落单的猎物吗？

然而如果他们选择放弃潜水器，那就意味着将后者交由幸运女神裁决，他们就只能希望那些“海怪”不会这么快就再次发动攻击，或是潜艇外壳足够坚硬，能够坚持到他们赶回来之时。

但另一种选择也是一种赌博，如果怪物还未攻击，而队友们却没有回来，那么雷和大古岂不是在此干坐苦等？况且，他们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在那些“海怪”的爪牙下保护好潜艇。

“我不觉得我们手上的武器对付地了那种巨大的蛞蝓海怪。”雷说，“即使那种蛙形的海怪，如果它们群起而攻之的话，也会特别麻烦。”

总之哪一种选择都不是万全之策，哪一种选择都要冒极大的风险。他们只能希望幸运女神确实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若是她能够管辖得到这漆黑阴冷的太平洋之底。

最终，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们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如果这座金字塔只有那么一条通路，如果雷所料不错的话，他们应当能在怪物下一次攻击潜水器前找到并带回其他人。

然而这个决定无疑是建立在——“海怪”们被“同伴”那烈火焚身的“死状”吓跑了——的前提上的。无论怪物们选择了逃跑或者暂时的撤退，雷都预计它们不会在短期内再度威胁到潜艇了。

他们必须祈祷怪物没有这么快回来，而金字塔内也没有复杂结构的岔路或者奇怪的密道。

在离开之前两个人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他们取走了潜水器里的武器或是勉强可作武器的工具——能释放出高压电流的伸缩式防鲨矛；一种电气绝缘并并配备了高压放电装置的重型手套；以及堀井工具箱里用于切割金属的等离子炬——尽管他们也不确定这些武器究竟能不能用上，或是有没有效果。

除此之外，雷还从堀井从潜水器上拆卸下的蓄电池盒内的高能动力电池。他认为也许用得上它，这会是一种好武器——如果能引燃或引爆它——甚至在最坏的打算里，它也会是一枚足够回本的光荣弹。

这些高能电池看上去像是怪兽格斗游戏里的怪兽操纵仪，长方体的外形，方砖大小，侧面分布着整齐排列的三个矩形凹陷，那是用于固定小块电池的卡榫结构，因为它通常被安装专用的蓄电池盒内，以方便整体地搬运和使用。

它显然有着怪兽格斗仪不具备的特色功能。正如堀井所说的，这些高能电池被称为人造的泰伯利亚矿石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是因而其不稳定性而获此之名。只有足够大的动能冲击，猛烈撞击甚至是大频率的震动，它就会像是一包液体炸药一般，轰得将人炸上天。这也是它为什么迟迟不被商用的原因。

当两人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并朝着黑暗弥漫的古代通道前进时，雷最后看了一次手表，时针刚刚指向了六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