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 2018年7月上 第一时间:华晨宇,不一样的烟火

安小庆
题记
尽管未能在或许是最后一届的2018《歌手》决赛舞台上,以首位90后歌王的身份,同时终结和开启一个阶段,但实际上,在这个舞台之外,曾经的“末代”选秀歌手华晨宇,早就证明了自己。在这个审美愈发僵化单一、流量霸权的时代,他以偶像和歌手的双重身份,为这个时代的审美多样性和偶像专业性做出了不小贡献。



天才
人们总在华晨宇身上发出“生不逢时”的感慨。
2013年,华晨宇在快男出道时,不仅没有赶上电视选秀的鼎盛时代,也没有遇到唱片行业的黄金时期,与2017年最后一届快男选手的集体无存在感相比,华晨宇所在的倒数第二届快男,或可从这个意义上被称为“末代快男”或者“末代选秀偶像”。
而与此前多届快男、超女的大部分选手相比,华晨宇算得上是这个舞台上不多的“幸存者”之一,除开那些今天依旧在演艺圈做着歌手和艺人的快男超女,大部分选手都和当年那些饱含热烈青春回忆却像素极低的视频一样,淡出在时代和平台的更迭中。
可以说,华晨宇同时是两个“战场”的“幸存者”:一个是选秀偶像领域,一个是专 业歌手领域。
华晨宇开始踏上“战场”,是在2013年。
那一年的快男海选上,人们看到一个长得像死宅初中生的男孩儿畏畏缩缩地走上舞台,黑框眼镜,白汗衫,眼神躲避游移,肢体动作僵硬。
他要唱的是自己的原创,但是这个原创有点儿奇怪,“没有歌名,也没有歌词,我可能要用一种火星文的形式来表达。”,于是怪异的男孩自己弹奏钢琴吟唱了一首无字的歌,因为“不会写词”,在快男的舞台上,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怪咖。
评委尚雯婕看出了少年身体里的音乐怪杰,她告诉旁边的蔡国庆:“他是个天才,他是个天才,他天生会用音乐去表达情绪,但他有点儿自闭。”
5年后,当华晨宇也和尚雯婕一样,从曾经的选手成为《歌手》舞台上的表演者和异类时,他主动谈起了出道以来就被贴在身上的“天才”的标签。
--“当我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很多人会奇怪哪里冒出来个小伙子,但其实我已经学了很多年的音乐,在我眼里这个并不算是天才,只是我努力得很早而已。”
异类
和“天才”标签一起贴上去的还有“异类”。
在参加快男之前,华晨宇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如果让我去理解一首歌,我会把人的声音视为一个音色,它只是歌里的一个声部,歌手要把人的音色与其他声部融为一体,而不是去想如何驾驭它,如何凌驾于其他声部之上,我把我自己当作乐队中的一个音色而已,不会觉得我是主唱我就要在音乐里最牛。”
以怪咖形象在快男出道的华晨宇,在一年之后就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名叫《卡西莫多的礼物》,钟楼怪人外在孤独、内心热烈的形象,在他看来,代表了他自己和专辑共同的气质。专辑中的《Why nobody fights》是他创作的第一首作品,整首歌只有一句歌词和一个旋律。
他的“怪异”不仅体现在这首歌上,在歌曲的录制过程里,公司、制作人和粉丝都见识到了他的与众不同。
这首歌他想要有一个具有现场感的大合唱,于是制作人请来了很多音乐圈的朋友来录,华晨宇回忆,“这些人的音准非常好,节奏非常准,录出来是那种很齐很完美的合唱”。
但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因为他想要的是那种不完美的声音:
--“具体来说就是有很多路人,他们没有学过音乐,他们不会唱歌,我想要听到大合唱里有人跑音,有人抢拍,有人节奏不稳。”
虽然要赶发行档期,他还是临时请来了100位歌迷进棚录音,最终录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些五音不全的部分,它不适合竞技,它没法用来比赛,但它能感动到我,我会把它放在我的唱片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华晨宇开始在更多的节目中被观看和被评价,2014年的《花儿与少年》中,因为安静、慢热、寡言、经常走丢,又因为第一次见到大海而异于常人表现地去尝海水的味道,华晨宇和个性相似的许晴一起,被网友称为成年“巨婴”。
当时位于巨大争议中的两个人都不生气。后来有人问他别人称呼你巨婴你怎么看?他回答“你不觉得巨婴这个词很酷吗?我希望五六十岁还有人这么说我。”,就像林夕给他写的 《烟火里的尘埃》里的几句歌词:“就让我听着天大的道理/不愿意明白/有什么是应该不应该/我的心里住着一个苍老的小孩。”
90后
在“天才”“异类”“巨婴”这些标签之外,还有一个标签始终与华晨宇紧密相连,那就是“90后”。
中国人对代际划分有着单纯而理想化的迷恋,他们相信机械进化论,也认同“时代精神”的概念,认为每个世代都有各自不同的特点和气质。具体到90后一代,具体到娱乐行业,一个特别明显的特征就是,偶像和明星们不再一个个反复向公众讲述自己的苦难和奋斗。
而过去,几乎每个明星都有一段关于出道的伤心往事。譬如谢霆锋、张柏芝为家庭出道,蔡少芬、伊能静、张韶涵为家人吃尽苦头。
而华晨宇,似乎是第一批跳出这种苦难叙 事的年轻偶像。在许多电视采访中,华晨宇都承认从小的家庭环境“小康以上”,他的物质要求基本能得到满足。但因为父母在他两三岁就离异的关系,华晨宇很长时间都跟着工作繁忙的父亲一起生活。
--“我爸爸是放养,他工作太忙,经常出差,请佣人带我,但我每次都赶走她们。”
在访谈节目中,华晨宇讲述过很多次孤独的童年。
随着出道后这个“孤独叙事”的传播,90后华晨宇物质充裕的孤独童年,引发了很多同龄人的共鸣。
乐评人黄雯从华晨宇出道起,便十分欣赏他,在她看来,“抛开音乐先不谈,他身上具有很典型的这个时代孤僻小孩的内心世界,在独生子女泛滥的中国,这种生存状态能引起年轻人强烈共鸣,每个年轻人都从这个小孩身上看到了自己,我们说偶像,往往是这个人符合了最当下的时代特征,而音乐仅仅是强烈表达了这种特征。”
华晨宇日常的呆萌、腼腆、寡言,表演时的癫狂、忘我、不羁,做音乐的专业、投入和创造力,让他体现出很多个“自我”,而不是传统偶像和明星身上那种单一、稳定的形象输出。
张国荣的《我》,是华晨宇演唱频率最高的一首歌,也是他演唱会的保留曲目。“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在张国荣时代,这是社会孤独异类的自白。而到了华晨宇这 代,这已经成为群体的认同和代际的自我投射,于是,偶像和粉丝,他和他们之间对上了暗号,达成了一种符号上的相互选择和认定。

审美
在2018《歌手》中,华晨宇改编的《双截棍》《山海》《假行僧》《平凡之路》,演唱的《齐天》《我》,都在演出后引发不小的讨论热度,并获得4次周竞演冠军,乐评人黄雯认为:“基本每一首歌到他手里,都会被他分解,拆分,解构,去糟粕取精华,为他个人遵循的音乐性、艺术性以及试验性而服务。创编的这些作品,全部深深打上华晨宇风格的烙印。”
对自己行业和时代的变化,他也有自己的判读。这些表达常常让歌迷觉得日常呆萌的华晨宇,讲话挺狠。譬如有记者问:“你认为我们的流行音乐这几年有进步吗?”
他干脆地回答:“没有。”
在很多场合,他都提到“审美”这个词,认为“大家需要提高一下对音乐的审美”,“我始终还是觉得听众要提升”,这种对所处环境的省察,让同时也是偶像的歌手华晨宇一直在成长。
乐评人邓柯(其实是耳帝,不是邓柯)在评价华晨宇时说过,“他用高人气来引领年轻听众们去听非华语主流的东西,总归是好事”,这跟华晨宇出道后创作的第一首作品《why nobody fights》不谋而合。
回想创作这首歌的初衷,华晨宇曾在采访时表示,“这其实不仅仅是一首歌,也是一个反问,是带给所有人的,希望各行各业的人都能勇敢一点儿,当你在压抑的时候,你要敢于站出来说出你的想法”。
华晨宇希望“人们对于音乐的选择更丰富一些”。与他经常合作的音乐制作人郑楠在采访中回忆:“有时候我们会讨论,如果每次都做的是这么不接地气的东西,那其实对他的发展,我们也不确定是好还是坏,然后我就说要不要我们试试看,把它编得稍微通俗一点儿,但他每次都会说,没关系,我就是做这样的,他们愿意听就会来接受我。”
在《歌手》节目里,华晨宇说:“希望我能打破《歌手》历年来的这个惯例(老歌手夺冠),成为第一个拿歌王的90后。”,说完,他朝工作人员笑起来:“你们就是想让我说这句话是吧?”
尽管这个惯例最终没有被打破,但正如赛前采访中,当前来助唱的歌手邓紫棋被问“你觉得花花今晚能拿歌王吗?”,她回答“我觉得他已经是90后的歌王了。”
这个时刻让人想起素人华晨宇第一次出现在电视选秀节目里的场景。
“你为什么来这里唱歌?”评委问,“我觉得还蛮好玩的,所以就来了。”
(摘自《博客天下》,有删改)
end
乐评人邓柯的评价那里,那是当时对华晨宇保持观望态度的乐评人耳帝给的评价,不是邓柯的评价。

附
华晨宇 2015年7月 黄雯(weibo)(先锋女作家、乐评人):华晨宇这个小孩(音乐本能、特殊性、主流和另类)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855867
华晨宇 2019年7月6日 乐评人耳帝评价华、宋音乐观点:自由?还是公平规则?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3017741
《癌》相关的两次采访
华晨宇 2015年1月 时装LOFFICIEL(二月刊):矛盾的四次方程式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953734
华晨宇 2014年12月 明天的派对(他十分知道自己是谁,接受一切,不需要去影响别人,他确实爱死自己了)采访: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714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