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可能的超电磁炮 4-2 心事

4-2   心事



「姐姐大人....那个...您今天还要晚些才能回来是吗？」
「啊？....嗯。因为二年级要集合分配嘛....」电话里双方的气流都很轻微，每两句话之间也有着不短的间隔。若不是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以为是手机信号出了故障。
「姐姐大人要加油哦...黑子会好好等您的...」
「嗯，你也加油....」
有着樱红色长发的双马尾少女坐在床沿，秋日下午的暗金色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正巧披在她小小的身体上。
实在是有些寂寞的画面。

嘟……

那边电话已经挂了几秒，黑子举着手机的手却忘记从耳边放下。
「姐姐大人....从前天夜里回来的时候，就一直不肯和黑子说发生了什么事呢...明明答应了...」
「已经等了两天，所以还是有些事不能跟黑子说吗...」映在房间地板上的黑色形单影只。

 

10月30日晚：

「黑子，我回来了。出来接我一下，千万别给舍监大人发现了。」

接到美琴电话的黑子喜出望外，本来以为今晚要独守空房呢。

「姐姐大人~！」因为已经很晚了不好大声喧哗，用空间移动刚回到寝室的黑子就立刻蹭到美琴身上。小手并不老实，伺机乱摸。而意外的是美琴竟然没有使用暴力，反而伸手温柔地揽过黑子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一瞬间，黑子的幸福里添加了一份难过。仅凭这一个动作，熟悉美琴一切的黑子知道，她的姐姐大人在这一天里丢失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拥抱的时间很长。因为太过安静，仿佛时间都不存在了一般。最后还是黑子先开口打破沉默。

「姐姐大人...」她把头从美琴的胸口向后倾了倾，总算是看到了美琴现在的样子：脸色惨白，似乎站都站不稳。那双眼睛，分明是哭过。全身的冬服有多处无法想像如何造成的破损，甚至还有一片片晕开的暗红色血迹。

带着这幅狼狈的样子提前回了学园都市，所以这一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有这样的疑问，但黑子没有问出口。她在等美琴。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先去洗个澡啦~一会儿出来再和你说~」

「嗯，姐姐大人吃过东西吗？要不要先吃一点，不然洗澡容易低血糖。」

「没事的，不饿。再晚点洗明天该起不来床啦~」语气里努力营造出轻松的感觉，但总缺了一种颜色。

 

打开花洒，水管里之前积留的凉水把美琴打了一个激灵，但很快水就热了起来。43℃水流顺着肌肤流到脚下，这次特意把水温提得高一些。

（啊...活过来了...）跑到世界最冷的国家之一呆了一天不说，还被打入了两只冰凉的药剂，再后来甚至飞到零下几十度的万米高空。这一天下来，全身的血液都要结成冰块了。要不是心脏疼得厉害，美琴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体里还有血液在流动这一回事了。

手掌翻过来，水滴打在手心里便立刻跃动起来，像是很多小人在跳舞一般活泼。有一种类似淘米的酥麻手感，很舒服，甚至有点让人上瘾。

 

「......」浴室内茶色少女陷入自己的世界，浴室外樱色少女也跟着魂不守舍。有多么想与姐姐大人并肩，这时候就多自责自己的没用。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姐姐大人的第一选项都是自己一力承担。这次，该不该开口问呢。

 

时钟已过了该熄灯的时间，黑子终于等到了美琴从浴室出来。这一次淋浴，似乎比印象中任何一次时间都漫长。

「黑子你还没睡啊！」

「人家想等姐姐大人一起嘛，都一天没见了~」

「哈哈，我的头发还没完全吹干，还得等一会儿才能睡。」实际是有意为之，头发贴在皮肤上的不舒适感让美琴觉得自己还勉强活着。拿起卡通的呱太水杯，她走到饮水机旁。随着水桶里水位的下降，咕噜噜的声音音调在慢慢提高。可是就连打水都心不在焉，溢出的开水吓了美琴一跳。

「姐姐大人没烫到吧！！」黑子一个空间移动就拿着湿巾伺候到美琴身边，换来一个摸头杀。

「没事没事~太黑了，没注意而已。」

「黑子还不困吗？这两天应该很忙吧。」

「最近是有些骚动，毕竟休校这种事也不是常有的。不过晚上的时候接到通知，说要恢复了。姐姐大人不困，黑子就不困。」

「好好好，喝完水就睡了。」把水杯捧在手心上，升腾起的热气把美琴的眼睛蒸的彤红，幸亏熄灯之后黑子察觉不到。仔细想想，这好像是在这一天里第一次喝水。除此之外，滴水未进，一点东西也没有吃，倒是流了好多血和汗出去。刚才洗澡的时候竟然没有低血糖的症状，看来那两只药剂在自己身体里作用的时间要比想象中的长。美琴想起之前木山老师和大眼女的提醒：这两只药剂混合之后，有可能无法被身体自然排出，之后一旦出现任何症状要立刻告知两人不能隐瞒。

 

不能隐瞒.....

 

那么这一天的事，要跟黑子说吗？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反正不是现在，夜都深了。而且，也没想好要怎么说。

 

盘坐在床上的美琴，又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一会儿黑子。

（其实黑子老实地裹在被里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姐姐大人在看黑子吗？是想要钻进黑子这里吗？！」

「你可能已经睡着了，在做梦。」

把水杯搁到书桌上，钻回自己的被窝。整个人蜷缩着，发抖得厉害。

「姐姐大人晚安。」

「嗯，晚安！」

「等姐姐大人觉得可以了的时候，能把今天的事情说一些给黑子吗。」踌躇了一晚上，黑子还是没阻止自己说出这一句话。隔着一条过道，黑子和美琴在黑暗中对视着。

「...啊？...好。以后有机会一定讲给你听。」

 

从回忆中跳出来。

黑子起身摸了一下美琴叠好的被子，潮湿感很明显。不管是冷汗还是眼泪，总之黑子知道美琴昨晚又没有怎么睡着。

「对不起了黑子.....」这边先手挂掉电话的茶发少女一脸愧疚和黯淡。在经历了那么丰富的一天之后，要她一下恢复以前的活力，实在是强人所难。视线里有穿着很是休闲的泛斯哈特被包围在人群里，似乎和婚后聊得很好。

「御坂同学怎么还在这里？已经要迟到了哦！」
「啊，食蜂！」心事重重的美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极度不满地抛给食蜂两个大号樟脑球般的白眼。
「每次看到人家的脸都被会被吓到的御坂同学有点可爱哦~☆」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撒~谁知道呢~御坂同学在看谁呢？还是那个泛斯哈特老师吗？」被反问女王，毫不在意的样子。米黄色西装搭配白色过肘长手套，丰满的身段只露出洁白的大腿。性感样式的蕾丝长袜，诱人自在细处。
「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你也没觉得她很可疑。」
「嗯，也对~那我就自、己、听听她们在说什么吧~！反正御坂同学也不感兴趣~~」食蜂故意使出挑逗的语气，这对美琴这个单细胞来说可是十分犯规的行为。
「喂，难道你又要用能力！」
「就一下而已~~」


「原来婚后同学就是那个婚后航空财团的千金啊！」
「哦吼吼，也没什么啦！」
「婚后同学在这部剧里演什么角色呢？」
「那个....吼吼吼，当然是很重要的角色啦！！！没有我剧情就进行不下去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前一秒还一副不谙世事大小姐模样的婚后，在被这样问到以后立刻慌了神，使劲地摇着手中的折扇。

（这部剧里除了王子和公主还有什么很重要的角色吗？没有就无法演下去的角色.....难道这个孩子演的是——缝纫机？！我有安排过这个东西也要有人来演吗？？）泛斯哈特简单地思考了一下，得出一个非人类的结论。
「呵呵呵....婚后同学一定能把这个角色演绎得很成功的！」

 

「噗....噗噗.....真是听到有趣的东西了呢！！」在听到泛斯哈特略神奇的内心活动和答复之后，食蜂实在没法忍住自己的笑意，身体微颤的样子勾引着美琴的好奇心。
「喂....你听到什么了？」美琴问得扭捏。
「哦~~我听到什么应该和御坂同学没有关系吧~再说这可是用‘卑鄙’的能力听到的呢，我们正直的御坂同学应该不屑知道才对~」
「你！.....算了，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告诉我。」美琴有些懊恼。不过自己确实经常这样评价食蜂的能力，她要是那么容易就告诉自己才有鬼。于是有点小生气的公主大人不再和对方纠缠，将自己的运动细胞发挥到极致，大步流星的把食蜂甩在身后。
「这就生气啦！御坂同学等等人家啊！」装作着急的样子，食蜂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没听见.....我没听见.....」
「御坂同学走那么快是想掩饰什么吗？~」意识到美琴没有减慢速度，食蜂的慢走变成了小幅慢跑。
「不管她...不管她....」
(嘿嘿，这可是御坂同学逼我的~）

「啊哈~~~！！我知道御坂同学为什么走得这么快了！果然是某处阻力小的缘故！~~☆」身后悠悠飘过来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嘲讽成分。这是美琴唯一的弱点，而且如果由食蜂下手来戳的话，成功率简直可以用屡试不爽这个词来形容了。

对于美琴来说，对此挑衅永远就三个字：

不能忍！

「你说什么？！」美琴终于不再无视，狠狠地回过头瞪着食蜂的某傲人部位。茶色的瞳孔满是孩子气的怒火。
「瞧，这不是能听见嘛！！~☆」金发女孩笑得灿烂，让美琴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可恶....食蜂操祈...我真想把你设置成永久静音模式....你的超能力我不知道有多厉害，但你烦死人的本事真的很厉害！」
「御坂同学是觉得人家的声音不好听吗~~好伤心哦~」
「我一点也没听出来你很伤心。」恢复理智的美琴回答得十分干脆，意在不给那个狡黠的“巨乳王子”继续攻击的机会。
「啊啦，被看出来了~☆御坂同学的情商似乎长进了一些呢！」
「我怎么看你都是特意让我听出来的。还有，你妈妈没教你不要随便笑话别人的情商吗？」

泛斯哈特远远的就看到两个人“打情骂俏”地朝这边走来，不催也不愠。只是微笑着组织起大家按班级站好队。

跟其他的明星有着明显不同的性格，她是不是没有脾气？

「大家都到齐了吧？那我来给大家发一下剧本。请念到角色的同学上台来领取。」


「公主！」
「到。」
美琴的应答，不出意料地引起了台下一阵狂热的窃窃私语。

「哇！！是御坂大人呐！！！」
「御坂大人要演公主？！我们有眼福了啊！」
「其实御坂大人更适合王子吧？不过公主也大赞！」
「不知道谁会演王子呢？？」
「跟御坂大人演对手戏，好幸福啊！！」

「这个角色很适合你。」泛斯哈特注意到了美琴头顶上大大的黑线，有种叫做幸灾乐祸的情绪偷偷地在心里发芽。

「谢谢。」
（如果演王子的不是食蜂的话....我一定会更开心。）

「下一个。王子！」
「到。」

台下的声音更加嘈杂了些，毕竟这是世纪级别的爆炸性新闻。学园都市的稀有物种，两位LV5要再一次联手！

而且——还有吻戏！

「噢噢噢！」
「是食蜂大人！！」
「食蜂大人和御坂大人演王子和公主！好巧！」
「好期待！！」


「食蜂同学吧。」
「是的。」
「请加油。」
「两方面都是哦。」
「嗯...嗯？？」
（两方面....她指什么？是说我和御坂同学的关系么...）转过身以后，食蜂的表情变得严肃。
（如果这个让御坂同学警戒的泛斯哈特真的是敌人的话，事情也许会有些难办。）

「下一个。女巫！」
............
没有人应答，泛斯哈特只好重新喊了一遍。
「请问演女巫的同学没来吗？」
「来....来了！」一改往日突破天际的自信，婚后显得很不好意思，语气弱弱的。也对，毕竟女巫实在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
（原来婚后同学演的是女巫啊...不是缝纫机真是太好了....）看到极度不情愿走上来的婚后，泛斯哈特反而稍微松了一口气。
「婚后同学拿好。」
「哦，哦！！不管什么角色，本小姐一、一定会演的很好的！」

「下一个。旁白....」

发剧本的过程还要持续一会儿的样子，美琴低头研究起自己的那份。
「什么啊这是？」她不解地拎起剧本的一角，仔细翻阅起来。
剧本的封皮简直可以用猎奇来形容。除了『眠れる森の美女』（睡美人）这个标题和右下角的签名外，只简略画了两个火柴人。这算是泛斯哈特在恶意卖萌吗？好在内容是十分常规的台词，而且公主这个主要角色的念白意外的没有几句。

「喂！老妈妈，您好！您这是在干什么呀？」（好奇地。）
「这小东西转起来真有意思！」（惊讶地。）
「啊！」（被刺到了。）
「你是？」（激动地。）
（呵呵，好像很简单~）美琴对没几句台词的设定很是满意。的确，这个角色大部分时间只要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等人来亲就好了。

「下一个。三仙女....」

接下来，没翻开几页就看到了王子与公主亲吻的细节讲解插图。
（呃.....这个东西就不要讲得这么详细了吧？我不是只要闭上眼躺着就好了吗....）看到这里，美琴毫不犹豫的大力合上了剧本。


「好了。已经全部发放完毕。相信大家对这部剧已经很熟悉了，希望大家回去将各自的稿子背熟，明天开始排练第一幕。今天就到这里，解散！」
「谢谢老师！」

人群三三两两的结伴散开了，于是这个让人猜不透的明星也往自己的车子那里走去。
她知道，朝这个方向走的不止她自己。
她也知道，有一双深不可测的星瞳在注视着一切。
她的嘴角扯开一个刚好的弧度。
她没有预兆的停步。

「欧瑞西诺·泛斯哈特。21岁，独身，兴趣是赛车。」
「哈啊？！」美琴显然没想到对方这步棋下的这么突然，作为“跟踪者”的她甚至忘了自己跟来的目的。
「呵呵，我以为御坂同学跟过来是想要问我这些问题呢，‘超电磁炮’同学~」
「...我确实有很多话想要问你，但肯定不是这些...」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美琴只想快点搞清楚一切。
「哦？那御坂同学想问什么呢？难道是更私密的问题吗？是北菊同学看不出来的？」伴随着有些坏坏的低沉女声，泛斯哈特转过身子直视美琴无暇的茶瞳。
（她竟然知道我拜托过北菊看过她的数据....）
吓了一跳。不过美琴也因为这个举动终于得以近距离看到对方冰蓝的眸子。
十分清晰的湛蓝色，宝石般。
浅浅的藏双，狭长的眼廓都让这双眼睛显得足够帅气锐利。
只是脑海里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它们。从容？天然？自信？

不，都不是。也许更多的还是无解。

再有就是178cm的身高虽并不算多么有优势，不过对方仍是高出美琴一大截。这让美琴有些不自然地微仰着头，真的不太舒服。感觉和面对舍监差不多，只不过大孩子脸的泛斯哈特看上去没有那么凶残。
「在俄罗斯时的那些声音，是你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
泛斯哈特很自然地将身体靠后坐在跑车的引擎盖上，观察着美琴越来越认真的表情。
「如果不想知道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