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人】Natural——四十：地狱潜者
“呼哧——呼——咳咳！呼——”
“可恶……混蛋……饶不了她，绝对饶不了……”
“只要到那里……只要爬到中心……找到大哥……”
又是一年春来到，家家户户皆团圆，大红灯笼高高挂，幸福美满滚过来。即便是平日硝烟纷飞，战火不断的地狱，在新春佳节日也披上一件祥和的外衣。男女老少喜气洋洋，深夜时分也四处拜访，拱手道声过年好。新衣新帽新气象，笑颜笑语笑吉祥。
除了一只破衣烂衫，手拄生锈水管，一瘸一拐蹭着墙角蠕动还呲牙咧嘴的猴灵。
路人纷纷向他投去异样的眼光，有同情，有不解，有讥讽，动了恻隐之心的行人扔给他几块钱，却被一阵炸毛吱哇乱叫吓得连连后退。
若是有人敢凑过去，再仔细端详一番这张鼻青脸肿，被打成猪灵的脸，说不定会大惊失色，带着妻儿老小拔腿就跑。毕竟谁能想到，三天前还耀武扬威，威风堂堂的猿霄帮老大，现在会落得如此下场。
没人敢想，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混蛋……混蛋吉弔……等我，等我东山再起……”
“饶不了……都去死……”
咬牙切齿，眼鼻歪斜，猴灵恨不得把吉弔嚼碎生吞。寒风混着片片雪花，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在骨头折断的小腿上，嘎吱作响，像老放映机卡带一般，回放半天前精彩绝伦的故事。
新春伊始，本应祝福过去承担明日，但猿霄帮办公楼附近却是一片狼藉——弹壳、破片、火药……被气浪掀起的砖瓦，被爆炸波及的门房；半米宽的弹坑尚未被掩盖，轰散飞溅的石砖巧合地堆叠，造就一件“艺术品”。
离得稍远些的住户暗自庆幸，家还在，顶多大门挨了几颗子弹；靠的近的住户也自我安慰，虽然房子被炸没一半，但至少魂体完好无损，能平平安安度过春节。
不是没人看的透，只是没人敢醒来。苟全性命总比以卵击石要实在的多。
但这世上，分两种人，一种是认命的，一种是不认命的。
“而我们，是拼命的。”
“哈——困死了，大过年的居然还要值班……其他兄弟都跑去玩了欸！”
“嘻！你还有脸说，昨晚玩的最嗨的不是你？扛着机枪就冲一排店铺扫两三梭子！平时都没见你这么有精神！”
“你不也一样嘛，四十米开外，一个手雷嗖地扔进饭店里！还就那个精准！你有这准头，平时怎么不显摆显摆？”
“嘿，我这叫深藏不露！欸欸——先别说了，有人过来了！”
“喂喂！等下等下，你什么人，牵的这俩又是谁？”
守卫拦下擅闯者，嘴上慵懒地随口盘问，眼睛却不由自主，被勾引似的仔细“端详”起面前的“俘虏”——两位少女衣着不整，乍暖还寒时候仅有一件大衣挡风，脖子上拴着皮环，两条长绳被马灵男子死死捏在手里。她们的双手被反绑，两肩后倾，双峰微微向前挺起，即便隔着大衣也能清楚展现身体曲线。
人类灵少女哆哆嗦嗦，一对赤脚冻的发红，细胳膊细腿不知是冷的还是恐惧，塞了弹簧似的不住颤抖，怯懦的眼神欲拒还迎，激起守卫的变态心理——若不是顾及到后面的男子和更吸引目光的另一个奴隶。
“嘿！你看到那边的吗？啧啧，极品啊！”
“哟呵，这小腿，溜光水滑的，我都想嗦愣两口，诶哟！还有这小脸蛋，比夜店那些强个几百倍！啧啧，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暴殄天物！”
男子并不着急，在守卫明目张胆“偷窥”的同时，自己也静静“欣赏”他们的丑态——二人眼睛像要掉出来似的，恨不得顺着少女外露的锁骨，钻进衣领，摇身一变化作探宝队员，把粗布大衣后的极乐世界一探到底，摸索一把这称得上极品的宝物。
“二位爷，鄙人可以进去了吗？这两个奴隶是大哥要的，就别为难鄙人了。”
马灵男子凑到守卫身边，稍稍拉开大衣，两个红包隐隐约约展露在外。守卫像是通了电一样，两对眼睛顿时冒光，心神领会地露出两排黄牙，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一抽，随后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
“咳咳，大过年还来送‘货’，你也不容易，先进去吧！”
“要是大哥觉得不满意……我们哥俩也可以勉为其难买下来，就当给你辛苦费了。”
“欸，欸，好嘞，鄙人谢过二位爷。你们俩！快走！”
“噫——轻……轻点……”
“别拽我！我自己有脚！”
马灵一拽绳索，两个奴隶少女就被踉踉跄跄地牵进楼里，背后传来几声被玻璃门挡住的污言秽语。
“爽死了，一饱眼福还有钱拿！”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指不定到时候大哥心情好，咱俩还能分杯羹！嘶溜——”
“大姐头，这猿霄帮的大楼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咱们怎么进去啊？”
“是啊是啊，俺看了羊婶给的照片，这没法正面突破哇！”
“的确，以我们现在的火力，正面对敌只会两败俱伤，所以……”
“我们直接走正门！”
“大姐头！您不亏冰雪聪明，足智多谋！这坚不可破的碉堡居然宾至如归一样！”
“嘘，郝剩你小声点！别得意忘形，记得演技再逼真一些，作战的成败都在你这！荏茧，今天委屈你了……脚还冷吗？”
“没……没事，吉弔大人，我，我不怕……”
“大姐头，毛树和艾薇姐给鄙人发了信号，他们已经到达预订的位置了！”
“好，咱们这也要加快速度，记住，必要时可以舍弃我们。”
“大姐头何出此言！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鄙人也——”
“嘘！小心！有人来了！”
吉弔和荏茧迅速调整表情，摇身一变回归奴隶的姿态——一个不卑不亢，似要与黑暗斗争到底；另一个担惊受怕，大气不敢出。
皮鞋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郝剩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迎上前去。却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猪灵，捂着通红的腮帮子一脸苦闷地朝自己走来。
“啧……猴哥最近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能听我几句劝，怎么会……喂！前面那个，你是哪个部门的，来做什么！牵着的两个家伙又是谁！”
郝剩定定神，装模作样地拿出老熟人的语气道：“哎呀！这不……猪大哥吗！鄙人……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难道忘了鄙人吗？前段时日被派去追查人类灵的那个探子！”
“探子……嗯……”猪灵换了只手挡住发红的脸颊，片刻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你是猴哥身边的那个亲信探子？欸不对啊，我记得他不是……”
“猪哥您看您，鄙人作为探子，自然要乔装一番，不然么怎能让这人类灵和小丫头手到擒来！您若是不信，鄙人这还有身份证，您请过目。”
郝剩掏出之前从探子身上搜到的证件，猪灵将信将疑地接过去检查，丝毫没注意到一旁吉弔对他上下扫视的目光。
“穿得到比外面两个立正得多，听他刚才的嘀咕……应该是上层人员。胸前的那是工牌？叶竹——副组长！？他是二把手！？有被打的这么惨的二把手吗……”
吉弔内心一阵汗颜，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就这种松散的帮派到底是怎么统治中圈的！
“嗯，很抱歉怀疑你，我也只是公事公办，毕竟要是连二把手都疏忽大意，这帮派早就完了吧，哈哈。”猪灵苦笑两声，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猴三狗四呢？我记得当时是把你们仨一起派出去的吧？”
糟了！糟了糟了！忘了这茬了呀！嘶——可恶！此处万不可退缩！快想想，郝剩！你可是饱读大作，通读兵法，博览戏剧的优质马灵！
等等……戏剧？
有了！那就给他来一出苦肉计！
“呜……呜呜，呜哇哇——苍天有眼，阎魔在上啊！呜呜呜哇哇哇——”
如果用翻页来比喻翻脸的速度，吉弔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一秒钟看完一整本书”。
但见郝剩上一秒还在点头哈腰，下一秒瞬间梨花带雨，泣不成声，搞得猪灵不知所措。
“猪大哥……猪大哥啊啊！鄙人……鄙人的好兄弟，猴三狗四，他们……他们都惨遭毒手了啊！呜呜呜呜……”
“欸！？等等，你说什么？先别哭了！你的意思是……你们仨遭了袭击，最后就你一人逃回来了？”
“嗯……嗯！他们……他们俩为了掩护鄙人，用灵魂躯壳当做肉盾，呜呜……直到最后……最后一刻还告诉鄙人……‘不要……让大哥失望，拜托了！’呜呜哇哇哇啊啊啊——”
荏茧撇过脸，移开视线。倒不是因为郝剩尴尬的演技，只不过看到眼泪鼻涕在他的长脸上乱甩，自己有点憋不住笑。吉弔在心里捏了把汗，多次眼神示意郝剩收敛一下，怎么说这演得也太过了吧！
出乎意料，二把手不仅没有一丝怀疑，反而还拍拍郝剩肩膀，用温和的语气安慰他道：“好了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们仨为了猴哥赴汤蹈火，也算是有情有义的战士。只不过……”
猪灵长叹一声，心里压着千斤重担般，“既然你是猴哥的亲信，那麻烦你，平时多去劝劝他，少做些劳民伤财的事，平时抓几个奴隶关在地牢就算了，但最近这几次……有点太过火了，黑帮……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对了，猴哥现在人在顶楼，和几个分号组长在一起，别太打扰他们，小心落得和我一样。”
说罢，猪灵苦笑地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郝剩，又拍拍他的肩，在郝剩的热泪盈眶中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去，活像一个迟暮老英雄。
“OK！情报获得！有头有脸的大角色全在顶楼，而且看样子这里人心不齐，一举攻下势在必得啊大姐头！”
“好快！你情绪转变得这么快吗！之前没发现你有这才能啊！”
“逢场作戏罢了，若能活出自我，谁愿意每天带着不同的面具呢……”
“郝剩大人终于说了句有哲理的话……”
“喂！鄙人一直都很有哲理的！荏茧小姐你不要诽谤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