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希（凯博，未来if线，偏黑暗，略ooc）

一、凯尔希 （一） 切城之后过了很久，大地上空的尘霾仍未有些微消散，反而使大地上的生灵更加阴郁，更加惶惶。 博士自石棺中苏醒后便没有了过往的记忆。很幸运，即使一切将要走向落幕，他仍然没有记起那个恶灵。但失去记忆并不意味着他的能力有半分消退，正相反，他比曾经更好的掌握了源石，掌握了这可怕的力量。 凯尔希戴好耳麦，感受着黑色金属的冰冷，不由得想到，曾经的博士与现在的他，究竟有什么区别。这是一个并不深邃却值得探究的问题，但是很显然，眼前的情况并不容许她分心思考，因为—— 黑色的晶体粉末在她的身边扬起，大地开始震颤，远处早已被废弃的移动城邦再次“活”了过来，平民、感染者，他们不论身份地融合在了一起，彼此接洽，不断延展，寻找鲜活的生命，然后，攻击他，感染他，让他成为它们。这可悲的平等。 这是新的天灾，这也是最原初的天灾，这是——源石。 （二） 是的，当罗德岛掩埋了朋友的尸骨、平息了王庭的争端、安抚了大洋的海嗣、争取了大炎的岁兽、见过了这片大地每一个角落的日月星辰之后，博士带领着罗德岛重回故地，却不曾想，在过往的记忆之前袭来的，是遍地的感染者。 是的，这场灾难起初只是更肆虐的感染。凯尔希带领医疗部对已感染的病人进行治疗，博士带领着精英干员进入源石深处，探寻感染的源头，与那源头的力量。 如果仅仅是更肆虐的感染就好了。 艾雅法拉已经完全失去了与他人交谈的能力，毕竟，阅读唇语的前提是能见到光明；拉普兰德每天都能吃到德克萨斯亲手制作的千层酥了，尽管卧床不起的她并不知道，为了寻找能让她活下去的渺茫的机会，德克萨斯只能请空小姐代劳……这样的悲剧太多太多。 这一切是为什么？ 在一次研究实验中，艾雅法拉突然昏厥。大家都以为是她劳累过度了。毕竟，为了这次实验，参与项目的人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但，艾雅法拉的源石技艺却突然爆发！伴随着高温，艾雅法拉身边燃起团团火焰，仅仅积蓄了五秒，热浪就将特质钢烧软，随后—— 万幸的是，无人死亡。代价是什么呢？艾雅法拉失去了光明，负责防卫的精英干员均重伤，博士重伤。如果不是Mon3ter，可能不会有人活下来。 凯尔希叹了口气。 没错，事情更加糟糕了。继源石的感染能力更加强大之后，感染者体内的源石也即将失控，他们无意识的、高强度的、无差别的使用源石技艺，大幅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也大量地带走了他人的生命。 感染者与未感染者之间脆弱的平衡被轻轻一敲，就是百万丈的裂口。暴力，无处不在的暴力反复敲击着人们脆弱的神经，焦虑与惶恐同样在罗德岛内部蔓延。所有人都怕自己被抛下，所有人都试图抓住希望，尽管那希望无尽的渺茫。 当时事情已经超出了凯尔希的掌控，她看着阿米娅四处奔忙，安抚各方，强颜欢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因为，Mon3ter伤人了，因为，她也是即将失控的感染者。这与意志力无关，这一场审判只有异端。 好在博士醒了。但明明是煌送博士进石棺的，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她想弄清楚原因，但灵魂撕裂搬的痛楚大大降低了她的思维能力，有探视权的干员与陪护的医疗干员也闭口不答，她只能把事情往好处想，说不定煌只是慢了一步，晚了一点。 博士与阿米娅站在一起宣布，尽管罗德岛不再能负荷新的病人，但绝不会抛下已有的任何人，并将倾尽全力救治患者、探查病原。博士用他出色的医疗技术和极高的研究水平让大家都安定了下来，并送凯尔希上了手术台。他向她承诺，如果她能活下来，一定解答她的疑惑。 （三） 凯尔希看着远处有了雏形的巨大怪物和那初成规模的源石军队，知道没有时间留给她去回忆了，必须抓紧时间弄清楚一切。于是她不再犹豫，拨通了通讯。 滋滋的声音顺着抗源石通讯回路传来，对面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接通。凯尔希感受着空气中飙升的源石浓度，还是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博士，能够运用源石的力量阻抗源石，在这样高浓度源石分布的环境下，竟然能保证通讯正常进行。 “凯尔希。” “是我，博士。尽管你一拖再拖，但现在也到了该解答我的疑惑的时候了。毕竟，这片大地在吃人的时候从不挑食。”她看了看迫近的黑影，“或许已经不是不挑食了，而是迫切的希望进食。” “先回答我为什么你要留下来！是！源石是已经成为天灾了！但目前还只是区域性周期性地爆发！你——” “博士，收起你糊弄小孩子的说法。分裂、吞噬、同化、融合，现在都已经有了领导与组织结构了，谁都不能保证它不会进化出智慧。你知道，如果不安排人拦截，罗德岛顺利离开的几率不会高于三成，你的后手无非是舰上作战，但是，博士，我创立了罗德岛，我比你更清楚这个后手的危险性。”凯尔希顿了顿，“时间不多了，总之，我是最适合执行拦截任务的人选，无需争辩。” 沉默，博士很清楚她为什么说时间不多了，但面对她的决然，博士依然不知如何应对。他不得不狠狠拍打面颊，逼迫自己打起精神，“首先，如你想的那样，为了救我，煌牺牲了。我……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不知道……不知道要不要对你说。尽管，尽管你能察觉到，但是，只要我们不说，你就只是在猜测。很抱歉……我没有保护好……大家。” 凯尔希继续看着那不断聚拢，缓缓迫近的黑影，目光染上了更深的坚毅。“好。那么第二个问题，源石失控的原因。” “失控的原因是多样的，但根本原因是源石自身的解构。源石的结构是很奇特的，它表现为脆弱的晶体，但构建它的结构是稳固的。这意味着源石质变的速度非常缓慢，它的一切反应在没有被催发的情况下也是稳定的。但一旦发生解构，源石的反应活性大增，晶化粉化转瞬就能完成，对人体的影响大幅增加，具体表现就是非感染者会由于触碰源石及其制品而被感染，感染者无法控制源石技艺。” 博士喘了口气，“也就是说，源石本身就是周期性的天灾，而我们，不幸的赶上了这一轮周期的终结。” 原来并非人为。凯尔希松了下肩膀，心情多了份释怀。我们从来是不怕纯粹的天灾的，人类总能摸清这片大地的脉搏，进而反制它。只要灾难是纯粹的，那就总会有办法。 “好了，第三个问题不用回答了，我已经有了答案。我们总会胜利的，你也能陪着阿米娅，重建我们的家园。” 她已经能感受到阵阵劲风了，但她还不想挂断。好像总有什么还没说，是什么呢？ “凯尔希！”博士激动了起来。“凯尔希！你现在赶紧回来！罗德岛全速回转能接到你！我有办法击退它们！我能给你创造——” “够了博士，你的咆哮并不能使现在的局面显得好看，哪怕只有一点点。”凯尔希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我知道你的意思，给我创造上舰的机会与时间。但这并不重要，我也不需要。最后的机会，博士，我给你讲个故事。” （四） 很俗套的开头，很久很久以前。 和博士同种族的人创造了一个怪物，一个弱小但能被塑造的怪物。 他们并不打算用这个怪物给这片大地带来波澜。他们要求这个怪物学习，不断的学习，广泛的学习。于是从天文到地理，从杀人技到屠龙术，她都学会了。 尽管那批人拥有非凡的创造力与智慧，但他们似乎很是羸弱，很容易就能走到生命的尽头。在最后一个人躺入他们备给自己的石棺之前，那个人告诉她，以后，你就叫凯尔希吧。你会遇到一个如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他遭受死亡，把他放到那个空置的石棺里，等他醒来。保护他，教导他，这就是你的使命，这就是创造你的初衷。 从那之后，她，或者说凯尔希，开始在这片大地行走。她是萨卡兹的勋爵，是舞会的新星，是高层的侍女，是凯尔希。 经历了很多年，她遇到了三个人。 那个粉头发的王女对她说，凯尔希，你要有自己的生命，你要思考什么是“存在”；那个怯生生的卡特斯被刘海遮住了双眼，尽管局促不安，但她仍鼓足勇气，递出了她的发卡，“凯尔希医生，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您愿意来看我！”；而那个如他们一般的人，将自己藏于阴影，旁观着这片大地，却轻易搅弄风云。 （五） “在我看来，特蕾西娅让我知道什么是人，阿米娅让我向往为人，至于你……” 凯尔希顿了顿，博士也识趣的保持了安静。他并不记得这些，他不应当置喙。 “后面的事情你忘了很多。巴别塔毁了，特蕾西娅死了，为了阿米娅，为了特蕾西娅的意志，为了那被赋予的责任，我把你放入了石棺，随后带着阿米娅建立了罗德岛。” “切城之后的事情你应该记得，我就不再赘述。” “永世不忘。”博士说的简短而坚决。 “是，我相信你。事实上你刚回归的时候我很害怕。这世上不需要第二个恶灵。为了消弭我的恐惧，我建立了S.W.E.E.P，那是为你而存在的机构。” “你竟然真的想过除掉我！我就说为什么红和清道夫有段时间来得那么勤快！”博士叫嚷了起来，尽管确实不合时宜，但他还是有点气愤。 “红去找你只是单纯因为你会给她零食与毛绒玩偶，至于清道夫嘛，想来是对你把第一个精英二徽章给了讯使一个‘外人’而有些不满，所以去你那晃悠一下。”凯尔希无视了聒噪的博士，继续说道，“事实上，你早就发现了蹲守你的红。但我看到她被你发现的那一天抱着大毛绒玩具回来向我汇报情况，我就知道，你变了。” “但我不能就这样放心。因为你的智慧，你的学习能力都没有发生变化。对你来说，伪装，只是一个小计俩，一个旁人无法识破的小计俩。” “但我没想到，你回来之后的罗德岛竟然变得生机勃勃。阿米娅的笑容回来了，孩子们总算有时间无忧无虑了，干员们不用再为了外勤任务而丧命，甚至都很少负伤——这也是芬他们当了好几年预备干员的原因。” “你的变化太大了，甚至连恩希欧迪斯那样的男人都和你坐在了同一张棋桌上——曾经你对此不屑一顾。煌，对了，煌，她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你，也毫不犹豫地为你奉献。你多了一种魅力——人的魅力。” “曾经的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理智、冷静、强大。现在的你，教给我‘何以为人’。理性只是人的一面，真正的人，会有难以控制的情感。这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 “博士，你为我做过手术与治疗，那么你已经知道了死亡在我身上的运作规律。我们终将重逢。煌是个好孩子，我去短暂的陪陪她。不必介怀，没有牺牲就没有未来，但更不要忘却，遗失了过往就没有存在。” 博士听到了源石结晶又破碎的声音。如果那声音是由于他的咀嚼而发出的，那当然是悦耳的，但这次还伴随着一种“生长”的声音，源石在凯尔希的血肉里扎根。很难想象她如何做到如此平稳的说那么一大段话。 “凯尔希，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博士咬紧了牙，“你要是不回来，全泰拉都会有你的画像！” 博士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他要去塔台，要去加大所有引擎的功率，要去抓住凯尔希背对的希望与未来。他狼狈极了，甚至都撞在了墙上。 博士的脚步声与肉体的撞击声渐渐消失。凯尔希对着通讯回路轻声说：“博士，不要忘记我。我为你而生，为你而活，也……因你而存在。” （六） 凯尔希不再克制源石的生长，不再抑制源石技艺的躁动，黑金色的晶簇在她的身体扎根、生长、破碎，宛如开在血肉上的彼岸花。黑色的王冠于头顶凝结，躁动的脊柱不断扭动她的瞳孔由墨绿色渐渐变红，透出的却是无比的理智与冷漠。 她下达了指令： “Mon3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