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128）

——多重挤压下的内心——

       这番信赖之言又提醒了可奈美，并激发出活跃乐观的斗志。她观望着其他人变化的表情，便明白这个知晓内部机密的核心圈子再次达成一致。行走中的气氛随之轻松了许多，好像一行人并未接触重大的秘密，只是在夜幕下徜徉。可奈美情意满满地望着姬和，把一直没提出的问题抛出口：“我刚才就发现了，姬和的这件水手服款式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它是哪里的制服吗？”姬和面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低声说：“今天正好没衣服换，朱音小姐拿来她的高中校服，盛情难却……”朱音听见了对话，有些不好意思，端详姬和的目光中暖意更浓了一层。

       来到局长办公室，朱音先行告退，紫则亲自款待两个年轻人吃茶点。可奈美想到这些事平时应该由亲卫队包办，恍然觉出主人的一丝寂寞。她估摸着时机恰当，探询地问：“现在的情况又跟御前比武那天很像了，我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只能下定决心。紫大人的人生经验比我丰富多了，除了在正面对抗大荒魂的时候面临过艰难的选择，还有哪些像这样前途晦暗孤立无援的场合呢？能给我们讲讲您在那些时候是怎样思考和坚定信念的吗？”姬和对她略黑的直白皱起眉头，紫则爽然一笑：“你这样的说话方式真适合跟我打交道。我遇到的和成功化解的挫折、困难，的确比你们多许多。其中最令我疑惑和绝望的还不是直面大荒魂那种近乎必死的局面，而是由人类带给我的失落——”

       直到在黑暗中惊醒，紫才意识到不久前自己睡着了，就在办公室工作的途中。屋里的灯全数熄灭，可能是巧合地都坏了。她借着幽暗中细丝般的一点光，看清案前桌下需要处理的文件依然堆积如山，即使她处理过的也堆成了一座小山。登上岗位以前，紫对管理局长的公务繁忙是有所预期的，但从家中长辈那里接到肩上，才知道这副担子真实的重量。正常的工作之外，紫还有自己的保密项目要推行，稍微深入一点就面临陡然增加的阻力。悄然显露峥嵘的成效支撑着紫，使她经过与派阀势力无尽的扯皮、逢迎和讨价还价之后，尚能觉得一切不是无用功。眼前仿佛永生永世做不完的工作，有多少是守旧派恶意添加的拦阻，又有哪些是紫主动压在身上的负担，她有时倒并不在意。

       “不好，自律工作狂差一点就堕落成摸鱼王了！”紫嘲弄地自责几句，正要重新潜入文牍工作的汪洋，电话铃声却不解风情地鸣响。听筒里传来妹妹压抑而焦急的声音：“姐姐，美奈都学姐她……”仅这几个字就惊得紫拍案而起，嘴唇一下子干燥得难以打开，舌头僵在牙床之间。不到一年前久别重逢的场面不可遏止地从脑海中浮现，使她全然听不清朱音接下来说的内容。只有等到电话那头挂断，她方才在有节奏的提示音中想起，朱音表示要去参加某日举行的葬礼。紫带着震惊缓缓坐回椅子，发呆了半晌，突然打开电脑文档、手机和笔记本，发狂似地翻看日程安排。所有记录都冰冷地提示她，那天早已被重要的会见占据——是不是真重要不好说，反正对立派别不怀好意地警告她，这些活动不得不去。

       反复确认了几遍，紫长叹一声蒙住双眼。她随即咬着嘴唇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怒吼，像负痛挣扎的野兽一样把文件堆铲倒抹平，又在飘舞落地的纸张中间愤恨地瘫坐。电话再度响起，紫由着性子坐看它响了十几遍，最后还是接了这通坚持不懈的来电。“说，你最好带来点好消息！”紫被自己狠厉的口吻吓了一跳，但对方犹豫之后的对答重重砸在她心头已经扎入的钉子上：“局长，他们突然擅自行动了，调动刀使和警力全都用了您的名义！”——守旧派对她跟神无意的暗中交往早已有所了解，之前也旁敲侧击暗示过她，不过紫相信这群荒魂融合者至少在被当作筹码时可保安全无虞。哪想到在她被工作拖住无暇分心的时刻，对头居然敢冒她之名釜底抽薪，无法认为不是蓄谋已久。

       在内线通话的提示下，紫用颤抖的手遥控打开电视，果不其然几乎所有电视台都在插播管理局的突然发表。发言者声称，管理局刚刚完成了一次雷霆疾风式的清剿作战，将荒魂聚集引发的特异性灾害扼杀在扩大之前。配合播出的实况画面上，荒魂了无生气的残骸间隐约可见人的肢体露出，其中一些只有小孩的尺寸。紫觑得分明，马上想起秘密碰头时见过的荒魂融合人，有几个是一出生就显现融合状态的孩童。他们对与荒魂结合的命运懵懂无知，还对紫表达了美好的愿望，现在全躺在试图保护他们的完全荒魂化的同伴尸体下，一动不动。来自单眼的泪珠静默地滚过紫的面颊，耳边犹自回荡着官腔十足的说明：虽然无法挽救少数民众的死伤，但全赖局长运筹帷幄，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云云。紫的另一只眼睛开始灼热，射出橙色的光焰，好像要把蒙在上面的眼罩烧焦。

       紫在特祭队里的盟友见她沉默了太久，礼貌地结束了通话。紫愤愤不平地关上电视，正惶惑于下一步紧接着要如何行事，特殊的铃声就给了她提示。紫赶快俯身找出藏起来的特殊电话，这是她和神无意的首领联络的暗线。那个苍老的声音用平静隐藏着山呼海啸的愤怒，所言并未超出紫的预计：“局长大人又完成了大功一件，真是可喜可贺！用我等同胞的血肉铸成的赛钱，拿来博取声望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你是忘了我们这些以同类称呼你的人，还是从一开始就只是假装同病相怜？”紫想大声为自己辩解，想到美奈都的噩耗与刚目睹的惨状，立即如鲠在喉、唇舌扭结。

       来电者显然也不想给她辩白的机会，恨恨地压低嗓门：“假装友好地听取我们的苦处，维持交往联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赶尽杀绝——你比局里的其他头子更狡猾也更卑鄙，所以才能当上他们名义上的主子，没错吧？你背上的血债无法洗脱，也不能一个人偿还！我们，神无意仅剩的生还者，发誓从今天起与管理局的一切人等为敌，定将持续战斗直到尚存的一息断绝为止！我们会把你赠予的家破人亡，换一种方式送还给所有听命于你的人，你会因他们的凄惨而内心煎熬吗？身边的朋友劝我，没必要先跟你打个招呼再动手，这次通话全部出于我的固执。我不能像你一样厚颜无耻，也绝不会背叛同胞，所以我必须提醒你一下，作为已经不复存在的朋友！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了，下回见面，你死我活！”

下期预告：灌注信念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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