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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灵异《雪公主》:缱绻情丝化红线,可否追回错过的似水流年

2023-03-29 16:03 作者:青铜引小说馆  | 我要投稿


引:

 

我出生那天,国师便因我而死——

 

*

 

传说在日本平安时代,是一个人类和妖怪共同生活的时期。在那个年代的京都,每到夜晚街上都空无一人,这时候各种奇奇怪怪的妖怪会陆续出现,像是庙会一样在街上游荡……

 

^_^本系列是引用《百鬼夜行》里的原型,架空写的故事哦~背景是我国古代哈。

 

《百鬼夜行の长壁姬》

 

长壁姬一直居住在城堡的阁楼中,每年与城主见一面,告知城堡的命运。据说她身穿华服,是位白头发的妇人,不过也有人说她是貌若天仙的美人,从前还是一位公主。

 

^_^本系列是引用《百鬼夜行》里的原型,架空写的故事哦~背景是我国古代哈。

 

*

 

宫城团回凛严光,白天碎碎堕琼芳。

 

可我无心欣赏窗外的浪漫雪景,皱眉看向母后。霄国天寒,冬日漫长得好似握在手中的风筝线轴,没个完的时候。

 

母后继续啜着玉盏中的香茗:“天冷,你先回去吧。”

 

“还不发丧吗?”我黯然的声音,好似冰雪落地般微弱的叹息。

 

“当然。”母后声音冷静,不带一丝情意。

 

才回到东宫,就看见廊下一抹淡蓝色身影,旁边的内侍咕哝道:“真是个会逢迎的小妖精,却摆出一副仙女模样。”

 

暮雪算不得绝色,之所以像仙女是因她的冷淡,冷若冰霜、淡如云烟。我与她相遇那日她正跪在阶沿,漫天飞舞的雪花几乎要覆盖她清瘦的身体,她仍定定地跪在那里,脸色苍白,目光清冷。没有讨好的笑容、没有苦涩的哀求,只是淡淡地诉说着原由,她请求我派太医给皇兄治病。

 

皇兄轩辕溟的生母二十年前就因欺君之罪被处死,他作为父皇唯一的子嗣被母后收养,但我出生后母后便将他驱赶至偏僻荒凉的冷宫,从此不闻不问。又是一个被我改写命运的人,我叹了口气,赶忙吩咐太医过去诊治,好在半个月后皇兄病愈,领着暮雪前来拜谢。

 

“倘若太子不嫌弃就留下暮雪使唤吧。”皇兄将暮雪赠予我,回身向她苦笑:“我救你一命,你亦还我一命,如今我们互不相欠,你不必随我在冷宫葬送年华。”

 

暮雪微微点头,清淡如水的眼眸不见惜别之情,只望着皇兄渐行渐远的背影,轻道一声:“保重。”

 

我将暮雪留在书斋,此举自然引起琬月的不满,她执意要将暮雪送回冷宫,内官们也说皇兄突然送个宫女过来恐怕别有用心。暮雪立在门边,背着手抚弄紫檀木门上的雕花,闲适的神情似乎在等我开口送客,我看了她一眼:“别再说了,我决意将她留下。”

 

我凡事皆由着琬月,此次却不顾她的阻拦留下一个宫女,众人很是诧异,琬月更是气得摔碎了手中的玛瑙盏。但一年前的大火将我变得愈加沉默,她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噘着嘴回寝宫去了。

 

翌日,暮雪的事迹就传遍了整个东宫,连我都对那神乎其神的故事感到惊诧。她们说暮雪是皇兄从冷宫后头的乱葬地里挖出来的。

 

皇兄的生母被处死时他尚在襁褓,因此并不知晓祭日和所葬之处,于是便常常到冷宫后头的荒山拜祭,因为横死的宫人都会被扔到那里。一夜,他正在山上饮酒消愁,却见尸骨横陈的泥土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暮雪就这样被皇兄从鬼门中拉了回来,但她已经忘记了前尘过往,跟她一同苏醒的只有她骨子里的那份冷淡。

 

“你回来了。”暮雪打断我的回忆,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眸中的冷淡虽未退却,但亦多了一缕温情。

 

“嗯。”我伸手拂去她额间的雪屑,心头涌起莫名所以的痛。

 

“你将我留下,是因为一个叫秦芜的女子么?”

 

突然的发问让我语塞,我错愕地看着她,她却淡淡一笑:“我原不想多话,只是徐总管时常打量我,我不止一次听见他在背后念叨,说什么‘到底哪里像?’”

 

的确,我将暮雪留下正是因为秦芜。琬月和徐总管他们想必也有所怀疑,只是不能够确信,因为暮雪和秦芜的容貌并不相像,唯那双眼睛有几分神似,奈何一冷一暖,依然是性情不同的两个人。

 

我默默回到书斋,示意暮雪关上门窗,房内顿时陷入幽暗。暮雪递给我一盏清茶,往事亦如袅袅上升的茶烟般浮上眼前。

 

“秦芜去世快一年了,皇宫上下皆不许提她,今日你既问起,就告诉你吧。”

 

我出生那天,国师便因我而死。

 

霄国每隔数十年便会出一位冰雪聪明的公主,她们有着与生俱来的灵力,不仅能断测吉凶,更能窥探天命。她们成年后便被封为国师,入住皇宫最高的琼楼——碧落阁,测度天象,以增(国)运。可惜近百年来(国)力渐衰,那时的国师已经垂垂老矣,若再无公主承袭,霄国将前景堪忧。

 

我出生前的两个月,皇城每天都在飘雪,人们都期待着下一任国师的降生,可我却是个男孩。年迈的国师得知我出生的消息后,当即呕了一口鲜血,倒在天台上,说出她今生最后一句谶言:“雪公主被偷走了……”

 

相比众人的失望,母后却甚为高兴,她是个现实的女人,觉得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传说中的灵力与神通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梦,对她来说太子之位的意义远比雪公主重要得多。可我却不能像她那般释然,我总觉得霄国的天空是因为我才变得如此阴郁。

 

我自幼多病,十四岁那年更是因为昏沉多梦的邪妄之症卧床数月之久。秦芜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秦芜是护国将军秦虎的女儿,命运与我十分相似,却比我更加悲惨。

 

秦氏一族尚武,且人才辈出,历代帝王和太子都有一位武艺高强的秦氏男子做贴身护卫,从而平安躲过了数不清的刺杀。可惜秦家的门庭也如霄国的(国)力般日渐衰弱,秦虎膝下没有男嗣,只有秦芜一个女儿。秦芜出生不久她的母亲就病逝了,秦虎责其为不祥人,命她居住在将军府一隅,大有让她自生自灭之意。

 

父皇见我久病在床,想起了秦氏一族护龙的传统,于是召秦芜进宫做我的陪侍。母后十分不愿,她中意的是舅父家的琬月,秦虎也再三推迟,说秦芜命硬恐怕会克我,但父皇还是执意将她召入宫中。

 

据说父皇原本也有些犹豫,但在见到秦芜之后便打消了一切顾虑。徐总管匆匆来报,说父皇对秦芜称赞有加,夸她好似从洛水走出的仙子,清丽秀婉,素骨凝香。

 

“哼,听名字就没有生气,秦芜,倒过来就是‘无情’,这么个衰败名字,看来秦虎是够厌恶她的!”母后脸色一沉。

 

徐总管连忙赔笑:“是啊,她和琬月小姐决计是没法比的,清瘦的样子一看就福薄。”

 

母后转过头,即使在昏沉中我仍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坚定:“你要知道,你命中的女子是琬月,除她之外其余女子皆是烟云。”

 

我微微点头,闭目不语。

 

直到掌灯之后我才见到秦芜。母后嫌她晦气,命她在柚叶水中沐浴了一个时辰,而且今后的每日都要如此。她刚走进寝殿,我就嗅到了柚叶苦涩的香气,不知为何,心底泛起莫名的酸楚。

 

秦芜轻轻走到榻边,微凉的柔荑放在我的手背上:“殿下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清泠的声音好似山间清流般在我耳边摇漾,我睁开眼睛,正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她轻扬唇角,好似梨花初绽,一双美目宛若清晨氤氲的湖水,蒙着一层温暖的柔光,使我再也移不开眼。

 

秦芜就像一道轻柔的白光,照亮了我头顶阴郁的天空,她是这死气沉沉的皇宫里,从未有过的,清宁美丽的生命。

 

从那天起秦芜就一直陪着我,我生病下不了榻,她便在我榻前作画,告诉我外面的景象。碧空如洗、星辰闪烁、绿草如茵、姹紫嫣红……将我脑海中灰色的画面一点点地渲染,就连我最不喜欢的雪,在她的笔下也轻盈曼妙,宛若洁白的樱花花瓣。

 

秦芜将画好的画给我题词,我也努力写出秀逸的字句,精神好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合着曲子吟诵,她摘下髻上的白玉簪在瓷杯上轻轻敲击,我也装着豪放诗人的模样以药代酒,不醉不归。这是我人生中最有声有色的记忆。

 

宫人都说我的眼中开始恢复神采,我甚至还开始微笑,因为这是我唯一能给秦芜的回报。

 

我灰暗的生命中不应该有这么美好的女子,我一直都知晓,也认真地告诉秦芜。秦芜却丝毫不介意,她说:“阿澈,我只要你开心。”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开心。”如此纯粹的情谊,美好得让人怀疑。

 

一年后我的身体渐渐好转,可以到园中漫步了,秦芜才开始接触寝宫之外的天地,眼中满是新奇。我说你作的那些画难不成都是假的?她莞尔一笑,是真的,在我心里世间就该那般美好。

 

我才想起来,她之前的十四年都是在将军府的角落中度过,人生比我要晦暗的多。

 

“那时候、我就只能看看天。如今不同了,除了看天,还能看你。”她唇畔的浅笑如涟漪般荡漾着,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霾,仿佛蕴藏着什么痛苦似的。

 

“其实、你也有秘密吧?”


 

秦芜没有回答,转身朝一旁的烟雨台走去,在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远处的碧落阁,高耸入云的琼楼在黄昏中仿佛阴云笼罩的海市蜃楼。秦芜仰着头,晚霞照在她绝美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迷离的轻纱般如梦似幻、不可方物。

 

“我很怕看到那座楼,因为、上面有人因我而死。”我懊丧地坐在台阶上:“我带给世间太多的失望和痛苦,所以我注定开心不起来。”

 

“阿澈。”秦芜坐在我身边,纤细的手指划过我眉间的褶皱:“这与你无干,你无须自责、”

 

秦芜话音未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道目光如箭般刺来,我亦是心惊。虽然秦芜已往后退了好几步,却还是挨了母后一记响亮的耳光:“贱人。”

 

身后传来琬月轻蔑的笑声,我沉默地低头,只觉天空顷刻黑了下来,姹紫嫣红的花园失去了色彩,自己仿佛立于泥泞的沼泽之中。秦芜捂着脸,头垂得比我还低,然而她眼中没有委屈和怨恨,而是一股很深的凄怆。

 

“就你这晦气模样,太子看了能好么。什么护龙,我看你还是滚到冷宫去伺候那位落魄皇子吧!”母后的语气冰冷而刻薄:“要不本宫赐你们一桌酒席,今日就在冷宫成亲好了。”

 

“皇后,奴婢愿意去冷宫,只是奴婢命薄,没福分嫁入皇家。”

 

“既这般有自知之明,那就一辈子做下女吧。”

 

我在母后和琬月一前一后的挟持下回了寝宫,终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可秦芜单薄的身影却早已被夜色吞噬。

 

虽然我早就知道会失去秦芜,但没想到竟如此之快,仓促间连一句“珍重”都来不及说。

 

母后让琬月留在宫中长住,我知道,余生就是她了。琬月和秦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她骄横任性,好似艳丽却带刺的玫瑰,在我眼前恣意绽放。我对她言听计从,却收敛了笑容。

 

“你脸上长钉了吗,为何那个贱人能让你笑?” 琬月气愤地撕光了秦芜所有的画,我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别说劝止,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扣入掌心,恨不得刺穿了才好。

 

那日我去给母后请安,在长廊上意外听到了一番对话,心瞬间跌入谷底。

 

“冷宫那两个扫帚星怎样了?”

 

“回娘娘,秦芜那贱人还真是会来事,居然把轩辕溟那个冷面人哄得有说有笑,前几日两人还在冷宫的荒山下放风筝呢!这还不算,大半夜又在那喝酒抚琴,众人还以为闹鬼了。”

 

母后手中的杯盏往地上一摔,我的心也随之碎了一地。原来,她跟着谁都能那般开心……

 

“我只要你开心。”

 

这句话,你对谁都可以说吧?

 

我以为自己和秦芜的故事便到此为止,谁成想父皇又将她召回了东宫,送还予我。再次相见时她朝我浅笑,我却扬不起嘴角。

 

“这里的日子可没有冷宫好过。”我沉着脸,连自己都嗅到了心里的醋味。

 

“没事的,有你就好。”她唇畔涟漪荡涤,温润如玉。

 

“那是自然,冷宫皇子岂可同太子相比,只可惜你生生世世都高攀不起。”琬月拉起我的手就走。

 

秦芜顿了顿,还是跟了上来。

 

前车之鉴,这次父皇特意下了旨,让秦芜做我的贴身陪侍,连母后都不得阻拦。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琬月私下约法三章,简直堪比酷刑。她下令秦芜必须离我三尺之外,一旦越界,鞭笞三十;只许低头相随,倘若抬头,面壁半日;不得言语,如若开口,掌嘴三十。

 

秦芜轻轻点头,低头退到了三尺之外。

 

“琬月,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我叹了口气,第一次对琬月的要求提出异议。

 

“太子哥哥,你得听我的!”琬月仰起头,嘴角的弧度高傲而冷漠,我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此后秦芜便像一个影子,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我多想开口跟她说声抱歉,因为我,她连看天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可我又担心被人瞧见,害她受罚。

 

你不言,我不语,三尺距离,隔着一个走不出的天地。

 

那日从御学院下学,我正准备上车辇,一个男子匆匆跑了过来,抓住秦芜的手。

 

“小芜,随我走吧,何苦在这里受罪。”皇兄虽衣着寒酸,眉宇间却英气逼人:“太子弃如敝履的侍女对微臣来说可是如获至宝的仙女,与其留着碍眼,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她赐予我?”

 

我经不起他的质问,一时答不上话。

秦芜却轻轻将手抽了出来:“溟哥哥,你先回去吧,我们不是说好、”她不再说下去,只朝皇兄使了个眼色,皇兄沉默了一会,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舍地离去。

 

这半句话引来了轩然大波,母后和琬月怀疑秦芜心怀不轨,对她严刑逼供。秦芜唇角含血,凄然苦笑,她抬头望了母后许久,突然不可抑制地哭了起来。那悲恸的哭声连母后都怔住了,我更是心乱如麻。

 

是夜,我踌躇良久,终还是向秦芜开了口:“我明日去见父皇,让他把你赐给皇兄吧。”

 

“殿下嫌我累赘么?还是、也怀疑我的居心?”她眼中的柔情徒然散去,化作泠泠秋水,映照出苍白怯懦的我。

 

我被她眼中的失望捅了一刀,胸口一阵钝痛:“秦芜,我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我自己。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我这般懦弱,连自己都厌倦了自己。皇兄尽管处境不利,还是跑出冷宫寻你,而我呢?明明在你身边,却连句话都不敢和你说。”

 

“阿澈,我早就和你说过,没干系的,只要有你就好。”她握着我的手,双眸如星海般流淌着醉人的光。我差点就陷进去了,可还是用最后的理智强迫自己甩开她的手。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皇兄那般待你,我注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琬月欺负你,因为、我没有反(抗)的权利。秦芜,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是太子,我是舅父的孩子,出生那日跟琬月做了交换。所以我今生今世,都欠她的……”

 

秦芜闻言竟未感到惊讶,而是十分难过地看着我:“可是阿澈,这并不是你的错。”

 

“但事实就是如此,你若跟着我,只能继续受这份罪。”

 

“受多少罪都无妨,我只希望你能做一回自己。”秦芜将手放在我的(胸)口,一股轻柔的温情直抵心扉:“记住我今夜的话,你不曾亏欠任何人。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一定要记住,放下过往前尘,为自己活一次。那我这些罪就没有白受。”

 

外殿有脚步声传来,她低头退到了三尺之外。我望着她纤细的身影,万万没想到这是她此生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次日,父皇宣母后和我去寝宫,他说近日身体欠安,想先安排我成婚。母后甚是欣喜,说我和琬月完婚,也了了她心头的大事。

 

父皇皱起眉头:“谁说是琬月?孤定的太子妃是秦芜。”

 

母后秀目圆瞪,不可置信地看着父皇:“秦芜那贱人到底哪里好!你若中意她,纳了便是,推给澈儿算什么!”

 

父皇大怒:“秦芜这孩子就是和孤的心意,除了她没人配得上太子妃之位。孤主意已定,你回去准备。”

 

我们出宫时秦芜正候在殿外,母后恶狠狠地看着她,如果目光能杀人,秦芜恐怕顷刻就要倒地而亡。

 

琬月哭了整整三天,母后则面色阴沉地在寝宫静坐了三日。第四日的时候,一切便悄然恢复如初。我以为她们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然而,我低估了她们……

 

第七日深夜,我迷迷糊糊间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只听走廊上吵杂之声:“凝香殿着火了!”

 

我惊坐起身,急急往凝香殿跑去。父皇安排秦芜大婚之前暂居凝香殿,谁知会出现这种变故。

 

凝香殿火光冲天,我被内官拦在外面,母后和琬月也随后到了。

 

“你不要命了吗!”母后瞪了我一眼,琬月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肉里,我恍恍惚惚,连疼痛都变得虚无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秦芜呢?”父皇匆匆赶来。

 

“谁知道啊,我看她就是没有享福的命。这么多人都逃出来了,她居然能睡死在里面、”

 

母后话音未落,内殿传来呼救之声:“救命、救命啊!”

 

“我被绑住了,快救救我!我不能死、父皇,救我!”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死到临头还想着做太子妃。”母后冷哼一声,寻衅地看着父皇。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仿佛梦靥般的声音,直刺心弦:“父皇、父皇,救我!青霄有路,飞龙在天。父皇,快救我!”

 

“天哪,你、你这个疯子!”父皇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恐之色,他一把推开母后,挣脱了众人的阻拦,跌跌撞撞地朝殿中跑去。

 

我闭上眼睛,昔日的烈焰又在脑海中重燃,轰隆一声,宫墙倒了,我那片阴郁的天空也随之塌了……

 

“难道皇上和秦芜都不曾逃出来么?”暮雪问道:“可是你们只说秦芜死了,皇上只是受伤啊。”

 

“母后隐瞒消息,不肯发丧罢了。”我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秦芜,对不起,今生今世,我注定做不了自己。

 

“皇上本答应大皇子,在他弱冠之年给他自由的。原来不是食言,而是、” 暮雪叹了口气:“大皇子的心结算是解开了,我也该走了。不过,我也觉得秦芜的话有道理,你不亏欠任何人,反而是她们夺走了你原该安然平和的一生。”

 

暮雪转身离去,我颓丧地坐在案前,预备借酒浇愁,怎知酒方倒上,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我赶出去时,暮雪已被几个内官押着跪在雪地上。

 

“太子哥哥,你真是糊涂,这贱人险些就跑去给轩辕溟报信了。”琬月埋怨地看着我:“女人但凡有几分像秦芜,都是一个货色。”

 

“拜托你别说了!”我突然感到一阵厌恶,活着的时候只能做一个影子,死了之后还要负上一个骂名:“我是欠你,但秦芜不曾欠你。”

 

琬月正欲反驳,却见肃王领着几队护卫走了过来,冷漠的神情绝对来者不善。琬月紧张地靠在我身侧,还好母后和舅父也带着人及时赶来了。

 

几名护卫推开内官,将暮雪抓了过去,肃王伸手在她脸上一扯,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秦芜!”众人惊呼,我瞪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是秦芜?”秦芜却是一脸茫然:“大皇子说我是被处死的宫女,怕我被认出来,才、”

 

我突然想起皇兄的生母就是因为易容成病逝贵妃的模样,获得父皇的恩宠,从而犯下欺君之罪。没想到时隔多年,皇兄还是继承了她的技艺。

 

“他有心送你回太子身边团聚,可惜你却没有这个福分。”肃王抬了抬下巴,旁边的护卫拿来一只火把,站在秦芜身后。

 

“闲话我就不多说了,快把玉玺交出来,否则、我就烧死她。”

 

母后挑起眉毛,瞟了肃王一眼:“肃王是不是终日想着谋反篡位,神志出了问题?那就劳驾你替本宫动手吧。”

 

肃王冷哼一声,将火把逼近秦芜,秦芜被呛得一阵咳嗽,清滢的眼眸倒映着一片火光,但她没有挣扎,反而惊惧地看着眼前的火焰,脸色苍白如雪,应是想起了一年前的大火……

 

“肃王叔,秦芜于此事无关,你放了她吧。”

 

肃王并不理会我,而是嘲讽地看向舅父:“国舅爷在笑什么?笑本王糊涂?哼,我再糊涂也不会为他人作嫁衣裳。你以为秦虎为何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就连听到死讯都懒得皱一下眉头?那是因为、”

 

“王爷,我知道玉玺藏在哪,请借一步说话、”秦芜突然挣扎着抓住肃王的手臂,眼中满是惊恐与恳求。

 

“何必要你告诉我,我要让他们亲手给我送来。”肃王扼住秦芜的咽喉:“国舅爷,让我来告诉你——”

 

秦芜死命地摇头,眼中泪光闪现,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恐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肃王的声音仿佛从天边飘来:“秦虎早就料到你们日后要夺他的兵权,所以抢先下手,买通了你们府上的乳娘,把自己的女儿同你的女儿掉了包。”

 

天地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到母后撕心裂肺的尖叫。

 

父皇,我不能死……

 

不是她想做太子妃,而是因为,她是雪公主。

 

那双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眸竟从未有过怨恨之色,反而藏着无尽的温情与安慰。此刻,她还在那里央求——

 

“王叔,只要您放过他们,我即刻就登上碧落阁,保您皇位稳固、我们霄国日渐繁荣。”

 

肃王得意地看着跌坐在雪地上的母后,显然他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收获。他客气地扶起秦芜:“雪公主既然开了金口,那我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那日父皇将我护在身下,打开凝香殿的暗道让我逃了出来。他说从前冷落了你,如今也算还清了。你此后便放下这些俗世浮云,好生过日子吧。”

 

秦芜告别完母后,侧头看向我,目光亦如初见般温婉轻柔:“我要说的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你不曾亏欠任何人,从来都不曾。”

 

秦芜转过身,朝那座给了我无限阴影的海市蜃楼走去。匆匆赶来的皇兄站在阶沿,眼中满是悲戚。

 

我一步步走下漫长的石阶,只觉身体仿佛被抽空般没有一丝气力,脚下的雪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

 

皇兄担忧地走在我身旁:“小芜初见时就同我说,我二十岁时便能离开皇宫这座囚笼,她嘱咐我照顾你。”

 

我无力言语,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占据了所有,我竟然让自己真正亏欠的人陪着我一同去赎那莫须有的罪,当她跟在我和琬月身后,看着两个偷走她人生的人谈天说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她、她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啊……”母后悲恸的声音迟缓而迷惘,陷进了自己早早给自己布下的地狱。

 

“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一定要记住,放下过往前尘,为自己活一次。那我这些罪就没有白受。”

 

我抬起头,灰蒙的天空仿佛出现了一道久违的白光,我转身朝碧落阁的方向跑去……

 

我这一生都从未这般勇敢过。尖锐的刀刃刺进胸口,冰凉而痛楚的感觉漫延至全身,你是不是也曾这般绝望过?

 

“阿澈、”秦芜急急跑了下来,泪眼迷蒙的双眸在我看来有一种醉人的光晕。

 

我用最后的力气握紧她的手,让她的指甲在我掌心划出一道绵延的红线,倘若有来世,定当倾尽所有,为卿活一次——

 

*

 

我站在碧落阁上望天,尽管是火莲花灼灼盛开的夏日,长风拂起晶莹的华发,过往的皑皑冰雪又在我眼前重现。

 

那年的一切,都随着冰雪消融不见,剩下的,唯有这青丝染雪的记忆。

 

雪公主一夜白头,换来了霄国的春暖花开,那个忧郁寂寞的少年,定可以安心进入轮回了吧,可这些年来,心还是隐隐地疼,仿佛牵挂的丝线还在另一端紧紧系着,悱恻的情愫,该归何处?

 

“你是雪公主?”白色身影如灵鸟般轻盈地落在栏杆上,少年清俊的脸庞在望见我的那刻,如画卷般停住了,一双眼睛从迷惘变得温情。

 

“等下一位雪公主出生,我带你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如何?”少年朝我伸手,掌心一道红线,宛若雪霁后的彩虹。

 

“可还要等上许久……”

 

“没干系,我在这陪你。”少年握住我的手:“就算永远在这里也没关系,有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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