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暗恋怎么写最刀?”

今年初三。上学期我状态特别不好,再加上一点一直有的心理问题,整个人近乎在崩溃的边缘。那时几乎只有躯壳支撑着我每天上学放学,而灵魂已经不在了。我甚至真的考虑过要放弃学业,尽管自己成绩很好。我没有和任何人谈及这件事,只有家人和我的班主任知道。可是他们也帮不了我。后来的一次偶然的调座位,他成了我的同桌。他妈妈和我妈妈一直是在同一个家长“小团伙”里面,他妈妈特别想他和我做同桌,多次和班主任提出申请,最后终于随了她的愿。还记得座位表出来的那天下午,我在扫地,而他在边上收拾书包。我对他说:从此以后你就归我管了哦。他抬头,只是轻笑。
关于我们,我就是每个人班上都会有的那种烦人的总是考第一的女孩。大大咧咧嗓门大,人缘不错,但是绝对不会有男生想要追求的女孩。而他,说实话,在我前两年的记忆里都是空白。只知道他很会游泳,好像还达到了国二标准。再一个,就是他暗恋了一个女生很久很久。
这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他会下课找她说话,会给她带零食,会在放学路上陪她走很久很久,哪怕自己其实有自行车。所以我一开始不喜欢他。但是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也会给我带零食,虽然周围的每个人都有。上课时会聊天,搞得大家一阵欢笑。会和我们分享去旅行时有趣的故事,让我笑到忘记做手上的题,被老师点起来,只能现场算。而他在下面也飞速地算着,给我传答案。
我属于那种比较古板的好学生,恪守规则,就算偷吃零食也只敢下课吃。而他呢,好像没有什么能约束地住他。他脑子特别灵光,就是太浮躁。做让我惧怕的灵活的数学题时,总能有让人惊叹不已的巧思。但是他的文史科目特别差。班主任希望我能多多帮助他,我一直以来也很尽心尽责。
在我帮助他的同时,他也给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改变。渐渐的,上学变得没有那么令人绝望了。因为到了学校,会有人和你一起谈天说地,会有人在饥饿难耐的第四节课给你递零食,会有人和你一起埋头苦算恼人的数学题。我也从泥潭中脱身,夜晚也可以安然入梦了。
有一个下午,我已忘了那天具体的情形。只记得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他爱慕的那个女生。我和他讲:“你要是也喜欢她,就去表白吧。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喜欢你。”他说:“真的吗?”眼神里的光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
他去了。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那天下午我与朋友和那个女生结伴回家,而他远远地跟在后面。我和朋友说着打趣他们的话,心里却漾上来一阵酸楚。真奇怪。我应该是不喜欢他的。
后来疫情放开,我们都回到家上起了网课,我和他再没见面。其实我和他的交情真的很浅。同学将近三年,连个微信也没加。还是我生日的那天晚上,他给我发了好友申请。我通过了。他只发了一句话。
他说,生日快乐。
我回谢谢。我一点也没多想。我的生日是圣诞节,不是什么难记的日子。或许他只是看到了同学们给我发的祝福而已。
那个寒假,我没费劲想起他。毕竟在我的视角看来,他和那个女生正过着幸福的日子呢。我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去打扰他。于是我们的对话框停滞了。
后来开学了,我和他仍是同桌。我得知,他和那个女生分手了。那个女生本身就是桃花运很好的类型,收到过不少男生的表白,他和另一个男生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那个女生和他分手后的三天就和他的竞争对手在一起了。分手的日子是十二月二十三号,而二十六号她就开始了新的恋情。
我觉得他很可怜。大家都知道他暗恋那个女生,暗恋了很久很久。他为她做了那么多,结果被无缝衔接。在可怜他之余,也生出一些旁地感情来。我真正开始喜欢他了。
这个学期的开始和上个学期没什么不同。零食、笑话、数学题,校园生活显得很是愉快。但是人总会为了喜欢的人和事分心。很喜欢我的物理老师找到班主任说,觉得我最近有点浮躁,大概是受了周围的人影响。班主任把这话转述给了我。我沉默了。良久,我对她说,给我换个同桌吧。
百日誓师之后,我有了新的同桌,而他坐在了我好朋友的后面。每天我借着和朋友聊天的由头,也和他说上几句话。慢慢地我发现,其实他对大家都一样友善,和我的朋友也是那样地聊天,甚至比我们当时更亲密,因为我的朋友不是和我一样古板的人。
我的心里突然有了无名火。有一天早上我作势不理他,想着自己冷静一下。没料到的是,他发现得很快,一下课就来问我是不是生他气了,问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要给我道歉。我过意不去,毕竟本来就不是他的错。于是,那天小午,我和另外一个朋友去找了他,给他解释了一下原因,半遮半掩地,也不知道他听懂了几分。第二天早上他又和当天一块去的朋友说起这事,说在他看来我们都是朋友。我把这当作他隐秘的拒绝了。很正常,我也不是讨人喜欢的女孩。
后来我们还偶尔聊天。但是中考临近,时间没有施舍给我胡思乱想的空余。他的同学录上,我写得满满当当,被我的朋友笑做情书。他说,和我聊天很开心。我问他,毕业之后还有机会说话吗?他说可以一块出去玩。我追问,真的能约得出来你吗?他回避了这个问题。我想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了。
我一直不懂所谓救赎文的看点。但是现在我懂了。在我深陷沼泽的时候,是他给我了向上爬的力量。所以我会一直感谢他。没有他,我可能真的挺不到中考。有人问我中考后要不要表白。我想还是算了,毕竟我已知道答案。不过,有机会我要把这个故事告诉他,告诉他我有多么感谢他。今天是中考前的最后一个教学日,他传纸条问我打不打算准备毕业礼物。我说,端午假期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他说提前谢谢我。我笑笑。他不知道的是,我也真的很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