槁形涅槃 第三章 第六节 警戒线

我在一条走廊里向前走着，两侧紧闭的门从身边飘过，眼前漆黑一片，冰凉的地砖刺痛着我的脚，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在走廊里回荡着，即使在另一端也能听见。 走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脚掌越发疼痛似乎是被磨破了，血粘在脚底上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啪嗒”的声音。无尽的黑暗，不见尽头的走廊，心里不由得发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猛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身后。一扇桦木门立在那里，近在咫尺。 敲门声更用力了，门后的人似乎非常急切，刚伸出手，门再一次响起，但是声音更加暴躁，似乎在用双手猛锤着。我抓住门把手，门后瞬间没了动静，按下把手轻轻推开，我不由得屏住呼吸，似乎连心跳也停止了。门后是我的背影，面对着一扇门，躯干肺部位置被掏了一个大洞。 我试图走上前去，却两腿一软跪在地上，低头一看，胸口一个巨大的空洞，整个肺不知踪影。抬头，一张熟悉的扭曲的笑脸正看着我，它的嘴里发出阵阵嘲笑，不明的红黑色液体随着每一次发笑从唇边滴落。我瘫痪在地上不知所措，那个生物又一次诡异地扭曲着，像一条蛇那样张开嘴，从脚开始把我慢慢吃掉。 闹铃声响起，我喘着气醒了过来，心跳得很快，身上布满了冷汗。为什么又做了这种梦？我深吸一口气后下床洗澡，重整了一下精神前往学校。 下午班会课上班主任把下周体检和体测的事告诉了学生们，短跑、长跑、立定跳远等，对于这些几乎不运动的学生们来说，除了杨国伟这样的少部分人，大多数学生看到这些体测项目都不禁哀叹起来。但我并没有在意那些，因为黑刃又发布任务下来了。 汇康的CEO胡宇航身在沿海城市利维亚，携带了大量现金并有多名武装安保人员跟随，当地警方在与其交涉过程中遭到对方强烈反击，目前当地因警力不足正在向黑刃寻求支援。下课后，我立即向班主任请了假，回到安全屋换上自己的作战服和登山靴，整理好所有装备后前往黑刃接取任务。 来到停车场穿上防弹衣背着枪前往停机坪集合，一架MV-22“鱼鹰”直升机，刘峰和曾祥宇以及二人带领的小队共11人都已经在此等候，刘峰看了我一眼说到“人都到齐了，走吧！”一行人拿上装备走上直升机，引擎发动，舱门关闭，直升机升上天空。 半路上，坐在我对面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的队员突然问到“你是新人？”我抬头回应“是。”他打量了一会儿，有些不屑地说“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打过几枪？”坐在他身边的人打断到“得了吧，人可比你强，我和叶洹林两个人都没打过他。”棒球帽的眼色有些吃惊，他有瞥了我一眼说“你就护着新人吧，反正死了可以再招。” 十几分钟后直升机落地，舱门打开时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海腥味，天上的太阳开始落山发出最后的金光。我将套在脖子上的面罩拉上来遮住脸下了直升机，周围停满了闪着警灯的警车，远处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和新闻记者站在警戒线外。“你们就是黑刃的人吧。”一个全副武装的特警走过来，直升机的引擎轰鸣声让他不得不大声说话，“跟我来吧，我把情况跟你们说一下。” “我是这次行动负责人二把手，呼号HQ-202。”特警边走边说，“目前的情况是，胡宇航带着赃款企图从港口坐船逃到国外去，不过他的行动被我们提前知晓了，所以我们才能在这里拦截他。但我们没想到他会不计代价地大量雇佣非法佣兵，据前线传回来的情报说大概有二十个佣兵在保护他……”话没说完，一阵枪声就从远处传来，听上去距离这里500米左右。 “听见这个动静了吧，”二把手自嘲似的说到，“这估计是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恐怖袭击了。”我们一行人来到一处由警车组成的隔离带，大量的特警端着枪躲在汽车发动机或者后轮处警戒着前方，在一排警车前还铺着拦车钉。我们跟着他走到一辆围着几个人的警车旁，“长官，”二把手端正地敬了个礼，“支援到了。”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背上印着“SWAT”字样的中年人转过头来，刘峰迎上前伸出手说“长官您好，我是队长刘峰。”中年人与他握手后操着沙哑却孔武有力的声音说“龚邢，我们长话短说，过来我把情报告诉你们。”说完龚兴转过头看着铺在警车引擎盖上的地图，我们几个人也围了过去。地图左边三分之一画着蓝色海，右边剩余部分则画着城市，整张地图上布满了红色或黑色的线条与圆圈。 “胡宇航现在躲在汇康的分公司里面，他在街道和海岸上都布置了不少兵力。”龚邢在地图的红线上指指画画，“这条线就是最前线，距离这里三百多米，我们的人被卡在这儿了。现在无论是从街上过去还是从海上过去都不容易，并且重点在于那家分公司里还有汇康的员工，如果胡宇航被逼急了可能会挟持人质，到时候会很麻烦。并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这边没有夜视仪这些东西，所以到了晚上任务会更艰难。” 他刚说完，一旁有人问到“试过空降吗？”龚邢摇了摇头说“胡宇航很了解我们这边的装备水平，一些火力较强的武器都在他的公司楼顶，既能居高临下压制地面目标，又能干扰直升机，警局的直升机就那么两三架，而且基本没什么防护，风险太大了。” 龚邢拿起一个保温杯喝了口水继续说“而且胡宇航从下午三点开始就呆在那栋楼里，即使我们封锁了港口后他也没有动作，所以我认为他有二手准备，现在海路和陆路被我们控制了，只有空路可以走，虽然我想不到什么飞机可以绕过防空系统把他接走。” “可能他确实准备从空中走。”我的话周围的人抬起头来，“富尔顿回收系统，用高强度有弹性的绳索一头连上氢气球，一头连上要回收的东西，氢气球升空后飞机从气球下面飞过去抓住绳索，这样就可以快速带有人或物品，如果他只想一个人跑的话只需要一架装有螺旋桨的滑翔机就够了，成本低廉，安全高效。” 龚邢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后问到“有点意思，你怎么想到的？” “在军队里的时候这么干过。”听完我的话，龚邢点了点头说“那看来我们的任务时间更紧了，我先把前线的详细情况告诉你们。这个路口左转，沿着这条路向前530米左手边就是汇康分公司，它的对面是利维亚海景酒店，这两栋楼的楼顶都有雇佣兵，根据我们直升机先前的侦查，酒店上头有四个人，汇康公司上头有五个；然后是楼下的情况，估计有十个人，都缩在道路两侧的商店里面，他们占据了部分商店的一楼和二楼，基本上是把整个商业街用火力封锁掉了，好在除了公司里的人其余居民都疏散了。” 刘峰身边的曾祥宇说“很棘手啊，如果不考虑财政损失的话还行。”龚邢抽了一口烟说“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把情况告诉给上级了，他们说除了胡宇航之外任何企图反抗的目标都格杀勿论，尽量不要造成大的财产损失，不要造成平民伤亡。今天找你们是因为我们这边的重武器不够，所以你们知道怎么做吧。” “明白，龚长官。”刘峰接话到。 “好，我要去看一眼前线的情况，你们自己商量一下。”龚邢撂下这句话后转身向一辆装有雷达的警用货车走去。“行了，打起精神，”刘峰大声喊话，“我们分两组，猎人、林天翔、刘闽、郭斑，还有侪郝，你们几个跟我走，其余人跟曾祥宇。林天翔和枰志祎，你两个去直升机里把榴弹发射器拿上。” 我转身朝着直升机走去，刚才在飞机上嘲讽我的棒球帽也跟了过来。“待会悠着点，别把自己炸死了。”他如是说到，我没有理会他，走上直升机打开武器箱，两把M320 GLM和两条装着十多颗40㎜破片榴弹的腰封躺在里面，我拿起一条沉重的腰封继在腰上小腹位置，然后拿起发射器斜挎在背上，随后前往之前的位置和曾祥宇汇合。 队长曾祥宇使用的是一把装有Mark4 1-3x CQ/T，SureFire X400激光手电一体式枪灯和一个短垂直前握把的SIG516 CQB，一把9㎜版的SIG P320；打头的尖兵叫赵晋，使用一把MP5-N RS，改装了一个有尼龙贴腮套的伸缩枪托，加装了KAC湿式抑制器，Trijicon TriPower内红点瞄准镜，背上用一种叫“霰弹枪保留系统”的枪套挂了一把加装了快速填弹器的紧凑型Mossberg 590；机枪手秦继军使用的是加装了Trijicon RMR 小型红点与ACOG TA01 ECOS 混合瞄具的Negev 突击型。其余队员也是携带了经过各种改装的枪械。 刘峰的队伍沿着街道左侧前进，我跟着曾祥宇的队伍沿右侧前进。赵晋走在最前充当尖兵，曾祥宇在第二位，我跟在他身后，使用SG751 SAPR的精确射手吴弘跟在我后面，秦继军和他的弹药手张烀断后。 夕阳把楼宇的阴影拉长，金色的阳光从大厦的缝隙中撒在街道上，一阵枪声从远处响起，开战前最后一次检查枪支，确认所有装备完好无误后，我们进入了交战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