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书店.野餐

在学生每日的，稀松平常的生活中，惯例的插曲是每到六点五十都不得不忍着难熬的倦意，挣扎着从被窝爬起来。从普遍情况来看，六点五十的起床时间以高中生的作息来衡量，无疑是相当宽松的，但通常学生在入睡前，都会玩上好一会的手机，这个宽松的时间对于学生而言无可避免的变得不够了。学生高中的寝室是没有常见的充电口的，为此，学生和他的室友买了个转接插板，晚上玩完手机，学生就下床给手机充电，到了白天，最后一个走的人会收起转接插板，宿管不会发现一丝痕迹。

早读的时间是七点，懒懒散散穿完衣服后，学生拿着脸盆到走廊上的洗漱台简简单单的整理仪表去了，寝室离教学楼的距离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这也是学生可以悠然自得的睡到六点五十的原因。来到教室，学生发现自己稍微清醒了些，便整理自己的状态准备早读去了。偶尔学生也会察觉到自己还有些许倦意，但也不好再偷懒睡觉了。时间已是冬天，高考的日子越来越接近了，也许在之前，学生会先假装在走廊上早读，跑到外面拿起课本假装投入的在读，然后悄悄地一步步向教室旁的走廊靠过去，越走越远，直到偷偷跑到楼层对面的空教室，打开空调安静地趴在无人的课桌上慢慢补觉，睡到早读结束，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班里。有时候早读，学生饿的不行，也会干脆翘掉，跑到食堂去买早餐。

但，翘掉早读毕竟不对，有些时候，学生还是会选择在早上九点下课后那四十分钟的大课间里，慢悠悠的散步到食堂吃早餐，通常，学生会要一份兰州素面，坐在大课间时没什么人的食堂里安安静静的吃完，学生很中意这种不紧不慢的感觉。后来学生察觉到，在这个时间点吃完一大碗面后，上午后两节课难免感到会昏昏欲睡，于是作为替代，学生有时会在前一天晚上去学校的超市买好明天的食物，在教室里找时间吃完。（很显然，在众多进食的选择里，唯独没有正常的早早起床去食堂）早上四十分钟的大课间，学生有时会在外面的走廊上，和同学趴在栏杆上吹着风闲聊，有时也会在教室里拿出自己带到学校的小说看，偶尔困得不行（一般因为前一天玩手机玩的太晚了），学生就趁着这会补觉，如果提前醒来，就和周围的同学聊上一会天，等待着上课。有的日子里天气很好，学生便会一时兴起下楼，在学校里到处走走，或是去超市再买些零食。时隔多年，再回想起校园生活时，学生总会回想起大课间时他在教学楼下来回的场景，似乎在教学楼下，那通往食堂或者超市的他常常走过的一条曲折小径上，阳光永远明亮，永远是不会有忧虑的早上。

那是礼拜六的一个午后，例行周考时，学生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些烫，身体也有些发麻，嗯，也许是发烧，他算了一下，下一场是他不喜欢写的政治，那刚好，他把写一半的卷子放下，直白（但又不失礼貌）的向老师表示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去学校的诊所看看。

诊断结果确实是发烧，39度，医生轻柔的告诉学生问题不大，打几瓶点滴再休息一会就能恢复了。学生坐在校诊所的沙发上，等待着医生摆弄好输液架上的盐水，医生拿起了针，学生紧紧的盯着针头，直挺挺看着医生确认着自己手上的血管，直到看见针头最后刺进了皮肤，学生才长舒了一口气，移开了视线。

诊所的窗户开着，窗外的风缓缓吹了进来，医生走到窗边将窗关上，学生早上累积的倦意慢慢涌了回来，打点滴的时间还长，学生后悔没带上一本小说来看，便靠在沙发边上，试图睡过去。入睡没有那么简单，闭着眼睛，学生发现自己无意的在漆黑中感受着这间诊所的的讯息，似乎又有人走了进来，学生睁开了眼睛。

 

“我是来涂之前那个药膏的”，来的是一位女学生，扎着马尾

“药膏?”

“就之前涂在背上的那个，我叫......，”

医生翻到病历本，看了一会以后对女学生说“哦，是这样，我知道了，你趴到那张床上吧，我给你涂。”

“方便的话我想让上次的女医生给我涂。”医生有些尴尬，但还是礼貌的笑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学生的倦意消解了很多，沉静的时间太久了，学生觉得有些乏味，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准备播放手机里缓存的Jeremy Brett版本《福尔摩斯探案集》（流量稀缺的年代，每周他都会用网吧的无线网下载视频到手机看），周围有其他打点滴的学生，有的拿着课本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也有人用空出的手在打针的同时写作业，学生不太认同这种行为的必要性，但出于尊重，他戴上了耳机。

中途，学生感觉有人在他旁边注视着他，学生没有多做理会。

“你在看什么电视阿。”突然有人轻声的问，这声音给学生的印象，像自己独自躺在静谧的客厅中的沙发时，突然隔壁的书房响起了电话铃。

他抬头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学生摘下了耳机。

“福尔摩斯……嗯，福尔摩斯探案集。”

那女生没有多做回答，继续饶有兴趣的看着学生的手机屏幕。学生有些犹豫。

“一起看吗？”

 

打完三瓶点滴后，时间已是七点半，冬天，夜早早就黑了下来，学生出了校诊所，走到那条曲折的小径上。

学生感到肚子有些饿了，要去食堂吃面条吗，不，学生似乎却没有很强的食欲。时间还早，学生一面思索，一面往教学楼的方向以消磨时间的态度走着，不知不觉，学生走到了主教楼对面的小广场上，晚自习的时间，小广场上空无一人，主教楼前的雕像静静的在月夜下守望着广场，在四周的探照灯的照耀下呈现出暗黄色的光，两旁的石桌石凳安稳的沉睡着，周围的教学楼的窗户亮着灯光，里面认真学习的学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学生想如果此时他是在教室里，他会在复习哪一科呢？还是在偷懒看小说？他比以前自觉多了，应该不会偷偷看电影。一阵夜风在小广场上吹过，把学生的思绪吹回了面前的广场，学生抬起了头，广场树上仅存的树叶发出了微弱的沙沙声，有些树叶在风的吹拂下从树枝散落，在月光的照耀下飘落在小广场的各处，天穹上的月亮意外的清澈，似乎看不到什么云，夜空十分的开阔、澄澈。学生环视着周围的广场，沉浸在其中，在不禁思索了一会后，学生掉了个头，哼着歌向学校的超市走去，他决定要野餐。

超市里没什么人，收银员十分困倦的样子，乏味的坐在收银台玩手机，学生在常去的几个货架徘徊了一下。八宝粥、面包、果汁、水果糖、还有甜牛奶、还有一根火腿肠，学生挑选的甜食偏多，他隐约记得，补充糖分好像意味着补充能量。但更多的来看，学生确实很喜欢甜食———廉价但又容易得到满足。

回到小广场，学生坐在左侧的石凳上，虽然小病初愈，学生还是任性的在露天下吹着夜风。学生打开了八宝粥罐头，夜晚的广场里，学生慢慢的喝着粥。之前在诊所时的福尔摩斯还没看完，学生把手机在石桌上架住，小广场阒无一人，不用再带耳机了。他打开买来的水果糖，每隔一会就抓起两粒，还有那瓶甜牛奶，他把吸管插好。

 

地毯上的血迹与地板上的血迹的相距过远，我想，这说明有人在案发之后故意移动过地毯。

 

看完之后，学生看了下时间，是八点四十了，恍惚间学生抬起了头，清澈的月亮依旧悬在夜空中，广场的风不知不觉小了许多。似乎一对男女生从左边教学楼下没人的教室里走了出来，一片落叶被风吹到学生的脸上，学生拿了起来，饶有兴趣的把玩了一会。接下来做什么呢，离回寝室睡觉的时间还早，回教室吗？嗯…….

学生突然想到，刚才去超市时，瞥到超市旁的书店的灯还亮着，是的，学校的新华书店还在营业，他想起最近他每天傍晚放课后都会去看的《猎人笔记》还没有看完。他再度起身，往书店走去，经过那条曲折的小径时，学生注意到一只黑猫静悄悄的站在路边的草坪上，用深邃的眼神盯着他，学生向那只黑猫靠近，黑猫突然快速远离，往学校的湖边方向跑去，消失在了月夜里。学生原地站立了一会，凝视着那只黑猫远去的方向，但还是回头在小径上继续行走，新华书店还在等着他，学生看到远处的灯还亮着。

 （高中的小插曲，一直想整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