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昊】同步率（八）
昨天因为中印冲突中牺牲的4名解放军战士哭得很难过，所以没有更。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等待。
正文：
秦风对野田昊的拒绝并不意外，在他看来，这是最野田昊的做法。
换个立场，如果在他喜欢上野田昊之前，对方来表白，他也会拒绝。只是，他没想到被野田昊拒绝会这么难受。
秦风精准地计算着一切，包括自己的感情。他之所以关注人的情感，只是因为情感在破案的过程中也是不可多得的武器，总能发挥作用。
他明白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知道怎样博取别人的喜欢，这是一种基本的生活技能，没有多余的情绪和态度。
如果说情感是深藏于人内心的野兽，有人与之搏杀终生，有人被它操控，有人将它奴役，那么，秦风只是与他的小兽并行在平行的时空里，彼此能看到对方，却没有交叉点。
有一天，小兽偏离了路线，朝秦风走过来，它越走越快，在空旷的、幽深的世界里像一颗导弹飞驰而来，秦风这才发现，那头孱弱的小兽，早已经长成了庞然大物。
这头野兽试图操控他，胁迫他，折磨他，他都甘之如饴。
如今才知道，心里的野兽再怎么蹂躏，都比不过野田昊的一句“拒绝”。
不过，好戏才刚刚开始。
早饭结束后，思诺主动洗碗，“秦风妈妈”让秦风过去帮忙，然后叫野田昊到阳台上，说是要给他找双鞋。
秦风妈妈的普通话和野田昊异曲同工，野田昊勉强能够听明白。他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就跟了过去。
阳台上，晾着几套辣眼睛的花棉衣，也洗了几件白衬衫、牛仔裤，内裤和袜子挂在角落里，似乎不想让人看到。
阳台一侧是一台全自动洗衣机，上面有灰，“秦风妈妈”喜欢手洗；另一侧有一个顶到天花板的储物柜，柜门上贴着秦风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
“秦风妈妈”搬了把椅子，从储物柜最上面找出一双样式普通的男士皮鞋，野田昊试了一下，还好，不难看，走路舒服，不磨脚。
野田昊道谢，“秦风妈妈”往厨房看了一眼，秦风也在时不时看阳台这边。“秦风妈妈”拉上窗帘，挡住秦风的目光。野田昊心里“咯噔”一下，很怕“秦风妈妈”突然撕下人皮面具变成杀手，但他还是强作镇定，问道：“还有事么？”
“小昊啊，”“秦风妈妈”掂量着怎么说，最后还是说得很直白，不漂亮，“小风哪里做得不好你直接说，就是别不理他。”
“我没有不理他。”“秦风妈妈”身上那种“家长”的气势太强，即使她只是一个乡间妇女也让野田昊感到压力。“秦风妈妈”看着他，眼睛里的怨念让人觉得压力很大，也让人心疼。
“小昊，阿姨替秦风跟你道歉，你别跟他生气好不好？你这个岁数，秦风本来该叫你一声‘叔’，都怪我从来没管过他，让他没大没小的，但这也是因为他特别喜欢你。他还是小孩儿，没什么坏心眼，做事儿上肯定有不周全，你教教他，别跟他置气行不行？他那么喜欢你，整天黏着你，你喜欢吃的菜他都没动过，你想要什么衣服啊、护肤品啊，他这两天一直求我去买。他对我都没这么好过……”
说到这里，“秦风妈妈”突然动了情，声音堵在嗓子里，想出出不来。她背过身去，擦擦眼角，然后转身对野田昊说道：“秦风哪里不对，你尽管说，尽管打。但是，他年纪也不小了，你也注意一下方式，不要伤害他的自尊心，好不好？他在这儿一个朋友都没有，你和思诺过来，他都特别高兴。而且，我看他对你最好，就喜欢跟你玩，你辈分比他大，生活经验比他丰富，让让他，好不好？”
“妈妈，其实我没有要过衣服和化妆品，秦风也完全不欢迎思诺。”野田昊只敢在心里小声回应，表面上为了早点儿脱身，野田昊再三答应，相同的话说了三四遍，“秦风妈妈”才信了他，满意地送他们几个人出门办案去。
这一天，秦风没有借车，三人步行往唐仁家去。
出了村，野田昊憋了一肚子的话疯狂地冒出来，对两人控诉“秦风妈妈”道德绑架他。
秦风听了，只是让野田昊不用太在意，中国式家长都这样，爱瞎操心，干涉孩子的方方面面。不过，“妈妈”的这一举动和细心观察也在他意料之外。这明明是个不存在的世界，又无比真实地存在着。或许，不能仅仅以Q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外小村子。
野田昊说：“如果她买到了我想要的化妆品和衣服，说明这个世界与外界并没有壁。我们只是被关进了一扇没有上锁的门里。”
“不错，”秦风看着野田昊，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人自愿被困其中的牢房。”
野田昊翻了个白眼，说：“某些人如果想出狱，我一定会在大牢外面大驾欢迎，摆宴庆贺。”
秦风笑了，看来野田昊也并非全无感觉，他暂时走不进去，在外面挠挠也不错。
反正他不好过，就不会让野田昊好过。
野田昊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警告说：“中国有句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这么聪明不要做蠢事。”
秦风摇头晃脑，学电视里的老夫子，说道：“你知不知道，中国还有句话是‘难得糊涂’？”
“天啊！”野田昊绝望地仰天大喊。
“你们两个的废话也太多了。”思诺突然分开两人，走在中间，“先说说案子吧。我的寒假作业很多，早点儿结束还要回去写作业。”
“先说说你对这里的看法吧。”秦风绕过思诺，站在野田昊与思诺中间。
野田昊不满地推了他一把，他跟思诺说：“离这个叔叔远一点，他很花。”
“看出来了，老不正经。”思诺点点头，继续说，“虽然我们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但这里的人都以为这里是真实的，像不像《逃出克隆岛》？”
“克隆岛是一个高度集约、随时都能自毁的商业环境，设置骗局的方式是比较简单的。这里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复杂的、自足的世界，与真实的社会没有什么不同，最多只能说是‘封闭’。”野田昊决定不跟小孩子计较，专注于破案脱身，“‘秦风妈妈’可以做到这一步，让我感到十分意外和吃惊，她一定在心里坚定地认为秦风就是她的孩子。”
“我、我说了，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秦风说。
思诺笑了笑，说：“其实，这个世界的真和假很容易被颠覆。秦风说得没错，所有人都是自愿被困在这里的，在这里做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是Q欺骗了他们。”一想到这里，野田昊也不好再抱怨“秦风妈妈”，只是他仍觉得让秦风叫他“叔”也太过分了！
没有人回应野田昊，等了一会儿，野田昊追问二人：“你们不这样想？”
秦风说：“对我和思诺而言，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谎言。”
“谎言，并不是把黑色说成白色，而是我所认同的，你不认同。”思诺笑着解释说，“如果没有这样认知上的冲突，就不算是谎言。”
“真可怕啊，你们两个，没有感情的野兽。”野田昊说，“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秦风妈妈’是真的很关心秦风，所以我才觉得Q太过可恶了。”
“你太善良了。”秦风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你的善良很没必要。”
思诺一听，笑出声来。她不懂秦风的意思，但是她不喜欢善良的人。她喜欢现在的秦风，这样的秦风，让她觉得兼具“菩萨低眉，金刚怒目”，善与恶都在巅峰。
野田昊是明白的，他是东京King，他的财富建立在无数人的血泪之上，他的善良确实毫无意义，只是与生俱来多余的情感。不过，他仍选择善良。
造物主的玩笑无时无刻不在捉弄人心，或许Q更懂得这个道理。
三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唐仁家，那三个市局的“警察”也在，两拨人相遇，免不了又是一番互相试探。秦风三人并没有在唐仁家停留多久，而是沿着唐仁家与死者家之间最短的距离一边走一边找。
这段“路”平时长满了荒草，还有一片小树林。如今草木枯黄，一路上基本没有遮蔽物，如果真的有尸体，按道理是不可能藏住的。但是，三人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扩大范围。”秦风说道，“那个女人可能当时并没有死，所以她跑了，然后因为别的原因死在了别的地方。”
三人扩大范围后，又找了很久。最后，思诺在一口枯井里看到了被雨水泡得肿胀的尸体，依然没穿衣服。但她身上有纹身，戴了耳环、戒指、项链，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身份信息。
枯井不到两米，野田昊用粗麻绳测了一下，积水只有半米左右。
“我下去。”野田昊深吸一口气，说，“思诺，你离开远一点，秦风，你负责接应我。”
“还是我来吧，你个子低，腿不够长。”秦风说。
“可是，你……”野田昊欲言又止，指了指秦风的脑袋，“这里不太好。”
“你们怀疑这里也会触发暗示？你们会不会太相信Q了？”思诺问二人，“你们想过么，你们对Q的信任其实也是一种画地为牢呢？”
“没错。”秦风让野田昊放心，“如果我中招了，你就想办法叫醒我。如果你不能唤醒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关我什么事？！”
野田昊摆好绳子，秦风把背包和外套交给思诺，然后双手撑着井沿，双脚踩稳井壁，稳稳地往下蹭。
所幸，并没有意外发生，打捞很顺利，只是把野田昊累得双腿发抖，秦风在井底滑了一跤，衣服湿透了，冻得够呛。
思诺催促道：“你们快点儿尸检啊。”
两人一个颤颤巍巍，另一个哆哆嗦嗦，勉强走到尸体勉强，开始尸检。
然后，两人就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疲惫和寒冷，沉浸到了罪犯的深渊。
秦风对比了神秘人给的照片，勉强可以看出死者是照片上的女人。
“太凄惨了。应该是先被人打晕了，打人者有暴力倾向，个子比女人高很多。女人在持续挨打后晕倒，后遭遇了强暴，在男人离开后醒了过来。她想跑回县城，但是那天夜里雨很大，她醒来前已经在雨里呆了很久，最终因为体温过低而死。死后被人抛尸在井里。更多信息还需要深入尸检。”野田昊习惯抢在秦风前面说结论，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这是第一个信息明确的死者。”秦风说完，反而觉得更复杂了。
野田昊接着说道：“不错，这就排除了凶手为了隐藏死者信息而拿掉他们的衣物，甚至毁容。”
“所有的死者都没穿衣服么？”思诺问道。
秦风点头，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衣服，只是一个人的社会身份，脱掉是一个象征，代表拿掉死者的社会身份。”思诺说完，又邪恶地笑起来，“让他们像野兽一样死去。”
“你可以不笑么？”野田昊真诚地拜托思诺。
思诺可爱地摇摇头。
“就这个案子来看，杀人行凶的，和脱衣毁容的，是两个人。”秦风说道。
“从犯罪习惯、犯罪动机、犯罪手段来看，不太可能是一个人。”野田昊说，“也不排除有犯罪大师伪装自己。你不要忘了，这个人是Q派来的。”
“这个人会躲在哪里？”思诺问秦风，“这个村子并不大，里面的所有人你肯定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你怀疑谁？”
秦风摇头，野田昊回答：“有可能不是村子里的人。”
说完，野田昊又向思诺详细介绍了他们被神秘人跟踪的情况。
“这个人好无聊。”思诺对神秘人的兴趣大打折扣，“我还以为他会是像汉尼拔一样的犯罪大师。”
妹妹，你的想法很危险啊。秦风和野田昊对视一眼。
“先把尸体交给警察吧，他们应该还没走。”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警察呢？”思诺随口说了一句，“Q所打造的世界到底和正常的社会有什么不同呢？没有变得更好，也没有变得更糟，一切都是老样子。”
这句话把秦风和野田昊都问住了，他们真的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Q所创造的乌托邦里会有警察？”这么偏远的小村子，即使没有警察也完全能说得过去。可是，Q设置了，甚至设置了一个县城，县城的一切都和一般的县城没有区别，连规模都差不多。甚至还有“市局的警察”，难道Q的“乌托邦”是真实世界的镜像么？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而且，这个镜像里有着明显的破绽——“秦风妈妈”。
问题，又多了一个。
“你对死者有什么看法？”秦风突然问思诺，“你觉得她会因为什么被袭击？”
思诺终于等到机会近距离观察尸体。她凑近仔细观察，一会儿闻一闻，一会儿摸一摸，似乎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绝世美女。
这画面视觉冲击太强，野田昊有点儿承受不住。秦风带他在附近寻找其他线索。
两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看起来和往常破案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气氛沉重得让两人都呼吸困难。
为了分散注意力，两人加倍努力地在杂草里寻找线索。但是什么都没有，风雨和黄土帮助凶手和神秘人遮盖了所有的痕迹。
“早上跟你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秦风先开了口。到底是小孩子，感觉不舒服就忍不了，一定会说出来。
野田昊仔细想了想是哪句话，然后说：“说我嘴巴毒么？我没在意。”
秦风想了想，又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野田昊劝他说：“你真的没必要为我改变……”
“只是没话找话。”秦风打断他，也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思。但他也知道，在野田昊面前，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防备。
野田昊不尴不尬地说：“我也是，我也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走不掉怎么办？”秦风说道，“这里的人已经在这里过了十几年，他们甚至有了下一代。无论这个实验是什么，在新生命面前，都必须继续进行下去。”
“除非你不想走，否则谁能困住你。”野田昊没有接招。
秦风突然拉住他，说：“你困住了我，可你只想自己离开。”
“这招对我没用。”野田昊眼皮抽筋，不为所动。
秦风立马换了一副殷勤的笑容：“野田昊叔叔，我可以喜欢你么？”
“叫我‘叔叔’很过分啊！”野田昊有点儿生气。
秦风再换，反正风格多。
野田昊终于吃不消了，哀求道：“我只求你恢复正常。”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风骚人设有我一个就够了，你是闷骚啊！”
“看来你最喜欢的还是平时的我。”秦风比较满意，“你的眼光不错。”
野田昊苦哈哈地摇头说道：“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这时候，思诺呼唤秦风过去，等到两人走到面前，思诺正用白布盖住尸体。
“有什么发现？”秦风问。
“她精心打扮过，妆容画得比较素净，是为了来约会来的，并不是为了钱。”思诺说道。
“那她为什么又会反抗，又被袭击？”野田昊不太明白，一个为了爱人来赴约的风尘女，为什么会拒绝恋人求欢呢。
思诺分析：“她求生意志并不强，否则不会轻易冻死。我猜的，或许这个男人曾经让她很期待，但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杀死她的，是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野田昊忍不住笑了，“或许她本来寄希望于这个男人可以让她摆脱卖身的生活，可惜到了才发现，这个男人家徒四壁，并没有钱，所以跟男人发生了争执，男人当时喝了很多酒，受到女人的辱骂后萌生了杀心。然后就发生了悲剧。女人很会利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但这样的武器一旦受伤就是致命的。”
思诺听完，送了野田昊一句忠告：“我劝你离女人远一点。”
“我只是觉得这样更符合他们的身份。”
“你不要忘了，”思诺提醒道，“他们的死没有带着身份。或许这就是Q想要创造的世界，一个被纯粹的‘人’支配的世界。”
秦风比较重视思诺的观点。本身这就是一场混乱情杀，案中的感情纠葛无异是破解迷案的关键。
“思诺说得有道理。女尸指甲里还残留着一些表皮碎肉，可以跟地窖男尸身上的抓痕对上，所以，我们先假设地窖男尸没有被掉包。男尸身上的多处伤痕都可能是女性所为，只有致命伤是男人做的。”
“女人，男人，神秘人。”野田昊总结道，“三宗不同的案子？”
秦风点头：“女人是情杀，男人是仇杀，神秘人是为了下暗示。”
“我想看看地窖男尸。”思诺说道。
野田昊跟着说：“我也想看。”
两人看着秦风，问：“这里能闯警察局么？”
————未完持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