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鉴】桌游志

对于那些“雅人”而言,有关书籍的回忆总是优雅的,或者小清新(笑)的。也许是什么《追忆逝水年华》,或者《挪威的森林》,毕竟人家把人生活成了精致的童话,活成了叫人半懂不懂的诗。
我是个粗人,俗人,粗俗人。从小到大没看过几本书,与书的回忆自然也不会那般“雅”,要说也只能说说和几本杂志有关的事。
前几天家里大扫除,在墙角的杂物堆中发现了厚厚一摞《桌游志》,日期大多是12-13年这段时间,粗略一算也是七年之前的老物。
封面上的女郎们依旧青春活力,性感惹火,只是蒙在上面的那层灰尘,那褪色的靓丽光鲜,不禁让人怒骂一句:时间过得真他妈的快。
捧着厚重的铜版纸杂志,我再度神游过往。


最初接触《桌游志》是在高中。
我不算是硬核的桌游玩家,也就玩玩三国杀什么的(这里点名批评现在的游卡桌游,想钱想疯了),且做高中繁忙学业之余的消遣。因为友人的“热情推荐”,我偶然得到一本《桌游志》,从此开始了与“她”的孽缘。

念书的时候不太爱看杂志,偶尔翻几眼《意林》、《读者》。所以《桌游志》的出现算是让我小小的惊艳了一次。
“原来还有专门为介绍三国杀而出版的杂志啊……”我当初就是这样的感受。
有一说二,这本杂志诞生的那个时候虽然纸媒式微,但杂志的质量却并不忽悠,可以说是相当良心了,全册铜版纸彩印,摸上去很有质感。
内容更是精彩缤纷,从冷知识到桌游杂谈、四格漫画,再到与桌游相关的历史文化专题,乃至小说连载都能看到,至今我还记得里面连载过的《死者世界》和《内奸》。
当然我的注意力绝大多数只集中在三国杀部分,以及一些文化专题上,偶尔了解一下其他的桌游内容,仅此而已——
这些都是比较冠冕堂皇的说法,让大家相信为师是一个正直善良,热爱知识渴望学习的好老师……屁咧!
其实买《桌游志》一多半的目的还是为了看封面和夹在中间的美少女写真。

那时候我的娱乐手段并不多,只有一部山寨的苹果电脑,用来看看动画玩玩单机游戏,但每天能用电脑的时候也不多(电脑被保管在祖父母那里)。所以《桌游志》的出现也算是给平淡枯燥,缺乏刺激的生活添加了些许艳情的调味。

至于《桌游志》的入手,自然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买。
毕竟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无论是家里还是学校都不是很支持,所以无论是阅读还是购买,都有一种“地下工作”的感觉,始终都偷偷摸摸的。
顺带一提,买桌游志的钱也很符合这样的“地下工作”。因为我用的是自己的晚餐费,我最直接也最大笔的灰色收入。
高中的时候都是把钱冲到饭卡,刷卡吃饭。我是走读生,所以只在食堂吃晚饭,家里一个月大概给一百左右。
但高二的我沉迷锻炼“修行”,经常和某位王姓同学(绰号:大哥)不吃晚饭,在操场跑圈。因为正在成长期,晚自习放学回家也有一顿宵夜垫肚子,然后那张红票子就……嘛,我不说大家也该懂了吧(坏笑)。
后来随着胆子越来越大,买的东西也不局限在《桌游志》上,什么漫画闲书都不在话下,甚至斥百元“巨资”委托同学代我购入一套铁盒的三国杀珍藏版卡牌,带着风林火山外加军争和神将,这件老物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如今上班摸鱼,回家更是百无禁忌,想看书看杂志打游戏什么都可以,经济上也比穷学生要好很多(进化成了穷教书的……),反而没什么买这些“违禁品”的欲望,真是奇哉怪也。
是我长大了吗?也未必,只是当一件东西太容易得到的时候,我们反而不会再去珍惜。也真应了古人那句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想来上课吃东西,看小说总比平时更爽快,也是这样的道理吧。
晚上回家借着“用功读书”的借口,偷偷把自己关在房里,拿出托同学买的全新一期桌游志,一页一页仔细翻看,不肯错过每一部分的内容。
不知不觉,夜也深了。

这时外面最好下场大雨,噼里啪啦的雨落,轰隆隆的雷声,我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作业和升学的压力,纵身跃入铜版纸上那浓稠的文字之海,自在畅游。
我至今还记得有一个文化专题是与“修仙”相关的,什么雍正能把十四把小剑炼化在腹中,什么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什么血青蚨、铜钱剑、辰州符;还有一本专门谈到日本妖怪,天狗,九尾狐,酒吞童子……
比起那些早已被翻烂的学究书,反倒是这些更能让我记忆深刻。
我吸收着课本外的“无用”的知识,也曾因为那些可爱的封面girl而面红耳赤,对着中间的写真喷泻无处安放的欲望与躁动。痴迷,注视,疯狂的颤抖,稀奇古怪的幻想,从股间到脊髓到后脑的快感直冲云霄……
贤者时间偶尔也会想着喜欢的女孩子,想着她现在在做什么?睡了还是用功?或者和我一样做一些不能被大人知道的“坏事”?
高中,青春,理想,志向……都在一页一页的杂志里被翻过,只剩下那一堆永远与现实脱节的胡思乱想。
恍惚间,那些快乐而愚蠢的夜晚都已经过去七八年。柜子上那一大叠的桌游志早已成了现在的模样,封面褪色,落灰,偶尔有几本还夹着一两张样式新奇的三国杀角色卡。
对了,每买一本桌游志都会送一些限定的实体卡牌,我记得最开始送的是sp杨修,后来的牌都到哪儿来着?好像送给朋友了吧。

和《桌游志》有关的人也多是高中的老友。
高中有个相当的同学,姓金,我叫他阿金/老金。早先在《我与金庸二三事》一文里写过他。老金有一套三联版的金庸全集,我都借来看过。后来我们还合写小说,可惜到最后都腻了,悲夫。
他有次向我要一本杂志,想要把里面的写真剪下来贴墙上装饰,好像是早安少女李纯封面的那期。此举让我联想起《九十九度中》的逸九少爷。当时正好在看林徽因的文集来着。

那时候我们都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喜欢这个词除了肉欲,就是纯纯的爱和仰慕。
还有位姓曲的同学,他是带我入《桌游志》坑的那个人。我买桌游志和其他“违禁物品”都是他暗中相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宛如黑帮的交易。对中二少年的我们来说,也算是圆了一场“无间道”的梦。
作为酬劳,附赠的卡牌大多被曲君拿走,杂志我留着。
后来和曲君各奔东西,不怎么联系,除了几次聚会之外就再也没见过。他好像大学期间唱歌得奖,之后发迹,目前天南海北的飞在世界各地走穴演出,吃喝玩乐让人好生羡慕;而我在老家教书育人,写点文章换几个买游戏买书的钱。
说到这儿,本来斑驳久远的记忆,那些熟悉的面容和情景也就差不多了,只剩一片狼藉,满地鸡毛。
不知以后能不能相逢呢?
唯一能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就是这堆旧杂志。
在这里说句曲君的坏话(笑)。当初不管是买桌游志还是在做其他事的时候,他总是想从中抽出一点好处来,是个有小心思的人,也很可爱。记得后来买的铁盒也少了两张神将,貌似……
但我不怪他什么。一是让我能一直记着这么个朋友;二来,因为留些不完美,有些遗憾,反而让这段与《桌游志》相伴的记忆更有一番别样滋味。
不知道当初那些,被他“骗”走的卡,还有多少留着呢?

现在的游卡桌游变了很多,无论是三国杀游戏还是《桌游志》。前几天看到《桌游志》现在的封面,总觉得杂志“没内味儿”,不知为什么,反正就是看一眼就懂了。
不,也许我还停留在过去罢了。但现实却一刻也不曾停下地前行,我却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些改变。
对人也好,对事也罢,总是有些来自过去的执着,让我们停留在回忆当中,不愿意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