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惆怅

前天半夜交了论文，昨天睡了个大懒觉，睡醒一出门，小胖猫就蹲在门口等我呢。我爹说，这小猫从七点多就在我卧室门口溜达，溜达到快九点，终于把我给等出来了。我摸摸它的头，又喂了它两块冻干，小胖猫高兴得不要不要的，脸看起来都萌萌的。然后我突发奇想，想来它在家待时间久了也没出过门，外面阳光正好，何不领它出去逛逛？正好有一个牵引绳。说干就干！我把牵引绳给它戴上，然后直接抱着它就进了电梯。小猫可能以为我要把它扔了，大声地在电梯里挣扎，无奈，都已经下去了，我还是打算带它去外面玩一玩。结果，一出小区门，这猫怂得，一步都不走，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还冻得直哆嗦。于是我就又把它抱回去了。但问题是，这小胖猫脑子不太好，不记路，虽然大概也就是这么短短的一段路程，在它看来，可能以为我不要它了、要把它送到别人家一样，等我带它回家时，它又死活不肯进家门。我又给它抱进去、要解牵引绳时，它在地上大吵大闹，连着挠了我好几下子，把我的右手挠出一个三厘米的口子，哗哗流血。嗯，好在我之前打过疫苗，还在有效期内，要不又得折腾去打针。等我把牵引绳给它解下来，它也从恐惧和疯癫的状态下缓了过来，抬头一看，诶？这不又回来了吗？没有把它给人、也没有把它扔了，就是出去转一圈又回来了。 它明白过来之后，马上安静了下来，一脸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像个鼓鼓囊囊又愁眉苦脸的存钱罐罐。而这时，我手上的血顺着指头缝就往下淌，地滴答滴答。它是好了，我受伤了！那一瞬间，我也一股委屈和怒火冲上大脑，于是就把手伸到小胖猫面前，说，你看！看你给我挠得！流了这么多血！然后我觉得光说还不解气，就把流下来的血，全抹它脑袋上了，抹得它脑袋上红红的，像是它受了伤一样。然后小胖猫就闻了闻我的手，又特别温柔地用小爪子摸了摸我胳膊没被挠的地方，又小心翼翼地回到它刚坐着的地方，一动都不敢动。 这会儿，我怒气也消了，想来人家小猫凭啥承受我的一时兴起，被吓到了不说、还被我涂了一脑门子血，又是愧疚又是于心不忍，于是给它的猫碗里挤了两根猫条、外面摆了一圈小冻干，给它弄了“道歉套餐”，以表诚意。但手上的血还在流，于是我赶紧把套餐给它摆好，带它到猫碗那去，就去卫生间洗手消毒去了。没想到，没半分钟时间，小猫又喵喵叫着来找我了，在我腿上蹭来蹭去的，也不吃猫条，也不吃冻干，就是要看我洗伤口。我又把它抱到猫碗那去，说，没事儿了，你吃吧，吃吧啊，我一会儿来找你。然后我又回卫生间了，一低头，它又来了，绕着我的腿，转个不停。我把它抱上洗手台，让它看我洗，它就很认真地盯着看。后来我洗净了，血也不流了，也涂上碘伏了，就抱着它在卫生间里坐了一会儿。跟它说，没有人要扔了你，这么可爱这么乖的小胖猫怎么会有人扔了你呢？就是带你出去玩，你就踏踏实实地在我家住。这会儿，平时不让抱的小猫一动不动地听着，也不闹也不挣扎，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我说话。我也不知道为啥，就觉得很伤心，想到它在那破烂小院儿里流浪时的样子，想到大雪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的三花小猫，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流，然后全都流到它头上，和血一起，把它的脑袋哭得湿哒哒的。 那它也一动不动，腿蜷着，身子歪着，估计也很不舒服。我又用宠物湿巾把它脑袋擦干净，带它去了猫碗那，说，吃吧，这就是给你吃的，它又看我一眼，然后低下脑袋，一会儿就全炫光了。 然后我又骑着自行车去那小院儿里找小花儿。小院里一切照旧，遛弯儿的大爷，聊天儿的大妈，旁边吵吵嚷嚷的小幼儿园，横冲直撞的私家车，永远似乎在施工但又不知道在哪里施工的工人，小胖猫以前破破烂烂、现在已经被大雪压塌了的小窝。也就是一个月以前，我骑车拐到这里，先是小花摇头摆尾地向我跑来，然后是这只小胖猫蹲在窝前等我。而其他的小猫则在离我两米远处徘徊，我也会给它们倒点猫粮、挤点猫条。但只在大雪之后少了那些可爱的精灵。我一圈一圈地骑，一只猫都没有了，好像是一场持续了整个夏秋的音乐会，到了冬天里下大雪的那天，就戛然而止了。 它们都在哪儿啊？它们都还在吗？ 好在我在大雪之前，把这只小胖猫带回了家。今天早晨我一出卧室，发现它在客厅里、眼睛巴巴儿地往我卧室这边看呢。我去上了个卫生间出来，发现它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卫生间门口，喵喵叫着要吃的。人家不管你智人是惆怅还是惋惜，在它吃喝不愁、无忧无虑的世界里，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