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新年[爱绫爱依年春季征文活动]
1.
乐正绫是个孤儿，她经常在村里捡一些别人丢弃的东西，卖了换钱。说简单一点，她以捡垃圾为生。她捡过很多东西，硬币、零食、废弃的家具、衣物，以及……一只小妖。
“你不怕我吗，我可是是只妖怪啊”那只小妖身上脏兮兮的，啃着乐正绫捡来的食物含糊着问。
“不怕啊，妖怪又能怎么样呢”乐正绫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着，“再说，刚见面就说出自己是妖怪，这么傻的妖怪有啥好怕的”
小妖啃完食物，手上脸上油油的就往乐正绫身上蹭：“忘了说了，我叫洛天依”
“姓洛啊”乐正绫失笑，低下头喃喃自语，“和你父亲倒是一点也不像”
“阿绫你说什么?听不清”洛天依继续在乐正绫身上胡乱蹭着，把乐正绫好不容易从一户人家那讨来的新衣服弄得到处都是油斑。
“没什么”乐正绫看着自己的衣服扯了扯嘴角，尽量控制力道揉了揉她的头。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妖怪，根本就没告诉她名字是什么啊，说的真顺口。
“你是第一次下山吧，倒也挺会挑时间，赶着过年的时候来了，不如姐带你体验体验过年的感觉?”
洛天依感受到头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八字辫都被揉散了，黑着脸，咬牙切齿地答应了。
哼，到时候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2.
乐正绫领着洛天依到了一个茅草屋里。那屋只有个简单的框架，上面零零散散搭着些茅草，勉强能遮掩，一遇着刮风下雨天，屋上的茅草几乎全刮没了。这个屋子还是村里一些热心地人帮着盖的，也算是有了个容身之地。
“喂，洛天依，这过年的就要穿新衣服，可惜你姐我穷，只有一些破旧的衣服，前些天讨来的一件新衣服都被你给糟蹋了，你说说怎么办啊”乐正绫迅速地将身上的衣服换成干净的，屋里多了个人变得拥挤，她拎着那件脏衣服，嫌弃地数落起洛天依。
洛天依呆滞地看着周围，愣了半天才怔怔地说道：“你过的这么差啊”
“是啊，现在才知道?功课没做好啊你”乐正绫叉腰仰脸，轻哼一声，“我从小就没有了娘，爹爹死了之后我便再没有人管，过的好才怪呢”
洛天依只是愣神，也没搭理乐正绫，气氛一度尴尬起来。乐正绫沉不住气了，晃了晃洛天依：“喂，你咋不说话啊，心虚了?”
“啊没有，只是想起我也没见过我母亲几回，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看样子乐正绫活的也很悲惨啊，而且经历和自己居然也有点相似，看样子她的父亲已经走了很久了，这么多年来她……应该很孤独吧。
虽然嘴上说着很嫌弃她，但是她应该也很开心她能出现吧。洛天依悄悄抬眼望向乐正绫，那人的样子这么看都很傲娇，眼里的喜悦完全没有藏住。
忽然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同情吗，大约，是因为感同身受吧。
洛天依一惊，使劲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赶出脑袋。洛天依啊，你怎么可以同情她呢，别忘了爹爹嘱咐你做的事啊，你一定要让自己讨厌她，这样你才不会下不去手。
3.
嘴上说着要让洛天依赔衣服的乐正绫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她到了一户人家里。
“阿姨，这是我偶然碰到的一个小姑娘，也是个流浪儿，我看她挺可怜的就带在了身边，您看能不能为她也做件新衣服?”
“是阿绫的朋友吗，正好我这多了点布料，放心，交给阿姨”妇人怜爱地抚摸着乐正绫的头，看着乐正绫又穿着往日那些破旧的衣服，有些责怪地说，“阿绫，阿姨不是给你做了件新衣服吗，怎么不见穿?”
“抱，抱歉，那件衣服……弄脏了”乐正绫偏过头，眼神闪躲，有些愧疚的样子。
“哎呀，弄脏了就跟阿姨说嘛，阿姨再给你做不就好了”妇人热情地拿出几块布料，“阿绫，还有那小姑娘，看看喜欢什么样式的，阿姨给你们做新衣服”
乐正绫慌忙拦下：“阿姨，您别这样，本来麻烦您给天依做就很不好意思了，哪能让您再给我做呢?我知道，上次您给我做了衣裳，被叔叔发现，狠狠地责骂了您一顿，本来我也不愿意让您再受这苦，但是……我也想让天依好好过个年，非常对不起”说完，乐正绫对着妇人跪下，磕了个头。
“哎你这个小姑娘，这是干什么啊，别说这些了，阿姨知道你苦，也就只能在这种事上帮帮你了，别跟阿姨客气啊，喜欢那个，尽管挑，阿姨给你做衣服”阿姨赶忙扶起乐正绫，叹了口气，拍拍乐正绫的肩。
洛天依一直默默地在旁边看着，妇人见劝不动乐正绫，便走到她身边：“姑娘，你先挑吧，不要理阿绫那孩子”
洛天依连连摇头：“阿姨，这个我不能收”
阿绫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了让我穿件新衣服，即使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也要跪下求别人。
“算了，阿姨拗不过你们，这样吧，阿姨不一个人做，阿姨再去找别的阿姨，凑凑再一起做，行吗”
“那，谢谢您了”乐正绫又想跪，洛天依一把拉住乐正绫，自己反而跪了下去。
这样，算是不欠她的了吧。
4.
电闪雷鸣。
临近过年的时候突然下雨，还是大暴雨，真是件让人郁闷的事啊。洛天依伸出手，雨柱混着光线，洒到洛天依手中。
这屋还真破，这雨一下，屋内都要被淹了。又是大冬天的，洛天依不停打着哆嗦： “真是冷死了啊，本身也没什么御寒的衣服”
“习惯了就好，其实没什么，死不了人”乐正绫淡然，“被淹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把门打开排排水吧”
洛天依愕然。居然，有点心疼她，至少她在山上，不用淋雨也能御寒。
洛天依抓住了乐正绫的手，她很想把自己的妖力输送给她，让她暖和一点，但是乐正绫是人，并不能接受她的妖气。
不对，应该冷死她的，这样就不用自己动手了。最近自己这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啊。
5.
乐正绫躺在稻草屋里，双手搭在脑袋下，笑意盈盈地看着洛天依的小动作。她早就看见了她手上那根银针，也看见了那隐隐发黑的针尖。
那家伙的表情变化可真丰富，居然还没下定决心吗，乐正绫轻笑。明明有时也看到眼神坚定了的，这么纠结的吗。
真是傻瓜啊，看不出来我在等你下手吗？
洛天依终是叹了口气，跑出茅草屋，在旁边的土壤里挖了个坑，把针埋了进去。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二次洛天依捡了一瓶酒，要请乐正绫喝。乐正绫也只是含笑地看着洛天依开瓶的时候，手指搓了两下，大概是洒了什么粉末进去。
“我这里只有茶杯，要喝酒的话只能将就一下了”乐正绫莞尔看着她倒酒送到自己手上，举起便准备饮，洛天依却急了，夺下茶杯，眼眶微红：“你……这酒我刚刚看了，有杂质，不太好，你不要喝了，倒了吧”
她又是冲出屋子，乐正绫也没看她做了什么，只是听到东西破碎的声音。
应该是把杯子砸了吧。这孩子，太心软了。
“嗯?你怎么哭了?”洛天依进来，就听见乐正绫这样说。她抬手去抹脸，水渍，全是水渍。
她哭了吗?她居然……哭了吗?可是她怎么会哭呢，怎么会呢……
6.
“喂，你已经几顿没吃了啊，不会饿死啊，找到吃的不要总是给我，你自己好歹吃点啊”洛天依见乐正绫屡次不听自己的要把吃的让给她，怒了，平时温温柔柔的女孩竟也会骂人了。
“你吃好了啊，之前也经常找不到吃的，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又没什么关系”乐正绫懒散地躺着，拖着长音，“说了啊，都习惯了”
“喂!乐正绫!能不能不要总是这幅死样子!我是妖怪好吧!少吃几顿死不了的!”洛天依越说越气，哼了一声，把吃的往乐正绫面前一丢，“反正我是不吃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乐正绫叹气，看向洛天依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
饿死我，那不正如你愿吗？
我愿意，实现你的愿望。
7.
洛天依喝酒了，不知道哪来的酒，喝了个大醉。乐正绫见她迟迟不归，出来寻她。
洛天依在河边，用土堆了个小碑。乐正绫躲在远处的树丛里，看不清她，只能听到她大喊的声音，倒是有些凄怆。是在哭吧，声嘶力竭的。
“乐正绫，为什么偏偏是你呢？为什么啊!”
“我真的不想承认我喜欢上了你啊！是别别人就好了啊!怎么偏偏就是你了呢?”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我只想让自己讨厌你啊！可我就是讨厌不起来啊！”
声音渐渐小下去了，隐隐约约地能听到几句话，还有磕头的声音。
“爹爹，对不起……您嘱咐我做的事，我做不到……对不起，孩儿给您赔罪……阿绫她，我做不到……我喜欢她”
许是因为喝醉了吧，磕头也嗑歪了。乐正绫走时看了几眼，那土碑都被撞碎了。
哭的稀里哗啦的，都哭丑了。
果真是太傻了啊。可她还不是在初遇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傻妖怪，甘愿为她付出吗?
不只是她傻吧，自己又能好到哪去呢。
8.
除夕，天色渐深。许多人家开始放起了烟花，一时空中五彩斑斓。乐正绫和洛天依坐在稻草屋门口，酌点小酒，蹭点烟花看，
“你在这等我下，我去准备一下年夜饭“乐正绫撩拨着洛天依的头发，情欲浓郁地望着洛天依的眼。洛天依被她看得娇羞了，小脸一红，催促她快去。乐正绫微笑，压下吻上去的冲动，搬出一张矮木桌，摆上几道菜。
她很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了——虽然这可能只是寻常人家普通的一顿晚饭——有鱼，有排骨，连蔬菜都是放了很多内片做的小荤。这是她专门为洛天依准备的。
洛天像刚见，眼眶就湿润了：“这是你跪了多少家换来的?别瞒我，我知道你这几日早出晚归，是去一户一户磕头求他们分你这些饭菜。真当我看不见你额头上的伤啊”
“被发现了啊”乐正绫讪讪，却只是捏了捏洛天依的脸，不再言语。良久，吐出两个字：“谢礼”
“什么?”
乐正绫认真地看着洛天依的脸，笑容灿烂：“我说，这是谢礼”
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喜欢上了我。
“你这个人真奇怪啊，我才该谢谢你吧。”洛天依佯怒，撇撇嘴。乐正绫却乐了，伸手又要捏洛天依的脸，洛天依大笑着闪开，双手挡在脸前，叫着：“喂，乐正绫别闹了！”等乐正绫安分下来，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把烟花送到乐正绫面前：“喏，给你准备的礼物。”
乐正绫两眼放光，毫不客气地接过，边把玩边惊叹：“你这哪来的啊？”
“怎么，只许你求饭菜，不许我求烟花？不过我可没你那么惨，我没跪也没求很多户。”洛天依敲了一下乐正绫的脑门，眼里却尽是温柔，她又拿出蜡烛火柴，点着，期盼地看向乐正绫，“试试吧。”
乐正绫点了一根，新奇地看着喷溅出的火花，正要点第二根，面前突然晃着一个圆圆的物件。“这是第二件礼物，我把你捡的表校准好了，这样我们就能知道新年什么时候到了。”
乐正绫只是温和地笑。
吃过晚饭，放了烟花，乐正绫便一直盯着那块表，等着午夜的到来。
一小时。
洛天依轻轻哼起了歌。
半小时。
乐正绫偷偷在地上画了个爱心。
十分钟。
洛天依从背后拥抱了一下乐正绫。
10、9、8、7、6、5、4、3、2、1。
秒针颤微，指向了12。
乐正绫抬起头，清亮的眼眸看向洛天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红包拿来。”洛天依嬉笑。
乐正绫被逗乐了，拿出红包：“别说，我这还真准备了，我这还有20块零钱，你一并拿了吧。”
洛天依悄悄看了眼红包。
里面五张红色的钞票。
9.
乐正绫并没有带洛天依去拜年，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转眼，到了元宵。
吃着乐正绫亲手做的汤圆，洛天依冒出一句：“其实你知道我本来是要杀你的吧。”
“知道啊，你太笨了，一下就暴露了，”乐正绫慵懒，“毕竟我爹杀了你娘。”
“你爹？”洛天依一头雾水。
“居然不知道吗，我爹是个道士。道士眼里，杀了妖怪便是正义，不分善恶，”乐正绫提起她父亲，语气却有些轻蔑，“不过，其实我并不觉得父母辈的恩怨，要牵扯到儿女。”
“我的爹爹死前，只说了让我杀一个叫乐正绫的人便去了，没有说缘由。”洛天依低声解释。
“现在呢？现在你知道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其实我对我妈没有什么感情，我也不觉得你你爸杀了她要怪你，”洛天依深深呼了口气，鼓足了勇气，“还有，我喜欢你。”
“真巧，我也喜欢你。”乐正绫终于不用压制，吻了上去。
“吃完了？走，猜灯谜去。”
“好耶！猜完灯谜我带你上山玩吧。”
“好歹等明天吧，要不要这么急啊！”
乐正绫看着兴奋的洛天依的背影，露出了生平最幸福的笑容。
这便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