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难题不难】（白嘴唇原创）

作者注：本文没有对读者进行任何不良引导，文中“杀”“加害”“报复社会”等字眼仅为讨论著名伦理学难题“电车难题”而使用。 上来先下定论：电车难题不过是一个抽象的形而上的道德难题。  电车难题的内容大致是：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问题在于，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考虑以上状况，你是否应拉拉杆？  接到这个问题，很多人第一反应就会是：“让我在杀一个人和杀五个人之间选，我怎么可能选得出来呢？”紧接着就承认这道题的高超，放弃解答了。 其实解出这道题的方法也简单——反问和追问。对方问你电车难题中六个人的选择怎么选，你反要问他：“是怎样的六个人？”没错，这道题的题干中有六个人的生命掌握在你手中，但是，人不可能是空白的。我们描述一个人，说“他是一位教师”“她是可怜人”“她是赌徒”“他是某人的弟弟”，不可能只去说“他是人”。这种抽象出来的，没有任何社会属性、人际关系、性格结构的“人”，他和一张白纸有什么区别？如果让一辆车去碾六张白纸，把它们同时碾碎也和这道题所涉及的伦理学没有关系。 真能确定六个人是怎么样的，下一步也就很好进行：五个你的亲人和一个你的仇人你会怎么选？五个你的挚友和一个你的爱人你会怎么选？五个残疾人和一个健康人你会怎么选？五个企业家和一个电焊工你会怎么选？这些选项出现时可能让你十分犹豫，但是想必你的内心是有所倾向，而不是像开始一样完全不能选。对这个问题进行具体化、情境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连直接对数字进行研究的数学也总要设定具体情境，何况是伦理学问题呢？而当你被置于这个情境之中，当电车真要驶向活生生的人时，答案当然是一目了然的。这个答案也不会是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善良与邪恶，相反地，它正是这六个人与你自己。在这里，不去做选择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承认自己是绝对的冷血无情并以行动证实：眼睁睁地看着有尊严的人死于非命还能完全不受感染。 反问的维度讲完，该说说追问：当你在固定的背景设置下完成这次选择时，你还可以对问题的背景进行一些追问，因为这个问题试图引导的共情方向是不大对劲的。六人被绑上铁轨是因为一个疯子，某些版本里则是一个暴徒，既然我们在反问时都可以确认一个新条件（六人是怎样的），不妨此时再度发散一下，加害者可以不局限于疯子或暴徒，而是任何一个「有能力把六人绑上铁轨、可以逼迫你做出此种选择」的人。这时候再回味一下问题呢？一个有这种力量的人做出这样的事，他却把最终决定权（只是加害时的决定权，很虚假僵硬）交到你手里，让你来承受这个伦理上的负担，里面就有一句潜台词：“现在你面临着我的处境，你该能理解我的无奈了！该能理解牺牲的必要性了！”不！你追问他“为什么要害死他们？”“看似不得已的牺牲是为了什么？”“什么人会被你当作牺牲品？”追问到最后，不难发现，又来到了最根本的立场问题之处，即“你站在谁的一边？”如果这个加害者说就是想杀，就是想报复社会，那他是个创伤下的变态不必多说；可如果他拿出了什么“我们共同的荣耀”“更伟大的事业”来回答，那么他的真实目的就有待商榷了。 至此，我们也就将这个电车难题解决的差不多了。结论是：不应该在可以拉出现实性的问题上被虚无缥缈的形而上的道德困扰。再上升一层，不应该被海市蜃楼般虚假的光辉未来遮蔽了双眼，认为可以理所当然地在前进的途中随便踩碎几朵小花。实际上，这些小花正是真正的光辉未来美好风景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