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锋刃》序章

战锤小说

无情锋刃

 

帝国军队-04

尼克·凯姆

 

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血腥的时代，一个恶魔和巫术的时代。这是战斗和死亡的时代，也是世界终焉的时代。在所有的磨难、烈焰与愤怒中，这也是一个囊括着伟大英雄、勇敢行为和无畏勇气的时代。

在旧世界的心脏伫立着帝国，人类世界最辽阔最强大的国度。它以工程师、法师、商人和士兵而闻名于世，是片拥有着群峰、大河、黑森林和伟大城市的沃土。在阿尔道夫，卡尔·弗兰茨皇帝于皇位上统御着这一切，他是这个国家最初的缔造者西格玛的神圣后裔，同时也是其充满魔力的战锤的持有者。

但现在离文明的时代还很远。纵贯旧世界，从巴托尼亚的骑士宫殿到遥远北方基斯里夫的冰封之地，处处皆是战争的轰鸣。在高耸的世界边缘山脉，兽人部落正聚集起来进行又一次的袭击。强盗和变节者聚集于南方荒凉的边境亲王领。有传言说鼠人，斯卡文氏族，会从任何一处下水道和沼泽地里冒出来。在北方的荒原上，混沌的威胁无处不在，恶魔与野兽人被黑暗之神的邪恶力量所腐蚀。 随着战争的迫近，帝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英雄。

 

 

序章

 

铁门关，位于黑火隘口的矮人要塞。

距阿尔道夫690英里

 

它们自东方而来。绿色的潮水伴着战鼓与兽类的咆哮自世界边缘山脉南部的通道席卷而来、它们于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焚烧尸骸的浓烟熏黑了天空。号角与野蛮的嚎叫宣告了它们的来临。一个个部落听闻了战斗的号召：Waaaaagh！一只又一只兽人和地精从它们的洞穴中走出，手持着大刀长矛，满怀着杀戮的欲望。这就是绿皮的习性，随着一支支新战帮的加入，部落的规模愈发膨胀，越发渴求战斗。

黑火隘口——传说中的名字。兽人曾经至此，也将再度归来。两千年前，它们在与年轻人神的战斗中落败。现在，一只地精引领着它们。地精是兽人显而易见的表亲，但这头野兽并非等闲。这头野兽与众不同。它饥渴。它无情。它致命。守卫着这处古老关隘的矮人和人类皆无法与之匹敌。

“记录死者！”布拉加里克国王在战斗中低吼。兽人的战鼓声如雷霆般炸响，他几乎无法思考。他的头骨随着它们的低颤而震动。

“索德·赫尔汗，被一只乌尔克用刀杀死。诺根·岩指，被一架格罗比战车碾死。巴尔金·砾牙，门厅诗人，被一只巨魔吃掉......”矮人国王的录怨大师一口气说出了阵亡者的名字，就好像在清点要塞武器库里的武器一样。

没有时间懊悔，也没有时间悲伤。矮人是务实的，尤其是在死亡上。最重要的是复仇，调平以鲜血铸就的天平。

生命是平衡的。一命报一命。以血还血。以负怨者的方式。

录怨大师德伦克像说话的方式一样潦草地抄写几句。后面可能就没有时间了。如果他死了，还有谁会记录逝去的人？谁会把他的名字抄写在书上？这本“书”是一本厚重的、装帧精美的大部头，像磨盘一样沉重地挂在他的脖子上。但矮人都结实而健壮：他们在地下工作和生活，挖掘，采矿，搬运岩石和矿石。像所有的矮人一样，德伦克能带着克己的皱眉忍受不适。

在国王和录怨大师前面的是铁门关的灶台卫队：铁锤勇士们。这些令人生畏的战士们是国王的亲卫，他们举着盾牌站成一排。他们的战锤如同活塞般上下起伏，愤慨地咒骂着冲击而来的绿皮之潮。布拉加里克国王站在他们中央，录怨大师站在他身后。

在艰苦的战斗中，铁锤勇士的陨铁盔甲受创累累。每件盔甲都是传家宝，价值堪比一座人类城镇。不止一个铁锤勇士丢失了自己的头盔。本被胡须与金属遮挡的地方露出乌黑而充满仇恨的双眼。矮人要塞的精锐被切肉刀和棍棒打倒。

布拉加里克国王也并非毫发无伤。他的颈甲被劈开，锁链从他着甲的胸前垂下。他额头上的一道伤口血流不止，血液流到他的左眼上，让它模糊而粘稠。布拉加里克丢掉了自己的盾牌。一只巨魔用狼牙棒砸破了它。怪物被击败了——矮人国王用自己的符文战斧烧死了它——但盾牌已经损坏了。

就连洛基和卡祖姆，他的托盾者，在他身下也因受伤而行动缓慢。战斗漫长而艰辛。矮人正在失败。

有那么一会儿，当兽人从后方又发起一轮猛攻，冲击前排时，队形凹陷了。一支黑色的矛柄从一名铁锤勇士的脖子上伸出，随后消失在一股血雾中，他尖叫着倒下。

“收拢队形，”国王吼道。一阵响亮的号角盖过了鼓声。鲜血染红了他镀金的陨铁盔甲，当他砍断一只兽人的脖子时，盔甲上的符文被染成了黑色。他用钢铁包裹着的拳头砸碎了另一只的脑袋。在他身下，托盾者们用他们的战斧猛烈地劈砍着。

杀戮暂时平息，防线再次变得坚固起来，布拉加里克国王回头怒视德伦克。

“戈德林·庞吼，”录怨大师总结道。“被一只乌尔克的矛杀死。”

“让大家知道，”国王宣言道。“今日倒下的必将得到复仇。”他的目光顺着战线延伸，它在他眼里漫长而单薄，宽度横跨黑火隘口，山谷两侧布满了绿皮。布拉加里克看着他的铁锤勇士们，他们在汹涌的绿色潮水前构筑了一道陨铁之崖。在他们的右侧是“受尊敬者”，已经活了数个世纪却未蒙永恒灶台旁的位置召唤的银发长须战士们。大部分人都比国王年长，脾气更是大两倍。他们每个人的死不只是意味着一个矮人的离去，更代表着一段活历史的终结。氏族战士们追随着他们：铁匠、制箭匠、蜡烛匠和石匠——据点的匠人列队与他们的兄弟们并肩作战。

一队弩手聚集在一块低矮的土丘上，他们射出的弩箭遮天蔽日，带去沉重的伤亡。雷鸣枪手们在下方轰鸣，伴随着浓烟和火焰齐射。更多绿皮倒在他们的枪火下，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罗迪·煤指的矿工们被打垮。布拉赫瑞克看到了那位领主倒在他本来站立的誓言石上。

德隆吉的游侠们早已像急流冲走的树枝般被绿皮淹没。

国王的儿子，奥里格，正静静地躺在盾牌组成的冰冷棺材中。这是个沉重的打击。

对，现在兽人和地精挤满黑火隘口，如同人类和矮人第一次并肩而战时一样多，但这里只有矮人。

“......的踪迹。”

一声炮响从他身后响起，盖住了布拉加里克威严的声音。

“它们的酋长，”他重复。“有它的踪迹吗？”

据点的旗手斯卡内站在一座小山丘上，视线越过萦绕着硝烟的原野

“我看到它了，国王陛下。”他举起戴着戒指的脏手指指着东方。

当看到大肚时，布拉加里克眯起了眼。

他挥舞着双刃斧，每一次呼吸间都咒骂着臃肿的地精王。

布拉加里克吐沫飞溅地叫骂着，又用自己的符文战斧干掉一只兽人。他非常想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到那只肥胖的地精猪猡身上。

一道阴影掠过雷电交加的天空。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翻腾，深沉而兽性——大肚王的萨满在施法。

据点的符文铁匠，希恩尼的声音响起，向它发起挑战。兽人的巫术对决矮人的韧性，绿色的火焰在天空上燃烧。

在它们萨满魔法的鼓舞下，绿皮奋力向前，矮人们被击退。尽管只有一步，但布拉加瑞克仍察觉到了他托盾者的后退。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背靠铁门关了，”国王向周围咆哮道。“决不能再后退了。”他又转向斯卡内。“看看北边，来了吗？”

铁锤勇士的防线因绿皮又一次的攻击而泛起涟漪，带来呼喊，死者的号叫，以及德伦克口中更多的死者名单。

罗迪·煤指不见了。屠夫悲哀而宿命般的挽歌在空气中回荡。

斯卡内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挡住头顶的光线。希恩尼输给了萨满。飞龙翅膀的拍击声越来越近……

斯卡内像岩石一样一动不动。他看向北方。一个砂砾般渺小的点从那里出现。阴风吹过，它变得更大了。斯卡内手中旗帜的边缘在颤抖。

矮人的阵线又退了一步。“斯卡内！”

掌旗者放下手。“他来了，我的国王！他来了！”

一个身影爬上铁门关周围的山崖，缓慢而坚定地向国王奔来。矮人的双颊肿胀，盔甲裂开。他的头盔被一记棍棒打凹了下去。

国王派了六个使者，只有一个回来了。他的腰间夹着一个卷轴。布拉加里克的眼神锐利，他看到上面带着皇帝迪特尔四世纹章的蜡印。

“让他过来！”他低吼。更多的号角传达了命令，矮人的后卫如金属的海洋般分开，放信使进来。

当矮人走进时，他还喘着粗气。布拉加里克的注意力有一半在别处，他斜眼看着兽人的野猪骑兵碾过破碎的东侧。

德伦克的声音已经嘶哑。它与轰鸣的战鼓交织，领主们呼喊着奋力支撑破碎的侧翼。

身披重甲的碎铁战士们迎上了野猪骑兵，他们坚定地稳住了旗帜。

“快说！”国王厉声道。

使者把卷轴递给他。

布拉加里克俯下身，从信使手中夺过卷轴，撕开封条，展开并迅速读了起来。国王坚毅面容上的希冀消失了，面色阴沉下来。他把卷轴捏在手上，任其滑落。

国王看向斯卡内。“发撤退信号。”

“陛下？”

布拉加里克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上面的金属饰环和钢块叮当作响。“照我说的去做！”

他转向前线，越过铁锤勇士保护他的盾墙望去。

“今日已终......”他对自己吼道，然后又用更低沉、充满仇恨的声音说道。“古老誓言被背弃。”

斯卡内举起据点的旗帜，发出撤退的信号。整个沙场上号角与鼓声不绝于耳。阵线缩短，从长条状变成锤头状，身穿最坚实盔甲的矮人们挡在绿皮和撤退的兄弟们之间。他们一步步后退，缓慢而不甘。布拉加里克国王是最后离开的。

死去矮人们的尸体躺在短刃与残柄之中。断裂的盾牌如同断齿般从被染红的泥土中伸出。丢弃的头盔只能作为微不足道的墓碑。原野上布满绿皮，以及被杀死的野兽的尸骸。它们几乎已经发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布拉加里克扫视着死者，鼻子发疼。

德伦克已然失声，默默在他的大部头，仇恨之书达玛兹·克朗（dammaz kron）中记录下诸多氏族所蒙受的不幸。

布拉加里克知道，在今天结束前，录怨大师会用手写下数个黑暗的章节。

矮人们苦涩地退出战场。铁锤勇士和碎铁战士掩护着撤退，但绿皮没有追击。大肚王来此可不是为了品尝矮人的肉的，它也不愿和这些顽强的敌人作战。矮人们不断后退，让出了通往隘口外土地的道路。那是帝国，人类最伟大国度的心脏地带。

当布拉加里克国王最后的战士回到他们兄弟的行列时，铁门随着一声令人生畏的铿锵声而关闭，外层的大厅里一片漆黑。

“让它们灭着，”矮人王对点灯者厉声道。他们不用灯光也能看清。

“想想失去的兄弟们，”他说道，声音在黑暗中愈发洪亮。“铭记死者。铭记未得到回应的求援。人类今日背信弃义。他们撕毁了与至高王库尔干立下的古老誓约。他们也使自己声名扫地。”布拉加里克王呼吸急促，勉强忍住愤怒。“让格罗比去吧，还有乌尔克和巨魔。没有游侠会狙击它们，没有瞭望塔会警告它们的到来。让人类独自面对吧。”他用一种足以腐蚀钢铁的声音咒骂道。“让他们自己去对付绿皮吧。因为达维不会来了。我们不会来了。”

矮人语小词典：

格罗比（grobi）—地精

乌尔克（urk）—兽人

达维（dawi）—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