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水仙文】十飒 治愈向《我们的理想国》（③半生）
我不晓得什么别的拯救，除去清醒时的冷漠，它似一尊雕像，在正午时分酣睡朦胧。
——《生活之恶》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曾经的歌者巨星陨落，众叛亲离，他在狱中待了半年，被几个还愿为他作保的人保释出来，却已物是人非，那表面光鲜的圈子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止，还有其他歌手明星频繁出现，争先恐后的填上他空出的位子，他的歌曲被全部下架，歌迷们大部分离去，这是小半还得倔强的发生，但很快被舆论的浪潮淹了个底朝天，他曾经资助的福利院人去楼空，那些欢声笑语，围他身边的孩子们只剩下在狱中谴责他时那副冰冷的模样，曾经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的人，如今满脸厌恶，甚至对他拳脚相向。
我是谁？华立风是谁？
他子然一身跌跌撞撞地回到仅剩的小公寓里，把自己锁进这个乌托邦里，躲进自己编织童话中，童话里没有冷情，没有伤口，没有现实。
但，十爷一语成谶，童话，终究是经不起推敲。
飒飒疼的蜷缩在花丛里，脖子上的血痕触目惊心，他抱着自己的头，唇角被生生咬出血丝，唇边溢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我不是……”
我怎么舍得，去伤害他们一下呢？
没有一滴雨水会认为自己造成了洪灾，当一个恶行的链条足够长，长到处在这个链条上，每一个环节的人都看不到这个链条的全貌时，这个链条上的每个人似乎都有理由觉得自己无辜。
“住手，你们干什么”
十爷从卖花的小姑娘手中接过一束百合，就听见一边传来阵阵骂声，一股不祥之感，从他心中升起，他循着声源望去，那瘦弱的人倒在花丛中，周围的一群人伸着手，对着他指指点点，男人只觉得心中的一根弦被名叫恶意东西拨断，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过花坛拦在飒飒的身前，将人一把拉进怀里。
怀里的人在不住地颤抖，细白的手指死死按着太阳穴，翻来覆去的喃喃道
“我不是”
十爷胸中的滔天怒火，他紧紧蒙着飒飒的眼睛，想把这个处在崩溃边缘的人带走，在人群不依不挠，不知谁的手指想往飒飒身上抓，被十爷抬手拦住，落下一条血痕。
“立风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柔弱的声音带着笃定，是十爷猛地抬头，就看见刚才卖花的姑娘将一篮花扔在人群身上，义无反顾地拦在他的面前，纤细的小腿打着颤，却回头，冲十爷怀里的飒飒大声喊道
“立风哥哥，我是你的歌迷，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
刚才的小女孩也趁机挣脱开了妈妈的怀抱，小小的身子努力地挤到前面，大声叫道。
“大哥哥不是坏人”
这几声远来多年的相信，终于从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破土而出，终于从被锁的严实的匣子里露出，传入渴到半死，即将饮鸩的人的耳中。
十爷感到怀中的人不再发抖，连忙扶着他从人群中挤出，向诊室走去，而在花坛另一侧，那个窥探良久的人也转身跟上他们。
十爷将人小心地伏在床上，飒飒双手抱着膝盖，倚在床头，努力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十爷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楼下的风铃叮叮作响。
屋外已挂上停业，来访所谓何人？
十爷下了楼就看见一个高瘦的人站在楼道口，晦暗的光蒙了他半边脸，也似乎遮蔽了所有的过错。
看到十爷下楼，那人才抬头，轻轻问到
“立……飒飒还好吗？”
听了他的话，男人嗤笑一声，原本属于心理师那张温和的面皮，被他一把撕破，露出因疼痛和怒气而扭曲的本身，十爷张了张嘴，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好吗？他的半生被毁的支离破碎，她被万人唾弃，千人辱骂，他甚至硬生生地把过往忘却，活成了一副不鬼不鬼的样子，自欺欺人一场”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像利刃一样，一刀一刀的刮着面前人的血肉。
“华炸炸，你告诉我，他怎么会好”
被道破姓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迟疑的问道
“你认识我”
这几年他大概过得并不好，良心的谴责着令他彻夜难眠，明明是二十几的青年，却难掩沧桑。
十爷偏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眼中似乎又有了些许温柔。
“嗯，我是他的歌迷”
我是他的歌迷，所以认识你，所以义无反顾的相信他。
炸炸惨笑一声，开口道“那当年……”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楼上传来杯子破裂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慌乱地向二楼冲去，但推开门却另二人齐齐一愣
飒飒从床上坐起，赤着脚在屋中走来走去，好看的眸子弯起，对着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
“你们知道什么是音域吗？”
过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他才轻笑了声，细细地解释道“音域就是……”
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里喃喃自语，像极了没剧里的主角，自顾自的演绎出另旁人悲痛的悲剧，自己却没有一丝察觉。
等讲解完飒飒才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啊，老师，嗓子有些不好，不能给大家示范，原谅老师好吗？”
良久，也没听见人回答，那人落寞的垂着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的，立风哥哥”
水鱼猛然一震，向旁边看去，只见炸炸坐在地上，轻轻拉了拉飒飒的衣角，脸上落满迟来多年的泪水，哽咽的说道。
“换炸炸给你唱歌吧”
熟悉的曲调从炸炸嘴边哼出，隔了多年灰暗的岁月，又一次传来人间。
“亲爱的宝贝，亲爱的宝贝……”
两人相对而坐，穿过曾经残破的恶意，仿佛回到多年前，忽然，飒飒微微张了张嘴，缓缓合上炸炸哼的乐曲。
时隔多年，恍若半生，那温柔的歌曲仍是那样的曲调。
物是人非，周而复始，所有的真相似要破土而出。
最后一个音调落下，炸炸微微蹲下，像多年前那个站在飒飒面前有些腼腆的孩子，轻轻抱住了飒飒，小声呢喃道“对不起……立风哥哥”
你是我童年时代的第一缕微光，我却亲手毁了你的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