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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到了张云雷奉旨出京的时候，身着官服，头顶乌纱帽，圣上也十分体恤家中有待产之人，就连圣旨里都有了杨九郎的一席之地，说是会派太医入驻张府，直到杨九郎平安生产。

杨九郎站在城楼上，远远望着张云雷跪地接旨又跨上高头大马，风光的样子并不像是替圣上出使，倒像是成亲一般。他们两个人成亲的时候，都没敢如此，张云雷总说闲了给他补，这样的事情哪有补的，杨九郎笑笑也就认下了。

“是那个不是？”

旁边的小厮搀着行走不太方便的杨九郎，顺着城墙一路跟过去，人一多，杨九郎也看不清哪个是张云雷哪个不是，伸长了脖子往城楼底下看，心想他也不知恋家，都不回头望自己这边瞧上两眼。

话音刚落，城楼下已经骑马出了城的张云雷又折了回来，抬头不顾刺眼的日头，看着城墙上来为他送行的杨九郎，他朝他招招手，杨九郎欣喜的回应他，目送张云雷远去。

“算来，要入了冬才能回来了……”

杨九郎知道张云雷没跟自己说实话，他说是能赶在自己生产前回来，可是听刚刚圣旨里宣的，连太医都可以常住府中了，想必张云雷这一走，起码要过了茱萸节才能返程，在等到回京，怎么也要接近立冬了。

“少爷刚走，公子就惦记少爷了？”

小厮扶着杨九郎慢慢悠悠的往城楼下走，台阶长又陡峭，一步一步都要踩实才行，半点不容有失，杨九郎离生产没有几个月了，更何况他肚子里还是双生子，自己早就看不见脚下的路。原本还想逞强不让下人扶，但到了如今的地步，是一步不扶，杨九郎动都不敢动了。

这是自己和张云雷的孩子，是张府的第一个孩子，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他是我夫君，我不惦记他惦记谁去？他不在府，我总是惦念他的，更何况这次又去那么远的地方……”

圣上不知为何，突然就让张云雷去巡视江南十六州，虽是风水养人的地方，可到底路途遥远，杨九郎也揪心不已。他常在家听说陆路有绿林响马，水路还有水匪，走到哪儿都不安全。可是转年一想，京城里还有那鲜血淋漓的案子呢，说不上宽心，反倒是更忧思了。

“公子不必为少爷担心，少爷哪回骗过公子？说能赶上孩子出生，定然会及时回来陪公子的。”

看着杨九郎虽然点头认同，但是随手从点心铺里拿的点心都是张云雷最喜爱的，小厮就知道杨九郎并没有真正放下心来，只能等回府以后，让太医开一些安神的方子，煎了给杨九郎。

“我也不求他能回来陪我，我只求他这一路上平平安安，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他怀着孕，怕冲撞了神灵，也不方便去庙里给张云雷求个平安符，只能天天站在院子里向着福宁寺的方向为张云雷祈福。

“公子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到时候少爷回来了，见公子憔悴不少，定会心疼公子的。”

张云雷一走一月，杨九郎的月份也有八个月了，他本来就被张云雷娇养的有些丰盈，再加上双生子的肚子，轻易动不得，张府中的太医也是一天三次的来诊脉，比伺候宫里的娘娘们还尽心。

“眼看着就入冬了，少爷也不寄封家书回来。”

出京一月，家书就寄回来一封。上面短短几行字，被杨九郎翻来覆去的念，早就能背下来了，还要天天捏着那张纸，下人们都说，要是少爷再不寄新的，公子都能给它揉搓烂了。

“我可舍不得它烂。”

次次都是这一句，次次还都要念给肚子里的宝宝听，让他们不要责怪张云雷，小脚丫踹自己的时候也轻一点。

“公子！”

小厮被指使去买点心，回来的路上听见京城里的人都在疯传张云雷叛国，已经被就地处斩了。

“胡……胡说！他说过要回来看着孩子出生的，怎么可能叛国！”

家书被揉搓皱的不能再皱，杨九郎听见小厮的说法，眼睛都瞪红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马上就要进宫找皇帝问个清楚。

“唔……”

刚走到憩月斋的门口，杨九郎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他不知道为什么能有生人进得了府，更不清楚为什么他能进得了内院。杨九郎捂着隐隐发痛的肚子，扶着门框站在那人面前。

“琅月在哪儿？”

杨九郎听见这话，猛地想起张云雷出京前，有一次自己去他书房送点心茶果，听见他和朝廷上的好友说着什么党争的事情，难道是因为朝廷的事情，才有人借着张云雷这次出京，栽赃陷害整个张府？

“是你杀了张云雷？”

杨九郎从来没见过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之前在琴楼的时候，还是进了张府以后，他明显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出一股冷冷的杀气。

“怎么，你想救他？早就听说云雷兄有个十分不错的正堂之妻，如今一见……”那人低头仔细看了一眼杨九郎，感觉他这张脸似曾相识，却又说不上来。“真是不错！”

“想救他也可以，告诉我琅月在哪儿。”

那人扳着杨九郎的下巴，带着不可一世的模样问他琅月在哪儿，这时候杨九郎才知道，原来他并不认识琅月，或者他并没有见过琅月。

“我……我就是琅月，你放了张云雷，我……随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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