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餐[短故事]

“嘶——咕嘟咕嘟咕嘟……” 桌子上的火锅翻滚着浪头。 雾气腾腾的，遮盖了桌旁两人的脸。 “熟了，这就熟了。” 男人咽了咽口水，用筷子把锅子里仅有的肉片都捞进盘子里，反手递给了对面的女人。 他又用同一双筷子将所有的青菜捞进自己的盘子里。 “……”女人沉默着，没有动。 他不禁有些着急： “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特意按照正宗铜锅子给你弄得蘸料。” 女人还是没有动，于是他将青菜蘸满了料汁，埋着头大口的咀嚼着，似乎很享受。 “嗯唔……真香。” 女人面色哀伤，把肉盘子推到男人面前：“我没胃口，一起吃了吧。” 男人埋头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 女人抽出两张纸，捂住了眼睛： “真的要这么做吗？孩子他爸？” 男人还是埋着头，扒拉着没几口菜的盘子，嘴里含糊不清。 “不这么做，那咋办嘛。看都看了，治也治不起。” 男人抬起头，把肉盘子推回女人面前： “反正也好不了，还不如把钱都留给你俩，还能把日子过得舒服点。” 男人将自己盘里仅剩的一点菜扒完，冲着女人开口： “现在孩子还不记事，你也年轻，早点找个好人家过日子。” 闻言，女人的眼泪如同溪流一般淌下来，纸巾眨眼就换了两三张。 男人在随身背的包里掏了掏，从一堆病历和检验报告里翻出一张存折。 “除了花在我身上的，把家具啥的卖了，还剩下五十多个，别苦了自己。” 男人站起身，把存折塞在女人的衣兜儿里，瘦弱的双手按着女人的肩膀。 “老婆，这辈子我最后喊你一次老婆。带着咱俩的娃，好好活着。” 男人复又笑着，跟仍擦着眼泪的女人道：“肉可真凉了。” 他转过身去喊道：“服务员！结账！顺带给我拿一瓶二锅头，我去找个地儿——不醉不休。” 男人用仅剩的钱给这最后一餐付了钱，冲站起身来的女人挥挥手： “这一回你再也管不着我喝酒了，别送了，我不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