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圣杯再临 第十四章 最崇高的愿望与最丑恶的愿望
寒鸦呜啼。残月如钩。
Lancer抱着长枪坐在屋脊螭吻边上。
“征服只是追逐梦想的附属品罢了,我的梦想是追逐世界那尽头之海。”
如今,他已站在极东大陆,看到了无垠之海。
可是,为什么却感受不到快乐呢。
屋檐下的泥燕,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天空。
自己却连一只燕子也不如。
梦想成真的时候,还会剩下什么呢?
他换了下手,把长枪放在自己的另一只肩膀。
常云张筱玥来的三天后,终于完全恢复了。
就像之前的创伤从来没有发生过。
檩曾经能够用勾玉救下他,储藏巨大魔力的那块勾玉,也仅此一块。
她可以再次尝试用勾玉复合伤口,但是身体内部的震伤,是做不到的。
神奇的事,罗兰在当晚只是简单地止血,他的伤口就自然愈合了。
到现在,也变得完全消失,连个疤痕也没有。
“要是我的勾玉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我就可以进军美容护肤品届,成立一个跨过的奢侈品牌了!”
檩在幻想着要是利用勾玉,能够祛痘美颜,那是多么充满钱途的事情。
“檩,魔术不能出现在大众视野,魔术不再神秘,魔术也就毫无效果了。”Archer说。
檩又变的无精打采起来。
看着院子里已经可以进行锻炼的常云,檩觉得是该让他见个人了。
不能再让这个门外汉受伤下去了。
用自己的身体去为Servant抵挡刀枪剑戟,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可取的行为。
“常云,今晚,我带你和Saber,去见一下监督者。”
她气势汹汹地指着正在练习的常云。
常云愣愣地看着檩。
傍晚,檩拽着常云的胳膊,把他带到了一间道观。
道观里面,现在只有一个老道长。
逢年过节,还算有香火。
平时,他也不怎么出去找些占卜,看风水,测姻缘之类的事,倒落得闲适。
见到檩拉着个男生,后面还有一男一女过来,他难得地走出门,跟檩打招呼。
“hi,Girl, I'm glad to see you. How can you think of looking for me.”
(嗨,丫头,我很高兴见到你。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道长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哈?!”
常云目瞪口呆。
这年头,不会一门外语,都不好一次出来当道士了吗?
不对呀,道长是本地人,檩也是东方女性的相貌,他怎么要用英语打招呼呀?
也不对呀,这道士看上去还跟檩挺熟的。
常云怎么想,也对这个道长的行为无法理解。
“Long time no see. You are still joking。”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您依然爱开玩笑。)
檩也用英语回话。
常云对二人的关系,彻底搞懵了。
檩白了常云一眼。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清风道长。他年轻时候,曾经来到欧洲游学,和我爷爷是忘年朋友。和我爸爸是同辈。当时他来英国时,就住在我家。当时他对我很好呢,总是给我买好多玩具和蛋糕。”
道长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其实他已经五十多了。
“他就是这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者。”
檩对常云说。
“监督者?!”常云重复一遍。
清风道长摸着自己乌黑的山羊胡。
晚风吹得道袍哗哗响。
“外边冷,进来说吧。”
道长甩了下袖子,领他们进了里屋。
道观走过大殿,在后面有道长的居住的静室,还有几件提供外人借宿的客房。
他们来到了会客室。
“圣杯战争的监督者,其实本来不是我。”
“啊?”常云又被道长的话弄迷糊了。
“圣杯战争的监督者,都是圣堂教会出任。一方面负责为圣杯战争造成受灾情况善后,一方面保护放弃参与的御主。”
“众所周知,圣杯战争都是秘密进行的,监督者的职能之一就是确保圣杯战争不会被普通人知晓。”
“对于出现违规之人,监督者可以组织其他御主和Servant,合力讨伐他。监督者在围攻结束后,也对参战的从者的御主,给予令咒的奖赏。”
“不过,这次的圣杯战争,有些例外。”
“在极东大陆,我们这里并没有圣堂教会的教堂。”
“我们的教会也和他们圣堂教会一毛钱关系没有。”
“本来他们打算从欧洲派一个监督者过来,一些原因,也没有实行。他们最后找到了我。因为我早年游学欧洲,和圣堂教会还是有些来往。与日本的言峰家,以前也有过接触,算是对圣杯战争和圣杯战争监督者,都有所了解。”
“算是可以不用培训,就能快速上岗的人。”
“于是……我就成了这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者了,哈哈……”
清风道长一副世俗的社畜终于混上总经理的得意。
“……”
“清风道长,我这次找你,就是想有个事拜托你。”
“呦,我的贤侄女,以前,我记得你从来不主动拜托别人办事的。今晚,这是吃错药了吗。”
檩抽着额头。
她低着头咬了一下牙,心里暗说:“所以我来上海,也最不想去见你这个糟老头了。”
她假惺惺地笑着,对清风道长说:“这边这个,是个对圣杯战争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我认为还是请你把他的令咒撤销,接受保护更好。”
清风道长盯着常云,说:“那么,你接受监督者的保护吗?”
“我和檩是盟友,要保护的对象,也应该是檩才对。”
清风道长解释道:“圣堂教会可以保护失去Servant或者主动放弃圣杯战争的Master。你作为意外卷入的普通人,是可以提出接受庇护的。等这次圣杯战争结束,你依旧可以过回你之前的日常生活。”
常云看了一下檩。
“檩,你是让我放弃了吗?”常云扭头问檩。
檩低着头,说:“嗯。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
“为什么?”
“你不是魔术师,只是被浪花打湿鞋子的路人,不是浪涛里的捕鱼者。在这里,你才能更安全。”
“我不是你的盟友吗?”
“正因为是我的盟友,所以才要照顾你的安全。这次,你能挺过来,是奇迹,下次,下下次呢?”
“为什么你不退出呢?”
“我可是优秀的捕鱼者呐。”檩拍着胸脯说。
“可是,这次的事,即使是你,也有无法应付的时候啊。”
檩无话可说了。
她抿着嘴,踮踮脚。
“这不一样。我作为魔术师,既然参与这次圣杯战争,就有了这份觉悟。”
常云也说:“我也早已有觉悟。”
清风道长说:“小施主,作为监督者,我是有保护魔术不外露给普通人的职责。也有保护普通人的职责。”
他甩了下拂尘。
“小施主,你和从小就精进的魔术师不一样。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放下这些,你还可以回归过去。不为你想想,也得为你的父母考虑一下,真的要加入吗?”
说到父母,常云的冲动顷刻瓦解。
他的父母就他一个独生子。
家里代代务农的朴实人。
自己能来到上海读书,父母都寄托他可以不再走父母的老路。
希望他在上海谋个工作,不求工资多高,只求可以改变家里代代务农的生存方式。
他也想到了自己已经有两次在鬼门关跑回来的经历。
这些事情是肯定不能跟父母说的。
如果自己不在了,父母也岁数大了,他们会怎么办。
想到这些,他有些动摇了。
他看了看檩,也看了看Saber,还有Archer。
这些陪在他身边,一起经历了风雨的人。
朋友,伙伴,这些名词,都不适合形容和他们的关系。
“呼名落马,只有这一个概念礼装,已经被你们破坏了。所以,檩是不会再遇到这种阴沟里翻船的事了。我可以对你保证。”
清风道长就像看穿了他一样。
“现在的你,对檩,可以说是累赘。”他拖着拂尘,看了下檩。
檩姣好的面容露出愠色,她咬了一下下唇。
劝服常云,也就在这时候了。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Saber。”清风道长又甩了下拂尘,“你交出令咒后,Saber只要安排给其他优秀的魔术师,就可以继续参战。”
“比起毫无所长的你,把Saber交给别人,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清风道长说。
常云陷入沉思。
这次战斗,已经损耗Saber足够多魔力,自己却会给Saber供给魔力。而且,因为自己是门外汉,Saber的很多能力,也都无法达到应有水准。
如果Saber在接下来仍无法补充到魔力,她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考虑的怎么样了呢,小施主。”
常云的思绪被打断了。
“我再考虑一下。”
“这有什么考虑的呀,做什么事都犹犹豫豫的,怎么能成事呢。接受庇护,还是不接受庇护,就这么简单。”
常云的心跳怦怦直跳。
他感到心口很堵,血液也在往脑门涌。
接着就是一阵恶寒。
虽然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是觉得现在的自己,站在了悬崖边。
怎么做才对。
他看了看檩。
檩别过脸。
Archer到现在也不说一句话。
最后,他看向Saber。
Saber依旧是那么坚定。
“Saber,你怎么看呢。”
Saber呼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我也认为,退出圣杯战争,接受庇护,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小施主,别犹豫了。你想想,你以前是不是就是因为总是犹豫不决,造成很多次损失。包括你的学业,生活,都受到过不少影响?”
常云想到,上学的时候,自习课总是考虑,是该先看这门课,还是先做那门课的题。
先做选择题,还是先做大题。
高考完,报哪所学校,选择哪个专业......
每次都不能果断。
他看了一下清风道长。
道长的面无表情。
从他这里感受不到任何信息。
为什么,檩要自己放弃呢?
如果就此退出,自己确实可以得到庇护吗?
为什么是我的话,就得选择由别人庇护呢?
对于圣杯战争,魔术来说,自己过于陌生。
自己也确实需要对家人负责。
不能就此轻易葬送自己。
如果要自己退出的话,为什么檩在最初选择是教我魔术,而不是那个时候就带我来这里,帮我这个无能力者退出呢?
圣杯战争共有七对参与者。
既然她愿意和我结盟,像她这么优秀的人,应该是认可了我和Saber,才能做出这种决定。
那么,要求自己退出,就真的是她的真意吗?
当想到这里时,他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他再次看着檩,他努力让自己去直视檩的眼睛。
她似乎有心事。
这与她性格是不一。
他再次看向清风道长。
他依旧面无表情。
常云又一次低下了头。
思考,思考,思考。
有什么是自己不曾注意到的。
“小施主。考虑好了吗。”
常云的心里还是有点慌。
他要让自己保持冷静。
咬了一下嘴唇。
闭上眼睛。
“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吧。”
清风摇了下拂尘。
冷静,冷静,冷静。
他突然想到了这几天,檩和Saber对自己的关心。
即使是Archer,也在照顾自己。
他突然睁开了眼。
之所以让自己退出,是因为自己受伤了。
不是自己的才能。
即使自己受伤了,她依旧没有对自己说过觉得自己很麻烦。
自己一个人,是很无力。
他看着Saber,看着檩,看着Archer。
但是,自己不是一个人。
经历那么严重的伤,也完好无损。
那么,对家人负责的担心,也是不必考虑的。
所以——
“我想好了!”常云看着清风说道。
清风摇了一下拂尘。
“我不会退出的。”
清风依旧铁着脸,没有表情。
檩睁大眼睛,看着常云。
Saber坚定地注视着常云。
Archer换了下胳膊,继续抱着肘。
“我会活下去!”
“我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的我,是无力的。”
“但是现在,我有Saber,有檩,还有可靠的Archer。”
“我们是不会输的。”
清风捋了下胡子。
“常云!”檩看着他,愣了一下。
“你已经决定了吗?”清风又问道。
“决定了。”
清风没再回话。
“等一下!”檩拉着常云的胳膊。
“你怎么这么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这样做,是非常不负责的。”
常云看着檩,拍了下她的肩膀。
“檩,我们,会活下去的。我们不会输的。”
他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檩的肩膀。
“我们,不是很好的盟友吗。”
“我们,不是很强的吗?”
“有优秀的檩,有坚强的Saber,还有缜密的Archer。作我的同伴,我也不会输的。”
檩不再说话了。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之前的那个常云吗?
她的心在砰砰跳动。
Archer在背后轻轻拍了她一下,把她拉回现实。
“常云,我依旧会把你作为盟友。但是,如果遇到对檩不利的时候,我也会果断抛弃你。请你明白这一点。”Archer说。
“我,也是。如果遇到对Archer,啊,当然还有对我不利的时候,我也会,抛下你不管的。”
檩推开了常云的胳膊,抱着胳膊。
常云欣慰地笑了。
他看着Saber。
“主公,此刻,作为Master的Servant,只要你一天是Saber的Master,Saber就会始终保护你。不会抛弃你。”
奇怪,之前养伤时,她好像都喊我常云了。
现在,怎么又叫回主公了。
无所谓啦。
常云对Saber点了点头。
“我也是,Saber。我不会离开你的。”
“唔,嗯。”
Saber低下了头。
“啊!”檩瞪着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假装生气地别过头。
回过神来的常云,似乎从脚到脸,都感受到一阵通红。
“总之,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他别扭的甩着头。
清风又捋了一下胡子。
他把拂尘搭在自己胳膊上。
“那么,小施主,如果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可以过来。”
“嗯。”常云点了下头。
“道长的美意,我心领了,”他说:“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嗯。很好。”清风说道。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常云站住了。
他扭头问道长:“如果,如果Servant,交换到了别的Master手里,会发生什么呢。”
“魔术师都是有与普世价值不同的,有自己独特的思想的。”
“也就是说,他们是以自己角度出发的。”
“可以为了精进修行,达到根源。他们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那,超出法律和伦理的事呢。”常云问。
“这些,都是太正常不过了。其实,魔术师是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解读的。”
“道长,我明白了。”
“即使为了不让Saber落入恶人手里,变成邪恶暴虐的工具,我也要坚定不移的做她的Master。”
“我不后悔。”
“常云!”Saber默念出他的名字。
常云看着她,捋了下她的头发。
“走吧!”
檩又变回那个喜欢笑盈盈看着常云的样子。
Archer装作无视。
清风目送着这个年轻人,走出了屋。
他背过身,走进了里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