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美格鲁肽，「双面」的减肥「神药」

司美格鲁肽，这五个字最近在国内非常火，在一些社交平台上，司美格鲁肽被冠以 「减肥神药」之名，即使笔者所在的县级医院竟然也有人开始打听这个药物。

笔者查阅相关报道发现：有些报道称司美格鲁肽在 FDA 获批了减肥药适应症，但也有报道称司美格鲁肽并没有在 FDA 获批用于减肥。

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面我们通过 FDA 获批的药品说明书和 NEJM 和 JAMA 相关报道，详细分析讨论一下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的相关问题。

 

一

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在 FDA 获批了？

 首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有的报道说司美格鲁肽在 FDA 没有获批减肥适应症。
司美格鲁肽在 FDA 上市了 3 款药物，其中在 FDA 获批减肥适应症的仅司美格鲁肽（Wegovy）。

FDA 上市司美格鲁肽的商品名和规格图源：作者整理
而在我国上市的司美格鲁肽，对应  FDA 批准的司美格鲁肽（Ozempic）。两者在国内外获批的适应症均为 2 型糖尿病，并没有获批减肥适应症，所以有报道称国内上市的司美格鲁肽在 FDA 没获批减肥适应症严格来说也没错。
也有报道称，司美格鲁肽 FDA 获批的减肥适应症为有条件获批，获批的减肥人群为：至少合并有一种体重相关疾病（如高血压、2 型糖尿病或高胆固醇）的人群。笔者查阅了 FDA 官网当年关于司美格鲁肽减肥适应症获批的相关报道，发现报道开头确实提到：FDA 批准司美格鲁肽（Wegovy，2.4 mg，每周一次）用于至少有一种体重相关疾病（如高血压、2 型糖尿病或高胆固醇）肥胖或超重成人的慢性体重管理。

FDA 官网关于司美格鲁肽减肥适应症获批的相关报道图源：FDA 官网
从该报道的字面意思上看，获批减肥人群确实为至少合并有一种体重相关疾病（如高血压、2 型糖尿病或高胆固醇）的人群，但下文同时又提出，对于该药物适用人群为：至少合并一项与体重相关疾病的体重指数（BMI）≥ 27 kg/m2 的患者，或 BMI ≥ 30 kg/m2 的患者，这与该药于 2022 年 12 月 23 日在 FDA 最新更新的说明书中对于适应症的描述相同。

该药在 FDA 最新更新的说明书中对于减肥适应症的描述图源：FDA 官网
因此正确的解读应为：BMI 为 27~30 kg/m2 的人群需要合并体重相关疾病，而高于 30 kg/m2 的人群则不需要合并体重相关疾病。所以说，有些报道说司美格鲁肽减肥是有条件（至少合并有一种体重相关疾病）获批是对 FDA 官网发布报道的片面解读。
 二

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效果如何？

 对于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的效果，目前是确切且显著的。
根据 NEJM 关于司美格鲁肽和安慰剂双盲对照 III 期临床研究[1] 结果，司美格鲁肽用药 68 周后，体重变化的均值为 -14.9%，中位减轻重量为 15.3 kg。

司美格鲁肽每周一次给药治疗成人超重或肥胖体重变化情况图源：参考文献 [1]
根据 JAMA 报道的司美格鲁肽 vs. 利拉鲁肽 vs. 安慰剂的 III 期临床研究[2] 结果，司美格鲁肽组体重变化的均值为 -15.8%，显著优于利拉鲁肽组（-6.4%）和安慰剂组（-1.9%）。

司美格鲁肽（蓝）和利拉鲁肽（黄）治疗成人超重或肥胖体重变化情况图源：参考文献 [2]
 三

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何时在国内获批？

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的适应症尚未在国内获批，因此该用法为超说明书用药的行为。
根据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批中心的公示信息，司美格鲁肽注射液和司美格鲁肽片两者正在国内积极开展以减肥为适应症的临床试验。因而未来我们很大可能不仅会见到以减肥为适应症的司美格鲁肽注射液及司美格鲁肽片在国内的上市。

诺和诺德关于司美格鲁肽临床试验默示许可图源：CDE 官网
 四

国内获批的司美格鲁肽，可以用于减肥吗？

令人担忧的减肥「神药」
司美格鲁肽属 GLP-1 受体激动剂类降糖药，GLP-1 是一种肠促胰素，以葡萄糖浓度依赖的方式促进胰岛素分泌，抑制胰高糖素分泌从而降低血糖，同时还有延缓胃排空的作用。而正因为延缓胃排空这个附带作用，司美格鲁肽除了能完成降糖本职之外，兼有抑制食欲的作用，使减肥成为其第二适应证，也因此大爆为新晋的现象级「神药」。
对于通过降低食欲达到减肥的神药，笔者不禁想到曾经的风光无限的西布曲明。
西布曲明是一种非苯丙胺类食欲抑制剂，它主要通过其次级和初级胺类代谢产物产生作用，适用于运动及饮食控制仍不能减轻和控制的肥胖症，可减轻体重和维持已减轻的体重。
历史上，西布曲明比司美格鲁肽效果还要好、减重效果快，曾先后在美国、欧盟、日本等国家地区获批上市，并于 2000 年在我国批准上市。然而，在西布曲明作为减肥药物上市后，不断有使用期间和使用后发生不良反应的报告。
2002 年起，一项长达 6 年的上市后研究得出的初步结果认为西布曲明能够增加心血管风险，欧盟、美国等国家的药品监管部门分别采取了暂停上市许可、修改说明书、增加禁忌症等风险管理措施。
2010 年，美国停止销售西布曲明减肥药。同年 10 月 30 日，中国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决定停止西布曲明制剂和原料药在我国的生产、销售和使用，撤销其批准证明文件，已上市销售的药品由生产企业负责召回销毁，宣告了西布曲明作为减肥药物的终结。
并非「一打就瘦」那么简单
而用于减肥的司美格鲁肽，也不是一打就瘦的「傻瓜针」。
各项减重相关研究其实都是在配合生活方式管理的情况下进行，且随着使用时间延长，机体会对这类药物产生耐受，体重反弹也是常见现象。
JAMA 报道同时也指出了，司美格鲁肽组胃肠道不良事件报告率高达 84.1%，其常见不良反应包括恶心、腹泻、呕吐、便秘、腹痛、腹胀、头晕、头痛、消化不良、低血糖、胃肠炎和胃食管反流病等。
此外，司美格鲁肽的处方信息中也包含禁忌症警告，提示该药有甲状腺 C 细胞肿瘤的潜在风险，同时还包含胰腺炎、胆结石、急性肾损伤、视网膜损害、心率增快的危险。
用于减肥，仍需谨慎
上一个减肥「神药」西布曲明从 1997 年被 FDA 批准在美上市到 2010 年被 FDA 要求退市经历了长达 12 年的时间，而司美格鲁肽在 FDA 获批减肥适应症仅有 2 年的时间，所以现在还很难下定义说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是安全的。
但令人担忧的是，由于当前网络上很多对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疗效的宣传、炒作，司美格鲁肽在国内开始出现滥用的情况，很多 BMI 在正常范围内的健康人士也开始将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
对此，笔者建议谨慎使用国内上市的司美格鲁肽用于减肥，原因有三：
首先，司美格鲁肽在国内用于减肥属于超说明书用药的行为；
其次，FDA 批准的司美格鲁肽注射液用于减肥其剂量需最终达到 2.4 mg，而国内上市的司美格鲁肽注射液最大注射剂量为 1 mg，因此很难完成 FDA 推荐的剂量要求；
最后，司美格鲁肽在 FDA 获批用于减肥的临床研究中，入组的人群绝大部分是欧美人群，而我们东亚人群胃肠功能较弱，国人是否能耐受 2.4 mg 的剂量，仍需要国内开展临床研究进一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