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aea:Tairitsu(Vicious Labyrin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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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D

这位少女并不知晓自己曾有一个名字。
如果她可以早些知道这一切,她也不会选择毅然决然地走进这片陌生的空间。
那名字的背后,可能蕴藏着一个意味深重的主题……这只会令她本就存在的疑问愈发强烈,困扰着她去定下每一步的距离。
所以少女将牙关紧咬。她的意志需要一次彻底的洗刷……
光芒不会令她动摇……花环更是一样……她需要将自己定做阴影——这世界处于光芒另一侧的、对立的一面。
那便是了。她需要将这昏暗的结构化成灰烬。
由苦难砌成的墙体……由悲剧覆盖的墙体……由畏惧构成的…这是一座仅还存有罪孽的堡垒,看起来无比荒谬,怪诞而又惹人生厌。
她绽放出笑意。她那自心中成形的,纯粹的恶意已经使得她陷入狂妄的泥沼:她的想法毫无错处。
回忆只该被击碎——尤其是将她变成这种模样的回忆。
少女无需动用哪怕一根手指,便能轻轻松松地令这片空间的大地剧烈颤动——她将走廊的地面掀至空中,木屑和粉碎的石块如阵雨一般倾泻而下……她能够感受到自己正在畏缩:不是因为自己疯狂的破坏行径,只因为她在这场阵雨之中,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更为可悲的气息。
她一面摧毁着面前的阻碍,一面赶向那气息的源头——那一遍遍呼唤着她,与她协同一体的物质,竟是一段无比干涸的回忆。她将那段回忆送至眼前,阴暗的碎片在她的身边缓缓坠落,远方那条由希望围起的路径,也终于迎来了消逝的那一刻。
她无法自指缝之间分辨出,眼前这末世之景是否仍为现实。
她能够确定,自己所承受过的任何一段苦痛,与眼前的这一幕比来都轻如鸿毛。
她无需再收回自己的狂喜。她的疯狂如浪潮一般席卷着周围的废墟,已经足矣令一切物质的形体就此颠覆。
她已变成了自己所期望的模样。
她已有理所当然的资格将这世界归于虚无。
聚合的天空坠落下来,而她也在向着不尽的下方坠落——
那就是她如英雄般迈步向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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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曾有过那么几瞬,她会担忧于自己日益虚弱的身体。但反倒是,她对此怀抱着一种尤为乐观的心态。
她知道自己的痛苦何在,所以不常将那些痛苦在脑中提及。
而如今,心中那股切实的疼痛成为了唯一能将她自虚幻中拉出的事物。现实再一次将她麻木的疮痂破坏,迫使她自妄的思想从那一伤口中缓缓流出。
“走开……”
她捂住嘴,朝后退了几步。
眼前一片空白——她跪倒在满是石棱的地面上。这曾不止一次地令她驱赶着附近完全不存在的事物,而她对此却毫不知情。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急速下坠。
那是一段真实的幻象。她的回忆们为这片混乱的空间带来了一场倾盆大雨——这雨势之大,令这虚构的地表率先土崩瓦解,携带着大片的废墟跌入地下:思绪被空间支配的少女,仿佛随着废墟一同落在了一片汪洋之中。那是一片由来自其他世界的回忆组成的汪洋。它所带来的浪潮比少女所在废墟中见过的那些…甚至是跟随着她的那些回忆长流还要庞大。
在这里,光辉与阴影构成的碎片们相撞推挤,在海面的上空掀起了一场凛冽的风暴。
而她,现在正迷茫地抬头看向现实中碎裂的穹顶——仿佛她就跪坐在那风暴的中心。
她的背后冒出冷汗。
如梦初醒的少女向前方伸出手臂。
一个飘忽不定的疑问,终于在她的脑中扎下了根。
“我还是……?”
她找回了自己的伤痛,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正在碎裂……她的一切都早已被罩上了一层坚韧的外表。在这外表面前,惨痛和苦难均无法再令她陷入绝望……但,她的自我一直都在——她欺骗着世界,更是成功地将自己欺骗成了不为所动的工具。一个用来平衡世界之规则的工具。
无法再回头了。少女想道。
一个纯净的世界在她的眼中,却尽是丑陋和不公。
她并不知道那些回忆也有着一个美妙的名字:“Arcaea”。
于是,她接纳了眼前这个空无一物的世界。
在那一刻,她窥视到了位于世界尽头的那些回忆。
少女将双臂伸入视野,像是纳礼,也像是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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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少女相信,自己依然怀抱着或多或少的情感。
在这纯白色的荒芜之上,她曾会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发泄出自己的愤怒。她也曾能够将这些愤怒转化为一种差强人意的激励。虽然她并没有任何值得被激励去进行的计划,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实际上,支撑着她向前走的动力只是源于她对前方美好事物的期盼。她曾满怀希望和毅力,她也曾确信身边的苦难只是自己旅途中的短短一瞬…她确信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折磨和恐惧,终将会被自己的力量所克服……
没错,那是她曾经的样子。情感丰富,坚强而又冷静,一旦自己产生了某种想法,便会强烈地去主动支持它……
而现在……她饱受折磨。
可能,对于这位少女来说,最为悲惨的命运便是在无尽的绝望中,寻觅不到哪怕任何她所能够依托的希望,更不用说亲眼见证着希望的破灭……她跪坐在一间失去了半面地板的礼堂内,哽咽着驱赶身边的回忆。那是她在这世界中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名为“悲伤”的情感……这一种情感也在短短的几秒后转变为了她所熟悉的绝望。
她不再希望自己去亲眼见证一个又一个的世界的终局。
这个世界里,只存在着不现实的回忆——来自于过去的回忆,不管它们究竟有多么令人愉快,或令人唾弃……
是的,自从她苏醒以来,她已经感受到了、失去了太多。
她不再因为第一抹晨曦而感到欣喜。
她不再因为充斥着寂寞和幽静的黑夜而感到畏惧。
她不再为什么而愤怒……不再对未来产生期望……
就算是悲伤和绝望,也必须离她而去。
她身边的回忆们,开始在空中舞动,随后接连崩裂。
它们破碎的残骸散落一地,闪烁着最后一刻的光芒,使少女脸上平静的表情清晰可见。
此时的少女,已全然不知“情感”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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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就像是受到了石油污染的海洋。
少女周边那些贮存着不堪回忆的碎片们,不断吸引着来自他方的记忆们,与其纠缠糅合于一体,化作一块块不规则的灰色晶体。或是自空中向下坠落,或是猛然向上冲去……
少女则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心不在焉地注视着面前不断翻转着的空间——即使是那些尖锐的碎片险些将她的肉体粉碎。
或许,她时不时会抬起一根手指,将从自己眼前闪过的两三片回忆化作一只透明的蝴蝶,命令它们飞向高空。而在它们归来,并将自空中采集到的画面投映给少女之时——她竟在一瞬间撕毁了那蝴蝶脆弱的双翼,将它残缺的身躯抛向后方的虚无……此时的她会走向那片涌动的海洋。那是属于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强加到了自己的包袱上。
……时光逝去,她已经不和过去的自己存在着任何牵连了。
她不再屑于收集拖沓了自己的回忆。而是近乎迷茫地在这世间游荡——依靠于这一点,她所知晓的关乎于这个世界的消息已经大大超越了以往的数量,只是她不再抱有任何存在可能性的志向。她只相信万分确定的事实。
如今,她正饶有兴趣地提着一把破旧的阳伞,在路程上一处坍塌的市集周围来回踱步。
忽然间,一只由回忆构成的生物自空中滑翔而来,在少女眼前的荒石上定格住了身躯。那看起来是个源于空间扭曲而意外诞生的产物——
“也就是说,你是个失败品,没错吧……”
还未及那闪烁着光斑的匹居张开双喙,少女便预及到了它将要道来的无趣内容。她对着那生物仅是一念,便使它裂作数片淡紫色的晶束,在阳伞的阴影之下,散入了周边的空气。
“明明就仅是个空壳……”
明明如此,这些生命向来却只会重复着一个简单的主旨——一个笑话。
她踏了踏脚下干裂的土地。心中浊劣的意趣愈发扩大。
很久未见地,少女的算盘上,似乎打出了一个崭新的想法。
这个想法着根于一个自己早已认识到了的事实:
这里不存在她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但现在,她渴望着这么一个人的出现。
那并不是因为她需要一个诉苦的对象,或者需要是一个能够共同分担命运的搭档……不,都不是……
很简单。她只是希望将她严重的挫败感,倾泄在一个值得被自己摧残的目标之上……
只需要找到一个像她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