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行》第二章——感染
闷热的夏天是传染病高发的季节，但在江城第一医院的大厅内，等候确证的人却比以往要多得多。
“有请下一位。”夏雨疲惫地喊道。
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女孩子和她的父亲走了进来，此时小女孩还紧紧地抓住父亲的手。
“乐乐，乖，这是医生，给你看病的。”
父亲安慰着小女孩，夏雨利索地撕掉压舌板的包装，让她张口。
果然，咽后壁红肿发炎，此时孩子也止不住地咳嗽，还留着鼻涕。
“夏医生，我家的孩子是不是感冒了？”男子担心地问道。
“您的孩子患上了流感，不要紧的，开一些感康（复方胺酚烷胺）就行。”夏雨刷刷地就写好了取药单，停顿了一下问道，“最近有没有带孩子出去玩或者去外地？”
“没有啊，只是去幼儿园上学了，好几个班的孩子都感冒了。唉，我还要上班，孩子她妈还在外地，家里面只有我一个。”
女孩怯生生地躲在男子的身后，拉着他的裤子。
“取药房在一楼大厅正门左拐处。如果孩子有复发症状，或者任何不好的情况，您也可以到我们这里做复查。”夏雨递给他取药单。
“哪有那么多时间...咳咳。”女孩的父亲接过后便开始咳嗽了起来。
这让夏雨警觉起来，“您怎么了？”
“不要紧，不要紧，一点咳嗽而已，没有多大事。”男子摆了摆手，嘶哑着说道。
“好吧，有请下一位。”夏雨点点头，没有继续深究。
临近晚上，夏雨才可以与其它医生换班，享受难得的休息时间。
即使如此，她坐在沙发上，也紧锁着眉头。
流感病毒，这便是主任最近天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她是内科医生。每天接触的患者有几百名，多半都是流感所致。
夏雨清楚地知道，此类患者在一周前多半是易感人群，包括老人和小孩，但最近成年人却越来越多。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复查的人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而且病情也变得越来越重，从咳嗽、流鼻涕和发热发展到肺炎、腹痛和鼻粘膜充血，还伴有头痛和炫目的并发情况。
医院里的护士还说，有几个眼熟的人已经进医院检查和治疗过好几次了，病情都严重到不得不住院。
这不正常，夏雨在自己的心里下了结论。
是新的流感变种？这是很有可能的答案，但此刻人们都没有意识到严重性，卫生部门也只是在网站和新闻上做了些宣传。
仅此而已。
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给江城疾控中心发了一个邮件，在其中把自己的疑惑和猜测写了出来，但并没有说自己的职业和在职单位。
现在，每个华国医生都害怕担上不必要的麻烦，自己只要尽力而为就行。
她突然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使刚刚发完邮件的手颤抖了一下。
自己又一次感受到了不正常。
她马上戴好医用口罩，打开了休息室的门，外面已经乱做了一团。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扑在一个人的身上，细看之下才发现被男子压在身下的就是夏雨的同事，李凡。
男子的牙齿深深地咬在李凡的胳膊上，一旁的众人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夏雨马上反应了过来，过去拽住男子，“还不过来帮忙！”她朝着看热闹的人群喊道。
一个勇敢的护士也马上过来抱住了患者的腰，但两个女子的力气还是有些不足。
随后一个热心群众也加入了队伍，但男子的力气奇大无比，双方僵持不下。
保卫科的保安及时赶到打破了僵局，见此场景便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抽出警棍狠狠地敲着男子的头部，这一击果然有些成效，至少男子松开了自己的嘴，在李凡的胳膊上留下了一圈血红的牙印。
李凡因为痛苦，整个白大褂都已被汗水淋湿，他立马向后退去，接着被看客的脚又一次绊倒。
“狂犬病么？力气还那么大。”夏雨在心里想到。
男子转过了身，此刻他的嘴边还残留着鲜血，眼睛目露凶光，好像要继续袭击。
正当保安想再给他来一下的时候，男子突然低头吐下了一大摊触目惊心的鲜血。不得不让保安退后了两步。
随后男子用手抓住自己的脸，用了很大的力气，皮肤都被指甲饶破，然后又开始呕血。
他好像承受了极大的痛苦，男子捂住自己的腹部，缓缓地跪坐在地。
最后倒在了走廊里，再也没有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整个过程甚至不超过两分钟，谁的脑袋都没有转过来。
男子因为内出血和狂犬病，在袭击后很快死去。
李凡除了患者给他留下的一圈牙印，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不过他也因为疼痛和惊吓，昏迷不醒。
护士开始处理李医生的伤势，地板上的血迹也很快被保洁人员清理干净，尸体也被拉往了太平间。
周围的群众惊魂未定地议论纷纷，被保安和主任的几句话驱散走了。
这是什么疾病？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让刚刚缓过神的夏雨又一次恐慌起来。
她甚至在想，这个病人会不会与这次的流感有一定的联系？
这件事情终究没有走警务流程，很快便被院长的私人关系解决了，至少夏雨没有看到警车，她也清楚医院在想着什么。
他们虽然是公立医院，可是也害怕媒体的报道和不知名的绯闻，院方想要将对医院不利的东西压得越少越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内科主任放了夏雨一天假，她终于可以在时隔一周后，放假休息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打开自己公寓的房门，连鞋子都没有脱，就直接倒在了床上，蒙头大睡起来。
而指针，也悄然滑向了十二点，远方传来犬吠，警笛声一直都没有停过。
今天对于某些人来说，依旧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