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社会》165|壳飒/飒炸飒【HCY水仙文】
*本文小打小闹，小情小爱。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三观不正，请谨慎看待。
四点，太阳西垂。
飒也不顾衣服脏不脏了，自顾自地坐在漂亮的湖边，举着相机对着夕阳和湖水一通乱拍。炸恰巧拿着果子过来，看见自己的相机被暴殄天物，非常痛心。
“别拍了，放过它吧。尝尝果子，没洗，吃不死人。”
飒接过来尝了口，有点酸，但总体还是甜的，饿狠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相比之下更加专业的炸也坐在他旁边，举起相机拍了两张，觉得不满意就放弃了。
“怎么样，出来走走比闷在家里心情好很多吧。”
“是啊，托你的福。”
飒懒洋洋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如同一个巨大的太阳起了波澜，美得壮丽而温柔。事实上他也是这样描述给炸听的，炸听完很认可地点头，直言他有绘画的天赋。
“你饶了我吧，让我画画和跳舞还不如让我去死，太痛苦了。”
难得见飒求饶，炸也一笑而过，“其实好多痛苦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就发现也不算什么。我最叛逆的时候弄丢了自己两万块钱的存款，那可是我的全部家当，我差点要流落街头了，实在没办法给爸妈打电话。我本来以为他们会嘲讽我，没想到他们只是问我在哪儿，过得好不好，然后给我打了一笔钱。”
飒看了看炸，他的侧脸在夕阳之下也被染上阳光，美得让炸又举起相机对着拍了几张。
“所以后来你和你父母关系转好了？”
“确切地说，我意识到没了他们，我什么都不是。我家挺有钱的，不然我可能没机会读大学，又或许根本没钱买相机，所以游荡了好些年，我也学会多在家待一会儿，毕竟珍惜眼前所有的，才是最重要的。”
炸说完看向飒，“你的故事里，为了钱帮他做事的那个人，其实我可以理解。你不觉得钱就像一个绳子拴住我们所有人吗，每个人的的活动范围都以绳子为半径，因为绳子不够长，所以他只能被牢牢地圈在那里，无法再往前迈出任何一步……所以我甚至有些同情他。”
飒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我也可以理解。”
“当然，我没有为他开脱。我爸说的话很对，既然已经伤害了，就不无辜，无论他有什么苦衷，那都不是他伤害你的理由。”
话题到这里，似乎有些伤感，飒想起自己也好久没和父母打过电话了。炸说的很对，叛逆了这么久，只有过年才回家，可是没有父母，他没法学音乐，没有那个人，他够不到一线的位置，不能把自己的音乐唱给所有人听。
是他拥有了就不珍惜。
飒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湖，伸出一条腿就能踩到里面的水，然后出神地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的确是该做个了结了。”
“什么了结？”
飒没回答，只是解下自己的项链，放在手心里认真审视了会儿，白金色的玫瑰花在夕阳的照耀之下闪烁着赤金色的光芒。
飒用力地握紧，很用力地握到同温、掌心发痛，然后把它扔进湖里。
湖心激起阵阵涟漪，所谓「浪漫馥郁」脆弱至极，他的浪漫也死了。
“你还是扔了它，”炸失笑摇头，“我的话你真是一点没听进去，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要是真的很喜欢，就回头吧，没什么丢不丢人的。”
飒却努力地站起来，向着阳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什么呢，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一个人过得也很好。”
炸依旧坐在原地，仰着脑袋看他，脸上露出了“我的美神做什么都是对的”的神情。
“真的不觉得可惜吗？现在已经后悔，以后不会更后悔吗？”
飒在落日余晖下的笑容一点点变淡散去，最后只望着粼粼的湖面，遥远地怔神。其实爱本身就是一件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他这样爱他，也爱得毫无道理。
“好可惜，但没办法。”
又是一周之后。
这天飒心理咨询结束后，炸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于是飒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总思考着炸会给他什么，毕竟那是一个天才艺术家，他们之间有聊不完的艺术，他真的很期待炸给他带来的惊喜。
晚上两人从外面买了些东西吃，回到家炸炸才小心地掏出一个信封，“贵死了，你拆开它。”
信封里封着一个黑丝绒和盒子，飒惊讶地发现那条被他扔到湖里的「浪漫馥郁」躺在其中，正等待着开启他的主人。
飒迟疑地看向炸，“这是什么意思？你去打捞那片湖了？”
“得了吧，我才没那个闲工夫，我妈妈的好朋友家里是研究珠宝的，就顺便问了问，这条「浪漫馥郁」很有名，是今年情人节限定款，还是限量发售的，全球只有十条，被你那么一扔，现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九条了，我好不容易托人买到，九分之一在你手上，别再摔了啊。”
情人节限定……
飒错愕的眼神透着几分难以置信，心里细算着今年二月，他们两人都忙于各自的工作，还没有后面无休止的争执。
他陷在回忆里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心想，那时候多好啊，为什么要让他知道真相呢。
都是他用心对待过的人，为什么要欺骗他呢？
比起一团谎言，飒更愿意相信其中的真心，只可惜一旦有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填补，直到谎言和真心掺杂在一起，真心微不足道，谎言格外刺眼。
然后他扔掉了那条项链。
炸已经说他后悔，如今他手心冒汗，又在后悔的边缘：即便拿回了一模一样的项链，也不是最初那条，后悔以后的爱，不是从前的爱。
“又后悔了？后悔把人家的心意扔了？”
气氛凝肃，炸笑着打趣，却也知道自己的话没什么用，“我这人向来是劝分不劝合的，但听你讲了以后，我觉得他也不是很差劲的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你这么爱他，他也这么爱你，何必非要折磨彼此呢。”
炸从他手里拿过礼盒，“能订到这条项链不容易，不是有钱就买得到，他挺用心的，而且说明你于他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人，这条项链的含义就已经说明了。”
“什么含义？”
飒愣了一下，炸也愣了一下，“你不知道吗？”
飒摇头，炸又问：“壳送给你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吗？”
飒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收到礼物那天，他录完节目已经很晚了，壳从H市飞到节目录制地陪他吃了一顿夜宵，预备第二天坐6点的飞机回去。
两人点了他最喜欢的小龙虾，吃饱喝足洗澡后，他懒懒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连连打着哈欠说明天早上再交换礼物吧。
壳看着四仰八叉几欲昏迷的小猫咪，也只好掀开被子躺进去，然后把他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让他以后早点睡。待到第二天醒来天都大亮了，壳早已踏上了回去的航班，他的手机旁摆着昨夜没送出去的情人节礼物。
他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再打开手机，壳发了两条语音，一条问他醒了没有吃早饭了没有，另一条祝他情人节快乐，这条项链叫做「浪漫馥郁」。
他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就是助理敲门了，然后就又是一天化妆拍摄。
消息……他好像没回。
……
飒的神色骤然浮现出悔意，眼神一瞬间不知所措了起来。炸小心地托出那条项链，摆到桌上，看向飒的眼神有几分意味深长了。
“爱上你的一瞬，有花开遍心间，这就是这次设计的含义。”
“象征着对恋人真诚、浓烈的爱情。”
……
真诚、浓烈的爱情……
飒的手不可抑制地握紧。
总在责怪对方蛮横无理，他自己又何尝珍惜过对方的包容，总以为是应该的，殊不知忽视了太多对方认真准备的心意，细微的爱意就在这些自以为是的间隙中溜走，到了最后的关头，只剩下互相指责。
是不是情人节那天，壳原本真的有些话是要对他说的？是不是他们本可以早一点在一起？如果早一点在一起，会不会那就是一个永恒的秘密？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他宁可相信，他们已经一团糟糕的爱情，真的有那么一瞬——起码在送出这份礼物的那一刻，是真的炽热、真诚而浓烈。
“我要……我要找回来他送我那条。”
飒猛地站起身，匆匆忙忙地下楼，几乎就要跑出去。炸赶紧从房间里追出来，满脸都是对恋爱中大傻蛋的无语，“拜托，你冷静一点，那片湖深不见底，你怎么捞？现学游泳吗？”
飒的脚步几乎又是一瞬间顿住。炸的话不停地在他耳边回荡，反复地告诫着他：错过与失去，从来都是没法回头的事，就算失而复得，也不是一模一样的了。
就算他能回头，失而复得的爱，还是从前那样的吗？
飒的拳头松开，头忽而重重地垂下，就好像在很短的时间里跳进了回忆，他挣脱不出。
“你知道吗，炸，他其实很纵容我。”
“他允许我把他的衣柜弄得乱七八糟，允许我换掉他卧室的香氛，允许我把他家的影院都换上我最喜欢的片子。”
“他知道我贪凉，所以从不让我多吃冰激凌；他知道我喜欢熬夜，即便第二天要上班也会陪我耗到很晚；他知道我喜欢左侧着睡，但总让我平躺着，不要压到心脏；他知道我睡觉不老实，所以每次我和他赌气故意离他很远的时候，他都会把我抱到床中央。”
“他会和服务员说只要小份冰激凌，会劝我早点睡，也会在我生气的时候说，飒飒，别睡那么远。”
“那么多人里，我最喜欢他叫我飒飒。”
……
飒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炸也觉得自己刚刚话说重了，沉默着在一旁拍了拍他的后背，作为安慰。
“炸，我自私地想，他最好不要爱上其他人，可我也知道这只是我自私地想。”
飒忽然看向他，努力扯着嘴角笑一下，“我自己很清楚，我再也遇不到一个像他那样爱我的人了，所以即便知道他欺骗了我……”
他忽然深吸一口气，低着头，不再说话了，慢慢地扶着扶手坐在楼梯那一阶。
炸也陪着他坐下，在悲伤之中坐立难安，转而用肩膀顶了飒一下，“飒，相信我，你本就不必再遇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呢，说不定这条项链本就该属于你。”
炸伸出手，美丽的项链赫然出现在掌心。
“这条项链有一个简单却重要的仪式，叫做「浪漫馥郁的吻」，由送出的人亲自为对方戴上，再亲吻这块宝石，誓言才会生效的。如果不能由他亲自戴上，留着也是好的。”
飒怔怔地看着完好如新的项链，犹豫后还是接过，放在手心细细端详片刻。
“……是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飒低声说着，也低下头，眼泪有几滴簌簌落下。
炸用力按住自己要去拿相机的双腿，心想原来赠世间万物以美好的美神也有独自伤怀的时刻，他想要安慰，又觉得自己不过世俗言语，更觉得神明自当绝情绝念，不要招惹人间的情爱。
“从此刻开始珍惜，起码未来不会后悔啊。”
这是炸能给出的全部建议了，飒少见地靠着角落抱膝，用力握紧项链后松开，闭上眼亲吻白金色的玫瑰花。
浪漫馥郁的吻没有想象中的香甜温馨，嘴唇一起碰到的，是金属的冰凉，还有滑落的眼泪。
自己亲吻有什么用呢，咸涩又生冷，飒心想，如同这份迟来的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