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昊】轮回

终于，柏麟在罗喉计都连声催促下，缓步走向小船，罗睺计都见他每走一步像是有千斤之物坠于腿上，甚至还上前几步，将他拉进船里，活像那人世间的水匪强盗，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拉进船中勒索，让人不忍直视。

柏麟看到船中静静躺着的白衣女子，忍不住想出手去扶，却被罗喉计都阻挠，只见他横亘在二人中央，拦住了柏麟去路，他不由开口询问:“先生这是何意？我与她是旧相识，你还怕我伤她不成？”

“先生怕是不知，亡魂可以褫夺生人活气晕养自身，她身体不适，神魂气血两亏，你要是在靠近，怕是她更难醒来，再说了……”失了记忆的罗睺计都若有所思的看了柏麟一眼，接着说:“之前她来忘川同我闲聊时，我发觉她身体有异，比之常人少了两根肋骨不说，还先天不足，好似在娘胎里受了外力打击，神魂残缺，按理说活不到成年才是。

而且生人来这黄泉，行至这忘川之畔，无论是神仙妖怪，最是沾不得的这忘川水中怨气，一旦沾上，身上便如同火油焚身，难受异常，非常人所能忍受，可她却不同，双脚伸进忘川却如同凡水一般别无二致，先生可知为何？”

“先生倒是看的通透，什么都知道了。”柏麟扯嘴笑了笑，似是对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也不着急查看白衣女子伤势，远离了罗喉计都一段距离后，幻化出了一张桌子，和一壶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我曾听她说先生识得这百末旨，今日我用此酒为酬，请先生听一段过往，敢问意下如何啊？”柏麟直视着罗喉计都，目光灼灼似有实质，罗喉计都像是受不住柏麟的目光，又像是禁不起失传古酒的诱惑，终是应允，二人泛舟在这忘川之上，诉起了旧事。

“还记得那是千年前，我曾有一至交好友，初识于一方荷塘，那时他同我说此间是他居住之地所不曾有的，我原以为他的故地是荒漠之流的干旱之地，没有这方景致也属应当，与他熟络后，方才知晓，他与我乃是世仇，可称得上是不共戴天。

我见他不似他的族人那般野蛮凶残，倒也是没起戒心，还是如同往日那般，与他日日把酒言欢，从天文地理，人文风情，到最后的互通心事。至此，二人互称知己，结起了那传闻中的生死契。”说及此处，不知柏麟是说累了，还是想起了什么别的，长叹一声，喝起了杯中之物。

“知己理应如此，那后来呢？”罗喉计都见只是喝酒有些乏味，变出了些人间风味之物佐之，静待下文。

“可殊不知，我自唯一的姑姑死后一直修的无情道，理应无心无情才是，本不应与旁人再起纠葛，之前和那些天界同僚也没有同他那样一般，那么急切的生出亲近之情。与他结契后，在他不在时，我行至自身命柱前才发觉，原本再无因果，空白一片的地方，竟生出了情丝，属实稀奇。

我原以为，这情丝是系在哪家姑娘，竟与我有天定之缘，随后又前往掌管天下姻缘的月老那里去打听才知晓，这姻缘，竟是由我亲自定下的。”柏麟双目微闭，回忆着往事，不由感叹，若天底下有后悔药，他会不会吃下去，回到最初，阻止这一切。

“哦，此话怎讲，听到现在，还未从先生口中听闻有姑娘是常伴于身侧的。”

“不是姑娘，是刚刚我说的那位知己，”柏麟握着酒杯，眼见着指骨发力，隐隐可见青筋浮现，却仍然开口说:“月老说，我与那人结的生死契的步骤不对，不知怎的到了最后竟成了类似当年伏羲和女娲二位古神的那种永不分离的生死契约，因我二人身份特殊，此契一旦结成，便无法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