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文】彼岸逐火——第二节：只是巧遇
躺在自己无比熟悉的床上，脖颈还是隐隐的传来陌生却又早已知悉的作痛感与窒息感。明明这个时候屋内回应我的应该是死寂和冷风，但此刻空气中却满是欢闹的气息。都因为我不存在于一个全新的地方。
幻想乡的人类村落。
这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一个不同于外界满是喧闹气息的原始村落。流传着离开村落就会遇到妖怪被袭击杀死的恐怖传说。
“我为何会在此地？我此行的意义又是要归去哪里？为何我回不去，为何我逃不了？”最终谁也无法给我这份解答……
我就这样平躺着直至脖颈上的窒息感消失，手腕上的伤痕一同慢慢退去，只是答案也随着它们一同离去了。
“咕……”
饿了，呵呵……这个身体居然在这个方面还是那么正常。
于是我重新穿好了衣服，踏出了这个屋子，而这时我才注意到——
太阳早已落下，天幕之上是外界不曾见到的繁星点点。即便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半个来月，仰头依然会被那变化繁多的星河震撼。夏季的大三角高悬空中，北极星指着早已偏移的北方，双星于高空中狂想，光芒交融划过千万的光年汇成了耀眼的光。
是啊，唯有失去了遮蔽天日的光，这份美丽才会悠然显现。唯有遮掩一切的光芒完全落下消逝，才有繁星点点的炫目，只是这光太弱了，没有连绵的星河而是独一的挂在高空之上的话哪会有这种美丽呢。
于是我收回了目光，望向了那万家灯火通明的街道。行走在这条街道上，和过往的行人打着招呼，仿佛早已经融入了这里一般。
我也只能站在这个街道上独自一人的自嘲一句。
“幸好，携带的货币还能使用。”
最终我停在了那家店铺面前，坐到了我熟悉的位置上。翻出了零零散散的钱币，似乎再过半个月就要把它们完全花光了。
到时候，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答案早就有了，我能做的事情自始至终只有一件。
“咳，打扰了，请问你对面有人吗？”
略显严肃的女声打断了我的泥泞的幻想，我本不想回应，但我没有不去回应的理由。
“没有。”
心中升起了不悦，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快，但也只是一丝而已。我最终将目光望向了声音的主人。
映入眼帘的是深蓝色的无袖夹克，白色上衣，黑色裙子这般十分朴素的装扮，但比那更快的是脑海中闪过的名字。
“四季映姬·夜摩仙那度，地藏/阎魔”
绿色的长发配上了如同少女稚嫩的脸颊，如果没有那严肃脸颊和端正如同官帽一般的帽子的话，我更倾向于把她当成比我更加年幼的人类。
“……”
她自然的坐了下来，摘下了帽子放在了一旁，不过手中却始终紧握着那三角尖状突宛若牌子一般的木板。
“这算什么目光，为什么你的眼神中满是惊讶和想要离开的欲望。”
……！
心中不知觉的咯噔了一下。
“不，你误会了四季小姐……”
糟糕！一时慌乱的辩解竟然又不自觉的导上了对方的名号。
不过听到我喊出了她的名字，她却不满了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不过你认识我的话想要离开倒是可以理解了。但是啊！我对你们说这些可是对你们有好处的，如果不想要被裁决成重罪你们还是乖乖的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不仅可以成为对村子发展有用的人，而且到时候遭遇的惩罚也会少很多——”
糟糕，这是个比妖精还要啰嗦的种族吗……
“喂，你在听吗？”
“额——有……”
“说谎可是黑的！”
“对不起……我走神了……”
“就是因为你们总是这样我才——”
一直到店家来到了我的身边，四季映姬才稍微停下来了漫长的教诲。
好累…她们，妖怪们，妖精们，到底哪里危险了让村落中居住的人们会如此闻风丧胆甚至连外界都不敢去。
是害怕被抓住会被言语攻击杀死吗。
啊——好像我也快了，如果再偶遇这样的妖怪多一点，我可能真的会死掉吧。
仅仅只是这样心中抱怨的功夫，她又把目光投了过来。
……
如果再不占据主动权的话之后的事情难以想象……
“四季小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小姐是多余的，问吧。”
“那四季，入口周围应该还有很多座位，为什么你特地要选择我坐着的地方。”
她闭上了一只眼睛，把手中的物件在了身前，稍微的歪了歪脑袋，好似在打量我一样。
“哈……”
果然，这样转移话题太明显了，恐怕今晚是逃不掉了。
“额……抱——”
“因为这里最安静，距离喧闹的人群最远，是这一片对我而言坐着最舒服的地方。”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她，而她只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手肘压在了桌子上，用那小手撑起了柔嫩的脸颊。
“啊哈哈——那可真是。”我顿了顿手指在桌板的轻轻的敲击了起来，模仿着她的样子撑在了桌子上，尽可能的摆出了惬意的样子“请原谅我问出这样情况的问题，因为一直以来无论店内多么热闹拥挤，这个位置也一直是我独享的。”
“原来如此，是我打扰到你了么？”
“不，并没有。只是有些惊讶，阎魔大人会喜欢这样偏远安静的地方。”
“彼岸可不跟人类村落一样热闹，更何况我所工作的是非曲直厅更是一个需要安静的场所，虽然很多时候罪人的喊叫会打破那份宁静。所以我喜欢安静也是理所当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职业习惯，还是我本人吸引到了她。四季映姬看似不经意的回答着，但是目光却完全没有从我的身上挪开过，她冷静的打量着我，仿佛连我的灵魂都能看透一样。
判罪的阎魔都拥有这种才能吗，又或者是久经锻炼而习得的技巧？无论是那种都足以让人背后发凉了，被推测出自己的那点心思本就是极度让人厌恶的事情。
“那喜欢宁静的阎魔大人，为什么特地来到了人类的村子？”
“你是可以继续用刚刚的称呼，或者直接喊我四季映姬的。如果你实在无法确定如何称呼的话，就直接呼喊四季大人也好。”
话题似乎被转移了，我有些无奈的咬了一下下唇。当然如果要继续开口的话或许换个新的话题会更好？可是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或许她会沉默下来。
我如此想着的时候，四季映姬却继续开口了。
“我是来人类村落抓一个偷懒下属的。”
“那么找到她了么？”
“……没有。”
好像也是。
四季映姬难得挪开了视线，身体往后靠了过去看向了店内的窗子，外面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
“那家伙喜欢热闹的地方，偷懒的话可能会往这里来。”
“结果并没有找到，没准是在刻意躲着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谈论到她的下属的时候她那强势的气场就锐减了许多，反倒是埋怨的情绪更重。
“哼……就她那个显眼身材还别想混入人群就消失。”
“所以四季大人的身材躲进人群之中就可以凭空消失了？”
少女身子仿佛是弹回正坐的。
“有罪！有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噗…”
少女的声音仿佛提高了几度一样，激动的可爱模样让我不住的笑出了声。
这个正经的阎魔大人原来对自己的身材如此看中，这种极具反差的事实我恐怕是怎么样都预料不到的。
这些妖怪的反应甚至和人类都没有相差多少，或许是村落中太妖魔化她们了，恐怕她们只是一群有着超过人类的力量但性格却和人类女性没有差别的存在而已。
可想到这里笑容却更难收回来了。但这恐怕又要对面的四季映姬心中产生不悦了。
“你还敢笑？”
“只是没想过四季大人会因为这个玩笑的反应那么大，莫非那位的身材很好么。”
“JR怎么了，她是JR怎么了？”
“所以，莫非四季大人在面对那位的时候会产生自卑感？”
“才不可能呢！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产生自卑的感觉？！”
“嗯，阎魔应该是不会撒谎的吧~那就是真的了，不过这个反应。”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抬起了食指轻轻的画了一个圈。
“莫非是产生了羡慕的感觉？”
“黑的！黑的！你这家伙绝对是黑的！”
她的表现就好像在确定我刚刚的想法。在这里的妖怪也好，神明也好，其他的幻想中的存在也好，恐怕都是我们悉知的有形之物吧。
又或者都是少女一般模样也说不准。
但这样的话，外界真的是妖怪的狩猎场吗？离开了人类村落真的一定危险吗？真的涉足外面的世界，我会死去吗？
如果她们都是这样如同少女一般的性格，很难想象她们杀害人类吃人的模样，很难想象，我们可能是她们圈养的牲畜。
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外界究竟如何危险？
在这短暂的沉思中店内的服务生将我的餐点放在了我的面前，刚出锅的面食升起了朦胧的热气，鲜红的汤汁刚好没过了面食，几片说不出名的肉片压着新鲜的海带片，一同落在了汤面之上，半个鸡蛋又或者是鸭蛋露出了它沾染了汤汁之后更加耀眼的金黄内心躺在边角，朴素的面食飘扬着熏咸的味道中夹杂着辣油独有的刺鼻感。
透过雾气我看到了四季映姬已经朦胧的面孔，想象中的妖魔的神色没有出现，那只是一个少女的脸颊被模糊的样子，而那蓝色的瞳孔即便是被朦胧雾气环绕，都掩盖不了如同宝石一般闪耀的目光。
我将双手合十，将筷子压在了掌心之中。
“我开动了。”
对向我献出生命的植株生物，献上属于我的敬意。
哪怕会被人视作无病呻吟。
但我始终要感谢着这些生命，为如此无用的我献上这一切。
我们之间终于沉静了下来，仿佛回到了刚见面的时候。她只是在看着我而已，直到自己的食物也被送到了跟前，她好像选择了和我一样的餐食。不过，汤面确实奶黄色的。
我看见她同样合十的双手。
“我开动了。”
阎魔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语的呢，不过问出这种问题就太可笑了。
食物慢慢的见底了，随着最后一口水被我喝干，我的食物也被我彻底清扫而空，这次轮到我反过来看她了。
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我能感到，她好像也有不让我离开的想法，我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但此刻哪怕是要被说教也好，我还需要留下来。
我还需要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对面。
直到少女在我的注视下进食完毕，方才拿起了纸巾抹去了自己嘴角最后的一点油污。
“你也擦干净，这点小细节都注意不到吗？自己身上的细节都忽视的话，平时其他工作的细节也会忽视的，这种事情我记得我刚刚也对你说过。”
我稍微愣了愣神方才急忙道歉。
“失礼至极。”
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稍微的打湿了一点在自己的嘴角上学着对方模样抹了抹。
“……”
“……”
“四季大人不离开吗？”
“你又为什么还坐在这里？”
我总不能将刚刚的想法全部托盘而出，而在阎魔面前撒谎似乎是极为愚蠢的事情。于是我选择了沉默，闭上了眼睛把手帕重新叠好收了回来。
“很好，看来之前的话你还是记住了，但是只是对我这样是不足够的，你以后也得践行这一点。”
不撒谎这件事吗？哈…我想不说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对面是你啊。
“所以四季大人只是为了说这个吗，那我还是——”
“咳。”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你此前完全不认识我吧。”
“……”
我对她能看出这一点已经完全不感到惊讶了，于是只好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她在现在点破的意思是什么呢？
“被试探的感觉并不好，不知道你之前遇到了什么妖怪或者妖精，也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我得告诉你——外界的妖怪可不都是无害的。哪怕是性格跟人类差不多，但是思维也是绝对不同的，那些把吃人当做日常事件的妖怪数目绝对不在少数。”
“……所以，四季大人是想说什么呢。”
“早点放弃去接触你不应该接触的存在吧，如果妖怪无害的话还要巫女做什么。生命可是很重要的，只有——”
“只有活着，才能成为对‘村子’发展有用的人。很抱歉，让四季大人做了些可笑的推测——”
我轻轻的顿了顿，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中闪过了惊讶。
“这不是四季大人刚见面就诉说的教诲吗，怎么露出这种神色。”
而我的话语诉说完毕后，对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木牌被立刻立在了身前。
“聆听并记住我的教诲不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才没有惊讶这个…只是，你刚才为什么在喜悦。”
于是轮到我愕然了。
所以我很讨厌，这种连灵魂都能看穿的目光。
“哪怕是在刚刚那我开玩笑的时候，你的笑容却都泛着苦涩和失落。而你现在……”
“聪慧的四季大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存活方式的权利。更何况四季大人我想你也明白吧？这些选择在你们眼中也只是仅有非对错之分，可这些真的能决定我们选择怎么样的活吗？就像四季大人即便知道你的说教很多时候恐怕都是无果的，四季大人就会放弃这样的指导吗？而且四季大人也很清楚吧，有些时候做出什么决定可不需要理由。”
“你在诡辩，这完全是两件不同的事情。无果和对错并没有关联。”
“因而，你的对错和我们如何行动也没有必然的关联。”
“你这是想让我放弃说教吗？”
“怎么会，四季大人的说教我还是很乐意聆听的。这不是谎言，证据就是，我刚刚是用你的话语打断了你。倘若不信，我们还有很多别的证据。”
“那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我只是希望四季大人不要再考虑下去了，我相信死后一切都会展现给你，但现在我并没有罪，我也并非携带着罪……所以就让我，以自己的心来行动吧。过于干涉他人的行动，擅自推测他人的内心，可是会让人不悦的不是吗？”
我笑了，不过是不是真心的我也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再对我这样推度下去，四季大人你就是黑的了。”
“……”
少女微微迷上了眼睛，把那个木牌立在了脸前，挡住了她的嘴。她维持了这个动作多久，她沉默了多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放松下来的时候，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像是被人说教了一番一样，这种感觉真奇怪。我不会再擅自思考你的事情了，至少在你死前是这样。我为刚刚的失礼道歉。”
但她随后就把木牌对准了我。
“不过要是以后我发现你罪过于深重或者做出了什么错误的行为，我还是会过来对你说教一通的，你也不会厌烦不是么？”
“嗯。”
“那么，我告辞了，还得去把那个偷懒的家伙找到才行。”
“人类村落的话，如果那家伙喜欢热闹的地方，我大概知道几个适合的藏身地点。”
“嗯？”
半个月来，我算是熟悉了这个村落，也找到了让我感觉舒适的地方。但是要说哪里热闹却又隐秘，这样的角落我还是有记下来的。
怀抱着这样的自信，我把它们书写了下来递交到了四季映姬的手中。
“就这几处了。”
“哦？这可帮大忙了。”
“虽说你一副严厉的样子挂着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但是看起来，你们关系其实不错呢，至少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啊。”
“关系不错我不否认，但是就是普通的上下级而已。”
四季映姬再次把那个木牌立在了身前，不过这次她的眼神却飘忽起来了。
“四季大人，撒谎可是重罪。”
“……正常的上下级关系间也可以维持朋友关系！”
“呼…”
朋友吗…呵呵…真好啊…
“那四季大人快去找知心好友吧。”
阎魔红着脸咬着牙，口中的字词宛若一个个蹦出来的。
“……这次一定要把那个JR打的再也不敢偷懒。”
喂…迁怒可不好啊。
而后在通红的脸颊下，她带回了那顶帽子，整理好衣服后起身，站在了我的身侧。
“总之，感谢帮忙了…不过希望你的余生不会再见到我了。”
“往生的时候或许可以再聊聊？”
“死人可不会说话，惨叫例外。”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像我行了一个告别礼之后便快步离开了，而我也在她之后重新走了出去。
天色仿佛更加的黑了，一人在这个夜色中心脏仿佛都要被侵蚀了一般。
我拉了拉衣袖，快步的往家里跑去。手腕开始作痛，脖颈上早就消失的勒痕仿佛再次出现了一眼，无论怎么样都不舒服，都不适应。
我已经无法依靠自己死掉了。
如果…
幻想乡中的妖怪，真的跟你说的一样危险就好了，四季映姬。
我真的很期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