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圣堂] 赫尔布莱希特——王座骑士 (八)

第八章
废墟世界
坚定信念号拖曳着燃烧扭曲着的亚空间碎片,在盖勒立场中爬出亚空间的胎腹,返回现实。全体船员似乎都在叹气,耷拉着脖子,仿佛释放出了最后一股压力。缓慢的行动迅速转变为有序的列队。系统被反复检查,深思者被审计,数据库被审问。船上的每一个角落都进行着严格的检查,以确保一切都井然有序,准备就绪。
赫尔布莱希特身着黑、色和青铜三色的盔甲,大步走进舰桥的中心,如同一尊复苏过来的雕像。他的义手放在他的剑柄上,剑鞘挂他的臀部,他的热熔爆弹复合枪挂在他的背上。他的深红色斗篷在和风的吹拂下,在身后随风飘扬。
“进行报告。”他咆哮道。桥上每一个人都把目光转向他。船长不安地站着,畏缩着,看着大元帅。
“我们刚刚对海瓦兰进行了亚空间通讯,大元帅。”
“你得到回复了吗?”
“领航员已经确认过了,大人。”那人转过身,指了指桥上主观景台上打开的百叶窗,“你自己看吧。”
海瓦兰星系的最外围寒冷而死寂,是一片干涸的沉船和缓慢漂流的岩石的墓地。时间和虚空的蹂躏慢慢地冲刷着他们,被微小的陨石撞击和爬行的冰冻的殖民搜刮干净。这些舰船当然属于帝国,并且是已经有了成千上万年的历史。由于没有大的更大的外层行星,在很久以前发生的冲突余烬已经凝结在星系的曼德维尔点附近,形成了一个病态的障碍环带,信仰号逐渐绕过它们。
船长伊加兹打个手势:“就在那儿。”
目的地比想象中的相差甚远,海瓦兰是一个粗糙的灰色世界,稀疏的云层飘在它的大气,把它包裹在贫乏的纯净中,但即使这样也无法掩盖仍然困扰着它的伤疤。
“除了本地语音链接,没有接收到其他信号,这里没有主要的基础设施或显眼的电力设施。”伊加兹用手指轻敲嘴唇,“如果我只能从外部进行评估的话,我会认为它已经经历了彻底的社会崩溃。”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崩溃。”赫尔布莱希特带着一种对死刑犯下达判决的语气说。
伊加兹疑惑地看着他,大元帅接着说:“希瓦兰是个废墟世界。这既是对它的惩罚,也是对它的恩赐。成为他人重生的灰烬。激发他人服从的深渊。”
“所以这是故意的?”伊加兹问。他凑近瞭望台,睁大眼睛盯着。他可以看到整个希瓦兰,然而,无论怎么去打量这颗星球,他都仍然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任由这个世界腐烂死去,以此作为祭品?”
“它会作为一个警告,”Helbrecht说,“罗格·多恩看到了他们的背叛和软弱,下令让他们永远无法从那种状态中崛起。他们会永远痛苦,永远卑躬屈膝。这个曾经是他们坟墓的世界永远是他们的家。它没有灵堂,也没有伟大的工程。只有过往的废墟。他们将依靠他们所能找到的或提供给他们的东西而生存,他们将打开他们世界的伟大战场,让朝圣者们来观看——就像贵族们开放并观赏他们的私人动物园。”赫尔布莱希特勉强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所有这些都是由原体下令完成的,直到时间的终结。”
伊加兹低下头:“我根本不会去质疑一位原体的意志。”他说着,转过身去看着这个世界。“我们将在两天内到达轨道。你想让我试着和当地人进行沟通吗,大人?”
“等我们进入轨道再这样做,”Helbrecht说,“尽量少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出其不意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我们冲进去,找到圣物,然后在他们意识到我们的意图之前撤退。他们越惊慌,我们成功的机会就越大。”
“您……”伊加兹顿了顿,用力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大人,您是黑色圣堂的大元帅。您难道不可以向他们索求任何您想要的东西吗?”
“毫无疑问,我会的,也许到时候我会的。我希望不要有任何闪失。我要他们说出真相,他们自己和他们的世界的真相。他们也许不认识我,但他们认识多恩之子。我必须直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看到我鲜血的遗产。只有到那时,我才会感到满意,一切都能继续进行下去。我要船只准备好,一准备好就出发。请传话给部队,就说我们马上到达,并赞扬他们的工作。”
“额,大人。我会让通讯官员准备一些通用的信件,或者你想要一份更私人的声明?”
“现在不用。如果我们找到了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会亲自派人去,不过,暂时通知一下我们的到来就足够了。”
“如你所愿,”船长低下头说,“我们正在继续向星系内部前进,大人。如果有任何进展我会和您联系。”他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搔着下巴。“我想,在我们进入轨道之前,你会把剩下的时间用来准备这次任务吧?”
“我们必须这样做。在踏上这个拥有如此神圣历史的世界之前,必须进行一些祈祷。多恩家族的血脉必须由他最忠诚的儿子传承,让世代的意志再一次传承下去。”
赫尔布莱希特伤痕累累的脸被窥孔打进来的光线照射着,渲染成希瓦兰古老而破碎的地面的回声。在那一刻,他似乎苍老得不可思议,但却充满活力。他让伊加兹想起了那些雕刻品,它们栩栩如生展示着阿斯塔特的武勇姿态。有时,大元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如同一尊雕像,装饰于哥特式的奢华建筑,或者更适合放置在礼拜堂或更浮夸的舰桥。
赫尔布莱希特终于从观景台转身离开,大步走出了桥上寂静的喧嚣。伊加兹看着大元帅离去,摇了摇头。
“王座与你同在,大元帅。”他最后说。
在最后到达前的几天里,他们几乎不间断地进行准备和祈祷。
赫尔布莱希特始终配备着武器和盔甲。无论是跪在礼拜堂的祭坛前,还是跪在帝皇行者(wayfarer-Emperor)面前,还是独自在训练室里练习剑术,他都是正义的化身。
随着他的移动,动力剑一次又一次地在空气中切割。每一个动作都流畅、精确、致命。在房间的两头,他狂野的练习给光滑的石柱上留下了无数的缺口,制造出一个粗糙的梯子。这些切口的长度大致相当于一个普通人的身高。每一处标记都象征致命一击,可以完美地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赫尔布莱希特满意地看着它。
真理的时刻就要到来,他想,我将一如既往地按照祂的意志行动。我不断服侍,一直在考验自己。我从烈火中重生。这就是对我的奖赏吗,我主?
他更努力地逼迫自己前进。他转过身,开始有条不紊地穿过房间,他的剑起起落落。他转身、低头、摇摆、猛冲。最终,他感觉到了刀刃与石头的物理接触。回声沿着他的手臂传播。他感觉到了,尽管他的盔甲吸收了大部分动能。感觉的幽灵透过里面的肌肉纤维低语,然后消失。他长叹一声,把剑抽了回来。
不要让我的剑锋停下来,我渴望以你的名义使用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的荣耀。我的生命,我的职责,只有服务。战斗和胜利是我摆在你祭坛前的祀品。我要为我的失败和复仇之子所察觉到的松懈而赎罪。我要重新振作,重新实现我的目标。
在冥想时,他既感到平静,也感到痛苦。
他绷紧了腰,放下剑,然后转向房门。尼维洛站在那里看着他。剑之兄弟全副武装,腰间插着一把剑鞘。他右手拿着一面坚固的盾牌。在他腰带的另一边挂着一把手枪和热熔炸弹。他和赫尔布莱希特本人一样,对即将到来之事做好了准备。
“如果你继续这样破坏下去,可能就没有多少房间供我们其余的人训练了,”尼维洛一边责备地说,一边朝柱子点了点头,“你把这声音传到我们耳边。毫无疑问,船长会非常不高兴的。”
“你闹够了没,尼维洛,”赫尔布莱希特严厉地说,“我对他们没有耐心。”
“如你随缘,大元帅。”他耸了耸肩说。这一动作被他的盔甲放大了,看起来几乎滑稽可笑。这种行动是黑色圣堂的誓言兄弟做不到的。赫尔布莱希特很恼火,他的遐想被打断,除非必要,他不会再忍受下去。
“其他人准备好了吗?”
“博尔海姆准备的时间和你一样长,甚至更长。莱姆伯特也差不多了。狄奥温准备好了补给还给我们做了粗略的体检。他很关心你,那个人。我想隐修长给自己的任务是在这次行动中保护你的精神和身体,让一位牧师来照顾你的灵魂,一个药剂师来确保你穿越原铸之界不会留下后遗症。”
“可我还是站在了这里,”赫尔布莱希特说着,张开双臂,“我站在这里,强壮而健康,身心健全。灵魂和精神坚定。如果其他人有顾虑,那就说出来。帝皇喜欢敢于说出自己想法的勇士,而不是隐藏自己想法的懦夫。”
“这是一份很好的情感,”尼维洛点点头说,“也许我们应该把它传给我们的兄弟们。”
“够了,”赫尔布莱希特咆哮道,“你是我的兄弟,我们一起服役多年,参加过多次战役,但即使是这样,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原谅我,兄弟,”尼维洛说,“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我渴望看到它的实质。我不喜欢没有目的的禁闭。如果我要进入虚空,那应该是在一艘正在奔赴战场的船上,或者在一艘空投船或空投舱里。这种不作为让我很生气。”
“我知道你的痛苦,尼维洛。”赫尔布莱希特说,最后收起了剑。当圣刃被收起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光也发生变化,似乎没有它的世界变得更加亵渎。“我们越早完成任务,就能越早回到远征军队伍中。我们不在的时候,银河系不会沉寂无事,它也不会停止转动。我们总是要面对战争。我们要打倒敌人……”赫尔布莱希特停顿了一下,“如果我们配得上的话。”
尼维洛沉默了一会儿:“你太容易自我怀疑了,兄弟。隐修长对你有信心。所有被选中站在你身边的人也一样。”
“我应该独自前往。我应该穿着忏悔者的残破衣物,手里拿着鞭子。把我送到破碎的平原,让我像世上其他的子嗣一样,把幻觉打碎成粉末。我应该在苦难中受膏,还有我的耻辱。”
“虽然西吉斯蒙德是冠军和大元帅,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孤独过。他的力量在于与他站在一起的弟兄们。那么,你为什么要有所不同呢?”尼维洛嗅了嗅,抽出他自己的剑,随便地在空气中划了划,做了一个巨大的劈裂动作,“我们是你们的力量,正如你是我们的力量一样。”
赫尔布莱希特点点头:“如果我要面对这样的命运,那么我很感激能和你们这样的勇士一起面对。他把手放在尼维洛的肩膀上,然后向门口走去。“来吧,兄弟,”大元帅说,“废墟世界在等着你。”
泰拉之焰穿过贫瘠的高空,穿过大气,向下进入到希瓦兰的北部大陆,绕过死亡已久的海洋和平原。曾经是建筑物的东西沿着布满灰尘的陨石坑的边缘蔓延,他们倒下和破碎的尸体是在这里爆发的彻底大屠杀的证明。他们可以看到那些曾经矗立着堡垒和碉堡的巍峨山脊,如今已沦为人们称之为遗迹的废墟。
希瓦兰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它的存在是出于对一个古老承诺的顽固蔑视和忠诚,而不是任何活力。这是一个踉踉跄跄地从传说走向现实的世界,越来越一文不值。
放眼望去,一切都是灰色的尘土和破碎的石头。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个死柴堆,没有植被,也没有明显的生命迹象。地衣顽强地附着在石雕上,获取微弱的阳光,把石雕变成颜色微妙的波浪和漩涡——就像海洋上的藻华。
只有当他们转过身来,靠近信仰的馈赠(Faith’s Gift)定居点周围的临时停机坪时,世界上的工业才变得清晰起来。穿着灰色长袍和迷彩的人在岩石上成群结队,从空中几乎看不见。对于所有其他世界的巨大城市来说,希瓦兰像是一个真正的蜂巢(hive)。工人们像无人机一样不停地忙碌着。当霸主号俯冲而下时,一些人停下来抬头看了看,他们看着飞船准备着陆,遮住了眼睛。
简短的语音通信引导飞行员降落到5号接收区。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宽敞的着陆平台,更适合朝圣者的大型着陆器或旧型星界军部队运输,而不是星际战士炮艇。这里在很久以前就被清理干净,上面铺着细粉状的碎石和盐渍土。引擎发出灼热的呜呜声,后面的斜坡落下,战士终于可以下船了。
安德尼克斯和尼维洛先走。剑之兄弟昂首阔步,背部挺直,新血也跟着他走在身边。安德尼克斯向一边移动,尼维洛向相反的方向移动,赫尔布莱希特的个人旗帜在低海岸风中突然升起。他们后面跟着西奥多温和莱姆伯特,两人不安地步调一致地走着,然后依次分开。
最后是赫尔布莱希特和博尔海姆。大元帅和帝皇冠军并排前行,势不可挡,光荣无比,就像神话中的人物活了过来。两位勇士默默地走着,第一次见到欢迎他们的委员会。
迎接这六位勇士的是十几名身穿风暴灰色大衣的士兵,他们紧紧地拿着枪立正站着。不是风暴灰色,赫尔布莱希特一边打量着他们一边想,是石灰色,尘灰。
其中一名士兵以流畅的动作跪了下来,枪托靠在着陆台光滑的混凝土岩石上。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赫尔布莱希特并没有立刻辨识出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是掌声。
一位身穿简朴的行政官员长袍的老人摇摇晃晃地穿过跪着的士兵队伍,一边拍手,一边用胳膊肘托着拐杖。当他看到那六位战士时,他瘦削的像禽类一样的脸上露出了既敬畏又困惑的微笑。
除了赫尔布莱希特,所有人都戴着他们的头盔。大元帅不需要,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想让希瓦兰看到救赎的面貌。多恩的血脉为人类的安全付出了太多。他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应该感谢谁。
“欢迎,多恩的子嗣们,”老人说。“欢迎再次来到希瓦兰,废墟世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是主要官员奥古斯都·克拉斯。我有幸成为我们这个卑微世界的主要官员,并直接负责朝圣者事务。”他摇摇头,笑了起来,“我只想说,听到你们来了的消息,我们都很吃惊。在这些糟糕的日子里,连朝圣者都不来了……”老人似乎又缩进了他那灰色的长袍里,故意不让自己抬头看,“自从大裂隙开启以来。”他几乎是低声说,然后影子从他身上消失了,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过,在这样的时代,阿斯塔特战士们的恩宠是一件罕见的礼物,而且还是罗格·多恩自己的基因。尽管很少有人会有理由来这里,无论是作为忏悔者还是朝圣者。作为自诩为黑色圣堂的战士,我敢说你们的动机远不止于此。”
“我是赫尔布莱希特。黑色圣堂的大元帅。”赫尔布莱希特以一种简单、直接的权威说出这句话。它的力量足以使卫兵向后退缩,仿佛仅仅是被他的存在所震撼,“我感谢您的欢迎,并赞扬您以这种方式尊敬帝皇的仆人。他向仪仗队点了点头,然后又示意自己的随从,“和我站在一起的是帝皇冠军博尔海姆、剑之兄帝尼维洛、莱姆伯特牧师、药剂师西奥多温和新进修士安多尼克斯。我们是来执行一项神圣的使命的,遵循神皇本人的神圣愿景。”
在办事员处理这些信息的时候,大家都沉默着。赫尔布莱希特能听到那人心脏的砰砰声,就像他能清楚地听到远处无休止的圣像破坏的锤子声一样,当地人在那里辛苦地摧毁他们的过去。他能闻到弗斯林(fyceline)和钷的气味,这个世界仍然笼罩在记忆的裹尸布里。就像他的幻觉还在他身上一样。
尽管看起来不可能,这个冰冷苍白的世界仍然燃烧着过去战争的残余物。在垃圾燃烧的热气、煮肉和沸腾的肉汤的气味之上,还有一股血腥味。古老的谋杀和尸体臭味在这个星球上盘旋,就像重力一样是它固有之物。赫尔布莱希特看着在这里生活和死去的男男女女,能感受到这个星球给他们施加的压力。
他们被自己的历史和死去已久的祖先的罪恶所折磨。
“那么,非常欢迎您,赫尔布莱希特大元帅。”办事员克拉斯说。他的声音里有了新的坚定。这种服从不仅来自于面对一名星际战士,而且来自于这样的级别和地位。老人抬头望着高大的雕像,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赫尔布莱希特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差异对这些凡人来说是否很明显。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分歧,无论是试图消除它们还是亲自克服它们。在凡人的眼中,圣殿骑士只是在身高、身材和盔甲标志上有所不同,他们对凡人眼中的巨大差异一无所知。这足以让他们认为,阿斯塔特是一个与人类不同的品种,被基因手术和外科手术改造了,被额外的器官深刻改变。除了最有学问的帝国人员,这种差距是难以让凡人接受的。
“你需要什么吗?”克拉斯问,“我们的资源……嗯,少得可怜。他摇摇头,可怜地咬着嘴唇。赫尔布莱希特感到厌恶在他心里凝结,先不说这是致命的弱点,这种傻笑太失礼了。他把手放在剑柄上,止住了自己的激荡。
赫尔布莱希特说:“一旦我们确定了路线,我们只需要一名向导。”他转过身,向博尔海姆点了点头。冠军似乎心烦意乱,四下张望,试图调和眼前的灰烬和他想象中的燃烧的世界。赫尔布莱希特向博尔海姆靠得更近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的注视乎把博尔海姆带回了现实,他的眼睛聚焦在大元帅身上。赫尔布莱希特又发话了:“你看到了什么,兄弟?”
“这个世界在歌唱,”博尔海姆轻声说道。“过去的岁月之光就像空气一样被束缚在其中……”他抖了抖身子,“当帝皇赐予我他的馈赠,我看到了光明。牧师们说冠军可以从这个角度看待帝皇的意志。把他的愤怒引到那些最该受惩罚之人身上。整个星球都被这里发生过的事燃烧着。很久以前的正义还在。当我闭上眼睛,我能看到光明,但它拒绝融合。我需要时间。我需要在我们的幻象中看到前行之路。我必须了解这个世界。”这句话在一声急迫的嘶嘶声中离开了他,仿佛这不是他说的话似的。再一次,他只是一个通向更伟大事业的途径。
帝皇发言,我们听从。这就是我们所能做的。我们的使命不是质疑,而是服从。战斗,这就是我们的全部。
赫尔布莱希特点点头,转过身面对着官员。那人似乎对他们的沉默交谈无动于衷。他抬头看着赫尔布莱希特,脸上还是那副惊愕的表情,马上就要开口。
“我们需要一个向导。”赫尔布莱希特又说了一遍。
“当然可以,我的主人。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我会尽快派人去的。我永远都是您忠实的仆人。我们将引导你沿着最古老的朝圣之路前进。其他人在这些道路上找到了启示。”
老人鞠了一躬,一瘸一拐地离开。仪仗队的士兵站在那里,观望着,等待着,最后才放下武器。
主要官员奥古斯都·克拉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登陆点,进入了由棚户结构、帐篷和将他们分开的瓦砾堆组成的贫民区。但不是墙,因为那将违反神圣的协议,而只是简单堆在一起,目的是在不久的将来解决问题。
希瓦兰是一个建立在折中和漏洞之上的世界,在那里法律的精神比文字更有说服力。他努力不让自己的脚步、手和眼睛发抖,但他彻底失败了。当他蹒跚地走过,其他工人停下来盯着他,他的步伐吸引了人们的注意,而不是置之不理。他低声咒骂。
我怎么会被他们吓到?这些来自天上的半神?我们祖先的惩罚者…
“神皇的愤怒之手,”他低声嘟囔着,朝尘土里吐了一口唾沫,“来提醒我们的罪过。”
他拐了个弯,经过了一个有顶棚的食品小屋的入口。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从粗糙的塑料防水布下涌出来,一边玩着模型工作工具,一边谈笑风生。一个骨瘦如柴的女管家跟在他们后面,抱歉地点了点头。他亲切地笑了笑,继续前进。经过居住帐篷和厕所沟渠,走下破旧的石阶,进入凹室。这里地衣的臭味很浓。它粘在石头上,黏在湿漉漉的叶子上,好像石头本身也活了过来。他小时候见过一尊破碎的雕像,被它吞噬了一半。卷须穿透了破碎的面板,进一步抹去了它所代表的人。
当奥古斯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经常对此感到疑惑。当然,纠缠这些事情是离经叛道的行为。有人告诉他,那些建造过去雕像和建筑的人都是王座的叛徒。他们是怪物,恶魔。不需要被记住,它们已经被消灭了。
于是,他毫无疑问地举起大锤,把那张扭动的脸打得粉碎。
奥古斯都抖落了腐烂石雕的臭味,打开了舱门。室内的空气更纯净,通过坏掉的过滤器和空气洗涤器来清除最严重的污垢和沙砾。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为这个星球上仅存的权威人物之一是有好处的。真正的奢华已经不复存在,但通往古老的隧道和设施就近在咫尺了。在其他任何一个世界,这些隧道和他简陋的斯巴达式住所都配不上出身最低微的奴隶。
我统治着整个世界,却一无所有。是什么导致的?
他皱起了眉头。从天而降的战士们对匮乏和需要没有概念。他们只是武器而已。尽管他们虔诚且拥有武器,但他们只是工具。去指引之地,追逐梦想和预兆,并称之为神的意志。
“疯了。”他喃喃地说,“彻底的疯狂”。
奥古斯都站在他住处的门前,打开了门。一个小房间,像任何地面帐篷一样局促而古雅。他的床和桌上雕刻着弑君板(regicide board)……
还有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弓着腰,考虑着他的行动。
他对手的大块头在移动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戴着手套的手指抓住一块,举起来,在棋盘上移动。他犹豫了一下,把它挪了回去,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官员。我还在考虑我的搬家。任何游戏都有很多选择,我希望你已经学会了。”
“是的,”奥古斯都说着,自己也疲倦地叹了口气。他对着若隐若现的影子坐了下来吗,“没有人的命运是单一的。它不是墙上的影子,而是潜能的光谱,就像透过棱镜的光一样。”
“很好,奥古斯都,”影子说着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刺耳的声音,与他那全副武装的大块头完全不相称,强壮,非人,空洞。也许在此之前,在他过去的某个时候,奥古斯都可能会更多地理解这一点,并担心他在与什么样的人交谈。古人一直警告说,不要和恶魔做交易,不要和恶魔打交道。他原以为这些只不过是荒郊野外的故事。
然而他们就在这里。
“事情有点复杂,”奥古斯都突然说。“有——”
“多恩之子。”他的对手耐心地说,“我知道。他们并不像他们认为的那样微妙。你也不是,我的朋友。你没什么可以瞒着我的了。金属手指又找到了那块,称了称,然后完成了他的动作。
“你想让我做什么?”奥古斯都问道。
“显而易见,初级官员。”坐在他对面的战士说。他站着伸伸懒腰。随着他的移动,那古老的巴洛克式盔甲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照在它坚硬的边缘上。冰冷的钢铁闪闪发光。“我希望你能带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