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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牌坊灵之二

2021-05-20 00:02 作者:伊苍写点小妖怪  | 我要投稿

        当晚回去之后,我趁着四周无人问指南翁:“有一种人身蛇尾的妖怪,盘桓在牌坊上,那是牌坊灵吗?”

        指南翁点头:“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意思?”我问。

        指南翁回答:“‘人身蛇尾’这个形容又不具体,符合这个条件的妖怪非常多。但是既然盘桓在牌坊上的话,很有可能就是牌坊灵。”

        我觉得他其实早就确定了,说个“应该”只是想显得自己严谨一点——或者凸显出自己知道的妖怪很多。

        我给他描述了一下:“他很强壮,是个男性,看起来非常凶恶,就像恶魔的形象。”

        指南翁微微颔首:“那就是了。牌坊灵虽然看起来凶恶,但其实是面恶心善的妖怪——庙里的四大金刚还有捉鬼的钟馗见过没有?一个道理。牌坊灵大多是镇守一方的神灵,他们盯着来往的妖怪看,一旦发现有作恶的妖怪,他们就会从牌坊上飞下来,用拳头与这些妖怪斗争。”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打不过怎么办?”

        指南翁思索了一会,迟疑地摇了摇头:“不会。至少我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牌坊灵镇不住邪恶的妖怪的。我们这些器物想要变成‘灵’都需要比那些‘妖’积攒更多的妖气,越大越是如此,因此能够成为牌坊灵的妖气都不会低,所以应该没有他们镇不住的妖怪。像神话故事里那种兴风作浪的大妖毕竟还是少的,他们一般对付的都是吃妖怪的妖怪或者会害人生病的妖怪,这些妖怪的妖气再高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我又问:“为什么不是每个牌坊都有牌坊灵?坊主的品行越好他们的牌坊就越容易变成牌坊灵吗?”

        指南翁又摇头:“不是的。妖气的积累完全是一个偶然或自然的过程,与他们的主人是谁并无关系。牌坊灵长什么样倒是和牌坊上的内容有关。你遇到的那个大概是表彰某个武将的,因此会显得健壮;如果是一些表彰贞洁烈妇的牌坊的话,对应的牌坊就会是女性的形象,不过凶还是一样的凶;如果这个牌坊是记录一些读书人的事的话,那么对应的牌坊灵就会带着笑,不过那个笑挺吓人的——那个笑容很像东汉击鼓说唱俑,虽然是笑着的,但我觉得还是会吓到你,毕竟你胆子那么小。”

        我到浏览器上找了东汉击鼓说唱俑的图片,看起来确实很诡异。

        我还想再问一些问题时有个同学走进房间叫我去吃饭。我还没有来得及出去呢,他先看见了我面前的书,问:“为什么你随身带着这种书啊?《鲢鱼的喂养与繁殖指南》?诶对了,你是不是把它带到班上过啊?好像老谭还抓到过?”

        “老谭”说的是“钟馗”,高中年级主任。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若无其事地将书放进了行李箱里。他也没追问,说了句“你快点”就走了。

 

        这座城市以牛肉出名,牛肉火锅与牛肉丸是这里的必吃菜品。早在家乡的时候我已经对这些略有耳闻,但我一直觉得再好吃能好吃到哪去呢?同学们已经提前在一家比较出名的牛肉火锅店订好了座位,只不过那个店在城里,离我们住的地方还有点远。这家店全国连锁,在我们家乡也有,我也吃过几次,不知道跑这么远来吃的意义在哪。

        虽然是这里的这一家是总店,但我觉得这种连锁店配方都一样,总店和分店能有什么差别呢?

        我们打了车,花了二十分钟去那里。在去的路上我想什么火锅值得花二十分钟的车程去呢?去了之后我就被眼前的场面所震撼到了:一个非常大的火锅店藏在一片不起眼的居民楼内,看起来颇有锋芒内敛的意思。火锅店对面的店面是他们家卖外送鲜肉的,很多附近的居民来买肉。店里挂着挺多等待分解的牛肉,看上去一片通红但完全没有血腥的感觉,有的只是一种很热闹很喜庆的气氛。许多小妖怪在店铺里飞来飞去,不知是不是也馋这肉。飞来飞去的小妖怪也给店铺增加了一点喜庆气氛。店内的灯光是橙色的,很亮很亮,远看有点温暖,像是过年一样。

        因为之前有过预约,我们得以绕过络绎不绝的人群径直走进了预定好的包厢内。坐在靠窗的位置。楼下排队等餐的人足有五十多人,黑压压一片。等大家都坐下聊了几句天之后,服务员端上了锅底并开了火。锅底是很普通的白萝卜炖牛肉。我原本以为这会是仗着之前的声望而经营下去的倚老卖老的店——正如一些开在商业街里的百年老店一样。但当我喝第一口汤的时候,我已经完全被这个味道所震撼了。在喝下第二口之后,我突然想到了黄雨潇——如果她能品尝到这个她一定会很开心。

        服务员又陆续端上了各种各样的不同部位的牛肉,这家店的荤菜只有牛肉,其他常见的猪羊海鲜一概没有。像这样以牛肉为主打的火锅店并不少见,但有自信只卖牛肉的却独此一家。

        这家店的牛肉带给人一种泪眼朦胧的满足感,吃的每一口都要让我停下来回味好久。他家的牛肉实在是太好吃了,好吃到我想去后厨看看灶台里是不是有灶台小鬼在帮忙。

 

        饭后我们坐车回去,洗漱聊天。洗漱完毕的时候还不算很晚,我又打算出去逛逛。我发信息和瞿清鹤说了这事,瞿清鹤当即表示要和我一起出去。于是,二十分钟后,我们手拉着手出现在了海边。

        瞿清鹤穿着一条黑底的花裙子,戴着同样花色的渔夫帽,略施淡妆,看起来有点慵懒的情调。她这一身打扮很适合海边的夏夜,裙子上黑色的是黑夜,花色的是散落的浪花与繁星。沙滩上虽然有灯光,但并不是很亮,海边还有许多找不到的死角。这时候月光倒是显得格外的亮,照在沙地上还有点反光。

        她特别的开心,一手提着拖鞋一手提着裙摆,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被小朋友们堆了各种堡垒的沙滩上,时不时地咯咯笑。海面上是绵绵不绝的渔江火。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它们有多亮,但到了晚上再看就相当壮观了。想象一下这个画面:在根本望不见对岸的大海上,有着一簇簇的渔江火在放肆地燃烧,海面上像是开着橙色的绒花,而花丛中时不时还会有打着探照灯的渔船开过,像是荷花塘中驶出的小舟。瞿清鹤在这一片光芒中提着裙子轻快地走,这样的画面只有在如此充盈着妖气的夏夜海边才能看见。

        我看的痴了,便原地坐下,抱着膝盖看着她。瞿清鹤玩累了,也在我身边坐下,很自然而然地靠着我。她的头发披散在我肩上、脖子上,还有点刺痒的感觉,但我却不愿意躲闪,怕打破当前这一种让人沉浸的状态。有的时候一点刺痒也颇为舒适,这样的刺痒在提醒你当前所经历的幸福与美好全是真实的。我闻到了她发间薰衣草洗发水的味道,这种植物不管是做成洗发水还是做成奶茶都会有难以掩盖的香气,在微腥的海风中显得出淤泥而不染。在薰衣草的香气中观赏渔江火,渔江火都变成薰衣草味了。

        我们彼此无言地坐了几分钟后,夜风渐盛。见她穿的单薄,我问她:“你冷吗?不然我们回去吧。”

        “现在回去还早,”她说,“多坐一会吧。”

        “还是回去吧,”我坚持,“海风起来就冷了,你穿的少。”

        “再多坐几分钟,”她看了一眼手机,撒娇,“我们九点再回去。”

        我也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八点五十二,还能坐八分钟。“那好吧。”我说。

        她抬起头看我,眼睛倒映着月光:“你能抱着我吗?”

        像是掩饰似的,她又低下头靠着我的肩膀,说:“是有点冷,但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我张开怀抱,她半躺在我怀里。海风轻轻地吹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看月亮。

        “今晚月色真美。”她感慨。过了一小会我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句情话。我抱紧了她,这时候手指碰到了她冰冷的手臂。我说:“走吧。你手好凉。”

        她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真的冷了。我站起来,又拉她起来。她站起来之后飞快地、又像是试探性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立刻又缩回了身子,双手背在背后低着头,但是我看出她在笑。

        她像是为刚刚的行为解释一样:“之前答应说要亲你一下,一直没做。”

        作为回应,我也想要在她脸上亲一下。但她迎了上来,最终我吻在了她的嘴唇上。我们都有点诧异,一时间也什么都没有说。我内心带着难掩的喜悦,表面上又装作波澜不惊——瞿清鹤亦如是。我们立刻拉着手往前走,当路过那个防波堤的时候,瞿清鹤突然说:“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呢?”

        “你想的什么样?”我问她。

        “这要怎么说呢?”她突然羞涩起来,“我原以为……至少会很认真。“

        那时候我很深刻地体会了“浅尝辄止“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趁着朦胧的夜色与尚未褪去的激情,我拉住她,再次吻下去。她的嘴唇很柔软,像是碰到了花瓣一般。防波堤上有亮度很高的灯,飞蛾绕着它飞来飞去。许许多多地飞蛾盘桓在头顶,我们就在飞蛾的阴影下拥吻。

        “满意了吗?“我问她。

        她脸红了:“哪有你这么问的?”

        我们又牵着手往回走,我感觉她的手变的温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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