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壁寸阴
第七章 西格尼斯老师的小课比大课更严格。 因为人不多,他更好管,涅西达放松一点都会被他发现。 “嗯?萨那塔,怎么又松懈了?挺胸!” …… “腿并得紧一点,孩子,皇家团也没有这么教过吧?” …… “做得再饱满一点。” …… 姬蒂老师一直在在41号忙着做年末和月末总结,所以自从来到41号,一直都是西格尼斯老师上课。 他总是带着法格斯或者安纳托季卡一起上课,通过和男孩子上课激励自己要更刻苦训练。涅西达清楚地记着第一节小课,她和安纳托季卡并排站着准备姿,听西格尼斯老师也同样标准地站着,像教官一样训话:“这里是精益求精的地方,技巧要求都是一样的,不要拿着任何借口来懈怠!平时表现不好就一直练到好才能上台!当然,平时身体的的各种不舒服,要勤问我或者我老婆。听明白了么?大点声!” “听明白了!” 涅西达被安纳托季卡的喊声吓了一跳。 “很好!这才是准备好的专业舞者!先检查你的作业!”西格尼斯直接指向安纳托季卡。 安纳托季卡自信优雅地迈了两步,开始跳组合。 他的舞步比法格斯的速度更很快,但取而代之的是脚步动作的不饱满。 果然,他跳了几下就被叫停,接着呈准备姿站着,脸上不再自信了。 西格尼斯老师问道:“天天这么着急,又赶着去见谁啊?你最近练没练?你的基础去哪了?脚腕子再抡不圆,我就把你的两个蹄子砍下来!” 西格尼斯老师在面试时对自己那么温柔,可是对安纳总是皱着眉头,他的厉声呵斥,吓得安纳托季卡总把脖子像乌龟一样一节一节地往衣领里缩。 安纳托季卡故作可爱地回答:“我会好好改正的,我还是喜欢脾气好的哥哥。” 西格尼斯学他的口气,随后嫌弃的说道:“真恶心!继续!” 安纳托季卡的速度放慢了一倍。 他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西格尼斯老师从手里直接变出一把刀。 在这之后安纳托季卡再也没出过类似的错。 涅西达在旁边看着,感觉很恐怖……半个钟头过去,安纳满脑袋都是汗。 轮到自己了,希望不会像安纳那样挨批。 …… 自己跳完之后,西格尼斯先指着自己对安纳托季卡赞叹道:“你在外面千万不要说我教过你,看看!人家的严谨是刻在骨子里的!” 到底是谁激励谁呢? 他转过头来,用当初那样温柔的语气说“做得很好,萨那塔,一看就是皇家团里的优秀舞者!” 这话是什么意思? “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软绵绵的。皇家团要求女孩子更柔美,克莱提也变得简单很多,有些技巧甚至男孩子都不练。你以后的学习对你来说是挑战……” 西格尼斯老师后退了两步,把安纳托季卡叫过来和他并排站着。 西格尼斯冲安纳拍了一巴掌说道:“磨磨你的性子。” 原先在皇家剧院就因为力量充沛、爆发力强被叫做“弹簧侠”,竟然在这里还是被说软绵绵…… 安纳托季卡先示范,他若有了疏漏,西格尼斯老师再做示范。安纳从小和法格斯学舞,基础更扎实,很快纠正好了动作之后,涅西达以原速重复。 “听不见!踏地再响一点!这么点劲还想跳舞?” 老师的一踏,整个天花板都要抖三抖。 脚都要跺麻了,脚尖也点痛了。原来自己差的那么多! 力量一大,动作也就迟钝了。 “很好!很有精神!你现在的力量和速度都远远不够!听明白了么?” 涅西达学者安纳的样子喊到:“听明白了!” “很好!你们两个!作为一名优秀的舞者,穿上靴子就像拿了刀战士一样,一直保持清醒和兴奋知道了么?再来一遍!” 这样重复了一遍。 “好,最后一遍!” 脚又已经不是自己的脚了。 “萨那塔,你的节奏老是差一点,你要更加集中精神。这里可比皇家剧院严格多了,再来一遍!” 太阳要升起来了。 涅西达浑身疲软,汗水止不住的流进眼睛里。因为一直集中精神卡节奏,脑袋已经疼得要死,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都没这么委屈的想哭。西格尼斯也看出她的状态不好,便吩咐放松下来,休息一下。 西格尼斯打开窗户,吸取屋外地清新空气说道:“以你的潜力,之后可能需要穿靴子,萨那塔。鞋还是不如靴子稳当,而且你个子高,腿还长,更适合靴子。” 涅西达现在不想多说话。 “我没试过……” “姬蒂就不喜欢靴子,她的鞋偶尔会被踢飞……有一次飞到我的腿上,直接骨裂了……” 安纳托季卡在旁边咯咯笑:“你还能骨裂?” “我那时候才比梅比欣斯大两百来岁。” 涅西达赞叹道:“那您真是年轻有为!” “是我小时候基础打的好……”西格尼斯掰着手指头,“剑术、兵法、歌舞、数工、文学……很小的时候每天都要学,学得我头大!”说到这,坐在地上的西格尼斯老师深深地叹一口气,疲惫的低下脑袋,“大臣监督功课,武将做陪练,爸爸和叔叔负责教我。我爸很忙,我和珂姆莱希特大部分时间都交给叔叔管。我动不动就挨他的打!” “啊……感觉菲利普先生不像这样的人。” “他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大!现在除了我的婶子谁也拦不住他,他就想办法躲着婶子训我,我是真的怕他。” 安纳托季卡补充道:“他带兵的时候还没成年……他还打哭过我的爷爷和大伯。” 索克苏里奇家族个个都是猛将。涅西达的脑子里瞬间描绘出一个举着弯头刀的恶魔,顶着菲利普的脸,乱砍乱杀……怎么想都感觉一点也不搭。更何况菲利普先生那么喜欢猫猫,怎么看也不像坏脾气的人。 西格尼斯看了看手表,一只手把坐在椅子上的涅西达从椅子上提溜起来放在地上说:“好了,四分钟差不多就休息好了,咱们再把这个组合来一遍!” 他俩好像体力永远都用不完。 涅西达打算找法格斯锻炼体力去。 不想见他! 去找海娜好了。 第二天,她一下班就找去海娜家训练。 海娜家离温德尔街不远,是处几近几十年的老社区,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顶开了它脚下的地砖,树干粗两个人抱不过来。楼的褐色外墙已经发灰,张贴上去的告示和广告都已经褪色。窗户下的墙面,都是几经雨水的冲刷生锈的防盗网后留下的锈红色水痕。楼下的大人都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再楼下的草地里玩耍。 “二单元……” 走进门铃已经坏掉的楼道大门,爬上墙角挂满蜘灰尘和蛛网的楼梯,屋里的狗早就按捺不住,在门前来回的扑腾。 “去,去!狗东西!别碍事!” 开门前都能听到老人家和狗的对骂声。 一位穿着深绿色针织坎肩,梳着大背头的老先生打开房门,屋里飘来一股鲜花和一种又甜又腥又酸的恶心味道。老人家见了涅西达,粗糙黝黑的脸立马笑得像一朵向日葵,赶走兴奋的两只毛孩子,招揽涅西达坐在爬满绿萝的老硬木沙发上。打眼一看,肥硕的刺猬趴在收视机旁的小窝里挨着贴花陶瓷里睡着。客厅窗前养着一缸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和一只巴掌大的猫眼蛤蟆。金毛和博美总是咧开嘴巴呼呼喘气,瞪着提溜圆的眼睛,围着涅西达转悠,甚至不顾韦杰的驱赶,站起身来把它们的脏爪子往涅西达的腿上一放就不肯离开。这个家真是太热闹了! 老先生叫玛布杜•韦杰,是海娜的爷爷。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虽然不能像年轻人一样上天入地,但过平常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我熬的清肠汤!”老先生很自豪地指了指身边的茶壶,“苹果、芦笋、竹笋、香草、玫瑰、桑椹、酸浆果、番茄,熬了有半个多小时了,都是浓缩的精华!排便可快了!” 喝这种东西不拉肚子才怪呢。 先前听海娜说过,老人家自从攀岩摔断肋骨和骨盆痊愈之后,就放弃了唐克人引以为傲的进取精神,开始养生。他经常信无良媒体包装的假专家。幸好他从来不买产品,只是学一些听起来就不靠谱的菜谱和茶谱。老爷子认为,与其买这些商品还不如自己在菜市场买的食材自己做划算。 涅西达早有准备,并且私信海娜自己已经到了。 “谢谢爷爷,我带水了。” “要不要给你往杯子里兑一点?” 涅西达死也不会喝这些东西,赶忙摆手说:“不用了!我已经歇好了,我去找海娜。” “年轻人得注意保养啊……”老韦杰只好无奈地放下那只装满奇怪颜色液体的旧铜茶壶,“要不再坐五分钟?” “不用了,我已经歇好了,谢谢您的关心。” “什么时候海娜能这么乖就好了……我带你去吧。” “不用,您忙吧。” 还没等涅西达来,海娜已经不耐烦地推开屋大踏步地走进客厅,见她来了,又笑了起来。 “走吧,先下去跳半个小时绳!我这还有一条!” 海娜手里的绳比一般的跳绳沉两倍多。 涅西达捏着绳子咬了一口唾沫,以后的日子只会更苦! “这只是开始,回来需要用它们……”海娜说完,指着墙角上的几块大大小小的铅,“我们都是这样练的。” 原来这并不是谣言,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吧! 海娜抱起博美就是一顿亲,腿下的金毛委屈地盯着海娜看。老韦杰气得喘粗气,但又不敢吼。 “狗天天趴地上藏,小心小虫子都钻进你的肚子里去!” “没事的,咱家小可爱最干净,最香了!对么,棉花?” 海娜强调了两次“最”这个词。博美不会说话,只是开心地吐着舌头。海娜放下棉花,嘴里念叨着“蜂蜜~~”,冲着金毛的脑袋又是一顿乱搓,蜂蜜也可算有了笑脸。韦杰爷爷嫌弃地叹了口气,转头给海娜拿外套去了。 “小的是棉花,大的是蜂蜜, 它们俩都可坏了!咱俩回来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