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羡忘】【虐向 皇帝羡VS王爷叽】七步诗 二十九

第二十九章

    黄昏时分，厚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乘着其间的点点缝隙，迸射出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小厨房里，炉火烧的旺烈。锅中的沸水，将裹挟着的面条，一点点煮熟。精心择过的菜心，在热水中洗去了泥土的腥味，佐着挑选过的配料，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在晚膳时分，放在了李曦的面前。

    香气扑鼻，李曦看看这碗面，疑惑的抬起了眼睛。

“怎么这样看着我。”李暮淡然说道。“今日立春，曦儿的生辰。就算你不喜铺张，也总要贺一贺的。”

    李曦看着他，轻声问道：“哥哥做的？”

“怎么了？”李暮被他问得一愣。

“万金之体，怎可做庖厨。”李曦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下去。

    才拿起茶盏的李暮，听他如此说，手指轻轻转了一下盏身，又将它重新放了回去。

“曦儿，一个被贬斥的皇子，会弄点吃的不稀奇。”指尖延着盏口慢慢划了一圈。“本来只要饿不着，吃什么也没所谓。”

    他抬起低垂的眼睑，看着李曦。“可母后说，生辰一定要吃一碗长寿面。我便学了这个，也只会这个。”

    四散的香气缠着李暮的话语，扎在了李曦的心口。轻放在膝头的手指，无声地捏皱了白衣。

    李暮抬手饮下手中的香茶，感觉茶水已在顷刻间有了凉意，便敛了这渐渐压抑的氛围，笑着说道：“不说这些了。曦儿趁热尝尝，荒废了几年，也不知手艺还在不在。当年可是承安那个刁嘴都说好吃的。”

    李曦依言拿起了筷子，挑起碗中长长的面条，却没有送进口中。他垂着眼睛，看着倾斜的筷子上，面条一点一点坠落回碗中。

    而一同坠落的，还有李曦自心底滋生的歉意。“哥哥，是我，欠你太多...”

“曦儿从不欠我什么。”李暮将茶盏放在桌上，深切地看着他。“反而是我，欠你二十二年长兄之责。和一句...长乐安康。”

    初春的夜风藏着寒，却在李暮的话中，有了暖。它如丝如雾般略过李曦的心尖。用最柔情的方式，吹散了陈年的伤疤苦楚。

“那...我可不可以要一个愿望。”李曦抿了抿唇线，说道。

“傻小孩。”李暮轻柔地握住他的手，宽大的掌心又温又柔。“我应你而今往后所有心愿，无需再求。”

    李曦深切地看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睛，那被风吹动的睫毛轻轻颤动，让李暮的目光显得温柔真挚。

“快尝尝吧，一会儿凉了。”李暮抬手将碗往进前挪动些许。

    李曦端起碗，在面入口的瞬间，滑落了眼中的泪水。

    面条很清淡，却有着特别的滋味。看着他吃着自己做的长寿面，还说着“好吃...”李暮也不免红了眼眶。

    月华如水，宫人将碗盘收拾好。因为饭后不宜饮茶，李暮倒了半杯温开水放到了李曦面前。“曦儿方才说，想要什么愿望？”

    李曦喝了一口水，淡淡说道：“哥哥可不可以与我手谈一局？”

“只是下盘棋？”

    看着李暮意外又疑惑的眼神，李曦点点头。“皇室子弟，得承天恩。不尝饥寒，不堕劳苦。何来不足？曦儿想要的，如今...”说到此处，李曦看着他的眼神忽亮。“都有了。”

    李暮闻言不觉叹了一口气，他起身拨了一下炭盆，将几块银骨炭装进了手炉中。一边将手炉放在李曦怀里，一边说道：“哥哥可以日日陪你下棋，这算不得什么愿望。等你有了真正想要的，再来说与我听。”

    说完，摩挲了一下李曦细腻的手背，起身将棋盘准备好。

    李曦拿过装着白色棋子的盒子，取出棋子落在了星位上。

“曦儿选白子，那我就用黑子。”李暮抬手将棋子落在了相对的星位上。

    这不经意的一句话，猛地撞在了李曦的心上，他真切地看了一眼眼前人。——威严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睛聚着闪耀而温暖的光。轻吐的气息散在空气里，如他塞进自己怀里的手炉，暖人却不炽烈。

    棋子一点一点铺满了半个棋盘。香炉中的风信子，将轻烟四散开来，笼了一室清香。

“哥哥。”李曦轻唤道。

“怎么了？”李暮应着他。

“无事。”李曦捻了一下指尖的棋子，抬手将它落在了棋盘上。

“嗯。”

    月光锋利，削尽了殿中的梅花。李暮伸出手，在即将落子的瞬间，将那枚棋子收回握在了掌心。风，适时的轻轻吹来。带着春意的盎然，飘起了发间的一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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