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导读 晁岳佩】034 晋、鲁、卫、曹伐齐
楚庄王先后打服陈、郑、宋。同时，在晋楚争霸期间，齐国一直是与楚暗中联合。他要谋取东方大国的地位，与晋抗衡。此时晋国的北方集团只剩下鲁、卫、曹等国。鲁国，将受到齐、楚的共同攻击。
在齐桓公之后，鲁人一直面临着，一个强大邻国欺负的问题。他希望有霸主来支持他做后盾，他本来一直依靠晋国。晋国近年稍弱，所以他希望楚国来帮忙。现在楚国不但不帮忙，还反过来打他。那怎么办呢，他只好再转过身来去求救于晋。
鲁国和晋国结了盟了，因为晋楚一直在争盟，那我们依靠晋的时候就等于叛楚。楚人必然来伐，齐师必至。成公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之后，晋、鲁、卫、曹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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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导读——孙桓子还于新筑
成公二年，孙桓子还于新筑。孙桓子，名良夫，桓是谥号。因为齐人伐鲁，卫人为了帮助鲁国伐齐，与齐人相遇于新筑。在新筑这个地方齐卫打了一仗，卫师败绩。但是关于新筑之战，《左传》中正好缺了这一段。《左传》传文，没有新筑之战这一段传文。
这个还于新筑是说，新筑之战后卫军失败，孙桓子带着军队回去。但他没有直接回国，不入是未进国门，没有回他的都城。遂如晋乞师。被齐国打败了，他去晋国求救。乞师就是求师，就是寻求支援。
臧宣叔也如晋乞师。因为齐伐我北鄙，所以臧孙许也去晋国求援。皆主卻献子。名克，卻克，献是谥号。所谓主卻献子，是皆以卻献子为主。也就是把礼都送给卻献子，为什么送给他呢，因为他现在是晋国的执政者，中军将。他说了算数，另外他还和齐国有仇，这个有仇我们下文再讲。
战前准备——晋侯许之七百乘
晋侯许之七百乘，答应他派七百辆兵车伐齐。卻子曰，此城濮之赋也。城濮之赋是城濮之战，所用的军队数量。在当时国家征军赋，可能是以兵车为单位，所以往往会用赋来代表兵车，来代表军队。
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捷。这是说七百辆兵车，是城濮之战的军队数量，但当时的情况是有先君之明。因为是晋文公亲自，作为军队统帅去打仗。同时有先大夫之肃，先大夫之才，之才智。因为这时候的先大夫，先大夫是先辈大夫，前辈大夫。这时候有先轸，狐偃等，一批知名的将帅。也就是说当时的君主明，大夫能，所以城濮之战我们打胜了。
现在呢，克于先大夫是说。克是自称名，用我和先大夫相比较，无能为役。无能为役是我连给他们，做仆役的资格都没有。言下之意是我和他们差距太远了，难以望其项背。因为在这里卻克会说话。当时有先君之明，今天的君有那时候明吗，他不能说。所以他说，我和那时候的先辈大夫相比，我连给他们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战前准备——韩厥为司马
请八百乘，增加一点兵力。许之。卻克将中军，将中军是率中军，也就是中军将。士燮佐上军，佐上军是上军之佐。士燮是士会的儿子。栾书将下军，为下军将。韩厥为司马。请注意，这个司马和宋国、楚国的司马，是不一样的。宋楚的司马是最高军事长官，而晋国的司马是主军纪军法，是主军政的。以救鲁、卫。
这是说晋国的三军都出来了，但是将帅只出来了三个。按照杨伯峻先生的说法是，晋国当时的军制是将和佐，各有一部分军队。臧宣叔逆晋师，且道之。逆是迎，我们知道，鲁国的位置在今天的曲阜。去迎接晋国的军队。
他一直是往西北去，而齐国在东，也就是南辕北辙。因为他不能直接和齐国军队打，他要去迎接晋国的军队，一块过来打，打齐。这个道在这儿读导，就是向导的导。因为晋国的军队去打齐国，他未必熟悉路。所以臧宣叔去迎接的时候，同时也作为向导。
季文子帅师会之。季孙行父率领着鲁国的军队，实际上这一次是鲁国四卿并出。及卫地，韩献子将斩人。韩献子就是韩厥，他的谥号也是献。所以我们读《左传》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个情况，两个献子。卻克卻献子，韩厥韩献子。因为他的谥号都是献，都称献子，他同时存在。所以这时候你读的时候就要注意，别弄错了是哪个献子。
战前准备——告其仆曰，吾以分谤也
将斩人，因为他是执法官，掌军政。有违背军法者，违反军法者，由他进行处置。这个斩人就是斩违反军法的人。卻献子驰，将救之。卻克听说这件事，急急忙忙地跑去要救被斩的人。为什么呢，《左传》没有说。但是我们可以推测，好像后来的战争当中，也有这种规则。未交战先斩将，军队大忌。还没和敌人交锋，先把自己的人杀了，可能是出于这种考虑，卻克不想让韩厥杀人。
至，则既斩之矣。晚了，刀下留人没赶上。卻子使速以徇。所以这个行为让人感到很难理解。他本来是劝阻韩厥杀人的，到了以后被杀了。他不是批评韩厥，而是让部下赶快地让这个尸体，抬着这个尸体去游街，游行示众。
这个徇就是游行示众，也就是以此来提高韩厥的威信。杀鸡吓猴，凡违反军纪者，这就是榜样。但这又是他内心不愿意，不想做的事。告其仆曰，吾以分谤也。因为他并不想杀那个人，但是最后他还支持了韩厥的做法。他说我的目的是为了分谤。分谤是为了分担，别人对韩厥的批评。
谤是指责，批评。因为大家都会，对韩厥的这种做法进行批评。卻克为了让韩厥少受批评，我主持让他去游行，是我支持的。那你批评他也批评我吧，承担责任。这两句话反映出什么，晋军将帅之间的团结。上一小段反映的是晋军的实力，军队数量。这一小节反映的是，晋军内部的将帅团结。
战前约战——师从齐师于莘
师从齐师于莘。我们前面说过，从在战争语境下，在《左传》中都是追击。换句话说，晋方的军队在莘地赶上了齐军。我说晋方的军队，因为这不仅是晋国的军队，其中有鲁国的军队，有卫国的军队，还有曹国的军队。所以这个师是晋方的联军。
六月壬申，师至于靡筓之下。靡筓是指哪里，晋方联军追击齐师，到达了千佛山下。请注意，我想当时的千佛山下，不是今天的千佛山下。我估计他说的靡筓之下，至少应该在经十路一线，经十路一线。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山师的老人说，山师在1951年建校的时候，那里是一片荒坡，那还是山坡的一部分。再往前一点，解放前，在南门那个地方泉城广场。在那个地方是老南门，那个地方，那个南门每天晚上还要关的，因为有狼出没。这才是几十年前同志们。所以当时的靡筓山下，靡筓之下，我想至少应该在经十路一线，不会是今天的千佛山脚下。
战前约战——齐侯使请战
齐侯使请战。在这里齐顷公不想再退了，追到这个地方打吧，他主动要求打。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您，子就是您，您带着国君的军队辱于敝邑，是光临我国。这是敬词，敝邑是谦词，辱及是敬词。
我们知道齐鲁分界，大致以泰山为线。泰山以东，泰山以北都属于齐国。所以济南这一块属于齐国的地盘。光临我国，因为到了齐国的地盘。不腆敝赋，诘朝请见。腆者，厚也，丰厚为腆。敝赋，我们刚才说了，赋往往是军队。我们的军赋不丰厚，等于说我们的军队不是很多。但是我们也不想放弃，明天早晨见。诘朝就是明天早上，请见，明天见。
战前约战——无令舆师淹于君地
对曰，对曰是卻克派人对曰，晋与鲁、卫、兄弟也。晋、鲁、卫均为姬姓之国，互为兄弟。来告曰，大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这是转述的，鲁国、卫国来告状说的话。大国当然指的是齐国。朝夕，不断，早晨也来，晚上也来。这是文学语言，不可能早晨也来晚上也来，就是不断地。
释憾是泄愤，是解恨。释憾我们可以理解成泄愤。泄愤于敝邑之地，也就是侵伐我国之地。释憾实际上分为，字面意思是泄愤。它的实质内涵是侵伐，就是不断地侵伐我们的国。寡君不忍。因为我们都是兄弟之国，我们的国君听到兄弟之国，如此的艰难，心中不忍。
使群臣请于大国。因为他不忍心兄弟受难，所以派我们来请求大国。请求您，请求齐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能进不能退，无令舆师。首先说舆师，舆师就是军队。无令舆师，等于说令舆师无。淹是久。
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我们的军队不要久住于君地。让我们不要在你的土地上，停留太久。能战不能退，这是我们的君主给我们下的命令。让我们请求大国饶了我们的兄弟，让我们不要在这里多作逗留。能战不能退内涵是什么，速战速决。速战速决的内涵是什么，赶快打败你我们走人。但是人家话说得好，非常的委婉。
君无所辱命。您放心吧，您的命令不会因落空。不会落空，你也不会因为命令落空，而感到耻辱。也就是你的命令一定会有应答，会被落实。你不是说明天要打吗，那你的命令不会落空的。我说这种应战，为了使你的命令不落空，我们会来的。所以我说这句话的直接理解是，放心，明早必到。是不是这个意思。
战前约战——齐军之勇
齐侯曰，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现在你答应了我很高兴，你不答应，我也会主动攻击，逼迫你相见。这就算约战成功，定好了明天早晨打。齐高固入晋师。齐高固应该是齐国的卿职之一。我们知道国高二氏，至少是大夫。他亲自上阵，是入晋师。
桀石以投人，桀是举。在千佛山下石头不难找，举起石头就砸向敌人。禽之而乘其车。把车上的人砸倒了，把车抢过来了。系桑本焉，以徇齐垒。桑本前人都解作，把本解作根，树根。但我前面说过，本和根是不一样的。本应该是树干，根才是树根。
所以在这里传文说系桑本焉，我想应该是在树上，系上一棵小桑树，至少是一棵桑树枝，而不应该是根。我想齐高固也不会，专门去挖一块根系到树上。折一根树枝是最简单的，或者说折一根小桑树，也是最简单的。不必要把它理解成树根。
以徇，以徇齐垒。是在齐国的阵营前，游行一段，游行一圈。干吗呢，夸耀。看见吗，我这个车从哪儿来的，是我赤手空拳夺过来的。在秀肌肉，至少在自夸。所以下面这句话，欲勇者贾余余勇。那些需要勇气的人们，来买我的勇气吧。我的勇气有余，如果有勇气不足的人，来买我的勇气。这一小节是在表现齐军之勇。所以齐军虽然最后败了，但是齐军为什么能够顺利地，胜卫、胜鲁，他们的军队还是有战斗力的。
战前约战——齐侯曰，余姑翦灭此而朝食
癸酉，师陈于鞍。陈就是阵。癸酉，上一个，上一日是什么，壬申，壬申的下一日就是癸酉，也就是次日。师陈于鞍是双方的军队在鞍下，在鞍前列阵，布阵。这里是指双方的军队，陈于鞍是在鞍这个地方列阵。
鞍在哪里，我想应该是马鞍山，也就是今天的英雄山。英雄山的地方，英雄山下就叫马鞍山路。如果你稍微远一点，去看那个山的时候，你会看到两个山头就像一个马鞍，两头高中间低。我想马鞍山就应该是指的，今天的英雄山那一块。这等于说从千佛山到马鞍山，其实离得很近。双方的军队很多，要摆开的话，需要经十路中间的很长一段。大概从西门到八一立交桥，就是几公里还是有的。
邴夏御齐侯，逢丑父为右。这是在介绍晋国的主帅配置，一个是车右，一个是御。晋解张御卻克，郑丘缓为右。齐方的主帅是齐顷公，晋方的主帅是卻克。郑丘缓应该是郑丘复姓 名缓。这是双方主帅的介绍。
双方排阵之后，齐侯曰，余姑翦灭此而朝食。齐顷公非常的自信，一早就摆好阵势了。我们先把他们消灭掉再吃早饭。饿着肚子打，不，饿着肚子不对。早晨起来吃了，上阵以前一定要吃饭的，打仗以前一定会吃饭。但是等到打完了，我们再朝食。
实际上我们很快就会把他打败，还不耽误吃早中饭。这个翦灭就是消灭。不介马而驰之。不介马是不给马披甲，介是动词，不给马披甲。也就是他很自信我们不会败，不会被敌人追赶。
卻克视角——卻克曰，余病矣
卻克伤于矢，流血及屦，未绝鼓音。曰，余病矣。战争已经开始了，晋军的统帅卻克被箭射伤。伤哪里了没说，但是流血及屦。血流到鞋子上了，那应该是腿上中伤了。未绝鼓音是说鼓音未绝。作为主帅，他要负责军队的进退。而进退是由鼓音来决定的。
实际上鼓主要是用来进攻的，所以他说未绝鼓音，是他一直在击着鼓，命令军队进攻。这时候说余病矣，病矣是我受不了，支持不住了，太难受了。我想他的含义也许有，咱撤了吧，散了吧，别打了，也许有撤退的含义。
卻克视角——余折以御左轮朱殷，岂敢言病
张侯曰，张侯就是解张。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岂敢言病，吾子忍之。自始合是说从战争一开始，我的手上和肘上都被箭射中。射中之后呢，我是折以御。我把箭杆折断以后，仍然坚持驾车，控制马车。
而矢贯余手及肘。胳膊上中了两支箭，手上一支，肘上一支。余折以御是把箭杆折断，然后仍然驾车。因为他是御，是驾车者，也就是这是典型的轻伤不下火线。但从下文看似乎也不是轻伤。左轮朱殷，左轮是车的左轮，朱殷是暗红色。由这句话我们可以知道，解张是左手中了两支箭。
因为他是御者，这时候他的位置是坐在左边。因为在君主和主帅的车上，君主和军队主帅坐车的中间。御者在左边，是站着，都是在站着，是站在左边。射手也就是车右是在右边。左轮朱殷，这说明他坐在左边，车轮都由血染成了暗红色。
那说明他是左臂受伤，左臂受伤血淌下来，淌到了左边的车轮上。刚流出来的血是红的，稍等一会它就变成了黑色，所以这就是车轮朱殷。它的内涵是他的左臂受伤，血流到了车轮上，使车轮变成了暗红色。
岂敢言病，就是我已经这样了，我都不敢说我病，我痛苦，我难受。吾子忍之，我都这样了我都没说病，你忍一忍吧。
卻克视角——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
缓曰，郑丘缓，也就是车右。自始合，苟有险，余必下推车。车右他的职责是射手，但是当车遇到沟遇到坑，出不来的时候。因为御者不能下，主帅不能下，只有车右下去推车。子岂识之。你难道不知道吗。然子病矣。但是你却说你病了，我没病啊，对不对。我们都病了，你不必强调你病了。
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师之耳目是说，全军将士的眼睛和耳朵，都在看着我们的旗，听着我们的鼓声。根据我们的旗帜和鼓声，或进或退。因为现在是卻克的车，他车上插的旗就是帅旗。
帅旗在前进，全军将士都必须前进。他的鼓声是进攻的号角，命令。全军将士听到他的鼓声，都必须发起进攻。也就是说全军将士，都在听着看着我们，因为它代表着命令。此车一人殿之，可以集事。殿就是镇，就是守，集事就是成事。就是在这辆车上，只要有一个人守护就没有问题。
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也。就是在这辆车上只要有一个人，都可以做这些事情。绝对不能因为你说病了，就败君之大事。君之大事，君主让我们来伐齐，不能因为一个人病了，就误伐齐这样的大事。因为你如果一撤，全军都要撤，那就表示晋军失败，这就是败君之大事。
卻克视角——病未及死，吾子勉之
擐甲执兵，固即死也。擐甲就是穿甲，身上穿着甲，手里执着兵，拿着武器，干什么的。固即死也。即死，就死，本来就是准备死的。披甲执兵干吗，是打仗的，打仗干吗，打仗就是准备死的。
病未及死，吾子勉之。你现在尽管病了，但是你病还没有到死。也就是死也是本分，何况你还没死。尚未及死这句话，未及死是说尚未及死。你还没有死，既然没有死，你就应该努力坚持勉之。
卻克视角——左并辔，右援枹而鼓
说完这些话之后，左并辔，右援枹而鼓。辔，马缰绳。作为御者，当时是双手都握着缰绳。因为当时的战车是四匹马，中间是驾辕的。前面三匹马，中间一匹在正前，两边两匹马。所以御者是用两只手，拿着马缰绳来控制车。
现在他把两个手的马缰绳，都放在左手里边。左并辔是把左右两手的缰绳，都放在左手里边。右援枹而鼓。右手空出来了，目的就是要空出右手。援枹是鼓槌，援枹是接过鼓槌。右手接过卻克手中的鼓槌，而鼓是接着击鼓。
马逸不能止。大家别忘了，解张左手中了两支箭，流了很多血。现在他又控制着两边马的缰绳。实际上，他本来是用两只好手控制的。现在由一只受伤的手，来控制两边的缰绳，实际上他控制不住。
因为控制不住了，马狂奔而不能止，也就是狂奔并不是他有意的，而是无奈。随便它跑吧。但是他是帅车，当他的马车奔跑的时候，全军将士的马车都在奔跑。师从之，齐师败绩。齐国的军队碰上这一大批，大量的奔驰的马车，冲都被冲垮了。实际上这并不是卻克的本意，偶然现象取胜。
逐之。齐师败绩之后，晋师，晋国的军队追赶。三周华不注，三周华不注这个词，是不是很多同学都知道，去过是不是。对，就是现在的华山。华山是很独立的一个山，也不大。所以晋方的军队追着齐国的军队，围着华山转了三圈。三周华不注，其实这一小段在说明什么呢，晋国军队的勇敢。就是在大家都受伤的情况下，都在坚持，表现了晋方军队的勇敢。
韩厥视角——韩厥梦子舆谓己曰，旦辟左右
韩厥梦子舆谓己曰，旦辟左右。韩厥就是韩献子，任司马之职。子舆是他的父亲，字子舆。这是韩厥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父亲对他说旦辟左右。这个辟读为避，明天早晨要避开左右。避开左右意味着避开车的左右位。
我们刚才说只有主帅的车，主帅坐中间，御者在左，射者在右。韩厥是司马，按照正常的方式，他应该站在车的左边，御者在中间。大家要注意，这是一个补叙，是昨天晚上做的梦，一定要明白这一点。
是昨天晚上他爹托了一个梦给他，让他早晨起来打仗的时候，避开车的左右。也就是叫他坐中间，站在中间。站在中间就承担着御者的职责，也就是原来的御者立在了车左。故中御而从齐侯。中御就是立在中间御者的位置上，从齐侯就是追击齐侯。
邴夏曰，邴夏是齐侯车上的御者，上文已经说了。射其御者，君子也。他是从后边追来的这个车，上面的御者形象看到，这个御者应该是一个君子。关于这一点我需要多说一下。《左传》当中的君子，大致包含两方面的含义。一是指的贵族，二是指的君子人格当中的君子，道德上的君子。
所以我希望这次，有哪个同学可以作一篇文章，把《左传》当中的君子，全面地归纳一下。在这个地方，似乎是指道德上的君子。公曰，这个公就是齐顷公。谓之君子而射之，非礼也。你既然称他为君子，现在又要射他，那是不对的，违背礼制不对的。射其左。
韩厥视角——韩厥的君子人格
所以我们刚才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别忘了另外一个东西，邴夏是御者。他让谁射，是车右在射。因为他双手抓着缰绳，他是不会射的，是车右逢丑父在射。射其左，越于车下。那就是射韩厥车上的，在左边站着的，也就是原来的御者。
越于车下就是颠于车下，是坠于车下。那应该是射死了。射其右，毙于车中。这个毙可以理解为倒，但在这里我想应该是倒毙，也是死了。因为根据下文，我们知道他也是死了。这说明逢丑父的箭法很好，大家别忘了，现在他是被追击者。实际上是转过身来向后射，还把韩厥车上的左右两人，都射死了。
綦毋张丧车，从韩厥曰，请寓乘。綦毋张是晋国的另一个大夫。所谓丧车，那可能是车坏了，还是车被敌人夺走了，反正是他的车没了。作为战士，他是大夫，所以他希望乘上另外的车。所以他赶上了韩厥，寓就是寄，不是自己的车，所以叫寄乘。请让我站在你的车上。
从左右，皆肘之。綦毋张上车，站在车左的时候，韩厥用左手肘去捣他。他想站在右边，他用右手肘去捣他。为什么，为什么让他站后面，当心被射。对了，避左右。因为左右两位都不吉。刚才两个已经证明了，所以他不让他站在左右位置上。
那为什么用肘呢，两个手抓着缰绳。使立于后。让他站在自己的身后。韩厥俛，定其右。俛就是伏下身来。与这个伏同音同义，弯腰，低头。定其右，定其车右的尸体。如果他是活着就不需要他定了。应该是车右死在车上，是毙于车中，是倒在车上。
现在韩厥怕他尸体掉下去，要扶正他。定其右是定其车右之尸。其实刚才这两小节，体现着韩厥的君子人格。当然他自己怕死坐在中间，好像也不太君子，是吧。后来就是他对，一是不让綦毋张站在左右，二是又定车右之尸，这还是表现了君子人格。
韩厥视角——逢丑父与公易位
逢丑父与公易位。逢丑父是车右，立在车的右边。齐顷公立在车的中间，御者的位置。现在他俩交换了一下位置，一定要注意这个细节同志们。有两点，第一，这个时候，正是韩厥弯腰低头，定其右的时候。韩厥没有看到。第二，换了个位置身份变了，实际上他代替了齐顷公。他要假冒齐顷公。所以这句话包含着，很重要的两个细节。
将及华泉，骖絓于木而止。骖就是兵车上左右的边马，边马被树枝挂住。而止，车走不了了，止是车停下了。丑父寝于轏中。请注意，这又是一个追述，说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昨天晚上逢丑父寝于轏中。轏是竹木车，竹木车可能是用来拉货物的，装载货物的车，不是兵车。
晚上逢丑父在战车上睡觉，蛇出于其下。昨天晚上在哪里，千佛山下。那是有蛇出没的地方。这个蛇是不是被他感觉到了。爬上了车，以肱击之，用胳膊把这蛇赶走。伤，而匿之。在用胳膊去赶这个蛇的时候，被蛇咬伤。咬伤了他没有说这叫匿之。他把被蛇咬伤的事瞒住了没说。为什么没说，为了不影响参战。所以这也是英雄气概。
很多人都想临阵逃跑，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他是受了伤，瞒住伤情不说而参战。所以这是一个勇士的行为，但是这种行为也导致了一个后果。那就是故不能推车而及。因为他胳膊被蛇咬伤了，现在车被树枝挡住了。他本来应该下去推一推，让车过去。但是因为他胳膊受伤，没法下去推。
韩厥视角——韩厥执絷马前
而及，因此被韩厥的车追上。因为在这车上，御者不能下去推车，齐顷公本人不能下去推车。能推车的只有车右，而他的胳膊又受伤了，他又不能去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在这儿停着。你想，韩厥的马车正在飞奔，那不很快就追上了。
韩厥执絷马前。这个絷《说文》说是马绊。何谓马绊，我想应该是在平时的时候，为了预防马跑走，在它脚上腿上拴了一根绳子。在它左右两腿两个前腿拴起来，平时让它停下的时候避免它逃跑。要用一根短绳把它左右两腿，一边系在左腿上，一边系在右腿上，使它不能跑。
我想这个应该是马绊。那现在是让它跑的时候，这个马绊当然有一段是耷拉着的。韩厥现在拿起这一段马绊，站在了马前。前人说这是古代觐见上层人物，必有的一个礼仪。这实际上也是避免马跑走，影响了车上的主人。这是一个礼节，是一个尊重车主人的礼节。
执絷马前，再拜稽首。行了两次拜礼，然后还行了稽首重礼。奉觞加璧以进。奉觞，恭恭敬敬地端着一杯酒，加璧是另外送上一块玉璧。在这时候酒是主礼，玉璧是辅礼。所以加璧有时候称为加货。我本来已经给你送礼了，另外还有一点辅助的礼物。在这种情况下，敬酒是主礼，玉璧是辅礼，是一个见面礼性质的东西。
韩厥视角——且惧奔辟，而忝两君
曰，寡君使群臣为鲁、卫请。曰，请注意，课本上这里没有逗号不对。如果没有逗号就变成了，下面的文字就成了，群臣为鲁、卫请的话。无令舆师陷入君地，下臣不幸。这个舆师，前面作车舆是一个意思，都是指军队。后面又作赋舆，意思是一样的。
前面作淹于君地，这里作陷入君地，内涵也是一样的。就是不要久留于君地，速战速决。下臣不幸，属当戎行。属读为嘱，就是适，正。我不幸正职戎行。实际上指的是军队，我正在军队任职。
无所逃隐。无所逃隐无所隐，隐是藏，我不能逃跑也不能藏起来。且惧奔辟，而忝两君。这个辟读为避，奔辟就是逃亡，就是逃避。我不能逃避，因为我现在担任军职，所以对打仗之事我不能逃避，这是我的职责。
另外，且是另外一点。如果我逃避，我担心我的逃避会忝二君。忝者，辱也。这句话就要增字解读。为什么辱二君呢，我想韩厥如果逃避，那说明不忠不勇。那作为晋君，会感到有这种不忠不勇的官员，而感到耻辱。就是我如果逃避，会使我的国君感到是一种耻辱，怎么由这样的人来做官。
第二 如果我逃避，不愿意前来和你打仗，似乎有轻视你之意，也会使你感到耻辱。也就是说我不得已来打仗，还有为了照顾你的面子这个层面，这一点是不是。如果不这样解释的话，忝两君不好理解。
韩厥视角——臣辱戎士，摄官承乏
臣辱戎士。戎士就是战士，辱是谦词，也就是我为战士。敢告不敏。不敏在《左传》中经常出现，我反复地琢磨，就是对这个敏字，一直拿不清怎么去理解。我不知道诸位同学，你们对敏字怎么解，怎么理解。对，我想这个敏可能是应该是，我看词条上，这个辞典上是有这个词义。但很多地方把不敏写成不才。我想这个不敏可能是不聪不慧，也就是缺乏智慧。
摄官承乏。我是一个战士，虽然缺乏智慧，但是当前我们的国家，缺乏合适的人才。这叫乏，缺乏合适的人才。承乏是我来补这个乏，因为没有人，所以找我来替补。所以这就是摄官。我担任司马这个官职，完全是因为国家没有合适的人才，才让我暂时代理此职。这句话好像是很自谦的话是不是。
但他实际的含义是什么呢，是我作为军官无可奈何，我现在要执行我的任务了。我要俘虏你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内涵。我作为军人没有办法，我必须履行职责，我逮捕你。我下面要俘虏你是不得已的事情。
左传导读——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
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请注意，这时候的丑父是以公的身份。使公下车是让车右下车去取水，去华泉取水。因为他知道，韩厥要俘虏的是齐顷公不是车右。所以车右下去韩厥不会太在意，取点水回来喝，人之常情。实际上这是逢丑父，为齐顷公逃走提供一个机会。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说，把话都说得很白就没意思了。
郑周父御佐车。佐车是齐顷公备用的战车。宛茷为右。这个字也读伐，我想作为人名还是应该读茷吧。宛茷为右，载齐侯以免。齐顷公也知道，逢丑父让他出来干吗的。不是舀水的，赶快跑上他的备用车。以免，免于被俘逃走了。
左传导读——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
韩厥献丑父。韩厥献丑父他献的，实际上他认为是齐顷公，他不知道献的是丑父。卻献子将戮之。这个戮之根据下文应该是杀之。似乎逮住一个齐顷公马上杀了，好像也不太对，是吧。
他发现了，对了，实际上这时候还没有发现。下文才说发现了，亮明身份是下面的事。献子将要杀他的时候，呼曰，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自今，意思很明显，应该是自古至今。但是如果把自古至今简略成自今，似乎不对，文义不顺，这个地方可能原文有误，误于何时 误于何人不知道。
但这句话我们应该理解成，自古至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任患就是受难。有一于此，将为戮乎。从来没有人愿意代替君主去死，现在有一个难道该死吗。你们还会杀他吗，这时候逢丑父才真正亮明了身份。
卻子曰，卻克说，人不难以死免其君。这个人不难以死是人不以死为难。不以死为难事，它的含义就是不怕死。这个人不怕死而免其君。我戮之，不祥。为什么，因为这是真正的忠君者。杀忠君者，杀忠臣不祥。
赦之，以劝事君者。免了他吧，放了他吧，用这个事情教育以后的事君者。一个忠君才有活命。乃免之。释放了逢丑父，但是释放之后他上哪儿去了呢，没说。
齐顷公视角——齐侯免，求丑父
齐侯免，求丑父。至少他没有看到回来的丑父。他是逃跑以后又回来求丑父，就是寻丑父，就是救丑父。三入三出，这个三入三出，应该是三次进入晋方的军队，三次又出来。但是下面只记了两次，每出，齐师以帅退。这个以帅退，很难从字面上一字一字去解，怎么解都不通。
前人有好几种解释都不太通，我们就直接把它理解成，每当齐顷公出入的时候，出来的时候，从对方军队出来的时候，齐国军队都掩护他撤退。以帅退，掩护其撤退。入于狄卒。入于狄卒，狄卒是狄族之步兵。
我们知道，晋国除了它本来的根据地，在今天山西的西南部那一块。它更多的土地来源于戎狄部族。也就是不断地向北发展，北边是戎狄部族。现在的戎狄部族，狄卒现在成了晋军中的一部分。因为他现在还是步兵，所以他的军队是称卒，卒就是步兵或者称徒兵。
齐顷公视角——不想与齐国结怨太深
当齐顷公冲入狄卒军队的时候，狄卒皆抽戈，楯冒之。冒之是遮之，掩护之。当他冲进狄卒，去寻找逢丑父的时候，狄卒不但没有杀他，而且拿着戈拿着盾保护他。难以理解，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敌人。
我说这里反映着，狄卒不愿意过分地得罪齐人。换句话说，也不愿意真诚地为晋君卖命。其实有点跟着出来打仗不高兴，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来打。跑这么远，所以碰到了俘虏我也不抓，我还保护他逃走。
以入于卫师，卫师免之。卫国的军队也在，我们前面说了，卫国的军队也在跟着打仗。当齐顷公冲进卫国军队的时候，卫国军队也故意地免之。免之就是放走他，有意地放走他。为什么，对，关键在这一点，他不想与齐国结怨太深。
救兵就是救兵，救兵很快都走的，走了以后还要我来面对他。这是两进两出。所以根据这一点，杨伯峻先生认为，齐顷公可能还有一次，出入晋师的事，《左传》没有记。
齐顷公视角——遂自徐关入
遂自徐关入，这很简略。齐顷公三出三入，晋方军队之后回来。没找到逢丑父，怎么办呢，走吧。因为别忘了同志们，晋方的军队还在追赶着呢。从济南一路东行，很快到了临淄郊外。
自徐关入。徐关应该是齐国都城外的，一个关口。从这里进，进入它的都城区。城郊部分，进入它的城郊。齐侯见保者，保者就是守卫者，这是地方的守卫者。曰，勉之，齐师败矣。我们已经失败了，你务必再坚持。勉之就是努力，就是坚守。
齐顷公视角——辟女子
辟女子。这个辟也读为避。所以《左传》有很多省略。辟女子这句话之前，应该是齐顷公已经进了都城。我的地盘我做主，到了他的地盘上他的威风就来了。所以要为他开道，把所有的路上的行人避开。同时更让路上的女人避开，所以就叫辟女子。
辟女子是让一位女子避开。女子曰，君免乎。免乎是免死乎，是活着。君免乎等于说君主还活着吗。当然不能说活着，如果说君主还活着吗，这句话好像有点太直白。说免乎，是辟道者。
辟女子肯定不是齐顷公去辟，一定是他的卫队去辟。齐顷公亲自说走开走开，会这样吗。你看现在鸣锣开道，有首长们亲自来鸣锣开道吗，开道的是卫队，对吧。所以这个问答是开道者的，是卫队和女子的对话，是卫士们。
曰，免矣。曰，锐司徒免乎。曰，免矣。司徒，锐司徒，应该是一个低层的官员。曰，苟君与吾父免矣，可若何。既然君主和我的父亲都没有死，又有何求。知足吧，这就够了。乃奔。为什么乃奔，因为在追她离开，逼着她离开。是辟女子，赶快跑着离开了。
齐侯以为有礼。是齐侯听见了呢，还是别人告诉了他这段对话呢，不知道。齐侯认为，这个女人的对答合乎礼义。为什么呢，先问君主后问父亲。既而问之，辟司徒之妻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言谈举止合乎礼节。知道是辟司徒之妻，予之石窌。这个字读liú，予之石窌。应该是把石窌这个地方，作为采邑赏给了辟司徒。
左传导读——晋师从齐师
晋师从齐师。这个从还是追，追击。入自丘舆，击马陉。这两个地名，应该是齐国近郊的地方，是近郊之地。也就是说他已经到了，晋国的军队已经到了齐国都城下。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
宾媚人就是国佐，赂以纪甗是用这个去贿赂他。贿赂干吗的，求和的。纪甗，纪甗纪甗，应该是纪国之甗。应该是纪国制造的一件铜器，青铜器。齐国灭亡纪国，因此这件纪甗到了齐国。现在齐国又拿它作为礼物，进行贿赂。
另外是玉磬，是乐器，还有地。这个地指的是齐国，侵占的鲁，卫之地。拿着这些东西来求和。当然这个地不能拿着，是贿赂内容当中有这一部分内容。不可，则听客之所为。这句话是齐顷公的话。
齐顷公派国佐去求和之前，求和之前说了这句话。不可，如果晋人不答应，则听客之所为。听晋人之所为，这句话有两个含义。听客之所为，我们简单地说就是随他的便。但是这个随他的便是好话呢，还是孬话呢。
左传导读——听客之所为
我说听客之所为，我们可以理解成，如果晋人不答应，那么可以任意让他提条件，对不对。听客之所为，他说什么都行，这是一种解释。这种解释从文义上是通顺的，但是和下面内容不符。
这句话的第二种解释是，如果他不答应条件，随他们再提什么条件，我们都不答应。我们绝对不再增加求和的条件。这样的解释和文义上，似乎不太吻合，但是和下面的内容吻合。后一种解释还需要增字解读。
宾媚人致赂，晋人不可。的确是不可，因为齐顷公猜对了。不可就是不答应求和条件，不答应求和。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卻克认为齐国送来的贿赂不够，所以不能答应求和。
他又提出两条，第一条是以萧同叔子为质。萧同叔子是齐顷公的生母，也就是他亲妈。用她来做人质，求和。求和的结果是结盟签约，为了迫使你守约，让你亲妈来做人质，非常苛刻对不对。
历史追溯——出而誓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
宣公十七年，春，晋侯使卻克征会于齐。征会于齐是说，晋国要召集各诸侯国开会，要求齐人来参加，这就是征会。齐顷公帷妇人使观之。在齐顷公接见卻克的时候，让一些女人，这个妇人是指的一个妇人，还是几个妇人，至少有萧同叔子在内，拿着个帘子遮挡一下。
卻子登，妇人笑于房。当卻克登台阶上堂的时候，这些妇人在帘子后面笑。笑声很大，被卻克听见了。为什么笑，卻克跛，腿残疾。这个瘸子走路一拐一拐的对不对，特别是登台阶的时候。这种姿态让这些女人感到很可笑。
妇人笑于房，献子怒。献子就是卻克。这是对卻克极大的不尊重，卻克心里非常恼火。我是谁啊，我是霸主国家的执政者来的。你这样对我，所以怒。出而誓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这个所是若。若不此报，若不报此。如果我不报此辱，不能涉河。不能涉河是过不了黄河，我回不了家。我如果不报这个，我就死在这儿，我宁愿死在这儿。
不是现在就死，我要真报不了仇，我就要死在这儿。那还是我希望报，要报仇必须回去。在这里，他一个瘸子是报不了仇的，对不对。他要报仇，必须回去带军队来报仇。他自己在这里发火，发火是心里发火。他敢有行动吗。
所以献子先归，使栾京庐待命于齐。栾京庐是介，副使。让他的副使留下，他实在受不了了。太丢人了，太难堪了，太气得慌了。他就先走了，把副使留下。曰，不得齐事，无复命矣。不得齐事是如果齐国不答应，参加这次晋国召集的会盟，你不用回去了。也就是说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参会。
卻子至，这个至是回到晋国。请伐齐，晋侯弗许。请以其私属，又弗许。一开始是希望国家的军队，让他带着去报仇，晋侯不答应。那好，我用我自己的军队行吧。私属是他自己的军队，私卒，私军。也就是说心里这一股窝囊气，一直没有出来。这就导致了，在这一次打败齐国之后，要把当年笑话他的萧同叔子，作为人质带走。
听客之所为——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
第二条是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齐之封内就是封疆之内，也就说齐国全部的土地尽东其亩，全部的东其亩。所谓东其亩，是齐国土地农田当中，所有的土垄都是东西走向。那就是说把原来南北走向的，土地耕种方式全部换过来。这个条件更苛刻也更无理，所以这就充分体现着，卻克的报复心之强。
国佐对曰——其若王命何
这个对曰是国佐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匹敌是对等，如果你也认同齐晋是同等的大国，那么寡君之母也相当于晋君之母。让国君之母做人质合适吗。
吾子，吾子是您。布大命于诸侯。布就是宣布，大命就是大令，宣布命令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其若王命何是置王命于何地。那言下之意是说，您这种命令是违背王命的，且是以不孝令也。
您这个命令的实质是，让我们的君主不孝。萧同叔子是齐顷公之母，如果齐顷公，把他的母亲送去做人质，来换取和平，这是不孝。你这个命令，是让我们的君主做不孝之人。《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这个大家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是，《诗经》上的古人已经说过。让大家都要做孝子，世世代代祭祀祖先，才能得到神灵护佑。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德类就是道德原则，也就是你这样以不孝令诸侯，是违背道德原则的。孝道就是道德原则，这是对第一点的反驳。
国佐对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下面是对第二点，先王疆理天下。疆理天下是分疆划界治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这个物是相，是考察。物土之宜就是考察土地所宜。而布其利，而发布命令。使各诸侯国得其利，根据有利的原则来发布命令。也就是你适合怎么管理土地，怎么经营土地就怎么去经营。
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信南山是我国的疆土，或东其亩或南其亩，由我自己来决定。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
你现在让我们尽东其亩，这是违背先王之命的。反先王则不义，反是违背，违背先王治理天下的原则，则是不义。不义就是不对，就是不正确，就是错误。违背先王之命就是错误。何以为盟主。你这算什么盟主。其晋实有阙。晋国的这个命令本身有缺，有过，有错，是错误的，实际上是错的。
国佐对曰——树德而济同欲焉
然后再举历史上的例子，四王之王也。四王之王虞夏商周，那就是虞舜、夏禹、商汤、周武。四王之王也，树德而济同欲焉。树德是树立德政，什么叫德政，前面所说的先王那一套原则，就是德政。为什么是德政，是考虑到大家有利，这就叫德政。
发布的命令让别人有利，让他人有利，让诸侯国有利，就叫德政。而济同欲焉。济是成，成同欲，是让大家的欲望都得到满足。五伯之霸也。这个五伯课本上有，关于五伯其实有几种说法，这是其中之一。
勤而抚之，一役王命。说五伯在做霸主的时候，勤而抚之。勤就是劳，劳是为各诸侯国劳心劳力，也就是帮助其他诸侯国。而抚之，安抚之。也就是五伯的时候，都是努力地帮助安抚各诸侯国。然后供以王命，供役王命。以役王命就是以供王命。霸主的职责是什么，是帮助其他诸侯国，大家一起共同服役于王命，听从于王命，供王命差遣。
国佐对曰——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
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就是你现在晋国是霸主，但是你发布的命令呢，不是求对诸侯国有利，也不是帮助各诸侯国，而是逞无疆之欲。现在你求合诸侯，求合诸侯就是求做霸主。那你做霸主，原则是什么呢，结果是逞无疆之欲。
这个以是尔，逞是满足，疆是边，边疆边疆。无边之欲，无疆之欲就是无边之欲，就是无限制之欲。也就是你让东其亩，只是考虑你的兵车之利。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当所有的土地，都东西田垄的时候，土地是东西向耕种，那么道路也必然是东西向的。那么晋国在西边，齐国在东边，晋国的兵车，就可以直接从西边往东走，顺着大路一直到齐国的首都。
尽东其亩，你只考虑你的兵车之利，而不顾土地之宜。不考虑我们的土地，是不是适应东西向的耕种。这不是先王之义，也违背了四王和五霸，称王称霸时候的原则。
国佐对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
《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布政，宣布政令，优优，和缓，宽松。百禄是各种俸禄，遒是聚。发布政令和缓，宽松，自然会有百禄来聚。也就是说作为执政官员，你要发布宽松，制定宽松和缓的政令，才能够保住你的禄位。或者说使你的禄位更进一步上升。
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你现在发布的命令如此苛刻，明显不是和缓，宽松，这等于是弃百禄。《诗经》上说是百禄来聚，你现在是弃百禄。等于抛弃你的俸禄，抛弃你的禄位。你这样做对你自己是有害的，对你的未来是有害的。
诸侯何害。你这样做害的不是我们，害的是你自己。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如果你要坚持这样做，我们的国君就有道理可讲了。这个辞是道理，有理，我们就有理了。我们就有话说了。
国佐对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
下面的这段话是假设之后的话，如果你要坚持这样做，我们的君主会说如下的话，这是假设。子以君师辱于敝邑。您带着您君主的军队光临我国。不腆敝赋，以犒从者。我们虽然不强的军队，但也来慰劳你的部下。这个以犒从者是什么，是打仗。他把打仗说成是以犒从者，好像打仗就是慰问。
畏君之威，师徒桡败。畏君之威，畏君之震。这个震就是威，因为害怕晋君之威。桡败就是失败，才导致我国的军队失败。请注意，这是畏君之威，而不是畏你之威，不是畏子之威。
吾子惠徼齐国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继旧好。在战胜之后您还愿意求，惠是敬词，徼是求。齐国之福是齐国，列祖列宗的护佑之福。就是您为了求得，我们齐国的列祖列宗，来保佑你，庇护你。
不泯其社稷。泯者，亡也。因为亡国之后是绝祀。如果你使我们的列祖列宗都绝祀，得不到祭祀，那么肯定他们不会护佑你。你现在还不愿意灭亡我们的国家，使我们的祭祀不会断绝。那么意在求我们列祖列宗的庇护，保佑。使继旧好。使继旧好，还是继续以往的友好关系。
国佐对曰——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
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愿意拿出土地，拿出敝器。敝器实际上是我们的器，实际上是宝器，谦辞说成敝器。不敢爱是不敢惜，我们不惜拿出宝器，土地来求和。
但是结果是子又不许，你又不答应。请收合余烬。既然你不答应，那么我们就再想其他的办法。余烬，烬。木头未烧透的那种为烬。这个余烬是残余的军队，剩余的军队，残余的武力装备。
既然你不答应我们求和，那么我们只好收聚，我们剩余的军事力量。背城借一。背城是背靠城，那就是城下。借一是借一次机会。我们只好在城下，在城外再做最后一战，求最后一次机会。
敝邑之幸，亦云从也。万一我们，这是侥幸，万一我们侥幸取胜。亦云从也。亦云从也是说，可以说明上天顺从了我们的意愿。况其不幸。这个况是若，若其不幸，不幸就是失败。若不幸我们再次失败，敢不唯命是听。这句话说得很强势，你如果不答应，我们将背城一战，做最后的拼搏。
左传导读——鲁、卫谏曰
鲁、卫谏曰，齐疾我矣。疾是恨，齐人很恨我们了。其死亡者，皆亲暱也。因为在这次战争中，死亡的人非亲即爱。亲是亲族，暱是喜欢之人。子若不许，雠我必甚。如果你还不答应的话，那我们这个仇就结大了，这个怨就结深了。
唯子，则又何求。唯是虽，虽然的虽，虽子是对你来说又有何求。子得其国宝，我亦得地，而纾于难，其荣多矣。对你来说，你没有其他的要求了吧。现在齐国的方式，是您得到了国宝纪甗，玉磬。那鲁、卫二国，我们也得到了自己，原来所有的土地。
其荣多矣。已经够了，我们已经感到非常荣幸了。齐，晋亦唯天所授，岂必晋。这是说齐晋两国的强弱胜败，都是天授。也就是天命，这个授是授命。齐晋两国的强弱胜败都是天命，都是天意。不一定都是晋国强，你这次强了，以后不一定就是你还强。你万一弱的时候你怎么办，要考虑后果吧。
实际上，这也有一点要挟晋人的意思。也就是鲁、卫二国，都不愿意过分地得罪齐人。晋人许之。他是来帮忙的，被帮的主人都已经答应了，如果他再不答应太过分了吧。所以是晋人许之。
战争结果——群臣帅赋舆，以为鲁、卫请
对曰，群臣帅赋舆，以为鲁、卫请。赋舆就是车舆，就是军队。若苟有以借口，而复于寡君。如果我们能够有一点借口，能够向我们的国君汇报。我目的是为鲁、卫请，目标是为鲁、卫请。现在鲁、卫满意了，那我们就可以打着这个旗号，回去向我们的国君汇报。有了这个借口，我们任务就算完成了。
君之惠也。漂亮话还在说着，这是你对我们的恩赐。敢不唯命是听。禽郑自师逆公。禽郑是参加这次伐齐的鲁国大夫。逆公是鲁成公亲自来到军中，目的是要慰劳晋国的军队。禽郑出来迎接成公进去。
秋七月，晋师及齐国佐盟于爰娄，使齐人归我汶阳之田。双方结盟，求和完成。归我汶阳之田，汶阳是汶水之阳，也就是汶水之北。现在还有大汶河，在泰山南。我们一再强调，泰山是齐鲁两国的南北分界。
历史背景——为齐难故，作丘甲
在前一段，齐国强占了泰山南，鲁国的一部分土地，这一次又归还给鲁国。这是很长的一篇课文，大家看引文，这次战争的背景。
鲁宣公十八年，夏，公使如楚乞师，欲以伐齐。就是在宣公末年，齐鲁关系已经非常恶化。他希望，乞师就是求援，请求楚国的军队帮助伐齐。但是因为楚庄王在这时候去世，楚人也没有答应。因为他的国君国王刚死，没有出军。
成公元年三月，为齐难故，作丘甲。因为宣公十八年，下面接着就是成公元年。为齐难故，所谓齐难，是齐人多次侵伐鲁国的边境。为了这个原因作丘甲。关于丘甲前人的解释很多，但均为猜测之辞，没有任何过硬的证据，来证明丘甲究竟是怎么回事。作丘甲作的究竟是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作丘甲，一定是为了增强军事实力。因为它是为齐难故，为了抵御齐国的侵略。鲁人作丘甲提高军事抵御能力，抵抗能力。闻齐将出楚师。在这时候又听到，齐人又要请楚师来伐鲁。也就是说当鲁人请救于楚的时候，楚国没有出兵，反过来齐国又去请求楚人伐鲁。这就是春秋时代，哪是敌哪是友，今天是敌明天就可能是友，今天是友明天就可能是敌。
历史背景——夏，臧孙许及晋侯盟于赤棘
夏，臧孙许及晋侯盟于赤棘。我们前面一再强调，在齐桓公之后，鲁人一直面临着，一个强大邻国欺负的问题。他希望有霸主来支持他做后盾，他本来一直依靠晋国。晋国近年稍弱，所以他希望楚国来帮忙。现在楚国不但不帮忙，还反过来打他。那怎么办呢，他只好再转过身来去求救于晋，所以盟于赤棘是达成了协议。
冬，臧宣叔令修赋。所谓修赋应该是征赋，赋是军赋，也就是为进一步打仗做准备。缮完，缮是修，完也是修，缮完就是修理城墙，加强防守。具守备也是，使各种守备的力量都具备。
曰，这是臧宣叔，臧宣叔就是上文的臧孙许。说齐、楚结好，我新与晋盟。晋楚争盟，齐师必至。这就是小国的无奈。我们和晋国结了盟了，因为晋楚一直在争盟，那我们依靠晋的时候就等于叛楚。楚人必然来伐，齐师必至。因为齐师是和楚师一伙的。
虽晋人伐齐，楚必救之。是齐、楚同我也。同我是同以我为敌，齐、楚会联合起来伐我。知难而有备，乃可以逞。乃可以逞，乃可以得意。逞是得意，才可以达到保家卫国的意愿，实现这种意愿。所以在这时候，楚国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们前面说过，在现在这个阶段，楚人已经控制了郑国、宋国。那么鲁国和卫国必然成为，楚人进一步北上的攻击目标。最终要孤立晋国，夺取中原霸主之位。我们前面也一再强调，在晋楚争霸期间，齐国一直是与楚暗中联合。他要谋取东方大国的地位，与晋抗衡。臧孙许是看清了这种形势，意识到鲁国，将受到齐、楚的共同攻击。
历史背景——晋、鲁、卫、曹伐齐
所以到成公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围龙。三日，取龙。遂南侵，及巢丘。也就是深入了鲁国的内地。在这种时候，一直与鲁国关系交好的卫国，同时他也是齐人的欺负对象。所以他现在，卫侯使孙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将侵齐。侵齐是为了救鲁。与齐师遇于新筑。
夏四月，卫孙良夫帅师及齐师战于新筑，卫师败绩。这是经文，这就到了我们这节课文的开始。正是在上述的背景下，才有了卫孙良夫和臧孙许，都去晋国求救。根据我们刚才读的那一段传文。这次晋国伐齐似乎是，卻克为了报复私怨而发动的。但实际上应该有更深刻的原因。
第一，这时候的北方集团，实际上只剩了鲁、卫、曹，几个中原诸侯国。如果晋人再不去救鲁、卫，必然迫使鲁、卫降楚。那么晋国的霸主地位，就完全成了一个空架子。所以救鲁、卫也是晋国，要维持霸主地位必做的事情。
第二 现在晋国的军队，虽然不敢与楚国军队正面交锋。他自认为也打不过楚人，但是他有这种自信，那就是我打齐国没问题。我不能容忍齐国在东方称霸，我联合鲁 卫 曹，伐一个齐国是没问题的，这是晋人的自信。同时伐齐也是与楚争霸的，一个组成部分。我说这两点才应该是晋人，组织这次大规模伐齐的根本原因。当然，卻克当时作为中军将，也就是执政者。个人恩怨在其中，也可能起了一些作用，但未必是主要原因。
左传导读——晋方兵力优势明显
《左传》对这次战争过程，记述得详细，精确。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晋国出动三军八百辆兵车。鲁国是四卿皆出，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四卿皆出，那也就是等于倾全国之力。而这次战争本身也是为了救鲁，所以鲁国一定是全军而出。同时卫国刚刚被齐人打败，他也会拿出大部分兵力去伐齐。
另外还有曹军，曹国虽然不大，但至少应该有三百辆，两百辆兵车还是有的吧。还有狄族，这样加起来，晋方这次发起的军事力量，应该远远地超出齐军。所以这种优势，兵力优势上是很明显的。
那么我们再看齐方呢。齐顷公从春天开始出来，带着军队出来伐鲁。伐鲁之后又和卫国打了一仗。接着就是与晋方的军队交战，几个月了，半年了将近。我说齐国的军队，这时候应该是极度的疲惫。
今天的济南一带，虽然属于齐国的地盘。但是距离齐国的首都，毕竟还有一段距离。所以齐国的军队再出来支援，也不太现实。在这种状态下，齐顷公应该认识到，自己是处于弱势。但是齐顷公非常自信，他似乎也有轻敌之意。我说在约战的时候，在与晋方约战的时候，表现得十分自信，似乎自己占据着很大的优势。对实力对比的判断，应该是不准确的。
临战之初，齐顷公甚至说，“姑翦灭此而朝食”。打败他再吃饭，似乎晋方的军队不堪一击。所以我说齐顷公在这时候，整个战略上有失误。相比之下，晋国的军队则表现得将帅团结，勇敢，冷静而有礼，表现出很好的素质。
这应该是，一是优势问题，二是对战略的判断问题。还有晋军本身素质问题，这应该是战争取胜的主要原因。胜利才是最重要的，优势才是最重要的。当然我们也看到，晋方的军队当中也有问题。那就是狄卒故意保护齐顷公，鲁军、卫军有意放跑他。
鲁、卫都不愿意与齐国结怨太深，这说明晋方的军队，也有不太团结的一面。但毕竟优势太大，轻松取胜。这次齐军战败，应该是伤亡惨重，被晋方的军队一直追到城下。按照当时的惯例，战败方要求和，必须付出代价。
左传导读——齐人求和的条件
齐人求和的条件提出两条，第一，我给你送点东西。第二，我愿意放弃，侵占的鲁、卫土地。其实我想这里还应该有第三条，那就是我愿意答应以后听从晋命。没说，但卻克这时候的私怨，可能起了作用。
他不答应齐人求和，而是提出了两条非常苛刻的条件。第一条是让齐顷公生母做人质，这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第二条是尽东其亩、我们知道在中原地区，在农田耕作方面，一般都是南北向，南北方向。
因为第一，有利于通风，因为南风北风多，东风西风少，有利于农作物通风。第二，有利于农作物采光，光合作用。所以大部分农田耕种，应该是南北向。东西向应该是特殊的山坡地，或者不宜南北耕种的地方，才会有东西向。
现在卻克提出这两条，的确是过于苛刻，是令人没法接受的条件。卻克在这里为什么要提这两条，让齐人没法答应的条件呢，的确有泄私愤的这种因素。另外我想卻克这时候，可能还不想停战。你不答应这两条，我就继续攻击。
左传导读——国佐反驳卻克的谈判条件
这个谈判国佐作为代表，首先对卻克所提的两条，进行了反驳。首先是以不孝令诸侯，违背先王之命。第二是以不孝令诸侯，违背了公理。因为孝道，孝亲是公理。第三是尽东其亩，违背了先王之命，也是违背了公理。
在这里国佐强调的，都是先王之命和公理。齐国为什么会这样，似乎郑国不太强调这个。我们前面看到了郑国投降的时候，他把失败归结为天意。我说齐人为什么有这些东西呢，晋人也很少讲这些公理，讲这些先王之命。
似乎原来的管仲和齐桓公，也讲公理，也讲先王之命。这难道是齐国文化的一个特征吗。从中引申出来的也都是公理。南东其亩，我疆我理。南东其亩，这也是公理。所以我说似乎齐人，保存着更多的周人文化。
在这个谈判最后，鲁人和卫人很明显，不主张进一步地打击齐国。我想这里除了鲁人 卫人，不愿意过分得罪齐国的因素之外，可能他也不愿意让晋国过分强大。万一晋国彻底打败了齐国，齐国变得很弱。那么对晋国就又少了一个，制衡的力量。少了一个制衡的力量，他会加大对鲁卫的控制与剥削。所以这里面都有一个平衡的问题。结果是晋人刚走，救齐的楚人就来了。
左传导读——是行也，晋辟楚，畏其众也
我们看引文。宣公使求好于楚。庄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正好两个人死的前后差不多。所以求好于楚这个事，求楚伐齐之事不了了之。成公即位，受盟于晋，会晋伐齐。会晋伐齐就指的我们讲的这一段。
卫人不行使于楚，而亦受盟于晋，从于伐齐。故楚令尹子重，就是公子婴齐。为阳桥之役以救齐。阳桥之役就是伐鲁。阳桥之役在夏，这里说的阳桥之役，指的实际上就是伐鲁。伐鲁救齐。
冬，楚师侵卫，遂侵我师于蜀，侵及阳桥。这个阳桥是伐鲁的一部分。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婴齐，蔡侯，许男，秦右大夫说，宋华元，陈公孙宁，卫孙良夫，郑公子去疾及齐国之大夫盟于蜀。
是行也，晋辟楚，畏其众也。这一次，楚人召集了十四国诸侯结盟。可以说天下诸侯除晋之外，皆从楚。晋国虽然伐齐的时候耀武扬威，面对楚国军队来了逃之夭夭，畏其众也。似乎楚国楚方带来的军队更多。我说虽然这次战争，也就是史称鞍之战。虽然在鞍之战中，晋方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但是结果仍然没能阻止，楚军势力的北扩。楚人此后真正成为中原霸主。
外交辞令——齐侯使请战
在这节传文中，实际上有三节外交辞令的记载。反映着一些《左传》所载，外交辞令的一些特点。我们看第一次，第一段。齐侯使请战，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诘朝请见。这是使者转述的齐顷公的话。子指卻克，子是美称，是尊称，其实相当于现在的您。齐君，齐国君主称晋国之臣为子，体现着尊重之意。
本来是晋方的军队侵入了齐境，但是齐顷公却说辱于敝邑。似乎是高贵的客人降尊光临我国，用敝邑代指我国，用敝赋代指我军。也都是《左传》当中常见的谦辞。本来是约战，却说是诘朝请见，似乎是指好友，招待好友。
寡君不忍，使群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这是卻克的答辞。用寡君代指我君，是《左传》常见的谦辞。本来是要用武力来压服齐国，却说成是请于大国。似乎是可怜兮兮地，为鲁、卫两国求情。
本来是要卻克速战速决，打垮齐人，却说成是无令舆师淹于君地。似乎是，如果我在这儿待的时间太久，很长时间没有打败你，让我的军队玷污了你高贵的土地，我们那是对你的不敬。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地打败你赶快走，这是对你的尊敬。
本来是答应齐人约战，却说成是君无所辱命。也就是我答应和你打仗，是为了避免让你的命令不落空，为了使你不会为命令落空，感到耻辱。双方的真实意图是针锋相对，但是在言辞之间，双方都充满了自谦与恭敬。在双方的言辞中，没有一语涉及战争。但是字里行间无字之间，却充满了火药味。
外交辞令——韩厥要捉拿假的齐顷公
第二段是韩厥要捉拿假的齐顷公。首先我说在这一段，更充分体现着韩厥倍尽礼数。首先执絷马前，这像一个臣子对待君主的礼仪。接着是再拜稽首，这是最重的礼节。最后奉觞加璧。端着一杯酒，送上见面礼。这还是战场上对待俘虏吗，我说这完全是在庙堂之上，觐见别国之君。
礼节已经足了，要捉拿齐顷公了。这时候的韩厥，对此表现了极大的歉意。首先我是军人，我到这儿来是不得已，没有办法。其次，我如果逃避战事，既是对我君的不忠，也是对您的不敬。那么为了对你敬，所以我来打你。
最后，由于国家暂缺可用之人，让我代理，暂时代理司马之职，那么我也不得不履行职责。言下之意是我非常非常的尊敬你，绝对没有丝毫敢冒犯你的意思。发生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真诚希望你谅解。我现在要捉你了，也是不得已的事。
我说在这里韩厥的行为，反映了那个时代，人类的文明的高度，给足了齐顷公面子。其实最后还有一小段，也是外交辞令，我们就不讲了。从这些外交辞令当中，我们可以看到，最鲜明的特点就是自谦与恭敬。
在对别人讲话的时候，充分体现着自卑，自卑是为了抬高对方的地位。其次是对对方表现出充分的尊敬。我说这种礼节它的内涵，最重要的就是尊敬别人，尊重别人。其次，这些外交辞令，语言非常含蓄。所用之辞与所表之意，之间往往显得很曲折。
如果你不去仔细地，认真地逐字逐句地琢磨，或者添加很多内容，你就看不懂他要说的是什么。这就需要你读的时候仔细地推敲，慢慢地领会。这也许就是《左传》的，魅力所在的一个主要部分。同时这种外交辞令体现着自谦，和对对方的尊敬，也是人类文明的高度体现。它反映着在春秋时代，人们对文明的追求的高度。
以上便是山东大学晁岳佩老师《左传导读》第八章第第一节晋、鲁、卫、曹伐齐部分的文字版内容。如果对你有所帮助的话，点个赞吧，十分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