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论》的起源”随记
这篇文章是卡尔•克劳塞维茨《战争论》的一篇导论,花费的阅读时间出乎意料地长。它并非简单的生平叙述和背景介绍,而是融进了克圣一些核心观点,理解涉及这部分的段落颇费工夫,包括摩擦理论,认识“绝对战争”和有限战争的概念、分别。除此以外,更重要的是其中折射出的非教条的认识方法。本次就不展开,只简单记述两大方面。
一,对战争的认识:绝对战争;有限战争;摩擦;偶然性。
可以看出,克圣始终着眼于事物的本质。任何关于活动的理论,即便意在执行而非理解,也必须找出这项活动本质的、恒久的要素,并将它们与事物的暂时性特征区分开来。
战争的本质性特征之一即暴力的运用。从中引出“绝对战争”的概念,即战争始终应该以尽可能最大量的努力去打,动员尽可能多的资源并配合“生机勃勃的使用”。对于使用暴力没有任何合乎逻辑的“内在”限制。
然而,理论上对暴力的最大程度应用总是在现实中难以满足。对此克圣最早提出了“摩擦”概念,他将战争比做一部带有巨大摩擦的机器的运作,因为疲劳、无知、困惑等无法正确估计的因素,种种规划在每个关节处都受到阻碍,因此摩擦限制了极端暴力在现实中的运用,将绝对战争缩减到它在现实中的种种变形。
这种阻碍也要求发挥心智的伟力加以克服:在行动中遭遇各种偶然性,事物的印象总是比事先深思熟虑获得的印象更生动逼真,但它只是外向表面,难以符合事物的本质。因此面对压力,坚执自己的信念,对自己的知识和判断保持信心既困难也必要。偶然性是现实的重要组成,它不仅是一种威胁,更是要加以利用的积极力量。
事实上克圣并不满足于摩擦理论,经过论“进展与中止”,他论述了战争中存在对手之间一系列互动,因此并非每一分钟都该在最高强度的暴力上度过。由于政治动机这另一本质性特征的影响,导出了与绝对战争相伴的有限战争的概念。简言之,目的的有限决定了暴力使用的有限性。
二,对历史的理解。
克圣和其恩师沙恩霍斯特一样把历史研究置于中心地位。如同他认识战争,他在研究历史的过程中也贯彻非规定性、非教条的方法。这点和沙恩霍斯特的政治改革理念异曲同工。
对沙恩霍斯特而言,重要的不是社会的特定结构或其体制采取的某种形态,而是使其生机勃勃的精神。精英存在于每个社会,只要他们加强了社会共同,对有才能者保持开放和论功行赏,他们就有存在价值。但是保护平庸,阻绝国家获取其国民的才能和热情的特权无论如何不该持续下去。
克圣的非教条理念与非意识形态理念显然并行不悖。在对待历史的态度和理解上,与同时代人的功利性例解不同,他认为历史并非不加反思的事例汇编,往昔只能以其本身被理解,而不能通过直接类比来学习。
因此对于所谓“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或许可以有更加深入的理解。历史由不断的多样性标志,而非受制于某种模式。撇开进步性迈进等被时代造就的假设——它们总是会变,每个时代都为它自己而存在,而不是某个宏伟规划的组成部分。
但在时光的长河中,某些大主题反复出现。它们源于人类基本的对安全、知识等的欲求,并以不断变化的形态表现。旧瓶装了新酒,但依然是旧瓶,历史存在永恒的话题——不随某些方面发展而发展的因素。例如道德、艺术,在这类方面并不是现在一定胜过往昔。
历史能教给我们的并非范例或规则,作为被描述的现实,它的意义在于拓宽我们的理解,加强我们的审视性判断力。这一点贯穿古今,一代又一代,从未改变。正如塔西佗在《编年史》中所说:“我们这种和古代的有益竞赛将永远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