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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墙之危》——第二十二章

2020-12-31 09:51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译者:钻石

校对:斯派尔

消耗战

心如金铁

阿蒙与未生者

                                                                   

雄狮之门空港   对流区核心   进攻后第六天

                                                                   

    装货大厅内的黑暗被交战双方对射的爆弹枪吐出的火舌撕开,巨大的空间回响着枪炮的嘶吼和子弹冲击产生的爆裂声,连绵的声响时不时被等离子弹丸的嘶叫和热熔武器的尖啸打断。每一次闪光都会在控制了上层楼台和步道的钢铁勇士与黑暗的远端由饰着帝国之拳徽记的盾牌组成的坚实屏障上投出耀眼的光。铁链和起重设备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楼板与夹层间遍布着第四军团最后一次试图冲过开阔地带的人的残骸。

    这场突袭比预想的要早了十个小时。从那时起,弗里克斯的钢铁勇士便被帝国之拳和帝国辅助军逐步收紧的包围圈所钳制。相较于帝国之拳,后者的威胁稍小,反应堆中继站周围狭窄的房间与通道使得庞大的部队无法展开。无法利用他们的人数优势去对抗比他们强大许多的对手,帝皇的士兵们只能用自己的性命迟滞敌人突破的企图,以拖延足够的时间让帝国之拳形成更大的优势。

    这个战术十足的无情,弗里克斯发自心底地敬佩作下这个部署的指挥官,不管他是谁。或许是那个闻名遐迩的一连长西吉斯蒙德,但迄今为止,战场上仍未出现过多恩之剑的报告。甚至可能是多恩本人亲自操控着整个防御体系。

    无所谓。当弗里克斯置身于他的勇士中时,他只关心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向底下那些拿着盾牌的对手射出爆弹。第二件事是思考贾拉尔连长提出将几个小队撤到后卫防线的请求。

    “如果我们削弱此处,帝国之拳会将我们逼入前方的通道里。这样他们会在这个转运站的五层楼建立起一道警戒线,封闭所有通往反应堆管线的通道。”

    “如果保持现有的战斗烈度,三叉戟大人,我方会在七小时之内产生后勤问题。最好撤出并降低战斗的强度,以坚持更长的作战时间。空中打击部队的先头连队距离我们已不足两公里。”

    “后勤问题?你是说弹药不足?”

    “战斗兴奋剂注入已达到不安全的水平。盔甲循环系统需要清洗,以避免有毒物质回流入士兵体内。所有人都不眠不休。在九十六小时的时间点后,心力疲乏将会不断加快产生。”

    “你想要休息?”弗里克斯将他所有的蔑视汇聚在这句短短的话之中,旋即又感到后悔。贾拉尔在半公里外领导着整个突袭小队中最顶尖的一群人。假如他决定发起突围——这并非不合理的策略——会使弗里克斯陷于完全孤立无援的境地。他换了一个更圆融的说法。“你对我方部队长期作战可能性的关注可圈可点,但别忘了,活下去只是我们两个目标之一。连长。”

    “三叉戟大人,你的意思是?”

    一道激光炮灼穿墙壁,从弗里克斯的头皮上划了过去,融化的塑钢流到了他的盔甲上。他迅速向左移动,让梅里格和他的收割者自动炮顶上去开火反击。双联武器发出的声响在数秒内响彻了整个过道,直到枪手举着正在冒烟的武器退回来。

    “敌方重武器单位已被清除,三叉戟。”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愉悦。

    弗里克斯用拳头砸了下这名战士的肩甲以表赞赏,随后下令他沿着步道深入,寻找其他值得消耗珍贵子弹的目标。

    “我说到哪里了?对,活下去。克罗格正在我们头顶抢夺那座桥,我不打算甘当一块被多恩的走狗啃咬的硬骨头。我的目标是活到亲眼见证他们全部变成死狗的那一天。为此,尽管听起来很奇怪,但我们必须给自己制造更多的麻烦。我们无法靠自己从这里活着离开,贾拉尔,我们需要支援。

    “支援到来的时候,我们恐怕都已经死了。“连长说道,声音中伴随着一丝紧张。

    “下层区域内发动的波状攻击在六小时之前已经被遏制。三万名第四军团的士兵正陷入多恩之子们的前后夹击。他们绝大部分是新兵,堪堪配得上身上这套盔甲。他们来不了的。现在我们的希望只剩下低轨道攻击部队。如果想让他们靠近我们,我们就得引开尽可能多的敌人。我们必须保持机动性并对敌人显示出足够的威胁。”

    “我明白了,三叉戟大人。如果我向西转进三百米,那里有个维修电梯井。我们会放弃上部区域,但能够从侧面包夹等离子管线的防御。”

    “就这么办。”弗里克斯没有一丝犹豫。“我会从我的左翼撤下一个连作为佯动,以将更多的敌军吸引到中央部分。这会给你争取时间以脱离战线并转进。”

    “了解。十分钟后开始行动。“

    通讯器中恢复了寂静,取而代之的是环绕在弗里克斯周围连绵不绝的战斗杂音。当他命令萨帕拉中尉从侧翼撤回后,他的心神便从全局回到了眼前。第四军团的士兵需要穿过楼梯井和步道连接处的开阔地,但帝国之拳谨守大厅的另一边,时刻准备撕碎任何妄图离开掩体的人。

    “德雷克中尉,准备好你的钢铁浩劫小队。“他在通讯器中说道。”向我集中,组成突击部队,其他军团士兵维持现状。“

    他从周围抽出八个小队,带着他们往着陆大厅下降了几层,同时,携带着激光炮,等离子炮,多管热熔,自动炮和其他重武器支援的钢铁浩劫小队也从队伍中穿过向他走来。十分钟之刻,萨帕拉和贾拉尔即将同时行动时,弗里克斯下令开始攻击。

    瞄准帝国之拳阵线的一个狭窄前方,约一百米宽,五个楼层高,钢铁浩劫小队释放出瀑布般的子弹,激光弹和等离子,同时弗里克斯的小队冲过了剩余的台阶与装载平台。

    “不要开枪!“他向麾下士兵喊道。上方的齐射遮蔽了他们的能量信号,他不希望任何人在黑暗中暴露自己的位置。”等我命令。“

    等离子弹丸轰击盔甲和盾牌,重爆弹与收割者的子弹穿过激光炮凿出的缺口。踏足混凝岩地板,在血泊与油污聚集成的水坑里踩出波澜,弗里克斯大口喘气,两个心脏和三个肺都把机能推到了极致。

    一道爆弹枪回击的火光切入他的部队,从他身边划过,射入他身后的小队。数声受伤士兵的喊叫传来。

    “继续前进!“弗里克斯下令,身体愈发紧绷,他的盔甲带动他大踏步前进。

    重武器持续开火,继续摧毁那些在火网下幸存的对手。借助激光炮和爆弹爆炸产生的光亮,弗里克斯看见黄甲的军团战士被打得四分五裂,他们的盔甲不足以阻挡这些武器。

    穿过钢铁勇士重武器开火时的火光,上方的帝国之拳向下射出更多的爆弹——不是正前方。短暂而过量的重武器火力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在防线上凿出一个狭窄但深邃的伤口。弗里克斯和他的小队不受阻拦地到达楼梯井的另一端,踏过多恩之子的尸体。

    “以战斗小队散开,相互掩护,获取武器和弹药。”弗里克斯下令。麾下一半的士兵开始搜刮帝国之拳的尸体,翻找爆弹和弹夹,从死者的手上攫取跳帮盾和剑。另外一半向外推进,同时更多小队突入缺口,确保上方楼层的安全。

    “荷兹中尉,敌人现在在做什么?”他在通讯器中问道。

    “后撤,三叉戟大人。”

    “没有任何集合反击的迹象?”

    “没有,大人,他们正从你的位置撤离。”

    “很好。火力掩护,连队逐次推进。”

    “收到,三叉戟大人。”

    弗里克斯回到开阔的大厅,差点被一个帝国之拳士兵的尸体绊倒。他低下头。那名士兵的头盔被自动炮砸得粉碎。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大厅里,开始计算伤亡。十三个,或者更多。但对于穿过大厅来说,值得。但他还是期望能少消耗一些重武器弹药与电池。

    这一切只是为了向一个不会去摧毁的目标前进两百米。


                                                                   

   

                                                                   

    阿蒙就算在禁军中也以其耐心而闻名,但他从未想到调查会如此进展缓慢。圣言录信众的集会分布于整个皇宫内部,远比他怀疑的更广泛,但他没有看到任何比辩论会和读后感讨论更有威胁的事情。那个制造了隔离区军营事件的力量仍然毫无踪迹。

    祺乐所说的关于负光者的消息是他们唯一的线索,但阿蒙同意她的观点,如果他现在就暴露身份,将会导致前功尽弃。因此,禁军允许她返回下一次集会,看看她此前的体验是否还会重复发生。祺乐声称也许是她与帝皇独一无二的连接带来了这些异象,但阿蒙更倾向于相信这是一种大规模的集体幻觉。就算没有人为的诱导,这种集体癫狂也是完全可能的,而在围城的重压之下,各种精神异象都可能在压抑的人群中浮现。

    悲观主义不是欠缺周密的借口,阿蒙决意尽可能多地观察剩余的教派,以防负光者被证明是虚假的希望。他现在的目标是一次帝国卫队征召兵的集会,集会的地点是距离欢欣之墙前线数公里外的临时战地医院,这里收容着许多从雄狮之门太空港的战斗中撤下来的伤兵。

    他的出现就算不被视为威胁,也会引人注意。所以他穿着不起眼的长袍和斗篷。如果某个人望向他,也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阿斯塔特军团士兵而非一名禁军。他料想应该没什么危险,但还是在斗篷下藏了一把帝国之拳所喜爱的格斗剑。

    还没接近医疗营外围时,他就闻到了鲜血和腐败的味道。虽然表面上是一所野战医院,但这里和其他贫民窟比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在于这里的居民都是帝国军队,而不是皇宫的那些日益减少的非战斗人员。这所医院连绵三公里,建立在原内政部大楼的几层楼上,原有的牢房和宿舍非常适合病房和隔离室。孩子们负责运送口粮袋和水瓶,而大一点的孩子们则充当担架手,伤员源源不断地从前线下来。处理死者的可怕任务也落到了这些孩子的肩上,几乎相同数量的尸体不断被运往医院西边几百米外一座旧发电站里的焚化炉。熔炉像围城前一样不停地燃烧,但现在却用着更怪异的燃料。

    苍蝇成群结队,被坏疽吸引着。尽管已经尽了一切努力去提供卫生设施,但仍然无法掩盖尿液和粪便的恶臭。当阿蒙在一排排悲惨的可怜虫中穿行时,他看到不少死在床上的人,他们的体液渗入了被褥。他越是注意这一惨淡的景象,就越感到忧虑。在目睹了隔离区的恐怖,以及联想到首次出现的幽灵之后,阿蒙突然想到,大量囤积的死者和垂死者可能是死亡守卫瘟疫计划的另一部分。

    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找到了已经竖立起来的神龛的位置——四周的房间内没有任何伤患,使得它在塞满了伤者的病房区中十分突兀。在曾是高级职员办公室的房间里,曾作为行政官员职责象征的木制天鹰像被放在一个用作祭坛的弹药箱上,同时箱子上挂着服役奖章和身份证。激光电池和子弹被放在祭坛脚下,堆积到足有足踝深,被作为祭品献给某种比负光者所崇拜的更为好战的神灵。

    阿蒙观察着大约一百名伤兵们,他们在进行常见的仪式——念咒,但用的是行进曲而非赞美诗,最后是默哀。士兵们被他们的领袖带领——一名身穿下士制服的不起眼的女性,头的一侧裹着血淋淋的绷带——为那些仍在前线奋战的人祈祷,向帝皇祈求赐予力量。

    阿蒙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正准备离开,突然他感受到一阵带有甜味的微风。士兵们开始异口同声地说话,语句勉强能够分辨,但吟诵却清晰可闻。

    “它是死亡中的新生。是你唇间的吐息。是你心中的希望。”

    一道鬼火围绕着放在临时桌子上的天鹰像舞动,犹如水面上斑驳的阳光。一阵微风吹动那堆被作为祭品的弹药,弹壳互相碰撞,堆成一座小山。

    祈祷声越来越大,不停重复着相同的词句。

    “它是死亡中的新生。是你唇间的吐息。是你心中的希望。”

    士兵们低着头,随着祈祷的节奏摇摆着,那名扮演着牧师身份的下士闭着眼睛站在他们面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条闪闪发光的口水从她的唇角流了下来,滴到她肮脏的衬衫上。

    不仅如此。她的眼睛在眼睑下飞速转动着,就像熟睡中的人一样。她手背上的血管颜色逐渐变深,好像有黑色的液体流过一般。

    阿蒙把手指放到了格斗剑的剑柄上,走出原本藏身的楼梯阴影,靴子碾碎了脚下的沙砾。

    女人的双眼猛然睁开,眼球已经变成纯黑色,闪闪发光的粘液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转向阿蒙,后者同时拔足冲向前,一声尖叫把上百名与会者从迷思中唤醒。他们睁开双眼,在恐慌中喊叫着,下士伸手指着埃蒙,裂开的嘴唇间再次发出尖叫,似乎是在下达命令。

    一些人反应过来,拔出战斗匕首和手枪,一跃而上拦截加速冲刺的禁军。他们在瞬间被打得四分五裂,甚至没能减缓他的步伐。这只未生者的造物发出嘶叫声,像一只狩猎的猫科动物一般,变成爪子的指甲朝着阿蒙的脸刺来。他旋身而起,短剑出手,避开冲过来的怪物,刺穿了它的身躯,从胸骨一直切到骨盆。

    几乎一分为二的残躯扑通一声跌落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怪物扭动,拍击,划出一道混合着污物与血液的痕迹转向阿蒙。剩下的集会者陷入混乱,一些人试图逃跑,撞到了其他因为战栗而一动不动的人和试图上前帮助禁军的人。

    他避开猛扑过来的爪子,奋力刺穿头骨和混凝岩。他抽刀斩下头颅。即便如此,怪物的躯体仍然抖动了几秒钟,爪子在泥土上舞动。当它终于倾倒下去时,阿蒙发现它的抓挠并不是随意的,而是在地板上刻划出一个邪恶的符号,浅浅的划痕里充满了体液。

    阿蒙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一些集会者已经逃走了,剩下的人也开始逃跑。他们被污染了吗?他需要消灭他们每个人吗?其他人显然处于震惊之中,并不知晓他们在这次恶魔的显化中所扮演的角色。

    他迅速走向祭坛。天鹰像上面覆盖着一层薄冰。

    “全都不许离开!“他吼了一嗓子,拉开斗篷。“我是禁军阿蒙·陶罗马契安,奉帝皇之命,你们都被逮捕了。”

    剩下的集会者中没有一个试图离开,他们都对突然出现在他们之中的禁军感到畏惧。阿蒙用格斗剑的剑墩把天鹰像从祭坛上敲了下来,然后走回尸体旁。它几乎已经融化成了一个水坑,就像浮着灰尘和污垢的一层油。用通讯器呼叫帮助时,他的思绪转向了那名一起调查的同伴。

    祺乐必须好好解释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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